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很在意咯？”沈衣琉勾唇。
伊祁渊墨浅浅一笑，望着她的眼，淡淡道：“小琉璃，你也只是一时想不开，我没必要太在意。”
啧啧，这话说得。
“阿墨，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霸道？”沈衣琉支着下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是个王族……也就是说，你很专制。”
专制？这个词还真不让伊祁渊墨有认同感。
“那你觉得，我性格应当如何？”伊祁渊墨有点兴致盎然了。
沈衣琉突然放下手，皱眉，“你这样问也就是说你们的体制相当于我们的封建王朝，那么……就算没有三宫六院你也是有妃嫔媵妾的咯？”
伊祁渊墨先是一愣，随即沉沉地笑开来……随后，他用亲吻来回答。
被松开时，沈衣琉已经喘不过气来了。看吧看吧，吻技多熟练啊！古代是个通信多落后信息多闭塞的时空啊，他竟然还能这么……这一刻，她忘了他曾经的生涩，以及他来到地球已经五年的事实。
心里只有一泡一泡的酸水在冒腾。
对这个话题有了一定厌倦感的沈衣琉很明智地挑了应该能让自己最清醒的话题。
“你跟连翘是什么关系？”
伊祁渊墨搂着她双肩的手微微收紧，“还不信我？”
“我只是好奇。”沈衣琉说的有点勉强。
“因为好奇，你就这么轻易地在我面前问候你的初恋情人？”伊祁渊墨嘴角暗含一丝讥讽，“你不怕我再次不高兴？”
“不是。阿墨，你似乎有点强词夺理。”沈衣琉扭过头，“你也有暗恋过的人，你应该知道对方的重要性。我不认为我能这么快就把暗恋了十一年的男生忘掉。”
“你是第一个，也将是唯一的。”伊祁渊墨突然道，面无表情的脸上嵌着一双隐含深情的眼睛。
沈衣琉心头一跳，一股窃喜不受控制地从心底飘至眼里，连带着嘴角的弧度也翘了起来，却是忍不住反驳一句，“别人都说初恋是用来怀念的。”
“说得很好。”他压低了声音，唇角微扬。
沈衣琉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再然后，她想到了他的一连串动作和言语－－他一直在避开那个话题。
和连翘有关的细节，他什么也不肯说。
伊祁渊墨一眼便看出沈衣琉的想法，心底一黯，轻声问道：“小琉璃，要如何你才能完全信任我？在你眼中，我有多残暴自私无情？”
“我从没觉得你很残暴自私，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表情保护外衣。你表现得冷漠，并不说明你真的无情，我感觉得到，你对我很好，对艾临也很耐心，对你的月焰更是尽责尽职。”沈衣琉一脸认真，“我不希望我一些没有别的目的的问话会让你产生误解。”
“而且，事实上，旁观者清。事情一旦涉及到自身，就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他，尽管她不认为他是个坏人。
伊祁渊墨微微闭眼，近乎呢喃地说：“要让你信我，是应该将你带在我身边，还是让你冷静一段时间？”
“阿墨，我……”
“难怪阿临总说女人是心软又优柔寡断的动物。”伊祁渊墨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毫无意味，“因为觉得练乔可怜，你就动摇成这般。试想，如果我们身份调换，你成了被迫离开自己世界而顶替别人身份存在的人，你认为，我会不会怀疑你是杀人灭口才让自己活下来的人？”
不会。沈衣琉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可为什么，心底那丝怀疑就是不肯离去？那一丝仿佛生了根的怀疑，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情。
甚至她想过，自己这般反复，是不是因为对这段感情产生了不安定的想法。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女生，在和比自己优秀无数倍的男生交往时，会有的那种不安。
它蛰伏许久，终于在此时爆发出来，再演变成争辩、争吵甚至争斗。
可悲的是，她即使清楚自己的不对，也无力改变。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人？而他却一直选择陪伴。
“让我冷静一段时间吧。”沈衣琉低下头，兀自伤神，没有看见伊祁渊墨眼中愈加深厚的若有所思。
伊祁渊墨眉梢微挑，“还是跟着我好些。”她现在的状况似乎很差。
他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这无碍他对她的关心。柯来昂虽死，但那个碍眼的阿洛斯还是个麻烦。他没忘掉，沈衣琉和阿洛斯交谈甚欢的模样。
所以，他多问一句，也不过是想知道她的态度。
虽然失望，但他不会因此气馁。他想要的一切，从不会放弃。
伊祁渊墨扬了扬唇角，俯身就她，柔情缱绻地吻上了她。
沈衣琉心底深处的不安和惶恐就这样在这个温柔的亲吻中被压抑住，她绷紧的神经一松，慢慢回吻他。不过一动，就迎来他更激烈的反应。
