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无奈地看向沈芝,笑了笑,“芝儿妹子,可别小觑了阿荷姐,阿荷姐现在可是什么都会做。”
小猴子在前方探路,时不时返身折回苏荷、沈芝的中央。
“阿荷姐,你……可当真识字?”沈芝还是无法相信,一向生活在自己世界中的苏荷居然会识字?她从哪儿学的?她家哪来的闲钱给她上学堂?
“芝儿妹子不相信阿荷姐吗?”苏荷大度地目视前方,她们已经走到了山脚。
沈芝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阿荷姐在这之前可不识字,要真能识字,可能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她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番话语,感觉是那般顺口。待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瞥向苏荷,却是异常的冷静。
苏荷的转变,换做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接受,更何况只有十岁的小孩?即便沈芝的口吻中对她的曾经有很大的不满,苏荷还是大方地露出笑脸,“芝儿,阿荷姐可没骗你。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学来的?”
方才的尴尬,沈芝还沉浸其中。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敢出声。
“某一天,阿荷姐睡得很香,在梦中碰见了一位和蔼的老书生。他瞧出阿荷姐身怀才气,便要收我为徒。教我识字、写字……”
“然后呢?你就真会识字了吗?”
苏荷停下步子,往一颗粗大的树干分叉上折下俩树枝。
“从那以后,老书生就经常出现在阿荷姐的梦里,教阿荷姐识字、写字。阿荷姐醒来后,拾起一根小树枝,往土上划了几下,真就出现了字的模样,就跟老先生教的一模一样。”
苏荷所说的故事明显是勾起了沈芝的兴趣,“阿荷姐,那今后要再梦见老先生,就让他上芝儿梦里来……”
苏荷递给沈芝一根树枝,浅浅的笑意荡在脸上,“芝儿怎么让老先生上梦里去?”
“芝儿晚上才有空识字呢,白天要干活。”毫不犹豫,那样负有责任。
十岁的孩子,放在现代那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苏荷听着这样可爱的话语,如此稚嫩,让人心疼。“芝儿,老先生把阿荷姐教会之后就走了。阿荷姐已经很久未曾梦见他了,怪想他的呢。”
沈芝玩弄手上的小树枝,神情有种还没来得及拥有就已经失去的失落。“阿荷姐,大哥总是跟芝儿说山路难走,今儿芝儿走着,却是挺好走的。”她的目光移向自己的小脚丫,声音听来有些不太一样。
“芝儿,我们才刚起路,这道还算好走,再往内走就没这样容易了,该小心些才是。”苏荷提醒道,然后认真地望着沈芝,“芝儿,你要真想识字,阿荷姐自然乐意教你。老先生说了,他这样不用收钱就教我识字、写字,那全是要让阿荷姐帮那些上不起学堂的苦难孩子们。”
沈芝的眼睛一亮,目光对上苏荷,“这可是真的?”
苏荷朝她点了点头,“芝儿,阿荷姐可从不打诳语,你要有空尽管来找阿荷姐。一天识俩字,花不得多长时间。”
语毕,沈芝的脸上笑开了花,“阿荷姐,今后芝儿就能识字了,跟村子里能上学堂的孩子们一样,能念诗……”
上学堂,这是一天到晚忙于农务、家事的苦难孩子们所渴望的。而在现代,有多少学生旷课?逃学?……
苏荷只是简单地摸了摸沈芝的包包头,然后满足地点了点头。
“阿荷姐,那是什么?”沈芝手指着不远处。
苏荷朝着沈芝的指向望去,样子倒是像柚子。苏荷大致算了算,夏末过后就该是秋天,柚子长了那是自然界的正常反应。
“芝儿,我们走前去瞧瞧。”
苏荷小心向前,抬头仰望葱郁的大树,树上结了好些大果子。
“阿荷姐,这是梨子吗?”沈芝仰着小脑袋,好奇地张望着。小猴子沿着树干往上爬,敏捷的动作让沈芝拍掌称赞。
苏荷认真端详过后,肯定地回复沈芝的问话,“芝儿,这叫柚子,只是才刚长出来不久,里头的肉还没熟,还摘不得。要再过些时日才是。”
“柚子为何物?”沈芝的目光没从小猴子的身上挪开,她望着小猴子从树上拉下一个果子,黄色的皮,小的如梨形。
小猴子摘下一个柚子后,用嘴叼着,迅速往下,放置在树底下。
苏荷拾起被小猴子无情摘下还没成形的柚子,“芝儿,它的形状倒是很像梨子,只是它跟梨子有太大的差别。这样的食物一般只有在秋季生成,过段时间,待到丰收之日,这柚子自然也熟透。”她将柚子剥开,因为体型小,而且皮嫩,所以剥得轻而易举,“它就如橘子,只是比橘子大了许多。而且味道比橘子来得甜美。到时候芝儿自然可以多吃些,柚子吃多可是好的。”
