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雪,你快些醒来吧,醒来后,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不愿再欺骗了,因为我渐渐发觉,即便让我去欺骗全世界,也没有欺骗你一个人,让我觉得疲惫和折磨。
你知不知道,那样子把你强留在身边之后,我时常被噩梦惊醒,醒来后,看着你,就再也不敢睡去,生怕这一睡去,醒来,你就不在了。
那种实在想睡又不敢睡的心情,我真但愿你永远也别体会到,因为那太痛了!
尤其是在看到外面的天色渐渐变亮的时候,心里面那种焦急和害怕,真的比死还难受。
我好怕天一亮,你就醒了,真正的醒来,绝情的弃我而去。
可是,无论我怎样的害怕,如何的乞求,黑夜终究还是得让位于白昼。
任凭我有再大的能力,也始终无法让时光停留在那最美好的一刻,就好比我永远也拿不掉记忆里最黑暗的时刻一样。
我好累!
成日在扮演另一个自己!
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你我相遇,让我觉得既仁慈,又残酷。
我真的不要再像现在这样了,整日惴惴不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心吊胆。这样的爱,狠狠的伤害了你,也深深的苦了我自己。迟早,会把我们两个都推向毁灭的深渊。
告诉了你实情,如果你能接受我——呵呵,当然,这是最渺茫却也是我最希望的。我们就一起到世界各地去走走,看看。忘掉烦恼,忘掉忧伤,自由自在,过好我们余生的每一秒。
如果——其实这应该是百分之百的事实——那就是,你知道真相的时刻就是我将永远的失去你的时候。
但是即便这样,也总比眼睁睁的看着你毁在我的手里强。
我已经伤害你够深了!
我这颗一出生就注定要带上毁灭性的种子,也许最适合的,还是在一片旷野的土地上,无伴终老,孤此残身。
在劫难逃7
就像有的人哭起来会比笑更自然一样,我给予身边人的,总是习惯性的伤害要比幸福多得多。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像我这样自私霸道的人,也不值得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至少,不要像我一样的孤独。
在心里默默的说完这些话,他伸出手来,轻柔的抚了抚她的脸颊。他眼里,缓缓的滑落出晶莹的泪滴。眸,第一次没有了深邃的莫测,只有被泪水涤荡过后显现出来的黑白分明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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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刚推开门,就撞上了他用她的手替自己擦拭眼泪的一幕,她心里一痛,正准备悄悄退出去,就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拿进来吧!”
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凝视着纯雪的姿势,没有回头。
“恩!”Jessica轻轻的走了进来,将买来的红富士小心翼翼的放下,推了推黑色边框眼镜,“段、段总——”她有些吞吞吐吐,“那个,今天夏小姐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她欠了欠身。
“不关你的事,无须自责。”
“可是我——”
“这个世上,只有三件事:你的事,他的事,老天的事。他的事,你只能干预,却做不了决定,而老天的事,你干脆连干预的权利都没有。所以,只要做好最能把握住的‘你的事’就够了,其余的,随它去吧!该你的,逃也逃不掉,不该你的,求也求不得。”他淡淡的说着,表情里看不出是喜是悲。
“段总——”Jessica听罢,越发忧心起来。她又怎会不明白,他在说的其实是自己?
一直以为,这世上,绝不会有能难得倒他的事,然而今天,他好像整个人一下子垮掉了。
到底是为什么?
从没见过这么无助的他!
一直静默了好一会儿,空气都开始冷了下来,他才终于抬起头来,浅浅了看了她一眼,“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也辛苦了。”
“那——好吧!我先下去了。”她轻轻的退了出来,在即将合上门的那一刻,很担忧的看了一眼那个落寞的背影,终而还是鼓起勇气的问道:“段总,能告诉我,您怎么了吗?”
在劫难逃8
闻言,那个背影微微僵直了一下,随即,他站了起来,信步走到离她还是一米的距离处,稳稳的停住,单手擦在裤兜里,眼神直直的看向她,眉毛斜斜的挑了挑,“你觉得呢?”
这个动作对她而言,无疑是很具有挑逗意味的,她的脸一下子就烧红起来,“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今天的您好像很不一样,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了?”
她极准的预感和细致的洞察力让段逸深更觉放心了,他随意的说道,“多米诺。”
“什么?”
“多米诺骨牌玩过吧,只要轻轻碰倒第一枚骨牌,其余的,就会依次倒下。”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可是,这跟您的反常有什么关系呢?”
