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心头立时腾起一团怒火,但他没有发作,他表情异样地压抑着怒火,他不想再次将自已精心设计的最后计划拦腰斩断,硬是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挤出一点笑意:“先去睡会,你的眼睛都有血丝了,我可不想看到一只红眼睛的兔子,还是翩飞的蝶儿好看,睡会起来到花园里走走,这里很大,足够你在这里翩翩起舞,相信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凌川走后,紫蝶把纷乱的思绪收拢回来,简单梳洗后就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落地窗的光亮让她有些恍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她又起身拉上窗帘,也许真的是太累了,躺在床上一会就开始在睡梦中飘游起来:“漆黑的四周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叫,她很想去看看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可无论怎么挣扎就是不能动弹,仿佛全身都被梦魔缠身动弹不得,可那个声音就是不停地在她耳边响,似呼救声、似哭喊声、似倾诉声……她用力地挣扎着,手终于触到床头,似乎找到了穿越时光的隧道,她终于紧紧反扣着床头,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嗤嗤的笑声传过来,紫蝶放眼望去,地毯上全是五颜六色的鲜花,伴随着蓝雅的笑,缓缓地飘散着………如梦如幻………让她分不清到底是置身于仙境还是梦境,炫目的灯光下,蓝雅正跳跃着舞动花束,见紫蝶从床上跃到地上,她正冲着紫蝶甜美地笑着,紫蝶也没想到自已是翻跃到地上来了,原来以为是在梦中,没想到自已是千真万确地跳到地上来了,更确切一点应该是滚到地上来了,清醒过来才发觉全身都摔疼了。。
蓝雅稚气般的笑容让紫蝶感到亲切和愉快,她揉了揉疼痛的地方,然后从地上一跃而起,这个动作干净利落而不拖泥带水,蓝雅眨着清亮晶莹的大眼,白皙透明的脸上漾起天使般的笑容:“姐姐,你好厉害!”
这声姐姐叫得紫蝶耳膜一颤,眼泪哗地一下就涌了出来,这声颠倒的称呼让她的心微微抽疼,甚至百感交集,她凝视着蓝雅,望着蓝雅眼中那抹淘气的探究,感觉自已的心正在一点点碎了……
凌川在这时也进来了,他似乎特别留意紫蝶眼中的泪水,轻轻地咳了一声,静静地打量着紫蝶:“睡得还好吗?”声音平淡但却很温和。
紫蝶并不怎么领情,双手交叉在胸前:“你以为呢?”
蓝雅跳到他们中间,舞动着手中的花束叫嚷着:“姐姐睡觉翻跟斗,还翻到地上来玩……”
凌川眼神狡黠地对着蓝雅笑:“姐姐是怎么翻跟斗的?你肯定没看到。”
蓝雅果然中计,气愤地丢掉手中的花束,很认真地学起紫蝶睡觉翻跟斗的样子来,那模样更多了几分天真与单纯。
紫蝶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嘴巴微张似乎想喝住蓝雅,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哈哈哈……”凌川有些夸张地大笑起来。
紫蝶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她觉得凌川此时的笑容很灿烂,眼神也很明亮,爽朗的大笑中没有丝毫的杂质,让人听着还有丝丝的温情,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是那种根本不需要伪装的笑声,尴尬的气氛就在这笑声中化解了。
凌川笑完,紫蝶的眼睛就聚焦在他缓缓落下的修长手上,因为那修长的手正向自已的腰部圈来:“走,我们去吃晚餐。”
听说要吃晚餐了,蓝雅高兴得拍手叫好。
紫蝶不疾不缓地拿开凌川的手,用平静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说:“我自已会走,你在前面带路就好。”
凌川莫名其妙地盯了紫蝶很久,然后才转过身往外走,他这一转身还不着痕迹地掩饰了心里的一丝失落与伤心。
出得门来,紫蝶往楼道的窗口往外一瞧,天已经黑下来,只是天边的星星和月亮都不见了,这种夜色让紫蝶心中紧张起来,心中不断萌生出月黑风高之夜的杀手来,尤其是看到凌川高深的背影,心情就越来越沉重。
饭厅早已摆好饭菜,正如凌川所吩咐的那样,这里没有开耀眼的灯,而是点上数支蜡烛,碗筷都摆放到位,只是不见那位张阿姨,看来她已遵从凌川的吩咐回家休假去了,看着满桌的美味,紫蝶就是没有胃口,她心里满腹惆怅,倒是凌川却特别殷情地为她夹菜添饭,蓝雅一直笑得很开心,嘴角还不断有汤汁流出来,眼神中充满了新奇,住到这里来,还是第一次有客人来,所以她也学着凌川的样子为紫蝶夹菜,甚至还为凌川夹菜,桌上还不停地鼓唇摇舌,讲那些零碎的琐事,笑那些并不可笑的事,乐那些并不可乐的事……
叨唠的蓝雅像个可爱的小孩,凌川有些烦起来,一直听她叨唠个没完没了,他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不要吵了,吃饱了就去睡觉!”
