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遇到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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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遇到贼-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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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赞许地看我,“是进口的巧克力现融的。”
  “很贵吧!以前安可的男朋友送她,我沾光尝了一些。就是这种味道,又滑又润,哈赞!”我又想起些往事,不禁哈哈笑起来,“后来听说那男朋友为了这一盒巧克力穷了好几个月,怪安可太奢侈。安可说他没出息,没几天就分手了。”
  他惊奇,“为了一盒巧克力就分手了?不会太草率吗?”
  “你不懂!”我晃晃银勺,“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往往很小的事情就能感动一个女人,又或者很小的一件事情就能让一个女人失望。”
  “女人真难琢磨啊!”他锁眉,“但愿林小姐没有那么敏感。”
  停下,我只得苦笑,“没有一个女人不敏感,只是怕自己会后悔!”
  “那你有怕后悔什么吗?”他问。
  “怕自己,后悔选择了你啊!”我哈哈笑起。
  “那不用犹豫了,”他跟着笑,“我觉得你选得很好。”
  笑了几下,自然就停了。于是又吃,只觉得胸口渐渐闷着了。我起身,“补个妆!”他点点头。
  我向盥洗室走去,手里的提包却忽然震动起来。我把它在洗手台上放平,掏出手机,是安可的来电。
  这么快就到酒店了吗。我炸舌,还是接了电话,小声调笑,“怎么样啊,对方已经被你迷得神志不清了吧!”
  “林然!”那头却是焦急如被轰炸的声音,“不得了啊!出大事了!”
  “啊?”我一头雾水,“宾馆地震,你们光着被困里面了?”
  “死林然,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正经了?”她的口气全无笑意,“我是在宾馆了,正看新闻呢,吓坏我了。我用MP3录了一点,你听!”
  我隐隐觉得不安,那头悉索传来些调试的声音,一个类似新闻播报员的嗓音传来了过来。
  “该名男子为阻止在地铁发生的偷盗事件,被行窃者严重打伤,在热心群众的帮助下被送入中山医院抢救。目前伤势严重,正在全力救助中。而该名男子见义勇为的举动感染了地铁在场许多的群众。以下是我们对目击者的采访。”
  只短短几句,我已听得心惊肉跳,又传来一个尖尖的女孩子的声音,我依稀记得这声音,是常坐地铁的女学生,我经常遇到的。她有些后怕的样子,颤颤地说,“那时候有人偷我东西,是他帮我阻拦了。小偷们要打他,他还对他们说偷东西不好,迟早会让自己后悔的。然后他们就打他,好多血啊……那时候……”
  我听着,身体慢慢僵硬,直到安可的声音再传过来,“林然,你在听吗!是他啊!我看见画面时吓坏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他怎么跑去窝里反了,还抢救……”
  我跟他说什么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只是紧紧扣着手机。
  “中山医院啊,还在抢救!林然,你说句话啊!”安可还吵闹着,声波攻进我的耳膜,几近占领我所有的思维。
  不,我不要听。不要告诉我。
  我机械地挂了电话。停会儿,又关了机。摇摇晃晃地走出盥洗室,眼前侍者们的脸忽然惨白成一堵堵墙,向我欺压过来。我惊恐,不知所措。
  陈介快步扶住快要跌倒的我,“你怎么了,脸色忽然那么青?”
  我想笑,无奈嘴唇干涩,眼眶却湿了起来。我勉强道,“我没事。”
  “真的,”他疑惑,还是回了我个笑容,“先去坐会吧!”
  我看着他的轻笑,忽然象被万伏的雷击中。我想起另一个男人的笑容,那时候他笑着,他问我,“职业,很体面吧!”
  我禁不住,终于嚎啕大哭。蹲在华丽而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拳头狠狠砸着地面。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痛哭,肆无忌惮。
  会后悔吗,因为你,我已经后悔了。“为什么那么傻,你是白痴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是在惩罚我!
  你后悔了,但是不及我的悔。
  你怎么那么傻……
  陈介慌了神,他看着我无端端地哭叫起,好一会儿才连忙蹲下来搀我,“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忽然拉住他的衣袖,死死拽着,布满泪痕的脸抬起,“送我去医院,送我去中山医院!就现在!”
  我已经没有机会再犹豫了!
  等我!等着我!

