之时的亲密,到现在的淡若白水,似乎也紧紧地已经过一个眨眼的功夫。
原来,沧海桑田,其实只在倏忽之间。
“二叔,有时间多回家坐坐,爷爷他老人家时常念叨你和秦暖两个人,最好再带上秦然,他老人家都还没有见过。”牧白微笑着说道。
牧宇森只管仰头看着满天明亮的星,半晌才应了声,说道:“嗯,有时间一定会去的。”说完牧宇森便抬脚上停车处走出,从始至终没有看牧白一眼。
牧白看着牧宇森冷漠的背影,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对于牧宇森如此的冷傲,他早已经习惯了,遂心里也不甚在意,也不再多说,抬脚也向停车处走去。
牧宇森上车之前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看着牧白,沉吟片刻,说道:“明天,我们会回牧家!”
牧宇森话音刚落,整个人便没入车子里,没有给牧白丝毫说话的机会,牧白站在车门旁边看着牧宇森的车良久,而后无奈的摇头一笑,看着牧宇森见车子发动,然后毫无留恋地绝尘而去。
……
东郊别墅的客厅里,如今是灯火辉煌,比起往日的冷清,此时算是热闹极了,起码也是增加了许多的人气。秦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佟夫人摆弄手中的十字绣,还是那一幅并蒂兰花,只是不同的是,秦暖觉得今时今日的佟夫人看起来心情比往常好了许多。
“婉妈,为什么这么喜欢兰花?”秦暖问道。
佟夫人抬起眼眸,看着秦暖微笑,说道:“这花生的野性!”
“啊?”秦暖不解,“野性?”
这老太太,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何来野性?”秦暖问道。
“你知道兰花最喜生长在什么地方吗?”佟夫人问道。
秦暖思忖了半刻,只是摇头,虽说是走过、见过的地方也不少,但是真的问起这兰花索爱生长之地,秦暖还真是没有留意过。
“还请婉妈赐教!”秦暖莞尔一笑,顺手拿过佟夫人手中的十字绣,细细打量,十字绣并没有中国古代的绣品看起来那般有韵味,但是却依旧不乏做工精良细致,而这一幅绣品看得出每一针都是下了功夫的。
“苏轼有一首小诗就是专写兰花的,‘本是王者香,托根在空谷。先春发丛花,鲜枝如新木。’兰花最喜生活在环境幽僻的地方,比如路边,比如空旷无人的峡谷,比如悬崖边上!”佟夫人说道,“你们年轻人太浮躁,不喜欢细心地去观察生活。兰花虽然是其貌不扬,但是花开伴有冷香,通常也是在三四月份在北方还是比较寒冷的时间开放。在我看来,兰花是世上唯一一个不需要用美貌就能征服所有人的花种,而它那有骨子里散发的清冷的气质,又是高贵无比的。”佟夫人说是说道。
秦暖微微点头,将十字绣还给佟夫人,说道:“想必婉妈就曾经是别人眼中的惠质兰花吧。”
佟夫人听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秦暖便已经知晓其中答案,于是又问道:“那为什有喜欢并蒂兰,既然高洁冷清,又如何学藤花的热闹,岂不是自相矛盾?”
听夫人听了秦暖的话微微一怔,低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并蒂兰的十字绣,半天才说道:“人有心事,花亦如是,如果你身边没有个看客,别人如何知道你是高洁如兰,还是绚烂如桃,更何况,清高如水,不代表就要孤独一生……”
秦暖挑眉,心里反复咀嚼着佟夫人的那句“清高如水,不代表要孤独一生……可秦暖终究是没有如愿以偿的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其实,她更希望人听到的是佟夫人能够道出一些关于她年轻时的一些风花雪月的情事。因为秦暖知道,这个看似冷清如冰额女人背后定有一段如火如荼的爱情故事。
牧宇森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依旧亮着,只是没有一个人,低头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嘴角扯出一抹清淡的笑,染就些微的疲惫与难以辨识的苍凉,他心道:这个时间,能有个人为自己留灯已经是极其的满足了,难道还真的要她在这里等他不成?