蓝雅嘴角一牵,眼里的单纯收敛了不少,显出一副既委屈又无辜的表情,身子也明显地抖了一下,有些无助地望着紫蝶。
紫蝶把碗筷一扔,不满地瞪了凌川一眼,怜爱地拉着蓝雅要离去,可蓝雅就是不肯离去,她居然在那小心翼翼地收拾起碗筷来,动作熟练得让人难以置信,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居然把家务事做得有条不紊,看来她在这里并不是被人侍候,而是她在侍候别人。
收拾完后,蓝雅才流露出一副总算是尽了义务的神情,之情的不愉快也抛到九霄云外,最后还为紫蝶和凌川奉上新鲜的水果。
那晚,紫蝶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在这宽大舒适的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就索兴起床打开窗户,她凝视着外面,除了一片昏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刚想关起窗户,却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好像是呼唤她的名字,她从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眺望着漆黑的外面………
微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声音不是来自远处,好像就在窗户下,她想开门下楼去看个究意,但怎么也打不开房门,看来是凌川把门锁起来了,她出不去,又返回到窗户前,细心谛听起来,当那声呼唤再次响起时,她的身体就有些瑟瑟发抖:“难道是蓝雅有危险?”
紫蝶索性开亮房间的灯,借着室内的光亮,她隐约看见窗户下有个人影,她盯着下面,身子探出去更多,那个身影又发出了悲惨的声音,弱如柔丝的叫声更是让紫蝶慌乱起来,就在她不知所措时,那探出去的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头似的,毫不犹豫地落了下去……。。
第104章
。 紫蝶坠了下去,她闭上眼等待着死神的判决,因恐惧而萎缩的身体在落地的瞬间弹跳起来,仿佛迷失了方向般又缓缓地坠了下去,这次坠力不是太大,弹力也没先前那么猛烈,这样连弹数次后终于踏踏实实地躺下了。。
蓝雅轻呼着:“紫蝶,你没事吧?”
迷糊中紫蝶又听到蓝雅的呼唤,她想睁开眼睛,但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而且全身都动弹不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又疼又酸,仅仅是几秒钟的大脑短路后,她就清晰地意识到自已还活着,是这软软的东西救了自已的命。
蓝雅见紫蝶没什么反应,就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嘴里还不停地祈祷:“老天,一定要保佑她平安无事!”
紫蝶已完全从恐慌中回过神来,蓝雅简简单单的一句祈祷就让她感动得流泪,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亲情油然而生,她声音轻弱地应了声:“姐,我还活着!”
听到紫蝶开口说话,蓝雅也高兴得流泪,姐妹俩抱头痛哭,把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表现淋漓尽致,尽管姐妹相认有许多话要讲,但蓝雅却头脑冷静,她把紫蝶扶了起来:“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凌川醒过来或许就是我们姐妹俩的死期,他的自私和狭隘已诱导不成熟的心理走向死胡同,怨气和倔犟在没有交流的压抑中已完全丧失善良,现在的他不仅会伤害自已,也会伤害身边的人,他这是一种自闭的病态行为,我的例子就是一个沉痛的教训,所以我不能让他再继续伤害你。”
紫蝶在蓝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听了蓝雅的讲述,她并没有因死里逃生而开心,反而略带伤感地说:“唉!他变成今天这样,或多或少我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许一开始是因为妈妈和你夺走了属于他的亲情,现在又因我而让他成了爱情的伤者,我想挽救他绝望的心,所以我想留下来,姐就先回去报平安,别让云哥哥再伤心,他真的好爱你!”
