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在边上,也不会睡吧。对于他的说法,这个聪明的堂妹并没有表示怀疑,北京这么大,偏生喝个酒都能遇上。自己知道心虚,他不是偶遇,实际上今天秦冉一直守着、跟着丁澈……
她是真的相信,还是在让他觉得她完全相信?
“二哥,很晚了。”她就站在他面前,笑容浅浅,灯光下柔美得让他感觉像是在梦中。她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他,她的话里有着关心:“早点回家休息吧,今晚累着你了。”
秦冉像是被盅惑一般缓缓地伸出手,向前伸直到她的脸颊边,想去替她挽上垂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又像是想轻抚她的脸……
秦悦羚清澈的眼中先是闪过不解、疑惑,而后就是快速掠过的慌乱,她一侧头转身,已经背对着他。
弯腰装作查看丁澈有没有醒,手也忙碌地在丁澈的衣领、袖口各处整理翻弄。
在她明显可是留有余地的闪避下,秦冉的手伸在半空。呆滞了大约十秒,然后迅速收回,苦笑:“那、那我先走了……”声音里的涩意很浓,不敢再看她,怕她会生气,更怕看到她对别人的温柔。
是从她嫁了开始?还是更早一些,渴望见到她,可是当每回见到她时,心里总是会泛起苦涩。
从来,就是无望的。
走到房间门口,顿住脚步又轻轻说了句:“我现在住小五家,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秦悦羚用力地点头,又觉得自己傻了。秦冉的脚步虽然轻,但也能听到正在往客厅处走,怎么可能看到她的动作。心里乱乱的,可脑子迅速在转,一咬牙她拿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跑出客厅。
“二哥,慢走。”赶在他离开前,到了大门口。她尽量神情自然、笑容轻松,目送秦冉离开。
听到她追出来后,秦冉有片刻停顿但没有回头,然后胡乱地点了点头,往后摆了摆手作势不要送,离开。
门一关上,两人都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只是秦冉苦笑中带着对自己的嘲讽,秦悦羚垮下了微笑着的脸。
丁澈并不是完全沉沉睡去的,不时呓语还伴着偶尔像是惊跳似的抽搐。秦悦羚守在一边,看着他满头冷汗,一时平静一时又喃喃说着听不清的话,状似痛苦地在噩梦中挣扎。被他今晚这样一吓一扰,还有秦冉的行为也是……她的心更乱了。
心疼丁澈今天去见家人后,不知道为了什么而醉死街头,又心伤他宁可醉酒也不愿意回来和她共同分担。
在这些情绪下,她感觉头痛,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明明有些事情感觉不对,但又抓不住。
丁澈应该吐过,身上可以看到被清理过但仍然留有的痕迹,还带着浓厚的酒味和一些让人不适的气味。
秦悦羚从来没有侍候醉酒的人的经验,连以前秦楚失恋窝在她家,实际上也是纯窝在房间里还是人模人样的。看着仍然瘫在床边的丁澈,之前虽然不断用温水湿了毛巾给他擦脸,他也没有醒来。咬咬唇,她觉得自己该先解决了他身上的衣物再说。
脱衣服时虽然感觉他胳膊沉重,抬起拉扯得费劲,过程艰难但还是完成了。问题出现在脱裤子的时候……
虽然丁澈的警觉神经在踢腿挥拳那一刻,已经感觉不对劲。娇小的秦悦羚仍然感觉一阵钝痛加天翻地覆,整个人在完全没来得及有思考余地的时候,就被大掌掐着脖子倒在床沿边。有如垂死的天鹅般伸展着颈部,被温热有力的手掌卡制住。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会死在他的手掌下。
冷汗很快涌现浸透了丁澈的身体,让他连毛孔都仿佛在以收缩来叫嚣,至于叫着什么他已经不能思考。酒精的作用下脑子仍然是晕呼呼的,可是这不代表他不清楚他伤了她。
因为身材娇小,不是他记忆想象中那些宽壮的躯体,当时跪在地毯上卡在他双腿间,扯他裤头的她,仅被他的膝盖顶开,没有被他的腿踢中。可是接下来他将她整个人举起,再压到床上的力度也是不容小瞧的。如果不是力气收得快,以她脖颈的脆弱,绝对经不起他手掌的重压,很容易被卡断颈骨……
颤抖着收起架在她脖子上的大手,他连忙凭着刚才动作的记忆,去触摸她可能被伤到的部位。
怕断了骨,怕有内伤……
秦悦羚感觉到痛的时候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身上传来丁澈有力的抚触时,她才明白过来。
他攻击了她。
随着动作,还有他充满惊惧的声音,乍一听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小羚,你有没有事?”
真痛!她的眼眶很快蓄了一层泪水。
“我知道我不该趁你醉了的时候意图非礼你……”她的声音闷闷的,扁嘴咬唇委委屈屈:“可是应该不至于要上升到家庭暴力的程度,丁先生,如果你不道歉,我不会原谅你……”
(文)丁澈觉得自己一定醉得很厉害,要不为什么明明她很痛的样子,声音却可怜兮兮带着开他玩笑的意味。
(人)她,不生气吗?
