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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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凉缘-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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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事情发展到今天,他也有责任,如果他早些阻止,如果他不睁一眼闭一眼,如果他不纵着然然……可再想这些,还有什么用?这一件一件的,加起来,他想想都心寒。

如今,周围所有的人,还有自己的老母亲,都在怒目而视,都在等着他给出一个说法。

他从没有感觉到,像今天这样失败过,气闷过。

“然然,你跟爸爸说实话,你对安安,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有,你照实说出来。”

陆然垂着脑袋,缄默不语。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没有。”

陆然终于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嘴角抽了抽,还是没有说话。

陈德明尽量把火压了又压,语气平和:“上回卷宗的事,就是你错了,爸爸也没想到,你竟然……你必须当面向安安道歉,光道歉还不够,还要写书面检讨,包括今天礼服的事,你在材料里一五一十交待清楚,态度必须诚恳,措词必须准确,要详细地写,不能马马虎虎一代而过……”

陆然忍不住了,她又不是他的下属。“爸爸,不是我!”

陈德明盯了她数秒,严厉的,且又恨铁不成钢的:“你再说一遍,什么不是你?”

“都不是我做的!”

“混账!”陈德明气得一拍桌子,“你还敢犟嘴,卷宗一事,我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全是你背后捣的鬼。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然咬紧了牙。

陆丽萍在旁边劝和:“老陈,上回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陈德明狠狠瞪着她:“就因为我一再纵容了她,才让她有恃无恐,变成今天的样子,你瞅瞅她,咱们家,有谁象她这么坏?!伤天害理呀,安安是谁?是她的亲姐姐,她竟下得去手?”他越说越气,一扭脸,对着陆然说:“今天这事儿,你必须跟我交待清楚!”

陆然干脆把脸甩向一旁。

陈德明怒目圆睁,气得浑身直颤:“像什么样子,像什么样子……你真是无可救药,病入膏肓了,难怪安安上回那样数落你!”

“老陈,你怎能咒自己女儿呢!”陆丽萍听不下去了:“你凭什么一口断定,礼服的事是然然做的?你亲眼看到了,还是手里捏了什么证据?再说,现场那么乱,那么多的人,人多眼杂,安安打官司就没得罪过人?还是惹了别的什么事,她成天不在你跟前儿,这些你都了解?”

陈德明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陆然却因为母亲几句话,嘤嘤哭出了声。陆丽萍仿佛看到了几分希望似的,只想把这件事草草收场,于是又继续说道:“如果安安真的丢了礼服,怀疑到然然头上,我们也不怪她,谁叫她们俩积了心结呢。但是,我们坐在这儿等了多久了,她不来,怎么和然然两头对质?如果只听信一方,也是片面之词,对另一个不公平。”

陈德明盯着她,冷冷问道:“那依你的意见呢?”

陆丽萍想了想,柔声细语道:“今儿暂且这样吧,等哪天安安消了气,再把姊妹俩叫到一起,好好盘问,是非曲直弄清了,自然水落石出。”

“今天,就过样了?”

“不这样,你还能怎么样。”

“等安安气消了?亏你想得出!”陈德明哼了一声,目光不屑一顾,“若安安气消了,这一篇又该翻过去了!”

陆丽萍脸上充血,心里咯登了一下子。

陈德明又说:“即便是某天,安安愿意坐下来,那然然就肯实话实说了?她们各自说各自的,那时候,又该相信谁?”

陆丽萍张了张嘴巴。

陈德明狠狠地望着她:“你怎么想的,你心里最清楚。但今天这事儿,甭打马虎眼,我今天就要弄个水落石出!”

“老陈!”陆丽萍惊得脸色又白了,跟变色龙似的。陆然也无措地望着父亲。

陈德明咄咄逼人:“你怕什么?又不是你干的。”每一个字咬得极重。

“你……”陆丽萍踉跄着,退后一步,卟嗵一下跌坐在沙发上,丈夫今天这邪火发得,气势迅猛又激烈,好象是专门冲她来的。

陈德明又一扭脸,问女儿:“你上午,可是去过婚礼现场了?”

陆然怔怔的,看着父亲,不知作何回答。

陈德明一下子提高了声浪,怒喝道:“去没去过,还用得着考虑!”

陆然怯懦的,看了看母亲,母亲连头都没抬起。

“说话!”

“我,去过。”小小的声。

“为什么婚礼还没开始,就离开了?”

“没……没离开。”

陈德明气得一瞪眼。

“然然!”陆丽萍羞恼得真想抽女儿嘴巴,这个,连老太太都知道。

陆然老实了:“离开过。”

“后来呢,为什么又回来了?”陈德明又扔过一枚炸弹。

陆然立即憋红了脸,额头汗涔涔的。

陈德明一拍桌子,“说实话!”

