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慌不忙解释道:“情感栏目剧组一会儿要在这里取几个镜头,这期的话题是关注城市剩男剩女,六点,将有一场化妆舞会……我还在实习期,跟着各个剧组跑龙套的。”
“哦。”陈安不知不觉红了脸,好在室内都是霓虹灯,淡淡浅浅的光泽,晕黄的光线,不是很分明。
钟立铭却捕捉到了那一刹那的变化,他二十二岁了,以他男性欣赏美女的眼光,这刻,安安姐,好美。
他从小就知道,安安姐是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尤其这刻,她桃腮微醺,星眸闪烁,好象喝了香槟酒一般,在灯光掩映下,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和诱。惑。
“安安姐,你是陪别人相亲来的吗?”他调皮地问道。
陈安笑了笑:“不,我来相亲的!”
立铭撇了撇嘴,这个动作,和钟立维不但形似,简直更神似。
“我才不信呢,相亲得穿得正式一点,体面一点啦,喏……”他用手一指大厅,“就象那些打扮入时的女士一样,总得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男士看,可安安姐,您这里,门前冷落鞍马稀!再说,安安姐根本用不着相亲,只有相他们的份儿!”
“就你嘴甜!”陈安哈哈一笑,这个曾经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小弟弟,终于长大了。
立铭也笑了,安慰似的说:“那些男人忒没眼光,其实真正的公主,在这里呢!”
陈安很快岔开话题,她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立铭将手里的物件递过去,陈安只看了看,没接。
那是一个做工精良的狐狸面罩,火红色,尖尖的嘴巴,尖尖的脸,尖尖的耳朵,大大的眼睛,却隐隐透着几分可爱和诙谐。
“很好看是不是?”
“嗯。”陈安应道,“有点象火影。”
“安安姐,你拿去玩吧,我马上要赶回台里了,还有任务呢!”
陈安又是一阵笑:“立铭,你刚才不是说,我是真正的公主嘛,一会儿我一定要寻一具公主造型的!”
君子不夺人所好。
看得出,立铭也是喜欢的,所以寸步不离拿在手里。
这下,立铭倒有点腼腆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安送立铭出门,看他随着台里的工作车离开。
刚返回来,就看到赵嫣贼兮兮地望着她乐。
“怎么?”
赵嫣捏了捏她的脸:“行啊小妮子,这么快就搞定一个!”
陈安白了她一眼,反问:“你呢,有没有收获?”
“天机不可泄露!”她塞给她一只面具。
陈安接过来一看,立即哭笑不得,那分明,是一具青蛙面具,绿悠悠的面皮,鼓鼓的眼睛,张大的嘴巴,在光线的照射下,让陈安想起阎王殿里的大鬼小鬼。
“喂,你想让所有男士对我敬而远之吗?”
赵嫣咧开嘴,毫无形象地乐了一通,转而,优雅地戴上面具,淑女般掉头走掉了。
她选择的,是一顶漂亮精致的女王。
陈安不介意,本来嘛,可有可无的。
她捏着面具举步上了楼,楼上有休息间,她靠在一张椅子上,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听到一片欢腾声,象煮沸的开水一样,嗡嗡直闹,她坐了片刻,窗口有风吹进来,很舒爽。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走掉了。
隔壁就是卫生间,她用手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凉丝丝的,镜子里的她,有几分狼狈。
她望着自己,无声地笑了笑。
你是公主吗?
还是灰姑娘?
她慢步走下楼,刚走到拐角,有个人从身后急匆匆冲下来,她赶紧偏了偏身子,扶住了楼梯。
她站定,那一方舞池尽在眼前,圆圆的一个亮点,光斑一样,虽然距离有点远,却不影响观看的效果。
红男绿女分布在舞池的四周,一人脸上一顶面具。
她看着手里的“青蛙王子”,戴上,然后悄悄走过去。
只听主持人大声宣布:“女士们先生们,舞会正式开始。”
四周掌声雷动。
“各位,刚收到一个好消息,有位心急的先生,迫不及待要向衷情的女士示。爱了,下面我们有请这位先生,大胆走到喜欢的女士跟前,邀请她跳起今晚的第一支舞,大家说好不好!”
又是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一条通路自动让出来。
陈安也听到了,微笑了一下,低头的功夫,两只男性的大手齐刷刷地伸到她面前。
~累死了,睡觉去,亲们晚安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vip'
她讶然,缓缓抬起头,两个男子,象两株挺立的白桦树,笔直地矗立在眼前。言酯駡簟
她,立时呆若木鸡,仿佛被雷到了一样。
从不敢奢望自己是公主!
