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久到乔心绘心中划过一丝落寞以为他不会相信她时,他才渐渐松开了箍紧她腰的手,垂了头,声音淡淡的传来:“我相信。”
他垂着头,额发几乎遮住了眼睛,只余下一排阴影荡着,突然荡进了乔心绘的心中。
她伸手捋了捋他的额发,深吸了一口气:“祁楠,我真的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宋祁楠抬眸看了看她,眼中一瞬间有一丝复杂闪过,下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他一下子将她紧紧抱住,声音里带着狠音:“如果你是骗我的,如果你是骗我的——”
“如果我是骗你的,那么我将万劫不复!”
带着流利顺畅的声音,像是在脑海里演绎了千百回般,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如果一个人被那样的伤害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再回到从前,那么她确实该万劫不复了。
宋祁楠抱着她,声音闷闷的从他的胸膛传来:“今天在西亚西餐厅,你跟一个男人在吃牛排……”
乔心绘一愣,祁楠怎么知道?他晚上不是和谈嘉出去吃饭了吗?难道说……今晚他们恰巧也在那家西餐厅?怪不得谈嘉知道她那个时候在吃饭,原来是看到了。
乔心绘哭笑不得。
“祁楠,那是我师兄,大学时候对我很照顾的学长。”
076 你要是走了,今晚就睡书房去!
宋祁楠抿了抿嘴:“你跟她一起去吃了西餐。”
乔心绘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吃东西,以前也很少跟他去,昨天却跟了那个男人去吃。总之,那个男人对心绘来说不一般!而且……他们还拥抱了。宋祁楠心中酸酸的,低咒了一声。
“嗯,师兄曾经帮过我很多忙,总不能拉人去吃路边摊吧。”
宋祁楠还是抿着唇。
乔心绘叹了口气,她捏了捏宋祁楠的手,低声问道:“祁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作为女主角拍一部广告,你会怎么想?恁”
宋祁楠这才挑了挑眉:“你们今天只是在谈这事?”
“唔……是的。游乐场的广告,公司请了师兄来拍。你也知道,乔氏资金一向周转不灵,如果是我去拍女主角的话,还可以省下一笔花销……”
看着宋祁楠越来越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神情,乔心绘渐渐消了声呆。
“花销也算是一个问题?”
“……也算是吧。”乔心绘躲开他的眼神,勉强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呢?”宋祁楠反问她。
乔心绘垂下头拨弄了下他的手掌:“如果你不高兴我做这些事情,那我不做就是了。其实,我本来也不是很想接下那个广告的。我只读了一年的表演,跟师兄比起来差远了,我也怕上台出丑,那样太丢人了。”
说罢,吐了吐舌头。
这样的小动作她不常做的,应该说现在不常做的。
宋祁楠却伸出手,暧昧的想去追逐那条舌头,将食指伸进了乔心绘嘴里绞弄了一阵。
那情景,竟有种***的味道。
乔心绘红了脸,赶忙用右手将他的食指给捉了出来,看着他食指上面的口水,脸色更加红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祁楠低头轻轻吻了她的嘴角一下,才抬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意犹未尽的曲解她的意思道:“我怎么想的啊……我想做。爱做的事。”
乔心绘嗲怪了他一眼,举起自己受伤的双手,没好气的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宋大少爷,今日小的身子不爽,不能伺候大爷您了。”
“没关系,大爷伺候你也行。”说罢,就要欺身上来。
“你——宋祁楠,你怎么想的,要是你不想让我去做,那我去回绝了师兄好了。”
宋祁楠叹了口气,他坐正了身子,看着她:“心绘,其实你一直都不想放弃表演是不是?”
乔心绘一愣,低了头:“不想和不得不是两码事。”
“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你想继续完成你的这个梦想,我赞成。现在这句话依然有效。”
乔心绘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真的?可是……”
“没有可是。我知道三年前你是因为放不下乔氏才休了学。现在既然有现成的机会,怎么不去试一试?”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表演的事了……”
“没关系。”
“……?”
“你平时不是惯会在外人面前演戏么?恩?在我们两个人关系即将被人看出来的时候。”
“……”乔心绘的声音突然沙哑了,她歉意的看向宋祁楠:“祁楠,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乔伯父的病。”
……还有你莫名的想法。
“心绘,没关系,我可以等一个适当的时机,等你将我们的关系亲自告诉乔伯父。”
乔心绘欣慰的将头偎进他的胸膛里。
“那我可以回复师兄说我愿意么?”
宋祁楠黑了脸:“说你可以去拍广告!”