蓝雅把汽垫床的气放掉卷成一个小卷:“不行,你得跟我一起走,他今晚不会醒过来,我把张阿姨的安眠药放在水里让他喝了,所以我们今晚行动最安全,这院墙都有八米高,院门锁没有找到,我看他把你房门锁了起来,但就是找不到锁匙,本来是想叫你从窗口跳出来,我想告诉你下面有汽垫床,没想到你自已就坠落下来,还好,我早就铺好这个汽垫床,我们现在还可以用汽垫床漂出去,顺着小溪而漂,在南边有个小溪的出口,水流有些急,但我们俩个可以用汽垫床把身子卷在里面,冲出去应该不会有问题。。”
“看来你早就有计划,为什么不早点逃出去?”紫蝶有些疑惑。
“我也是最近才有这计划的,确切来讲是我恢复记忆后才有这样的想法,在这里生活了一年,虽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但就是不熟悉自已,所有的记忆都是空白,脑中只有凌川在这里停留过的记忆,每天都是面对如女巫般凶悍的张阿姨,她每天吩咐我做许多事,稍不如意就会受到打骂,有时还不让我吃饭,每当这时我就好想凌川快回来,以前他在这里时张阿姨对我很好,如果不是我恢复了记忆,我还会以为他就是个大好人。”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为什么不想办法打个电话回家?”紫蝶急切地问。
“十天前,张阿姨让我到地下室取整理花草树木的工具,那里的老鼠吓得我手里的蜡烛引燃了自已的衣服,慌乱中我脱下燃烧的衣服,那团熊熊燃烧的火光让我从噩梦中醒了过来,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蓝雅讲得有声有色,略停又继续说:“我是机会偷打电话的,可我听张阿姨说凌川要回来,而且还让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因此我就继续装失忆,等着他的来临……”
紫蝶打断她的话:“没想到等来的还是失望,也许你以为他是良心发现,也许你以为他会带着你的凌云来接你回去?”紫蝶还把“你的”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紫蝶的话听起来让蓝雅有点不舒服,有点酸中带刺,她并不知道紫蝶和凌云之间也有故事,只是略带羞涩地说:“云哥哥从来都是我的……”
挖心挖肺般的疼痛弥漫在紫蝶全身,尝过人情冷暖、悲欢的她再也不想失去这份亲情,悄隐起心中醋意和敌意,她不想与自已的姐姐相互排斥和对立,也就把凌云对她的思念之情全盘讲了出来,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姐妹俩说着话很快来到蓝雅的房间,听完紫蝶的述说,蓝雅再也控制不住情感的波涛,泪水夺眶而出,她虽然眼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脸上却露出幸福的微笑,深情而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谢意。
蓝雅让紫蝶帮着把床单剪成长条,她准备用这些布条接起来,大概是要把两个人像粽子一样捆在汽垫床上漂出去,虽然紫蝶没打算离去,但她还是照着蓝雅的吩咐做,她怕此时硬说自已不走,那蓝雅也走不成,她想让蓝雅安全地离开,至于她自已,则想留下来陪凌川,她想挽救凌川,如凌川这般病症,哪怕是有极细微或极渺小的一点关心和爱就可以改变他的心态。
蓝雅一边做事,一边对着紫蝶莞尔一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只有我的妹妹才会如此漂亮!”这句话在外人听来也许薄如轻烟,但对于紫蝶这样一个懂得感知爱的女孩来说,那就是她心灵的全部,感激之余就是卸下凌云在自已心中的所有身影,眼中掠过一丝蓝雅读不懂的哀伤。
床单撕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打开了,凌川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
如鬼怪一样飘忽的身影游离在门口,姐妹俩如临深渊,看着一语不发的凌川都感到恐怖和惶惑起来,被灯光拉长的影子招摇得让人觉得是屈死的冤魂,姐妹俩非常明白,也非常清醒,但最终还是无法免去灾难的来临,因为那个招摇的魂影已扑了上来。
紫蝶挡在蓝雅前面,虽然有些心惊肉跳,但还是大着胆子开口:“你想干什么?”
一种最后的绝望缓慢地、沉重地从凌川心底里滋生出来,他满脸阴云,接过紫蝶手中的布条,顺势把她蓝雅捆绑在一起。
姐妹俩都怒不可遏地嚷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凌川用现成的布条把紫蝶和蓝雅捆得像个粽子似的,然后起身拍拍手,居高临下露出一副鄙视的神情,连话也不屑说了直接拖着往地下室走去。
这地下室出入的老鼠蝉螂太多,被凌川拖拉地目的地,紫蝶和蓝雅仿佛觉得全身都是臭烘烘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无法忍受的臭味,似乎还有些粘糊的新鲜鼠粪弄到了脸上,死寂中只听到鼠儿的吱吱声,而凌川仍然没有出声,而是不时用手机的光亮探寻一下紫蝶和蓝雅的表情,看着狼狈的姐妹俩,他不但没有怜惜之心,反而觉得自已可笑之极,一种被愚弄的耻辱感强烈地刺激着他病态的心理,那杯足够正常人睡一晚的安眠药对他这种病人就没多少药效,那脆弱的神经不仅越来越敏感,而且越来越紧张,以至于喝了那杯安眠药水也睡不着,昏昏欲睡时还是被紫蝶和蓝雅雅制造出的噪声惊醒了,他如幽灵般偷听了姐妹俩的对话,脑海里也是一片混乱,他有一瞬间为紫蝶的话而感动过,但又妒忌凌云在紫蝶眼中的好,虽然紫蝶意在告诉蓝雅凌云是如何地思念着她,可凌川听来就是不爽,他就越想越乱,隔阂也越来越深,以至于抹杀了紫蝶要自愿留下的好意。
凌川丝毫不理姐妹俩的愤怒,其实他也是在极力克制自已的心情,心胸一直不曾开阔的他就是难忍下这种背叛,为了使自已的心跳缓和一些,他掏出一支烟,在点烟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紫蝶,然后漫不经心地狠吸了几口,哀怨如烟雾般在胸中不断地进入又呼出,如紫蝶忧伤而美丽的面容般混在香烟的尼古丁中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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