已经解决掉一颗定时炸弹的伊祁渊墨此刻也放开了顾忌，一心一意要享受这番美景韵味。他爱极了她羞怯时白里透红的肌肤和眉眼间娇柔的风情，即便早已熟悉了这具身体，他还是不可自拔地迷恋着。
她不知道，他其实一直迷恋着她的温暖。
从他识字起，家族中的师傅们和父辈们就教导他要做到无心，不可以对任何人或物抱有感情，他们都说，感情是最致命的利器。而他，则是魔界最无情的两人的结晶。
很小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叫结晶。
直到父王被母后杀死前，他才知道他缘何出世。
那时起，他便开始了真正的无心，他的世界里，除了政务就是修炼。如此过了上万岁月，他开始觉得寂寞，那是从骨髓里就透出的寂寞。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对玉琅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留有空间地处理。
因为，他还想留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来排遣他的寂寞。
即使是被玉琅毁了真元，偶然落到这个时空。倘若玉琅没有心狠手辣到要将魔界诸将全都毁掉，那他不会那么恨他。五年来，他每一天都在比以前更努力地修炼，他要报仇。
他每天都过得充实无比，除了仍然很寂寞。
遇到她，喜欢她，其实并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艾临曾说过他的冷能将最热情的女孩都冰冻，因为，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那么漫长的冷待。
除了她，一心想要报答练乔的她。
月焰搜集的资料里很明显地写着她是个彻底的艺术家，每一天的饮食，从不准时按量。可那几天，她却硬是在准点“偶遇”他，即使他一直冷面以对，她还是笑得暖暖的，好像自己面对的是太阳。
沦陷，可以说是必然的。
伊祁渊墨想，大概是上万年的寂寞将自己的心冰透了，如今只是一点温暖就能让他像个瘾君子般无法松手。
这一刻，他突然也想要一个他们共同拥有的孩子。
被他急切的动作折腾得毫无力气的沈衣琉不由委屈地瞪了他一眼，殊不知如此媚态更激起某人体内的狼性。
最终，这之后的事情，沈衣琉完全没有印象了。唯一还记得感觉，就只能用狂风骤雨来形容。
事后，她还不得不窝在床上“修炼”，走动不得。
神清气爽的伊祁渊墨出现在极光时，艾临看了好一阵子嫉妒。他现在发现，练乔那张脸几乎快变了个彻底。早就听说“养女像母”，阿墨和练乔也差不多就是这种关系了。
他越看，越觉得练乔那张普通的脸变得有威仪多了。他俩要站在一起，旁的人绝对会觉得阿墨更像个总裁。
表情冷漠，偏偏眼底还残留一缕温情。
多符合铁骨柔情这个词。
艾临心底暗笑，想：阿墨到底是被吃得死死了。现在，只希望沈衣琉不让他太过伤心。
沈衣琉不会离开这里，艾临很确定。
早从蓝岚的口中他就知道沈衣琉是个多负责的人。对她而言，就算遍体鳞伤，她也不会放开父亲那边的人。她认为，那是属于她的责任。即便阿墨说了会帮忙，不会让他们不好过，她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好意。
她很倔强。
艾临曾想过，如果给沈衣琉一个刺激，让她想清楚没有阿墨对她而言是怎样的缺失，那她是不是能够早点下决定？
但他并不打算将这些想法说出口。
“阿临，绝色如何了？”伊祁渊墨回极光就是想要了解这个。
“差不多了。”
差不多？那就是可以动手了。伊祁渊墨眼底闪过一抹思量，脑筋迅速地转起来。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艾临翻着账本，头也不抬地问。
“就这阵子。”伊祁渊墨答，心里补充，关键还是看小琉璃的态度。就是骗，也得把她骗走。
☆、72 错解
迷糊中，沈衣琉似乎听见一段对话。
女声柔和，“你和她是逢场作戏，那我呢？我们之间的一切，全都是你编的戏？”
男声略有一丝低沉，“你想多了。”
“想多？所以我于你，什么也不是？”女声明显多了一丝颤抖。
“为何要将自己置于那般不堪的境地？”男声有些不耐烦了。
“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不堪？”
……
沈衣琉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回到了极光，她对伊祁渊墨的房间的熟悉更甚于自己那间。全身就像回到自己家那样放松下来，沈衣琉躺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到卫生间梳洗。
然后，不出所料，外间的餐桌上的确摆着一份中式早餐，是几份好看的糕点和一杯脱脂牛奶。
沈衣琉拿起玻璃杯，一边喝着一边往书房走。敲了门，伊祁渊墨很快就开了门。他一把搂过她的腰，笑问：“不多睡一会儿？”