母女俩被他这出其不意一击,震得浑身一激灵。

陆丽萍真是又气又恼,气的是,女儿一点儿也不争气,几次三番找安安的麻烦,对自己有什么好,怎么就掂量不清呢;恼的是,丈夫如此不讲情面,咄咄逼人。

她说:“老陈,你问就问吧,发什么邪火!话说回来,然然中途离开,又去而复返,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陈德明为之气结,郁闷得简直不想搭理她,“她中途离开,是因为偷拿了安安的礼服,急于转移赃物,原本打算不再返回的,可后来,是立维给她打了电话,逼得她不得不回来。”

陆丽萍呆了呆,立维,又是立维,上回砸了然然的车,那这回,他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吧。她怎么就忘了,安安和立维,才是一伙儿的。

陈德明冷冷地说:“你以为立维会傻到放弃现场的证据,等事情过后好几天,才翻回头去找?那他怎么配安安。就象你说的,现场人多眼杂……”他一扭脸,问陆然:“你从后台出来,企图悄悄溜走时,就没碰到一个人?”

陆然脸色一煞。

“你手里提的袋子,印着红色醒目的标志,还有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是吧?”

陆然睁大了眼睛,呆呆的,呆呆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个袋子,是家里的阿姨,早上亲自帮安安把礼服放进去的!”

陆丽萍傻眼了似的,不可思议地望着丈夫:“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又是凭什么推断的?”

陈德明简直怒不可遏:“我怎么知道的?还用我推断吗!”他冷哼,“上午,我的车子刚进停车场,立维就把电话打了进来,人家在然然前脚走后,后脚就把这些情况摸清楚了。”他用手指着陆然,气得直颤,“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愚蠢啊,根本经不起推敲!在宴会上,立维旁敲侧击说的那些,你当是闲聊吗?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会找你说那些?你竟然,竟然还不自知,陈家的颜面,算是被你丢尽了!”

陆然的脸,灰败得好象随时要晕倒似的,她把心一横:“我不姓陈!”

“你……你,混账!”陈德明急怒攻心,抬手捂住胸口,心口窝疼。

陆丽萍慌忙奔过去,大惊失色,她扶住丈夫的肩膀:“老陈,你先消消气,然然还是个孩子,千万别跟她计较……”

要他别计较!陈德明睁圆了一双虎目,恶狠狠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他一切的不幸,安安一切的不幸,他们父女俩的不幸,全是由这个女人身上开始的。心口真疼,真是疼啊,他突然一抖肩膀,甩开了她。

“她是孩子,那安安呢,我的安安呢,她何其无辜!你是怎么样,怎么样教育你的女儿的?”

陆丽萍简直要懵了,要吐血了,听听这口气,他的安安,她的然然,多生分,难道就不是,他的然然?

她一阵气血上涌:“老陈,你发什么疯,然然也是你的女儿!”

陈德明几乎失去理智了,多年来的压抑,这样一点那样一点积累起来,在这刻,火山喷发一样爆发了。

“她是我的女儿不假,可你瞅瞅,她有哪点象我的女儿、象我陈家的人……”他咬牙切齿,低吼道:“她为什么随了你的姓,你心里自然明白,她的出生,只是你的一个筹码,你接近我的筹码,而我,难道就该欢迎她的出生?!”

陆丽萍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那样一个事实,残酷的事实,被他这样讲出来,是不是预示着,他们夫妻之间,连表面那层最基本的伪装,都彻底撕去了,这么多年了,她终究是没把他一颗心捂热,甚至是,他从来就没让她接近过。

陆然却在这一刻,哇地哭出声来,是真的哭了,哭得很痛,很惨。陈德明站起身,强压下胸口的不适,在屋内来回走遛儿。他再怎么恨,这也是他的女儿。

“然然!”他厉声叫道。

陆然只是哭。

陈德明又叫了一声,她还是哭泣,陈德明不耐烦了,一个巴掌甩在桌上,成功地阻止了陆然。

陈德明指了指书房:“你,马上进去写检讨材料,还有上回卷宗的事,这两件事,前前后后都要分别交代清楚,按照我之前说的,仔仔细细地写,写好之后,我过目,如果不深刻,重写,直到我满意。明天,当着所有长辈的面儿,还有安安和立维,我要你当面向安安认错,并读一遍检讨材料,能做到吗?”

陆然死死咬住嘴唇。

“能不能做到?”陈德明大声问。

陆丽萍内心胆怯,但看着女儿,又一阵心疼。“这样的处罚,是不是过分了?”

陈德明冷笑:“她早就该受重罚了,她做错了多少事,哪回跟人道过歉?所以今天的事,就是纵容的后果。”

陆丽萍无计可施了,她没法再阻止。是然然的错不假,可心里,为什么这么不平?