牧宇森将客厅的灯关掉,而后借着外面打进来的月光,摸索着准备上楼去。
“啪”的一声脆响突然传来,紧着着便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牧宇森吃了一惊,声音是从一楼的的厨房的方向传来的。
秦暖埋首收拾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暗恼自己也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居然把康熙青花给打破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牧宇森站在厨房的门口说道。
秦暖回头惊恐地看着牧宇森,定了定心神,片刻之后才说道:“还不困!”说完又低头继续收拾地上的瓷碎片。
牧宇森探着身子巴望了一眼地上被打碎的东西,说道:“这个留给佣人明天早上再大扫吧,已经很晚了。”
秦暖摇摇头,说道:“这个瓶子是以前你送我的,打碎了觉得怪心疼的,还是我自己收起来,改天看看还能不能修起来。”
☆、第162章 背对着背
牧宇森听罢,只觉得心里突然漫过一阵异样的情绪,暖暖的又有一点欣喜,于是说道:“如果你喜欢我再给你找一个来就好了。”
秦暖回头看了牧宇森一眼,说道:“从始至终,从一而终,有些东西哪怕是长得一模一样,但变了就是变了,但是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也知道我是个感情用事的人。铄”
牧宇森听了秦暖的话后微微一笑,又想起白天两个人在花园里拌嘴的事情,说道:“白天是我的错,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瑚”
秦暖回头凝着牧宇森的眼睛,说道:“有些事我不想提,你也别提,就当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牧宇森看着秦暖严肃地神情,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嘴角轻轻地向上一提,看着秦暖的目光变得越发的柔软,眼底里裹挟着受伤的神色。那神色被秦暖捕捉,她别开头,淡淡地又说了句:“走吧,回房间吧。”
牧宇森看着秦暖越过自己兀自向前走去,微微地叹了口气,而他看着秦暖的目光却是越发的深沉,突然又开口说道:“明天去牧家!”
秦暖回头,挑挑眉,说道:“好!”
房间的灯光被调成温和的淡粉色,秦暖却一点浪漫的心情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说话只管闭上眼睛,却是翻来拂去都睡不着。
牧宇森洗过澡之后回到卧房,发现秦暖已经躺下并且已经睡着了,他凝视了片刻她的侧影,没说什么,便轻轻地将房间内的灯关掉,然后又是悄无声息地躺进了被子里。
秦暖感觉到床的另一头塌陷下去,便只觉得牧宇森已经躺好,却没有说话,依旧将呼吸放的平缓,造成一种她已经是熟睡的假象。躺进被子里的牧宇森看了一眼侧躺着的秦暖,她未动,他亦不说话,而后又翻转过身,侧躺着。
幽暗的房,偌大的床,两个人是各占一边,背对着背。
秦暖只觉得自己以前是一个能吃能睡的人,即便是独自带着秦然在德国生活的时候,她都没有失眠成如今这个样子,就在昨晚,她一夜未睡,眼睛闭上睁开,睁开又闭上,却是一夜都没敢翻身,生怕惊动了身边的牧宇森,其实她更怕的是牧宇森能够窥见她的心事。
一连几个小时秦暖都是清醒着侧躺着过来的,那种感觉不亚于大学时在烈日下面占了几个小时的军姿,更何况一夜未睡,整个早上秦暖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肿出眼眶了,并且又十分的干涩难受,估计就是滴一怔瓶的眼药水都不管用。
早饭的时间,秦暖将眼前的饭菜扫了一遍,又是一桌子的精致食物,只是她丝毫无食欲,甚至看到那盘青椒肚丝她就想吐。
“喂,把这盘肚丝端下去吧,早晨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我不习惯!”秦暖吩咐身边的佣人说道。
佣人没说什么只管点头,而后将肚丝端起来,准备拿到厨房,刚巧被从门口进来的佟夫人看到:“等等!”
众人一惊,看着佟夫人。
“把那盘肚丝留下,我今天想吃!”佟夫人说道。
佣人有点犹疑,看着秦暖,秦暖微微地点了点头。佟夫人没再多说,被人伺候着洗了手之后,便来到饭桌前面,瞄了一眼秦暖,说道:“早晨的时候要多吃一点高热量的食物,这样一天忙碌起来才有精神。”
秦暖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句,眼睛又瞄了一眼那盘肚丝,顿时只觉得胸中有酸水翻涌,捂着嘴直干呕。
“婉妈,我有点不舒服,这早饭,我还是到房间里吃吧!”秦暖说道,自己便随便夹了几样菜,起身上了二楼。
佟夫人看着上楼去的秦暖,微微地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有些不满意。
牧宇森领着秦然从花园里回来,看见饭桌上只有佟夫人一个人,便问道:“婉妈,暖暖和墨雨怎么不下来吃饭!”
“我这不是来了吗?”
牧宇森话刚一说完,背后便传来佟墨雨欢快的声音,女孩子一见桌子上摆放着的精致的菜肴便眉开眼笑,一边拿起筷子一边说道:“美好的一天,从吃饭开始!”
“牧宇森又看了一眼楼上,说道:“暖暖不下来吃饭了吗?”
佟夫人点点头,说道:“说是有些不舒服,自己在房间里吃了!”
