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直带着微笑。
他们下了很多盘,顾影始终在输,最后很无奈地说:“不是国军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了。”
刘定国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问她,“困了没有?”
顾影只觉得更加精神,但是时间已经很晚,便站起身来,“我下去了,你休息吧。”
刘定国也没有睡意,看她双眼亮晶晶的,神采奕奕,就知道她仍然会失眠。他想了想,轻声说:“我们不下棋了吧,头脑太兴奋,更睡不着。”
顾影看他没有让自己离开的意思,也有些留恋呆在他身边的感觉,只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那好吧,我看会儿电视。”
“好。”刘定国一边收棋子一边说,“你进去看吧,里面的电视大,要清晰一些。”
顾影对他的每句话都无法抗拒,明知道贸然进他的卧室不太妥当,但既然是他主动提议的,她也就没有推辞。
那间卧室非常豪华,当中一张床巨大无比,并排躺六个人都不嫌挤。床边有一张长沙发,顾影走过去坐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后半夜的节目大部分都是鸡肋,乏味之极,她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台在放纪录片《丝绸之路》,就抱着靠垫,窝在沙发里看起来。
说到西域,总是万里黄沙,让人很容易产生视觉疲劳,顾影看着看着就觉得沉淀在大脑深处的倦意涌现出来。这时,刘定国接到一个电话,就在外面低低地与对方说了一会儿,磁性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在静夜里特别动听。顾影将电视关掉,闭上眼睛欣赏那个悦耳的声音,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觉得那种低沉的语音就像是催眠曲,让她不知不觉地有了睡意,很快就进入梦乡。
刘定国放下手机,将棋盒盖上,然后起身走进卧室。看到顾影抱着桃红色的靠垫,蜷在沙发里睡着了,他不由得笑了笑,过去将她抱到床上,掀开被角给她盖好。顾影蹭了蹭松软的枕头,睡得更沉。
刘定国把电视和灯都关了,到阳台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进来,轻轻躺到床的另一边。门窗紧闭,屋里可以清晰地听到顾影悠长的呼吸声,让他心里忽然有种安宁平静的感觉。他闭上眼睛,渐渐地睡着了。
岳鸿图和刘伟业一早就起床,跑到刘定国下榻的那幢别墅去,打算陪他去吃早餐,结果只在一楼客厅里看到曾秘书。他把电视的声音调得很低,神情悠闲地收看早间新闻。
岳鸿图轻声问:“大哥还没起来?”
曾秘书笑着点头,“是啊,还在睡,你们公司的那个小顾也没起。”
刘伟业看了看一楼紧闭的房门,然后出了别墅,拿出手机拨给卢裕,“你把顾总监的员工登记表调出来给我念一下。”
卢裕马上打开文件柜,拿出顾影从四川公司带来的个人档案,把员工登记表上的信息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刘伟业听得很专心,前面都没有问题,却在他念到“家庭成员”那栏时有些诧异,“她没有填家庭成员?”
“对。”卢裕肯定,“是空白的。”
刘伟业想了想,又问:“那她紧急情况下的联络人是谁?”
“这上面填的是陈佳颖。”卢裕看着表格答道,“是个女孩,在恒亚…镜像设计公司工作,顾总监在关系那一栏填的是朋友。”
“哦,那好,我知道了。”刘伟业放下电话,走回客厅,坐到岳鸿图身旁,轻声说,“小顾的表上没填任何家庭成员。”
岳鸿图有些意外,“要不要问问四川公司那边?”
“算了。”刘伟业摇头,低低地道,“那样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不太好。”
“嗯。”岳鸿图点头,“我找个机会问问小顾吧。”
“好。”刘伟业同意。坐在那里看了会儿电视,屏幕右上角出现了整点报时,他微微皱眉,“都要九点了,小顾还没起来,我去叫一下吧,不然等下大哥起来了,她还没起,那就不大好了。”
“行,叫她吧。”岳鸿图起身跟他一起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岳鸿图有些奇怪,“小顾每天都起得挺早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伟业心里一动,伸手握住门把手按了一下,发现根本没锁,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岳鸿图也明白过来,好奇地跟过去。看到屋里空无一人,两人一起怔住。
刘伟业转头看岳鸿图,“不会这么快吧?”