“Jessica,还记得十年前你欠我的那个回报吗?”他反问道。
她赶紧点了点头,“记得!死都不会忘记的!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一百个都成,您说!”
看到她那么紧张又认真的模样,段逸深忍不住笑了笑,“不要那么多,一个——不!确切的说来,应该是两个!”
“段总,您尽管吩咐便是,无论什么,我都一定竭力去完成。”她满眼诚恳的望向他。
段逸深拍了拍她的肩,语气里从所谓有的认真,“Jessica,答应我,将来就算我不在段氏了,你也要留下来,用你的才智和经验,好好协助新段氏未来的继承者!依你的能力,一定会有发光发热的一天!”
这话让Jessica心里一惊,脸色瞬间煞白,“新段氏——未来的继承者?”
“恩!”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不懂!新段氏我能明白,就是用海外的资金重新建立一个崭新的段氏,可是——什么叫你不在?什么叫未来的继承者?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Jessica的激动和诧异,全转换为了炮若连珠的发问。
他按住她激动颤抖的肩,“这只是第一个,先冷静一点,听我把第二个说完。”
“好!你说!”
在劫难逃9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诚然的看着心慌意乱的她,“答应我,好好找个人嫁了,你是个好女孩!”
眼泪,一下子从Jessica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滚落了下来,大颗大颗,晶莹剔透。
她张开嘴,很想说些什么,可是一种打心底里泛出的难受,就像酒塞锁住红酒一般,将她的话,牢牢的卡在了喉咙以下。
段逸深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单手撑在门边的墙上,另一只手,扶着门把,缓缓的将门关了上。
将泪流满面,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的Jessica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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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来,直直挺着的背一下子跨了下来。
缓缓的踱回了床边,坐了下来,柔柔的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没有焦点的靠了下来。
纯雪,你说,世界是不是就是这样的?要遇到爱你的可能会比较容易,而遇上你爱的却比较难,可是最最难的——还是遇上彼此都喜欢的人!在这之前,到底要走多少艰难的路,才能到达彼此都喜欢的那一个点呢?我多希望你就是我那个可以停留下来的点,因为我——真的走得好累!
迷迷糊糊的靠了一会儿,醒来后,她依然安安静静的闭着眼,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挑了个最红最大的红富士,拿起水果刀来,慢慢的为她削了起来。
也许,这个苹果削完,她就会醒了。馋丫头一定一睁开眼就跟我嚷嚷着要吃的!
想到这,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浮上了一丝甜蜜的笑意。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一些。
“啊!”他惊叫了一声,又一次被锋利的刀口划破了手指,这次的伤口更深,腥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快速的由一条极小的缝,涌汇成了一股浓稠的血路,在指尖的位置,凝汇成了一个暗红的血点,血点越积越大——
纯雪忽的动了一下,眉也紧紧的蹙了起来,额头冒起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两只小手捏了起来,越捏越紧。
就在他手指尖的血点汇成一个小血球,到了再也不能沉重的临界点,直直滚落下来的时候,纯雪的眼,忽然的睁了开——
记忆复苏1
在她被车子擦伤跌倒后,侧脑勺朝地的狠狠摔了下去,就在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里,过往的昨日,忽如闪电一样乍现。
无数的画面和语言拼命的挤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狠命的往快要窒息的大脑里钻,一股破裂般的疼,在脑部迅速蔓延——
直到感觉脑袋几乎胀得快要被撑破开来,她再也承受不住这份痛楚的晕厥了过去。
接下来的世界,又变成了黑暗的一片。
只是意识里,拼命的响荡着一个声音:不要忘记!一定不要忘记!要把所发生的一切全然的记住!一定一定要——逃离恶魔!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意识逐渐恢复了一些。
第一个反应——还好!记忆还在!
接下来,便是剧烈的痛,再一次向脑部袭来。好似愤怒的海浪将浪花狠狠的摔在崖上一般,疼痛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比一浪更加凶猛骇然。
可是——即便如此的难受,却连半点也动弹不得,更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她竭尽全力的想要眨一眨眼,可眼皮却像压上了一座大山的重量一样。又很努力的用劲想要动一动手指或者肩膀,可它们此时却仿佛是安在了别人的身上!
怎么办?
我得赶快起来呀!
起来之后,马上离开这个恶魔!