“再睡就变成猪了。”沈衣琉抿嘴，她刚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天多，不得不说，“我的生物钟都让你打坏了。”还好意思这样说。
“白白胖胖的，也不错。”
沈衣琉忍不住笑起来，连忙低头继续喝牛奶。可伊祁渊墨仍然看得见她颊边的笑意，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甜蜜。
伊祁渊墨爱极了她这番娇态。记忆中她从未対练乔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此时，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是在五年前来到这个世界。他们相遇的时间，刚刚好。彼此都安定下来，彼此都那么寂寞。
“阿墨，我记得这里好像有厨房的。今天我做午饭怎么样？”沈衣琉想起已经九点多了，自己动手的话也差不多该准备了。
“不累？”伊祁渊墨真是很单纯地问一句，可看到沈衣琉红了脸，才知道自己话中有着暧昧，不由笑笑，亲吻她的额头，“不累就去吧。”
沈衣琉兀自纠结，低着头尽量慢地喝牛奶，“除了甜甜的番茄炒蛋，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么？”
“跟你一样。”
“那我都放一点糖？”
“不放也很甜。”他低低的笑声回旋在沈衣琉耳畔。
沈衣琉眉宇间漾开笑意，“油嘴滑舌。”
“我不介意让你亲自检验一番。”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清晨的亲吻总是显得比较温情，这一刻沈衣琉的心也软得好像一团棉花糖，还带着无与伦比的甜味。
午饭做得很家常，相信伊祁渊墨也很少吃到。沈衣琉曾经和上司出去和客户吃过饭，中餐绝对是喝酒为主，西餐就是牛排生菜。总之，在她的印象里，高层一般很少能吃到这么养胃的食物。
还是那份咖喱豆腐，炒好后加半勺砂糖；再加一份超级甜的番茄炒蛋以及一小锅红薯糖水；再加上一素一荤，营养就足够了。
沈衣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正想看看饭煮熟了没，大脑却是一疼。
“我是不会做饭啊，难道你会？”
“我也不会呢，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才是正道。”
“那你就是要找会做饭的女朋友咯。”
高一时独自去往连翘大学时和连翘的对话突然回想耳边。沈衣琉这才想起，像自己这样吃完上顿就不再想下顿的人，怎么可能会去研究厨艺？最初的原因也就是听了连翘那番话。
为此忍受了一个寒假和一个暑假的油烟味，烫伤手无数次。可依然无怨无悔。
那么，如今是为什么，她可以为另一人洗手作羹汤，并觉得如此幸福？
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内心深处仍留有一寸天地？
沈衣琉其实更倾向于前者，可内心仿佛有个模糊声音在说：“为了彼此的未来，放开他吧。”
然后，脑海里就有一些被她刻意忽略掉的细节浮上来。
刚端了一叠青菜出去，伊祁渊墨就觉察到动静，笑着过来帮忙。沈衣琉围裙还没拆，突然感觉到一种幸福，洋溢周身。
而且，她很开心伊祁渊墨喜欢她煮的番茄炒蛋，虽然多半是因为加了很多糖。
“你以前没吃过糖么？”沈衣琉忍不住笑了笑，“书上说古代有种糖人的东西，甜得很。而且，你们那里的棉花糖应该更天然吧？”
“我没吃过。”伊祁渊墨也是一笑，“我们那儿没有糖人和棉花糖。”人间的东西，他们魔界怎会有呢？而且，他根本不会有时间跑到人间去吃一块糖，也不会有谁想要从人间给他带一块糖。
甜的东西，除了糕点，他还真没吃过别的。喜欢这里的糖，也是在偶然吃过一次的情况下才开始的。这一点，连艾临都不知道。要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他。
可却能很坦然地告知她。
伊祁渊墨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相反，他觉得这样很好。
他记得她说过，“一旦分享了秘密，就会形成羁绊。”
沈衣琉只迷惑了一小会儿，暗道，那是阿墨所处的时代太原始，还是小说不全面呢？不过也没多纠结，继续好奇，“那……你上次说带我过去，那是什么意思？”
伊祁渊墨眼底一亮，“愿意？”
“我就是好奇一下。”沈衣琉连忙澄清。
伊祁渊墨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若不愿意，那还是不说的好。”
“哦。”沈衣琉低头吃菜，吃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说出来我考虑一下嘛。”
“小琉璃，我想得到确切的答复。”他很坚持。
“可你……”沈衣琉知道自己不说完全，他也能猜到自己要说什么。
果然，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