牧宇森听了佟夫人的话没在说什么,只是坐下来,默默地吃饭,但是也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便就放下了筷子。
“婉妈,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说完便起身离了饭桌,向着二楼走去。
牧宇森推门进了卧室,发现秦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床头柜上还放着端上来的饭菜,却是一点未动。
“怎么了?”牧宇森觉出秦暖的不对劲儿来,遂问道。
“胃里难受!”秦暖咬牙说道。
牧宇森看着秦暖的模样,似是十分痛苦,顷刻间,秦暖的额头又冒出白汗来,牧宇森顿时慌了手脚,抱起秦暖便往外走。
“干嘛?”秦暖吃力的问道。
“傻瓜,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要去看医生吗,去医院!”牧宇森看着怀里脸色越来越苍白的人说道。
秦暖没再说话,只觉得痛苦万分,胃里就像是被什么搅动着一般。
“这是怎么了?”佟夫人看着将秦暖急急抱下来的牧宇森问道。
“秦暖不舒服,怕是急性肠胃炎,我带她去医院。”牧宇森一边走一边说,此时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在秦暖的身上。
“我也要去!”秦然一听秦暖生病了便连忙跑着跟了上去。
经医生诊断,秦暖是急性阑尾炎,在接受了一个小手术之后,此时已经被转移到普通病房里。
牧宇森坐在秦暖的床边,两人四目相对,突然秦暖“噗嗤”一笑,说道:“牧宇森,谢谢你啊!”想起在来时牧宇森紧张的模样,秦暖只觉得心里暖暖的,遂不由得笑得更加的灿烂。
牧宇森看着秦暖淡淡一笑,说道:“傻瓜!”
秦暖一脸的得意,又看见此时秦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眼睛红红的,活像一只小白兔。
“宝贝怎么了?”秦暖问道。
秦然吸着鼻子小声说道:“我以为妈咪不要然然了!”
顿时,秦暖只觉得眼睛一酸,几欲要哭出来,又努力笑着说道:“傻瓜!”
牧宇森听罢忍不住笑笑,说道:“你还真是会现学现卖!”
秦暖莞尔一笑,眼睛凝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的男人,心里想着这一辈子能够被这两个男人紧紧地拴住,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去牧家的事情只能改天了!”秦暖说道。
牧宇森点点,伸手拉着秦暖苍白的手,温柔的摸索着,道:“一切以你为中心,牧家,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他神情款款地看着秦暖,安心地笑笑,又接着说道:“就是不去也没什么!”
秦暖好笑地看着牧宇森,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不恋家的男人。”
牧宇森摇头,想到牧家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只是一瞬,而后依旧是温柔深情地看着秦暖,说道:“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说。”
秦暖听罢微微一怔,却又抿唇淡淡一笑,只是突然间心里升起一片疑云,她本想问他:“身体好了之后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最近焦虑的很,神经又紧张敏感,她怕问出来牧宇森又会嫌她整日疑神疑鬼,遂也作罢。
“妈咪,你要快点好起来哦!”秦然伏在秦暖的耳边说道:“病好了之后然然要送给你礼物哦!”
“呵呵……”秦暖温和地笑笑,继而又咧了嘴,只因为麻醉的药效过了,此时伤口处是火辣辣的痛,哪怕只是一笑也会牵扯到伤口,痛到不能自已。她特想像往常一样伸手抚摸秦然的小脑袋,可她不敢动,于是,只是说道:“然然好乖,妈咪生病的这段时间,要代替妈咪好好照顾爹地哦!”
“嗯!”秦然重重地点头。而后说道:“遵命,长官!”
中午时分,唐婉由褚落夕陪着来医院看往秦暖,彼时,秦然已经被带回去,而牧宇森依旧还在医院里,跟个小太监似的,随时伺候着秦暖老佛爷。
“暖暖!”唐婉推开门,看着秦暖正躺在床上,牧宇森坐在她的床边,与她说着什么,两个人皆是专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让别人觉得,就是这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他们也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对方心里的想法。
“姨娘,你来了!”秦暖只能歪着脑袋说话,身体是一动不能动。
唐婉微笑着点点头,眼睛扫过牧宇森的时候,眼神的温度陡然从四十几度降到零下。牧宇森也不在意,依旧微笑着向唐婉和褚落夕打招呼。
“怎么就得了急性阑尾炎了呢?”唐婉兀自走上前去,亦是坐在秦暖的身边。
“没什么的,姨娘不用太担心!”秦暖说道,“而且医学上也说了,这阑尾本就是没有用的东西,割了反而好!”
“呸!”唐婉轻轻地啐了一口,秦暖只觉得好笑,接着说道:“姨娘何必激动?”
唐婉柔和了眼神,伸手摸索着秦暖铺散在白色枕头上乌黑如缎的头发,说道:“傻孩子,怎么能不激动,虽说不是亲生女儿,可我打第一眼见了你,我就觉得你像是我的亲女儿,我心疼你!”
都是性情中人,唐婉的一句话就将秦暖给深深地打动了,突然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牧宇森不动声色地起身,和一边静静地坐着的褚落夕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都出去了,顺手便将门轻轻地带上。
唐婉见着牧宇森和褚落夕都出去了,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