追光灯马上跟过来,自头顶向下垂下一束光柱,象流瀑一样倾泻在身上,照亮她全身,顿时有了质感和活力,不再是黑乎乎的一团,她站在白色耀眼的光晕里,夺人眼球。肋
男士有二,可女士只有一位,全场死寂一般沉静,大堂里显得格外深远宏达,连机器运转的嗡嗡声仿佛也有了回响。
不知哪个女人扯了一嗓子:“快上啊,还愣着干什么!”然后带头鼓起了掌,声线突兀的尖利空旷。
大堂里又是轰隆轰隆的雷鸣,象春潮一般涌过来,陈安只觉小腿簌簌发抖,几乎站立不稳,她真的懵了。
那两只平伸的大掌,掌心向上,五指并拢,同样的干净整洁,白皙修长,十指有力。
她脑中忽然一急,乔羽的手也是这样的,无论走到哪里,总喜欢牵着她的手,不管冬天还是夏天,带着暖人的温度;乔家藏书很多,他也爱读书,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他坐地铁里还看书呢。
他修长的手指,一页页捻过散发着油墨的铜版纸,那青茐的岁月,就从指缝间流走了……闲的没事时,她拿过他的手细细把玩,指间有她迷恋的淡淡的檀木气息,她将鼻尖凑过去,嗅一嗅,再嗅一嗅,他往往会笑话她,小狗,小狗……镬
只是这会儿,脑子一抽抽,忽然就乱了,她迷茫了,一时记不清,他掌中的纹路,到底是怎样的枝枝叉叉。
还是光线不够亮,连眼前这两只掌,都有些模糊难辨了。
她偷眼瞄了瞄门口的方向,如果众目睽睽之下逃出去,好象……很可耻。
主持人愉悦的声音响起:“幸运的女士,不必紧张,当作是一个游戏好了,说不定缘分由此定呢!好,二选一,请开始选择吧!”
游戏,选择……她咂摸着,真的,好象也没什么吧。
那么她选哪一个呢?
有个女人拍着手,踏着节拍高亢喊道:“选择,选择……”场内众人也跟着起哄。
陈安咬了咬牙,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两个男子,差不多同样的身量,同样的西装革履,一个戴了火狐面具,一个戴了小妖面具。
如果有一个肯退缩一步,或者再勇敢向前半步,她倒不愁选择了。
只是这两个男子,齐齐整整站在跟前,平伸着手掌,目不转睛看着她,黑黑的眸子,黑黑的眼神,一副看好戏的旁观者的德行。
陈安闭了眼,默默念叨着:游戏啊、游戏啊……缓缓伸出右手……
指尖一热,紧接着是大面积的滚烫,她的纤纤玉手立时被人握紧,陈安惊得睁开眼,仿佛被灼伤了一般,仅仅一刹那,就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呢。
她仿佛同时听到低嘎一声谑笑和一丝抽气声,她忽然就后悔了,往回抽着手,可是晚了,那位男士连她的腕子也一并握牢了,不让她有反悔的余地。
他火狐面皮,黑黑沉沉的眸子,冲她狡猾地眨了几眨,不客气地拖着她走向舞池的中央。
陈安更后悔了,熟悉灼人的温度,象烙铁条钳着她,不退让半分,让她心惊,也让她气恼。
这个人,不,不可能,也不会是他。
她安慰着自己,忍住不回头去看另一位失望的男子。
舞曲响了起来,她乱了心神,频频踩到对方脚尖,而对方仿佛是个中高手,一步一步迁就着她,带着她旋转,终于,他们合拍了。
四周响起掌声,有人吹起了口哨,为他们喝彩。
追光灯环绕着他们,一道纤细柔弱,一道高挺阳刚,似乎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陈安的手心满是薄汗,那背后的大掌,隔着薄薄的衣料,几乎将她熨平了。
感觉身子越贴越近,她用细小的掌推拒他,隔着面罩死瞪他,这人,太无礼了!
男子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眼睛处,也只能停留在眼睛上,其它地方,被面罩遮严了。
他冲她眨眨黑漆漆的眸子,象宝石光辉一闪,气人得紧,陈安一翻眼睛,朝向天花板,心里愈加地不安。
这个人,这个人……
头顶缀着无数亮晶晶的小星星,衬着黑丝绒般的暮色……她眯了眯眼,原来是射灯。
愣神的功夫,大屏幕忽地换了背景,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她的眼球被吸了过去……
大朵大朵的烟花盛开在夜色里,每一朵都绚丽繁华到极致,美得不可思议,那花朵越攀越高,越开越大,越绽越亮,升到最高,象流星一般抛下一道道弧光,然后洒出无数细碎的宝石,颗颗华丽璀璨,流光益彩,紫的、红的、橙的、蓝的、绿的……象世间至高无上的繁华,照亮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熠熠生辉,明眸善睐,他看着她出了神,而她只凝望那美丽的景致。
“好美啊,美得让人晕眩!”她忍不住出声。
音乐盖过一切声响,她以为他听不到。
隔了一两秒,他忽地凑近她:“有那么一天,我会带你去看真正的烟花!”