  十九

  十九
  我似乎,天生是个矛盾的人。我期待莫名其妙的爱情,但我不相信莫名其妙的爱情。我喜欢若有似无的浪漫,但我害怕抓不住的感觉。
  是为了惩罚我的矛盾吗,上天赐下了那么一个人。这样的爱,既是惩罚,又是赏赐,不知哪边多一点。我挣扎在真实和虚无的旋涡里,情感或理智的天平四分五裂。没了方向,没了分寸。
  但现在,不必再犹豫了。
  我已经没有机会再犹豫了。
  有一样东西,它轻易地平衡了真实与虚无。它把我抓不住的变成稍纵即逝的。它的苍白勾引我奋不顾身。它的糜烂诱惑我飞蛾扑火。只有情感,没有理智。
  它的名字,是死亡的恐惧。
  我坐在陈介的车里,一语不发。他屏退了司机,亲自开车,自然也不与我多话,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我看着他的侧脸,没有表情。
  罢了,我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心口满满的,全是另一个人,快要溢出来,拼命堵着,薄薄的心壁疼得眼泪滚滚。我终于想起再打安可的手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越发不安。车驶得很快,街景迅速切换着。陈介忽然开口,“那个人伤得重不重?”
  我一愣,知道他终究是聪明的,“我不知道,可能不轻。”
  我以为他会问那个人是谁,是我的谁。但他没有,他只说,“快到了。”一转方向盘,停在了中山医院的门口。
  我快步下车,几乎百米冲刺地进了医院大厅。在问讯台前又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我是要找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我稳了稳情绪再开口,“我想找刚刚被送来抢救的人。他现在在哪个病房?”
  年轻的护士小姐抬眼,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心急如焚,“小姐你倒是说话啊,我找刚刚被送来抢救的,就是阻止小偷被重伤的。他现在在哪里。”
  嗓门大了点,周围有人疑惑地瞧过来。护士小姐终于回答我,“2楼,18病房,上楼梯直走就看见了。”
  我忘记说谢谢就大步跑开了。
  直到了18病房的门口我才慢慢停下来,手僵硬在门把上。隔着一堵门,是不是已经隔了一个世界?不会的!我努力摇摇头。要是已经隔了个世界,护士应该叫我去太平间的。我勉强笑笑,就算缺胳膊少腿成了独眼龙,总算……总算是活着。
  我抬手抹了抹眼,扣了下门,随即开门进去。是一个单人病房,只有一张床,雪白,集中了我的视线。那一个人,躺在床上,也是白色的,很多的纱布,很多的管子,很多的仪器,闪烁着红绿的光点。我的眼泪又汹涌了。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挣扎着看见了我。脖子绕满了纱布,让他想仔细看我有些困难。他于是努力了好一会,调整了个合适的角度面对我,终于一笑,有些虚弱地说,“你怎么来了啊!今天,不约会吗?”
  我忍不住,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 他有些诧异,但还是缓慢抽出两只手臂,环住我,说着,“我还好好的呀。你怎么那么爱哭啊!”
  “因为你混蛋啊!因为你是个混蛋!我除了哭,还能怎么样!”明知错不在他,可还是忍不住地责难他。一生就这么赔给他了,我怎么能不气!
  “你可以选择不和混蛋在一起啊!”他低声说。
  “然后你就找全上海的小偷单挑,直到进了太平间吗!”我吼着,恨不能打他。
  “我不会了。”他忽然笑了。
  “真的?”
  “我才受不了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呢,我答应你了。”
  “谅你也不敢了!我会一直盯着你的!”我凶巴巴地瞪着他。
  “是吗?是一生一世吗?”他凑近了问我,渐渐收紧了怀抱。
  “恩,”我含泪笑了,“如果你一直改不了,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又凑近了,近得我已然看不清他的整张脸。只看见眼睛,里面有我,只有我。
  他渐渐欺压上来,我紧张得不敢呵气,我想慢慢地闭上眼睛。突然,意识到门口有人。
  我惊慌地从他怀里跳开,我原来一直忘记了一个人。陈介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我视线所及,看见他站在门外的走廊,身子陷在浓重的阴影里。没有表情的样子。

  二十

  二十
  他一直站在那里。只是寥寥几句,但我明白,他听去了,我和他就完了。
  我不知如何继续,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我绞着手指不安地看着走廊,病床上的他顺着我的目光,眉毛拧起一个结。他忽然喊了句,“门口的,别干站着了,也不嫌穿堂风大。”
  我浑身一颤,看见陈介阴阴的目光,然后向我走来。那样子,大灰狼似的,让我不由地往病床靠了靠。才刚靠了几步,却有一只铁臂一把把我圈住,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倒栽在床上,屁股撅得高高的。
  “你干什么啊你!”我吃痛,大声骂他。
  床上那位却依旧拧着眉毛,“你活该,乖乖的别乱动啊!”说着双手紧紧扣着我。
  陈介进了门,他便越发扣得紧了,还捏着我的脸颊,很是挑衅地看着陈介,“看见没,我们是原配的,你进门了也只是个小的,趁早打消念头吧!”
