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尴尬,“去探望一个……朋友。”
魏衍点点头:“听说你今天去普济县了?”
“连你也知道了?”
“怎么能不知道。”他笑,“都在说你不要命呢,你真的没事?”他看了看她的脸,“脸怎么回事?”
她慌忙拿手挡了挡,尴尬:“没什么。”
“被打了?”
她低头,不应声。
魏衍便也不说话,等快到医院的时候才开口:“这件事情我也觉得你做得不妥当,幸好没出意外,不然你让关心你的人如何是好?”
他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来同她说这样的话,不免有些逾越,但话语中分明透露着关心,让她抗拒不得,轻轻点头:“谢谢你送我过来。”
她开门下车,刚走了两步才发现魏衍竟也跟了上来,她莫名:“你?”
“我也来看个朋友,一起走吧。”
等到了秦年的病房门口,傅倾城才知道魏衍的话就是放屁,他看什么朋友?可他却能一脸无辜地对她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如果是的话,你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这话说的,她不知道怎么回,可都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没了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幸好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秦年一人,不然她和旁人解释魏衍的存在,头更大。
不过即使只有秦年一人,也足以让她觉得头疼了。
秦年本含笑转过头来看:“你过来……”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魏衍。
他不常看新闻,魏衍又是不久之前才回J市,所以并没有见过他,此时看到魏衍的唯一反应就是,他不是死了吗?
傅倾城对于他的震惊感同身受,毕竟第一次见魏衍的时候她也缓不过神来,她轻咳一声介绍:“这是魏衍,JNTV的主持人,这是秦年……”她顿了顿,“我朋友。”
这话一出,秦年已经反应过来,表情就变成了似笑非笑,还淡然地重复了一遍:“我是傅倾城的……朋友,你好。”
“擅自跟着倾城过来了,希望没有打扰你。”
“当然……没有……”秦年虽然是在回魏衍的话,眼神却是盯着傅倾城,瞧瞧,都已经叫倾城了。
傅倾城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尴尬,便解释了一下情况,暗自后悔为什么要来医院,真是吃饱了撑的,谁要管他的死活!
幸而魏衍很会看眼色,很快就说先走,秦年假惺惺地留了两句就说那就不送。
他总归送了傅倾城过来,她便要去送他,他不要她送,只到了电梯就拦住她:“这里就够了。今天是不是唐突了?”
“没什么,是我该谢谢你。”
“那位,只是朋友?”魏衍问。
傅倾城不想多说,胡乱应了一声,然后便说再见。
电梯门缓缓阖上,魏衍勾唇笑了下。
傅倾城在想是要重回病房,还是直接下楼回家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叫声将她的魂魄给招了回来:“青青?”
她慌忙回身,露出笑容:“妈。”
叫她的正是赵珊。
“刚刚过来?”赵珊温柔地朝她笑,“刚刚我去见了下医生,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真是凑巧,她想,如果再早一步,亦或是再晚一步,便就让赵珊看到魏衍了,赵珊会怎么想?
她还没缓过来,笑容有些尴尬:“嗯,我来看看他。”
“医生说真是运气好,没伤到紧要部位,养上一段时间大概就能好,只是心外科看上去忙了不少,阿年毕竟是顶梁柱。”
傅倾城应了一声,马上承认错误:“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他也不会……”
赵珊拍拍她的手:“别自责了,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替你受伤不是应该?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去,晗晗和赵妈在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想说她回家去照看晗晗就好,但怎么说秦年也是为她而伤,那样的话她没脸说,于是只能陪着赵珊先回病房。
赵珊说要回去的时候秦年没什么表情,随口应和,赵珊也不介意,说要傅倾城好好照顾他之后就走。
傅倾城还是追出去送她,看着她坐上车离开,这才转身上楼。
想到还要面对那个男人,她就满身不自在。
能不能临阵脱逃?
她真宁愿受伤那个人是她自己!