柚子算是全身都是宝了。
苏荷的长篇介绍,不断刺激沈芝,她的味蕾发出一阵信号,让她忍不住流口水。她好奇地看着苏荷手上被剥开的柚子肉,有些模糊,因为还没长成。
“阿荷姐,芝儿怎么没吃过这玩意?”她吞了吞口水,“看它长得倒很像梨子,芝儿还以为它是梨子呢。”
苏荷手上的柚子还没熟,她剥开柚子皮,里面显然是不见什么肉,她干脆将其扔在了树底下。“等它熟透了,阿荷姐带你来摘。”
“阿荷姐,那时候芝儿怕是忙着收割呢。”她有些担心,怕自己分不开,她又那么想感受柚子的味道。
“芝儿,没事,阿荷姐得空上山了,自然给你摘些回去。”因为刚才剥柚子皮的时候,柚子皮上撕裂出来的汁在苏荷的手上留下痕迹,味道有些重,但是留有别样的清香,“芝儿,别瞧了,我们继续上路,得赶紧些,不然按着这样的节奏,想来是要晚些时候下山了,那时候天黑黑的,怕是路不好走。”
沈芝立马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动作利索了不少。
在王香的家中,小衫只身一人前访。趁着家中只有郑氏,她简单明了,摆开来说。
“这是慕夫人给你留的后路,你要是识相点,就立马收拾东西滚蛋。”她手上的钱袋子‘啪’地掉落在郑氏的脚前,听声音可以猜测里头的钱不少。
郑氏老眼看着脚前的钱袋子,却不在小衫的想象范围之内。郑氏没有俯身拾钱袋子,只是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目中无人的丫头。
“你家主子这是啥意思?倒是把我郑氏当成什么了?”她的眼神有些犀利,完全不像能被钱买通的主,“就这点破钱就让老夫滚蛋?”
小衫脸上的神情瞬间被惊呆,“里面的银子再怎么数也有十两,还不够你们的跑路费?你算是幸运的,要不是看在你那宝贝女儿的份上,你可能连这样的待遇都没有,现在竟还想跟我家夫人讨价还价。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冷笑道,没把郑氏放在眼里,在她看来,郑氏也就是一个爱钱如命的小人罢了,无足挂齿。
郑氏将脚下的钱踢到小衫脚下,“跑路费?你家夫人真当我郑氏好欺负?”她的双手叉腰,一副泼妇要准备骂街的样,“她不就是家中有几个臭钱吗?她也不拿镜子照照她宝贝儿子那张臭脸,倒是配得上我家香儿?我家香儿能委屈跟他过已经算是我们王家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她今儿个倒还瞧不起我们王家了。她算哪根葱?要跟我郑氏叫板?我还怕了她不成?我家王香你爱要不要,她那般漂亮,害怕找没有钱人家的公子要她?”
郑氏一口气说完,进了后屋,喝了些水后慢吞吞走出来,小衫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俯身拾起脚前的钱袋子,在郑氏面前晃悠。
“你老也别在我面前喊话,不管用。我这当丫鬟的,能替主子做什么主?你这样做不是白费了那些口水?我也就是听夫人的话,过来给你送些银子花,你要是真心不想要,那我也强求不得。至于你要不要离开这村子,那全然不是你说得算的事儿。”
郑氏没让小衫坐下,她自个就坐在凳子上,顺着气儿,“你也知道你是当丫鬟的说不了什么事儿?你可知道,我们家香儿可是对慕公子一点心思都没有,这背后可是慕公子自己追着我家香儿跑,现在却又算在我们家来,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郑氏有些气愤,过后她看着小衫的手中抓得的钱袋子,还是有些红眼,后悔没趁机占为己有。倒是逞能,浪费了那袋子无辜的钱。
郑氏的气势完全就不是能用银子所能解决的,小衫稍微皱了皱眉,刺激道,“哼,就你那宝贝女儿,除了脸蛋还过得了眼外,真见不得她哪里让慕公子看上了。有句老话说得真是好,有其母必有其女,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她换了一种轻蔑的口吻,“这里面可是十两银子,你也不想想,你得何年何月才能赚得如此多的钱?你要真舍得不要,那我也无力再让你要,我只好带着这些钱回去交差了。”
‘十两银子,倒是挺多的。再加上前些年意外所得,那不就完全可以在外头过得风风火火?不用担心村子里的人怀疑?不过,那么久的事情,肯定没有人能记得。’她思量了良久,声音变为柔和,完全没了先前的嚣张,小衫还以为她的刺激起了作用。
“让我们搬走,想我家香儿远离慕公子,老夫都能做到。只是……再怎么说,老夫一家三口在这个村子生活了十来年,感情自然是有的。这要是说走就走,那就显得太过无情了些。而且,我们在外头可非亲非故,你主子这十两银子倒是要让我们往哪里搬?”