她的丈夫,她竟然在这时候,开始恨他了。

陈德明又对陆然说:“还不快去写!”

陆然坐在那里,身板端得笔直,有那么一瞬,她那份倔强,让陈德明误以为,那是安安坐在那里。安安和他对抗的时候,也是这么副神情。

陆然挭了挭了脖颈:“我不会写的。”

“你说什么?”陈德明的瞳仁,突地一缩。

“我不写!”

“然然!”陆丽萍惊叫。

陈德明顺手就操起手边的茶杯,握在手里:“你写不写?”

“不写!”

陈德明气得手抖,身体也颤,好啊,真是好啊,两个女儿,他一个也管不了!

陆丽萍紧张得盯着他手里的杯子,这要砸中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见陈德明缓缓的,缓缓的,又将杯子放下了……陆丽萍随着他的动作,看着那只杯子,心不但没放下,反而一抽:很古旧的样式,只有一只,杯沿还碰掉一块,和旁边的茶罐本是一套,这东西,从她进陈家门后,就留意到了,他只用这只杯子喝水。包括西厢房里,安安睡的双人大铜床,古朴的梳妆台……那些,是什么年代的物件了?

她的脑筋,也跟着狠狠一抽,她突然笑问:“怎么不扔了?”

~明见。

Ps:若结尾没注明“明儿见”字样,说明到午夜12点前,可能还有更,可能……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就见陈德明缓缓的,缓缓的,又将杯子放下了……陆丽萍随着他的动作,看着那只杯子,心不但没放下,反而一抽:很古旧的样式,只有一只,杯沿还碰掉一块,和旁边的茶罐本是一套,这东西,从她进陈家门后,就留意到了,他只用这只杯子喝水。言孽訫钺包括西厢房里,安安睡的双人大铜床,古朴的梳妆台……那些,是什么年代的物件了?

她的脑筋,也跟着狠狠一抽,她突然笑问:“怎么不扔了?”

陈德明瞥了她一眼,没理会,一低头,轻轻摩挲着那只杯子,轻得象是在把玩一件心爱的古董。

陆丽萍心房缩得紧紧的,也死死的,这杯子,还有家里书房的相框,这是些什么,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就在她的眼皮底下,他的心就昭然若揭地摆在那里,她竟然看不到!

她以为,在老太太这里,有些古旧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很正常,有老人嘛,谁家里没有旧玩意儿。可是不是,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她真是眼瞎怫!

心里,忽然又跳得很急,像擂鼓似的一下紧似一下,她觉得可笑,费了多大的劲儿,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她才踏进这个门槛儿,以为终于功德圆满、一世无忧了……

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陈德明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问:“干什么?”

她笑了笑:“你怎么不扔了,你不是喜欢摔东西吗?”砸碎了才好呢,统统砸碎!她恶毒地想奥。

陈德明哼了一声,怒气减了几分,脸上却带出了几分疲惫,他指了指陆然,说:“你和她沟通一下,道歉是必须的,写检查也是必须的,我们不能,再放任下去。太不象话了。”他转过身体,想去书房休息一会。

“站住。”声音几近尖利。

陈德明扭回头。

陆丽萍瞪着丈夫,忽然间冷得像块冰。“你管不了了,是吧?管不了就推给我?”

“你是她妈妈。”

“你还是她爸爸呢!”

陈德明蹙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更希望他不要管吗?

陆丽萍望着丈夫,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身材挺直,仿佛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相貌堂堂的军官,穿着一身绿色军装,威风凛凛,她第一眼看到他,一颗芳心乱跳,他走过来和她握手的时候,她一手心的湿汗……

此时再看着,依然还是那个人,连腰板都没塌,只是军装换了西装,岁月在他脸上,多刻了几条纹路而己,更显成熟了。可她只觉手脚冰凉:在枕边睡了十多年了,她还是没能了解他。

陈德明不高兴了,下颚肌肉拉紧:“你想说什么?”

她说不出是一肚子的委屈,还是一肚子的恼火,那些平日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就冒了出来:“你根本就不关心然然,在你心里眼里的,就只有安安!”

陈德明瞪着她,嘴角的肌肉有些僵硬,他并不想辩驳,这没意义。但两个女儿,都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丽萍见他不说话,她整个人都要冻透了,她用目光端详着那杯子,那茶罐,那么古旧,却是携着岁月来的,那上面,到底封存了些什么人的欢笑和痕迹,被他那样珍视地抚摸……于是,刚刚那个念头,象毒刺一样扎过来,连血管里都浸了毒液。

她冷笑:“你每天晚上对着的,可是安安的相片?真是奇了怪了,一个父亲竟对着自己女儿的相片,瞧了又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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