乔心绘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省词减句酸倒了一个醋坛子,“噗嗤”一声笑了,拖长了音:“好的好的,不说愿意,说能去拍广告!”
宋祁楠抚了抚她的长发:“心绘……”
“怎么了?”
“如果……我说如果,你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
宋祁楠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乔心绘有关于她怀孕的事情,他思考了一个晚上,想到不久后就是母亲的生日,想先跟母亲松松口,再将心绘介绍回家,他想让她慢慢在他这里找到安全感,再跟她说。
两人互相拥了良久,宋祁楠才在她的发顶淡淡的道:“心绘,去帮我给我母亲挑一件生日礼物吧。”
*
宋氏的六十六楼,宋祁楠的办公室。
宋祁楠轻手轻脚的出了办公室的里间,将门轻轻带上。
方津还待命在办公室里,跟擎非和容四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的看热闹。
宋祁楠出来,扫视了办公室周围一圈,便蹙了蹙眉,指着那些棱角有些锋利的办公器具朝方津道:“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撤了,换些边角柔和的桌椅进来。”
“是。”
“另外去买床舒服点的地毯把办公室铺上,铺两层。”
“是。”方津眼观鼻鼻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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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让你带来的东西?”宋祁楠转头看向容四。
“在这里呢,绝对大滋补的汤。”容四摸了摸鼻子,从身后的办公桌上拿过来一个保温盒,讪讪的,“大哥,你是不是也太过紧张了,连上个班都把嫂子带上。其实只要注意点,嫂子会安全产下小孩的。”
宋祁楠没有出声,接过保温盒就交给方津:“去温着,等会要的时候再送过来。”
方津连忙接过点头出去。
等到办公室里还剩下三人时,宋祁楠才一下子坐到了软椅上,背向后靠去,松了松领带。
“说吧,是祁邶那里出了什么事么?”皱眉看着外面还没有走的擎非和容四。
容四摇了摇头,看向擎非,示意让他来回答。
擎非缓缓道:“老二那里倒是没有出事,东南亚之行很是顺利。明帮如今已经划分成了两派,那明老头死了后,他儿子明安自然是一派。明帮曾经那个同样叱咤风云的老二苏凌也自成了一派,两人各不相让,倒让老二占了便宜。”
宋祁楠点了点头。
办公室的灯光通明。
宋祁楠褪掉了笔挺的西装,里面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处精致而又一丝不苟,内里有一条黑色的绳子若隐若现。
擎非不小心瞟到了立马丢了绅士风度,指着那条黑色绳子不可置信的咋呼:“老大,你居然!你居然还戴这种东西……”
容四顺着擎非的手也看见了,同样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宋祁楠瞥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的,嘴角却可疑的噙着抹微笑。
擎非打了个哆嗦:“这个世界真是疯了……疯了。”
宋祁楠自动忽略了他,转身向容四:“前段时间你去了趟东南亚,老二的伤没什么大事吧?”
“原来大哥你知道了……”容四心虚的点了点头,本来祁邶是让他们不要告诉大哥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擎非这时候急忙道:“老大,老二的伤早就没事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去给他医治的。”
容四附和的点了点头。
宋祁楠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两人:“不是太重的伤能让容四去?”
两人立时消了声。
宋祁楠轻轻扣着书房的玻璃桌面,盯着两人不说话。
擎非首先败下阵来:“好吧,我说。是明帮干的。老二看出明帮内部不和,想趁机搜索些明帮犯罪的证据。毕竟当年‘非’虽然将明帮赶出了中国,但是他们的实力还在,怕他们卷土重来。老二也是一时心急,才犯了险。”
宋祁楠抿了抿唇,两人已经看出了他的不悦,刚想要再劝说一番,宋祁楠已经沉沉的道:“将老二召回来!”
“老大……”
“明安已经回国了。”
“什么?”擎非和容四面面相觑,各自在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惊讶。
擎非先回过神来:“老大你已经看见过他了?”不然怎会说得如此肯定?
宋祁楠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怎么没有看见,这不还送你嫂子一杯冰水么……”
昨天他也去了那家西亚西餐厅,直到那个叫兰恒的拨开了那片植物他才看清楚里面是谁。而顺带的也让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个兰恒和明帮老大的儿子,似乎有着很深的关系……
擎非被噎了一下,刚刚老大的表情和语气,他可以理解成吃醋么?