一想起之前他借着她的失忆把她玩弄得团团转,她就难过的直想嚎啕大哭。
然而此刻,她清楚的明白,哭,是最没用的事。
起来!起来!快给我起来!
她的意识拼命的向身体下达着这个命令,然而无论她再怎样的努力,身体还是纹丝不动。
这种感觉真是太可怕了——意识已然清醒,身体却在沉寂。就好像最可怕的梦魇一般,你明明知道自己此刻是身处恐怖异常的梦里,邪恶的魔已经向你张开了血盆大口,你拼命的想醒过来,无比的拼命!然而一切的一切,还是徒劳。你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可怕的即将来临的那一刻,心里又慌乱又惧怕又急切!
记忆复苏2
她不停不停的用力挣扎着,终于,她挣脱了出来,从那个可怕而又绵长的噩梦里。
眼睛忽然的睁开,灯光,刺得她赶紧把眼眯了起来,留下一个小小的缝隙。
就是从那小小的缝隙里,映出了一张焦急与欢喜交杂的脸来,然后,这张脸慢慢的在她眼前放大。
对!
就是这张脸!
以往每次醒来,都是这张脸,这张披着面具的脸。
所不同的是,她再也不会被这个面具所骗。
夏纯雪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还是疼得像要裂开似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宝贝,你终于醒来了!”他的声音里有难掩的兴奋。
是在高兴,我这个玩偶,又可以被你支配了吗?
她心里恨恨的想道,眼里,再没有了招牌式的茫然。
不!绝对不会了!
你这个混蛋,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无耻的玩弄我的人生的混蛋!今天,现在,我要把你这张华丽高贵的面具撕开,看看你面具下那张真实而丑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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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逸深见她忽然的醒来,自然是激动万分,欣喜异常,高兴得忘记了手指那依然刺痛的伤。
然而,几秒钟后,他的欣喜,好似一闪而过的流星一样,再也寻不到一丝踪影。
从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他知道了,她是醒了,真正的醒了!
短暂的恐慌过后,心,狠狠的痛了起来。
来了!
这一刻终于来了!
我还用把实情告诉她吗?
不!
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他深邃幽蓝的眸里,瞬间,变得死灰。
每个人都会戴着面具,所不同的是,被自己摘下来会是一种胜利,被别人摘下来,则是一种失败。
他知道,他输了!输给了自己,也输给了时间。
记忆复苏3
她看着他,清醒的,愤恨的。
他的心颓然缩得更紧。
他深知此刻的自己,在她眼里是多么的卑鄙和罪恶。
他也好想开口据理力争一下,可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冷冷的。
“纯雪……”他的喉结艰难的滑动了一下。
她的嘴角浮起一丝轻蔑,全身都微微的颤抖起来,“我在等着你呢,说啊!”
她的声音,干净而陌生。
“我——”他蹙紧了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这生人,除了小时候那个可怕的日子以外,第一次,那么的紧张。
“怎么?编不出来了吗?”纯雪拽紧了拳,心都开始颤抖起来,“说啊!像以前一样,把我当傻瓜一样的骗啊!自己明明就是一个毁了我人生的混蛋,却还要装作我的救世主,我的恩人!你就那么欺负一个被你弄到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心里痛快吗?开心吗?你这个骗子!可恶的骗子!该死的骗子!”
说道这些,她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一张脸瞬间急得通红,眼泪汹涌的往外冒,拳头也握紧到极致,眼里,第一次有了让人惧畏的骇然。
段逸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的捏住,再也动弹不得。
好痛!
被自己心爱的人唾弃着,真的好痛!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事实就是如此啊!现在的解释,只会真的变成掩饰。
再说,他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认罪。
他的沉默,愈发点燃了她的愤怒,“怎么?现在没有话说了?如果我没有想起来,你是不是就要骗我一辈子,让我永远把你这个毁了我的混蛋当做好人一样感激一辈子,甚至——爱一辈子!”她猛的爬坐了起来,不是死死的用手撑在身后,身体虚弱得差点又倒回去。
“我——”眼泪,莫名的浸湿了他的眼眶。
他好想告诉她,就在刚才,他其实已经决定把这一切都告诉她了,可他说不出口!他没脸说!
就像逃犯在被警察捉到时再来自首一样,他知道,那样的解释,只会是徒劳!甚至可笑!
记忆复苏4
就在眼泪忍不住快要溢出来的时候,他扬起头来,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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