小衫冷眼一瞥,十两银子已经是罗氏的极限,“我家夫人只给这么多,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儿,要逼急了我家主子,你就别想在这村子过日子了。”
“村子可不是你家主子开的,怎么就由她决定我到底能不能在这儿过日子了?她倒是神?还是佛?要是商量不成,那老夫自然也赖着不走,我倒要看看谁有理了。”
不就十两银子?郑氏还就不屑了。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用去想那些早已随风而去的往事,只是委屈了她,明明有银子挥霍,却要装得穷酸。她让王香和慕俊才相处,那完全是另有所图罢了。
小衫晃动手中的钱袋子,在郑氏的眼皮底下收进囊中,“只要我出了门,你可别后悔了。我家主子还真就能拿你如何了,你就等着瞧吧。这是你自己造的恶果,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好自为之吧。”
小衫在郑氏的眼皮下走出家门。郑氏突然有些傻眼,‘我到底在干些什么?隐藏那么久的事情,却是突然让自己闹出这样的事儿来。我只要收了那十两银子,带上香儿,离开这样一个是非之地,到时候村民们问起,自然就称是慕家人所逼。这样顺风的事儿,我却是傻傻地错过了。现在倒是招得慕家夫人的恨,怕是香儿不好过啊。’她显得有些懊恼。
苏鹏邀上范建,偷偷上了宅子,“范建兄,这次可得抓紧些,别错过了时机,这次下手狠些,赶紧抓了猴子,上镇子上卖了钱,然后往青楼解解闷去。”苏鹏边说边想着拿到钱的得意样,就显得勇气十足,战斗力百分百。
范建听得更是激动不已,“苏大鹏,我都听你的。”
苏鹏往前走,在门边停下脚步,门竟然没锁,他轻轻推了推,门也没从里头闩上。‘屋里有人?’
“阿建,轻点声,阿荷可能在屋里躲着咱们呢。”他嘱咐范建小心行事后,便要伸手推门,他的脚在门慢慢打开的过程中慢慢向前移动。
‘吱呀……’
‘哗……’一股水从天而降,‘嘣……’苏鹏躲闪开,范建尾随赚得了从屋檐而下的木桶,他的头被敲得有些晕眩。
苏鹏全身湿透,他愤恨咬牙,仰望着门上搭着的树枝,看着就是被人早早埋下埋伏。‘怪不得连门都不锁,这完全是故意让我们上门吃这些罪。’
范建揉着脑袋上马上而起的包,疼痛不已,“苏大鹏,这算是啥事儿啊?我每次上宅子,总没好事儿,今儿倒是要让我伤了脑子,真真要痛死俺了。”
苏鹏握紧双拳,已经完全被激怒。
“范建,进屋瞧瞧去。”他甩了甩衣摆,便算了事,外头太阳大,稍稍晒晒也就罢了。只是他竟被苏荷这样耍着玩,真心让他觉着不爽。
范建跨着大步往房间走去,瞧了老半天,硬是连一个猴粪便都没见着。
“苏大鹏,你倒是说说,这哪儿还有猴子影?看来我们真是小觑了阿荷。”
苏鹏气急败坏,摔门而出,范建押后。
“苏大鹏,你等等我啊。”他跑得有些急,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苏荷知道苏鹏不可能就那样一走了之,他肯定不肯罢休,自然就会折回来找猴子,便支了这招治治他的势气。她担心苏鹏将屋子闹得一通乱,便将一些值钱的东西藏了起来,连两只小山鸡都先放在了沈家,待到她去取衣柜的时候一同取回。
在沈家门口,苏鹏怒火冲天,“赔钱货……给我滚出来!”
声音大得惊人,在家或是路过的人们听得这样的喊声,无不好奇地围了上来。
“这不是苏鹏吗?这怎么又跟沈家闹上了?”
“就是啊,这苏荷都跟沈家没相干了……”
“苏鹏不过也就是想要钱罢了,不过,他方才好像是在找什么赔钱货。”
“我也听得了,是叫赔钱货。”
“赔钱货是哪位?我怎么不认识此人?”
范建在一旁自顾自地揉着脑门,还一阵疼呢。
人还没被喊出来,倒是围了好些看客,苏鹏全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今儿要不把苏荷收拾了,他就真不信苏了。
“赔钱货……都被人家赶出来,现在却再硬往人家身上贴,你可真做得出来!”
“啊,他方才说什么?他不会说的是苏荷姑娘吧?”
“不对啊,良子不是都跟苏荷姑娘断了往来,他在说什么胡话?”
众人正不解的时候,正专注于衣柜的沈良不胜外头的吵闹声,走了出来,想一探究竟,映入眼帘的却是湿了身的苏鹏。
“苏鹏?!”他疲惫的眼睛依然显得有神。
苏鹏看到了沈良,顿时火冒三丈,他扯着身上的湿衣裳,“你出来得正好,你赶紧进屋让苏荷这丫头片子给老子出来,再不出来,我倒是要火杀这屋子……”
沈良听得那是一头雾水啊,这算是哪回事儿?苏荷不是送猴归山吗?什么时候回来把苏鹏惹急了?
“她不在屋里。”不带解释,只是简单地说了事实,对,只是简单地说了事实。
苏鹏的话语,在众人听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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