岳鸿图一脸震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曾秘书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走进来,顿时也呆在那里。
三个人一起仰头看向天花板,心里同时涌现出两个字:奇迹。
第12章 单纯的快乐
顾影睁开眼睛后,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早上居然没有听到那个吵死人的大喇叭。屋里很安静,厚厚的窗帘低垂,密密地遮住了外面的阳光,让这个房间一直处于黑暗之中,于是床上的两个人也就得以睡到自然醒。
顾影隐隐约约地看到对面有个人。虽然他们之间隔着至少三个人的距离,但她还是很快就看清了他的脸部轮廓,那是仍在熟睡的刘定国。他清俊的脸很安静,也更温和,平时的那种冷冽与威势荡然无存,看上去显得更加年轻,似乎跟他最小的弟弟刘伟业差不多大。
顾影凝视着他的脸,一直没动。在难得的一次充足睡眠后,她的心情特别好,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那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令她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定国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顾影有些慌乱地翻过身来平躺着,一张脸滚烫,在黑暗中变得通红。
刘定国翻了个身,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眯着眼适应一会儿,拿起表看了下时间,然后就起身走进浴室。他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显然以为顾影还在睡,不想吵醒她。
顾影挣扎了好半天,终于决定趁机溜走。她掀开被子下床,走过浴室门口时又站住了,心里纠结了一下,终究觉得就这么悄悄地走有点不地道,便轻声说:“刘大哥,我先下去了。”
里面静了一下,刘定国的声音低沉柔和地传出来,“好。”
顾影在那儿站了几秒钟,这才走出去,轻轻地锁上门。
这时已近中午,客厅里的三个人已经等得没什么时间观念了,正拿着扑克牌在斗地主。见到她下来,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眼里全是问号。顾影看着他们的神情,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事,便礼貌地说:“我去洗把脸,马上就出来。”
她的头发很顺溜,即使没有梳过,看上去也并不零乱。虽然是穿着衣服睡的,但她的睡姿很安静,并没有乱翻乱动,因此褶皱也不多,往那儿一站,仍然清清爽爽。她脸上的神情坦荡磊落,没有给人丝毫暧昧的想象空间,让客厅里的三个人更加疑惑。
等她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岳鸿图看向刘伟业,低声问:“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文。'刘伟业挠头,“估计……似乎……没情况。”
'。人。'岳鸿图大惊,“这孤男寡女的在一间房里过夜,还会没情况?”
'。书。'刘伟业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都像你?”
'。屋。'“我是好男人,别破坏我形象。”岳鸿图笑嘻嘻地说着,抬手摸下巴,“如果真的没情况,那大哥也太柳下惠了,佩服啊佩服。”
当着地主的曾秘书微笑着扔出一个炸弹,赢了他们两人,这才闲闲地说:“我想也不会这么快,老板不是那种人。”
他们嘀咕了几句,二楼的房门又被打开,换了一身天青色休闲装的刘定国轻快地走下楼梯。
岳鸿图最先笑着招呼,“大哥,睡得好吗?”
“挺好的。”刘定国走到他们面前,淡淡地问,“你们都没吃早饭吗?”
“是啊,等你呢。”刘伟业站起身来,“走吧,连午饭一起吃。”
“好。”刘定国走出门去,从头到尾没有提过顾影。
曾秘书紧跟着出去,其他随员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却不见半点焦躁,神情都很轻松,见到领导出来,赶紧上前听候吩咐。
刘定国平静地说:“一起去吃饭吧。”
岳鸿图抢着拉开车门,请他上自己的车,然后上了驾驶座。刘伟业上了副驾,正在想要不要给顾影打个电话,提醒她快一点,便看到她走了出来。
顾影肩上背着笔记本电脑,手里捧着装在包里的投影仪,对他们笑了笑,便径直上了自己的车。
午饭仍然是在酒店吃的,菜很丰盛,但没有喝烈酒。岳鸿图只要了一瓶红酒,与刘定国小酌一下。顾影仍然是敬陪末座,与刘定国隔着圆形餐桌面对面。一顿饭下来,岳鸿图的话最多,毕竟他最了解这里的情况,从七仙岭说到五指山,从保亭县说到三亚市,提到万花农场时也着重讲到了与三亚未来发展目标的关系。
刘定国很少说话,一直听得很专心,最后才淡淡地问:“需要见见三亚的领导吗?”