容四在一边皱了皱眉:“大哥,如果嫂子跟明安认识,那我们……”
“不认识。”宋祁楠打断了他,肯定的道。如果认识,即便只是送了一杯冰水,依心绘的性子,也是会出去寒暄一阵的,“他们不认识,只是偶然碰到的。”
容四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擎非低头思考了会,这时抬头道:“老大,既然明帮如今内患不断,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一窝端了他,省得夜长梦多。”
宋祁楠低头思考了会什么,没有回答。
容四这时不解的挠了挠脑袋:“大哥,其实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建立非组织,又为何要用非组织去对付明帮?宋伯父完全可以动用警方的力量的……”
“蠢货!”擎非敲了敲容四的脑袋,在容四委屈的目光中解释道:“老大这是要按道上的规矩来办事,谁更强大谁便坐道上的第一把交椅。且不说明帮曾经是第一大帮,做事根本不留痕迹,警方也无可奈何。再说了,即便是没了明帮,还有青龙帮、白虎帮……此消彼长。只有将黑道势力握在自己手上,才能真正控制黑道。宋伯父便是这个意思。”
“噢……那如果其他人知道了大哥在做这事,那宋伯父会受牵连吗?”
“所以挂名的才是我!不是老大,也不是老二!”擎非没好气的道。
容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擎非又敲了敲他的脑袋:“你管好你的医院就行,其它的就别操心了!”
“好吧……”
夜还漫长,书房中光明如昼。
宋祁楠盯着书桌上的一叠资料,渐渐出了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向擎非道:“最近动作不要太大,我母亲快要过生日了,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出事端。”
“嗯,大哥。”
*
乔心绘因着双手的伤被宋祁楠勒令请了三天的假。
她在第二天已经给兰恒打过电话,广告的事她应承了下来,只是需要休息几天,养好伤才能拍摄。
独自在家中没事做,她便让祁楠从商店帮她带了各色的编织线回来。学生时代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自己动手编那些好看的手链。
两只手都好得很快,只要不是提拉太沉的东西,动动小手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乔心绘早上等宋祁楠去上班后,将一股已经束好的线系在椅背上,两只手慢慢的编制。
宋祁楠这几天也十分的家庭妇男化。不仅动手帮她摘菜洗菜,还在做饭炒菜时来厨房搭一把手,只是他坚持要吃她做的东西,所以也只是协助她煮东西。
晚上两人吃过饭,宋祁楠将碗都洗好后,乔心绘已经又坐在客厅里开始编手链了。
手链是用天深红色和白色混搭着编制的,在一侧边缘用了古藤褐色来勾勒。
宋祁楠进了书房,将乔心绘前两天说的要用的珠钻给拿了出来,放到了淡绿的玻璃茶几上。十几颗小小的珍珠混合着小小的钻石在玻璃上反射出一股柔和的光芒。
她用右手拿起一颗珍珠,穿到褐色的线中,系了个结将珍珠的位置固定。然后每隔一段距离就固定一颗珍珠。
这条手链已经编了两天了,大体上已经做好了。
乔心绘将手链留了一些流苏下来,偶尔拿出一条线穿上一个小钻。等工程都做完了后,宋祁楠在一旁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你手还病着,干嘛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唔……你说,这个手链作为礼物送出去,会不会显得太寒酸了?”乔心绘不理他,径自审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自那次宋祁楠提过让她帮他去选要送给送伯母的生日礼物后,她就变得有些犹豫不断了,主要是不知道要送什么。老一辈的人似乎都应该送金送玉的,可是大家都送这些未免显得有些俗气了。而且她知道谈嘉要送宋伯母什么东西,潜意识里不想跟她重复。
思考了好久,才想到了这个方法。这手链是自己亲手编的,代表着自己的心意。而且她专门选的三种颜色搭配起来很是复古。她有一晚上旁敲侧击的问过祁楠,知道伯母喜欢复古类型的玩意,那这手链应该不会不喜欢吧,至少不会讨厌吧。
不过到底是自己做的,心中有些忐忑。
宋祁楠凝视了她一眼,眼中慢慢由不耐烦变为思索,再慢慢变得深沉起来。
他颇有深意的朝她挑了挑眉,意有所指:“这得看送的是什么人吧。如果是身份地位都不同于一般人的人,你这粗糙的做工,显然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乔心绘气馁的重新看了看手中的手链,确实有些粗糙。她手本来就没有恢复好,还生疏了这么多年,能编得好哪里去?
“哦对了,前段时间我让你帮我给我母亲选的礼物呢?有想好要送什么吗?”宋祁楠漫不经心的问道。
乔心绘兴致缺缺的:“还没有想好,让我再想想。”
宋祁楠心中有些好笑,面上还是很严肃:“那可得快点了,眼看着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