要不然哪会有这样为难的事情。
刚到病房门口,她就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她可以不进去,但她又何必给他们相处空间?于是大大方方推门而入,无视那个“外人”,径直走到沙发坐下:“妈走了。”
秦年应了一声,看向站在床头的丁香:“回去工作。”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连傅倾城听了都为丁香可惜,也不知道她爱他什么地方,这许多年还不改心意。
丁香明白没有她反对的余地,于是乖乖应声,转身就走,离开的时候淡淡瞥了傅倾城一眼,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傅倾城哪里管他,兀自拿出IPAD看稿子,秦年也不急,她看IPAD,他就看她,看她温顺地低头,看她微皱的眉心,看她长翘的睫毛,看她紧抿的双唇,看她纤长的脖颈,顿了顿,收回视线,恍然失笑。
她听到他的笑声,抬头瞪他,不悦,不说话,但是满脸写着“你笑什么”。
他自然意会,甩甩手:“只不过想到好笑的事情。”
她不理他这间歇性的抽风,撇撇嘴,继续看IPAD。
秦年笑了一阵,觉得无味,忽然想起自己受伤入院的原因,便去吵她:“傅倾城。”
她不理他,当他透明人。
他就又叫她一遍:“傅倾城”声音提高了一些,生怕她听不到一样,有些幼稚。
她还是不理,任他自说自话。
他也就不期待她回他,自顾自说自己想说的话:“如果我今天没有去,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她总算放下手中IPAD,抬起头来看她:“你这是在邀功?”
“为你受伤足够邀功了吗?或者,你看看我能得到什么奖赏?”他随着她的话调笑一番,随即又一脸正经,“可我还是得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有。”她坦然地回,“怎么没有,我承认我太冲动,但最坏不过是死这一个说法,我在大马士一年,好几次走在生死边缘,早就已经不怕。”
“倒是说的轻松,你死了,晗晗你准备如何?”他讥诮地回。
她无言以对。
“既然知道自己冲动以后就得改,嘴巴里说说谁不会。”他像是一个长者一样唠叨。
她不耐烦听他说,瞪他一眼:“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今天也不是我叫你去救我,更不是我让你受伤。”
“是,当然,你最好是希望我被再多刺两刀。”他笑。
她轻哼。
他知道她听进,又觉伤口有些痛,便躺下休息。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窗帘没有拉上,暖色调的夕阳逐渐被黑暗所掩藏,房间里没有开灯,瞬间就暗了下来,只余下傅倾城那处IPAD的光线。
她觉得刺眼,便收好了IPAD,起身想去开灯,手放在开关上,不知为何耳边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
她像是着了魔,手渐渐收回来,脚步往病床走去。
房间里很暗,唯一的光亮是从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的昏黄光芒,隐隐绰绰,反倒增添一股缠绵意味。
她停在病床旁,低下头,眼前便是他无害的睡颜。
大概是因为伤口还在痛,所以即使睡着的时候他还轻皱着眉,可即使如此,还是难掩他的好看。
他是真的好看,五官精致,每一处都是好看的,拼凑在一起便就惊艳。
她许久没有这样细细看他,看着他的脸,脑海中便浮现出他中刀的场景,那刀子那样锋利,轻松地就刺进了他的身体,出来的时候带了血,殷红殷红,滴滴落在地上,落在她心里。
她眨眨眼睛,忽觉有些湿润,侧头,伸手揉了下眼,然后苦笑,这么多年都好好藏着的那份心,连她自己都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涌现的那份爱,在那一瞬间忽然风起云涌,从她心脏的小小角落席卷而来,如台风过境,将她的整颗心吹得七零八落。
她发誓不再爱他,可誓言才不过几年,怎么就能不作数?
可是怎么办?青玺哥,他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挖也挖不去,烧也烧不掉,他像是扎根了一样,多么顽强,我拿他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默默地伸出手去,手指停留在他的脸庞上方,却不敢碰触,这样隔空缓缓地描绘他的轮廓,他完美的眉,紧闭的眸,挺直的鼻,还有微翘的唇。
不是他该多么好,如果不是他,爱的不是他,该多么好。
不是他该多么好,如果不是他,恨的不是他,该多么好。
手指最后隔空停在他的唇上,薄薄的,都说这样嘴唇的人薄情,他好像正是如此。
收回手,她缓缓俯下身,和他离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鼓足了勇气,准备就趁着黑暗荒唐这一次,轻轻碰上他的唇。
不过一触即走,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亏心事,她红着脸背过身去,深吸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他不是没吻过她,可不是那样的吻,那样的感觉都不对,她用指腹轻触自己的唇,笑,眼角却是湿的。
这样一个吻就够了,够她继续把那份感情藏在内心的最深处,然后假装他是陌生人,她擦擦泪,转身走开,径直出了病房。
病房里,昏黄的光线隐约地笼罩在秦年身上,他依旧和方才一样好眠,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是一切都如往常,只有月亮看到一切,并且守口如瓶,保守秘密。
傅倾城没想到丁香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开门的动静惊到她,她抬头看她,不言不语,满眼却都是话语,像是要和她说。
傅倾城没有兴趣做倾听者,转身离开,准备出去透透气。
丁香却起身叫她:“青青。”
她当作没有听到,径直去了电梯门口。
在电梯快阖上的一瞬间,丁香跑来拦住,跻身进来。
傅倾城依旧当她空气,抱着手臂站在角落。
出了住院楼,她找了张路灯下的石椅坐下,无视跟着她过来的丁香。
丁香习惯她的无视,从容坐在她身边。
“他是为了你受伤?”丁香先开口,比忍耐,谁都比不过傅倾城,尤其是在这种特定的时候,她做事易冲动,所以说话多忍耐,从前外婆总说遇事多忍,她学了一半,总归也算是学到些许。
她掌握主动权,不愿意回话,丁香又能拿她怎么办,只能再一次问:“青青,你不能这样。”
不过什么事情总有一个忍耐限度,到达之后她便不愿意忍:“我不能怎么样?我又没有拉着他说你帮我挡刀吧,你说,我究竟怎么样不对了?”