岳鸿图一怔,随即高兴地说:“能见当然好。我听徐场长说,我们这个项目进行总规评审时,三亚那边也会派人参加,这是一票否决制,所以,如果三亚那边有异议,评审也就通不过。”
“嗯。”刘定国微微点头,“明天晚上我从三亚飞北京,晚餐就在三亚吃吧,小曾,你一会儿联系一下,看三亚那边的领导明晚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空,就请他们一起吃饭,如果已经有安排了,就不要勉强。”
“好。”曾秘书立刻答应。
岳鸿图和刘伟业同时举杯,欣喜地说:“谢谢大哥。”
刘定国仍然气定神闲,举杯与两人碰了碰,然后把酒喝完。顾影对这位儒雅俊逸的男子更加钦佩,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这“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风度却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由得仰慕不已。
吃完饭后,岳鸿图便将车子驶向万花农场。刘定国的秘书和随员跟在他后面,顾影最后跟上,沿着中线公路向东南方向驶去。
岳鸿图没有去公司,而是先上了山,来到那个背山面海的最佳观察点,领着刘定国站到崖前,笑着对他说:“大哥,你看,远处那片蓝色的就是大海,下面那个盆地就是我们这个项目的区域,湖边那一片,包括湖边的两座小山,就是打算建成小城镇的核心区。”他边说边比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工作关系,刘定国曾经到过世界各地,基本上什么都见识过,可面对那样壮观的景色,也不禁动容。
金色的阳光将一切色彩都渲染得无比鲜明,蔚蓝的大海、浅蓝的天空以及大地上深深浅浅的绿色都让人感觉心旷神怡,微风拂面,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更令人神清气爽。
刘伟业看过顾影拍的照片,那时候就觉得这里非常美,但真正到现场来看过,才知道这样的景致不是一个“美”字能够形容的,根本就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顾影拿着公司新买的数码相机不停拍摄眼前的地形与景物,镜头转向他们的时候却有些迟疑了。她不知道能不能拍刘定国,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按下快门,打算回到公司后就问问岳鸿图,如果不能拍,就把他的照片全部从相机里删掉。
刘定国站了很久,听岳鸿图指点着下面盆地里的几个区域,把昨天晚上顾影汇报的项目概念性策划又重新讲了一遍。刘定国认真听完,提了几个问题,然后微笑着说:“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你们很有眼光。”
得到他的肯定,岳鸿图和刘伟业都喜形于色。站了一会儿,岳鸿图便请他上车,带他去看万花湖和场部、小镇。
美丽的湖光山色与湖边的严重污染形成鲜明对比,令人触目惊心。刘定国看了以后,不禁皱起了眉。岳鸿图立刻向他介绍了准备与项目配套的环保措施,“这些工厂和医院我们都会彻底拆除,污水处理系统会引进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和技术,达到国家颁布的排放标准后,那些水会用来浇灌园林、公共绿化带以及当地人的农田、果园,基本上不会排放到江河湖海里去。”
“很好。”刘定国满意地点头,“我知道,现在好像一说社会责任感就让人觉得是假话大话空话套话,年轻人更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其实,如果不把这些话当口号,而是实实在在地去身体力行,实际上是能做很多有用的事的。我昨天对小顾说过,或许因为她的策划,会改变很多人的一生,尤其是那些孩子,特别是贫困地区的孩子,而真正把她的策划落到实处,却要靠你们这两个决策者。我也知道现在各地政策不一,很多人的想法不同,你们做事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一个企业的能力也有限,但是,能做就尽量去做,总能造福一方。如果没人做这些事,那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大哥说得对。”刘伟业的神情很郑重,“这事我们一定会做,绝不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岳鸿图也保证,“对,大哥,你就放心吧。”
刘定国笑着看了看他们,“这些年你们做得不错,我对你们是放心的,只是你们既然让我来看了,总得说两句。”
岳鸿图接着带他看了镇边的两条河,然后又带他去看镇里的市场。里面环境太过复杂,刘定国的随员和曾秘书都坚决反对他进去,岳鸿图和刘伟业也担心他的安全,便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岳鸿图沿着山脚下的乡村公路往北开,带刘定国看了沿途的小村落、果园、橡胶林等等。
他们的车队经过一个小山坳时,看到那里有几块小小的农田,没有大人,只有三个孩子。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少年打着赤膊,长裤挽到膝盖以上,踩在水田里插秧,两个大概只有几岁大的小男孩都只穿着小短裤,身上满是泥水,在田坎上嬉笑打闹,奔来奔去,充满活力。
刘定国让岳鸿图把车停下,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脸上带着笑容。跟在他们车后的顾影也看到了这一幕让人感觉温暖与喜悦的情景,忍不住拿起相机拍了下来。
刘定国看着那边认真插秧的少年和天真无邪的孩子,轻轻地说:“昨天晚上,小顾强调你们在做这个项目时会保护当地人们的生活方式,这让我很感动。这些年来,大家的环保意识是增强了,做每个项目也必须通过环境影响评价,但很少人会想到要在开发的同时保护本地原住民的生活方式。他们是弱势群体,资本的强势进入往往会破坏他们的生存环境,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甚至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