一句话,惊得陈安目瞪口呆,她的脚一下子踩在他鞋面上。
他也停下来,冲四周挥了挥手,然后牵起她的手,迅速朝出口退去。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路,她被动地跟着他,脚步踉跄,小碎步似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始挣他的钳制,他不肯,虎口象铁夹子一样,不惜将她腕子弄疼。
在这刻,他怎肯松手,关键的那一刻,他抢先了半秒接住她,胜了那个人。
她刚打算回头,他却象多长了一只眼睛,大手准确地按住她脖子。
“你想让别人笑话你,脚踩两只船,尽管回去找他!”
她气恼:“我就是脚踩十只船,也不会碰你这艘破船!”
他倒乐了:“你没有旧船票!”
“我有,我有!”已出了门,她不怕了:“我就有!”
“你早淹死过一次了!”
~晚些还一更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vip'
他不怒反乐:“你有旧船票吗?”
“我有,我有!”已出了门,她不怕了,大声说:“我就有!”
他嗤笑:“也不怕淹死你!”
这句话,锐利如一柄剪,凉嗖嗖插在心窝上,一口气堵在那里,她觉得气儿都喘不匀了。言酯駡簟肋
那些日子里,她就想,要怎么样,才能不痛呢,要怎么样,才能将生命中那五载时光,彻底从记忆中抠去呢?
她可不就是淹死了一回!
那现在呢?
她想起赵嫣问过的话:那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吧,乔羽,到底是留下还是扔掉!
她忽然就安静了,不再耍性子了,乖乖地跟着他往前走。
这下,倒让钟立维有些不适应了,这个刺头儿,怎么不闹了?
他撇了撇嘴,扭脸看了她一眼,似乎,他最后那句话,戳到她的痛处了。
他嘴角一沉:该,活该,蔫不悄儿地偷着来相亲,别说他不允许,陈叔叔也不会答应。
他们这一辈里,有哪几个是婚姻自主的,没有被长辈认可的婚姻,也不会被长辈们祝福,宝诗和三哥那是特例,是经过大人们默许了的。
只是小安子,怎么就不明白这个理儿。
他不知道当初乔羽为什么要和她分手,但陈叔叔在仕途上大起大落,官位差点一撸到底成为一介草民,他更深知政治联姻的重要吧,恐怕陈叔叔也是不同意她和乔羽在一起的。镬
好在,他是钟立维,他是幸运的,他还能在这个圈儿里选择。
这么想着,心里顿时软了,心房的某个角,绵绵柔柔起了几道褶儿,就象泡开了的茶叶梗,越软越能看清上面细密分布的脉落。
大马路边上,停着他的车,司机垂手站立。
显然,他有备而来。
陈安不由看了他一眼,有许多的疑问。
老高开了后座车门,钟立维扶着车顶让她先坐进去,他站着没动,朝车内伸出手。
陈安愣了愣,取出车钥匙递给他,他利落地接过去,朝后面一扔。
她这才看清楚,后面还跟着一辆车,有个人接过了钥匙,转身走开了。
借着路边通明的灯火,她认出了那人,就是中午帮她开车的那人。
钟立维这才上了车,坐在她旁边,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除下来后,人彻底舒服了,他脖子晃了晃,不然总觉有一层障碍挡着,汗热难散。
他随手将火狐放在旁边的小台子上,看了她一眼,抬了抬手。
她也顺从地摘下来,却握在手中,用手指摸着那硬中带软的一层塑料壳。
他敲了敲前面的隔音板,说道:“开车!”
然后,两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目光转向旁边:“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吧。”
说话的同时,车子启动了,隔音板也降了下来。
这一方封闭狭窄的空间,令陈安有些心慌气短,虽然这车子足够气派,空间比一般的车子要大很多,虽然和他认识很多年。
可是这样和他相处,她还是不自然。
忍了又忍,她终于回过头看向后面,路边有一条孤独的黑影矗立着,长长的黑色的影子,凝滞不动,象是万年不会移动的冰川……越抛越远。
她觉得心里酸酸的,痛痛的,辣辣的,还有一股子莫可名状的躁动,恨不得抓住什么东西撕扯一下似的,没有办法排遣,没有办法丢下。
钟立维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手中的玩具被抓拧得变了形,显然用了狠劲,却不声不响地发泄着。
心中的柔软立刻化作一股锐寒,转瞬就结成细碎的冰晶,他冷冷地瞅着她。
她只是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空气沉默得有丝火药味,一触即燃。
没错,他是想发脾气,早就想发脾气了,在弟弟立铭亲口告诉他:安安姐相亲去了。那刻,他就想立即逮住她,然后打她屁股,拧断她的脖子。
但他控制着自己,一直控制着自己。
到紫薇阁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睡着了,很沉很沉,而旁边,竟然坐了乔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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