“他终究是为你受伤。”丁香说,“你知道一天有多少手术等着他?”
“那不是更好?”她笑笑,一脸的不在意,“正好让他休息休息,你们当他是手术机器,可他不过也是个凡人,说不定是他嫌累,所以找机会溜号。”
丁香被她气到,好一会儿不说话。
她不想和她呼吸同一片的空气,起身想走远一点,至少不要这么近,近到让她觉得恶心。
“你也喜欢他,是不是?”她不过走了几步,丁香的话语就从身后传来,斩钉截铁,像是看透她内心。
她停住,也不回头,冷笑:“说什么笑话,不想跟你胡扯。”
“刚刚我都看到。”丁香继续说,“看到你亲他,看到你擦眼泪,你喜欢他。”
她不说话。
“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喜欢青玺哥,你不能这样……”丁香也有些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是不敢相信傅倾城对秦年也是有感情的。
“我不能怎么样?”她终于回头,定定地看她,眼中有血丝,嘴唇在颤抖,声音中却在强装镇定,“那你呢?觊觎别人的男人?多么禁忌,多么有快感?”
“你爱的是青玺哥,不是吗?”丁香奔溃。
“秦年难道不是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吗?”她扬高声音,“就算我不要,也轮不到你去捡,更何况,现在那是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路灯下的傅倾城,立得挺拔,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眼底遮掩不去的轻蔑。
*
哈哈~有没有人猜到呢?其实之前都有小线索的哦~
☆、不要离开我【1W】
丁香似是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傅倾城,一时呆愣。
傅倾城笑了笑,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尽管说,谁会信你?没有人。大家都知道我恨他,不过是你随口瞎编的谎话,在我面前说出来想得到什么?真是无趣又可笑。想要得到秦年,你不妨先在他身上下下功夫,他不爱你,什么都白搭。”
说完,也不顾丁香可能会有的表情,径直转身离开。
走到丁香看不到的地方,她才觉腿脚有些发软,她一直强撑,此时却有些犯晕,她那样隐秘的感情不想会被人发现,好在丁香也并不确定,如她所说的那般,丁香应该也不会说出来,对自己无用的事情,说了又有何意义?
傅倾城自我安慰,自我催眠,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正正常常回病房。
依旧漆黑一片,和她刚刚离开的时候一样,她舒了一口气,想把东西理了回家,刚刚摸索着坐上沙发,就听到病床那边幽幽地传来声响:“傅倾城?”
他突如其来,她没有防备,吓了一跳,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慌忙蹲下身去摸索,却不知道被她落在了哪边,心中正急,房间里的灯光忽然亮起,她不适应,抬手遮了一下。
总算缓过来,她将实际上近在咫尺的手机紧握在手里,惴惴地问:“什么时候醒的?”生怕听到她不想要的答案。
不想秦年不答反问:“你要走?”
她把包拿起来:“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看看晗晗。”
“那我呢?”真不敢置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
傅倾城一脸嫌弃:“我相信你肯定能照顾好自己,不然,也还有人前仆后继要来照顾你。”
“我是为别人受伤?”他不放过她,“我差点就去见阎王,你这个罪魁祸首就要跑路?”
不等她回话,他便替她决定:“今天留在这里,要是半夜发烧昏迷不醒之类,你负责?晗晗那里有人照顾,你也不用担心,现在更需要照顾的是我。”大言不惭,说完马上皱了眉头轻哼,“伤口又疼了,都是你气我。”
傅倾城哭笑不得,却迈不动步子离开,不过还辩解:“我明天还要去电视台,这边连换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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