  我被箍在他身上不得动弹,听着想笑,又觉得没有立场。好不容易拧过头想说几句,看见陈介绷成一线的嘴角,怕得又缩回去。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了。
  僵持了一下,陈介终是叹了口气。他转身走的时候,我不忍,探头想最后再看一眼,却是被那位深深地把头又拧回来。他皱眉,“怎么,舍不得了啊!”
  “是啊。”我没好气,“起码人家不把我的脖子当麻花!”
  他哈哈一笑,我想砸他一拳,点到,又生生收回来。“看你伤好了,我怎么对付你!”
  他依然笑得胡搅蛮缠,我无处撒气,作势去拔他插在身上的管子。我当然是有分寸的,只是佯装凶狠地轻轻一拨,可不想随着他大惊小怪的一声叫唤,那根医用软管应声落地,末端还沾着一段玻璃胶。
  我被眼前的情景弄迷糊了?医用软管是用玻璃胶固定在伤者身上的?
  他见不妙,忙咿咿呀呀地喊起痛来,整个人还往被子里缩啊缩。我一个虎跳上床掀他的被子。天啊,那些管子都是用玻璃胶贴在他的身上,缠绕的纱布尾端连结都没打严实,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上还穿着牛仔裤,脚上连球鞋都没脱。
  这是被抢救过的样子吗?我失神,随即火气飕飕彪了上来!
  “王八蛋!你骗我!!!!!!!!!!”医院为之震了震。
  楼下问讯台的护士小姐也抖了抖。她抬头看,狮子吼来自2楼的方向。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厚厚一叠人民币,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她回头和同事说着,“你说那个没病还花钱租病房的家伙,有没有把女朋友哄回来啊!”
  “没听见刚的一声怒吼啊!女朋友生气了。”同事说。
  “我看准和好了,一个女人越是对一个男人野蛮,就代表越爱他!”
  “也有道理。不过我们都收了那先生的红包了,就祝福他吧!”
  这些话让一个失神路过的男人听见了,他叹气,从车里取了个盒子交给了护士小姐。“刚才吼叫的小姐下来了,请交给她,”说完,也不等回答,走了。奔驰车发动起来,他朝医院的2楼又看了眼。
  “继续交代!”病房里,我冷着脸,“病房是租的,纱布什么的是自己买自己缠的,那段MP3录音是你准备的,我真佩服你!你还真敢骗那个女学生帮你录啊!”
  “为什么不敢,”他别别嘴,“我和她很熟悉了,她丢的三个钱包都是我偷的。”
  “就是这样我才佩服你啊!”我无奈地摇头,“然后你说是用在独立电影里,她就相信了?”
  “哪能啊,我还送了她MP3做酬劳,当然是用她的钱买的,呵呵!”
  “你还笑,”我不客气给他一拳,“还有呢,安……我那朋友,也是和你串通了?”
  “是啊,林然真够义气!是她上地铁找我的,否则我还唱不出这么完美的一场呢!”他赞叹道。
  “是,是她找你的?”我没有听错吧。
  “对啊,2月13号那天,就是你找我摊牌之前,呵呵,她的样子还是那么正!”
  我瞪他,又陪着小心地说,“你们,没交流别的什么吧?”我揣着不安,名字的事情暴光了吗?
  他嘻笑着伸手抱我,“安可吃醋了啊,你放心,我为你守身如玉呢!”
  “我不是这意思啦,”但听他叫我安可我稍稍放心了。想着他们肯定都气急败坏地把我叫做死女人,大白痴了。
  不是不想解释清楚,只是想说,他的章鱼嘴凑过来,我又咽下去了。总有机会的。我想着。
  “林然说了你很多,”他继续对我说,“她说你和那家伙在一起不开心,我才下决心把你要回来的。”
  “其实我也怕,怕我拿死威胁你,你也不来。那我就真输了。”他难得,很温柔的语气。
  “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摇头,抱住他。忽然又抬头,“你什么时候对我说那三个字?”
  他一愣,随即笑了,靠近我的耳朵,“你希望的任何时候都可以。”
  这天回家,我和安可褒着电话粥。安可骄傲地告诉我她和他甜蜜地赖床直到退房,我笑着,说她羞羞脸。
  “你自己还不是幸福中?”安可反驳。
  我承认。今天的一天,就象一场梦。
  安可说那天她忍不住跑去找小偷,谈吐之间,她发现,他是真的在乎我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
  她说,从眼神,从嘴角,从额头,从他的每一个小动作。
  我说我不明白。
  她叹息说,林然,你真的幸福。
  最后她说,“好了,今后我不会再介绍金龟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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