(书)秦悦羚当然气,他那裤子有这么宝贝到碰一下就得挨打吗?他到底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样暴力以对?可是她看到了他苍白着脸,心疼后悔的模样,心登时就软了下来。想起他才酒醉,想起他莫名的哀伤,决定不再加重他心里的负担。
(屋)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腰,看到她呲嘴避缩了一下,知道那儿受伤了。后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她安慰的玩笑完全无法令他放松,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很认真:“对不起,告诉我还有哪里疼?”
抬了抬腿,又动了动胳膊,转了转脖子,秦悦羚发现除了因为被吓和掼倒的全身性肌肉酸痛外,只有刚才被他碰到的左边腰最痛。
于是摇摇头,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
看到她的动作,不等她说,丁澈就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衣服查看。发现腰最边上细嫩的皮肤上青紫了一大块,应该是刚才被他用膝盖顶到的。
还好只是擦过,以他的力气如果顶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章46
他酒意未全醒,头晕恶心,看到秦悦羚本来如玉般晶莹的肌肤上,多了这么一大块丑陋的青紫,被后悔自我厌恶的情绪一冲,头脑一热就连着重重地挥了自己几耳光。
“对不起……对不起……”配合着清脆沉重的巴掌声的,是他低声嘶哑的道歉。
秦悦羚吓了一大跳,不顾疼痛连忙起来拉住他的手,皱起眉头:“你喝多了,脑子都糊涂了吧。不就是做噩梦不小心碰着我了,弄得着这么严重,整个人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样子吗?”
刚才是开玩笑的语气,现在可就是指责了:“以后不许再这样喝酒了,喝醉酒都成什么样了,真难看。”喝醉酒的丁澈,会破坏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她是真觉得以后得监管起来,不能再让他这样喝酒。
“嗯。”他轻声应和,焦点还是放在害她受伤的情绪上,手指犹豫着要不要碰那块青紫。想抚摸,又怕碰着了她更疼,头晕脑胀又觉得应该解释下:“我、我做噩梦了……”是噩梦,监狱虽然不至于像电影演的那样黑暗,可是长期处于欲…望不能疏解的压抑环境下,总会有人挺而走严地想欺压同伴的。
最开始的几年,睡的都是十来人一仓的大通铺,晚上都不能熟睡,生怕哪天睡着了就被人爬上床压制住乱来。
那种环境下,长得歪瓜歪柳的都保不住自己了,何况当时面容还算清秀的丁澈。
还好他身形高大,力气也不小,又当过兵,在那些懒洋洋的犯人堆里,自保能力算是一流的。后来家里出事,他为了不想,白天拼命埋头干活,晚上回仓里也拼命锻练。一方面是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另一方面也是要强壮自己让以后无人敢欺负。
这种习惯,就算后来调到了北京舒适的监狱环境,也没有放松过。
只是不用下地里干活时,他的时间除了锻练,更多的又用在了学习上面。
这些往事,的确是一场噩梦,只是他无法向面前这个深爱了十年的女人解释。
“我先去洗洗,一会给你擦点药。”身上一股怪味道,自己也闻到了,需要冷静清醒一下也怕薰了她,丁澈逃也似地摇晃着进了浴室。
等浴室里的水声响起,秦悦羚弯下腰捂着痛处,轻轻嘶气,真的很疼……
今天的丁澈太奇怪了,或者应该说,从他去接到他的姐姐开始,他就已经变得很奇怪。满腹心事、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一点都不像以前果敢风趣大胆的那个人。今晚一个人醉酒,为的是借酒浇愁?
是什么样的噩梦,才会让本来熟睡的人启用暴力?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秦悦羚的心,她第一次摇摆不定,拿不好主意是该问丁澈,还是装作完全没有异样。
很快她甩了甩头,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不胡乱怀疑不去想有的没有的。如果那天晚上她不是因为好奇走进了那栋小楼,现在一切都会不同吧。
所以,这十年来她一直循规蹈矩。
现在,当然也不会放任自己去怀疑,去乱想。
突然想到丁澈进去洗澡,可是没有拿换的衣服,又捂着腰去拿了他的睡衣。
半夜的冷水彻骨的凉,正好用来清醒。仰头闭眼任水流打在脸上,只有这一刻丁澈才允许自己的眼眶透出暖意随着冷水一同流淌。
他想,自己就快要疯魔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
就此收手,丁家所有人陪着他一同受难,就算现在开始坦白,他也没有把握不会失去她。任何人知道自己陷进这样一个圈套,都不可能会原谅吧。
不如先狠下心,彻底一点,先按丁洋的话进行。等她把想要的东西要到手,恨意稍微平复,他赎回他的自由后,再去寻求小羚的原谅。如果……不被原谅,他就用一生去等,去求……她不是已经爱上他了吗?有爱,应该会让一切容易些吧。
剩下最大的问题,就是阿香了。
可耻的,悲哀的,足以毁灭他的……一个难以决择的大问题。
放弃她,他做不出来;接受她,等于要放弃他此生所爱……
“你忘了睡衣,我给你放这了,别洗太久了。”温柔的女声让丁澈浑身一震,愁肠百结的他竟然没有听到秦悦羚进来的声音。
抹掉脸上的水,胡乱地点了点头。
秦悦羚放下手上捧着的衣物,因为丁澈洗的是冷水,没有水汽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全身肌肉突然紧绷。
屁股真翘!
被那健美的线条迷了眼,不合时宜的四个字突然冒头。嗯,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是摸上去还是出去,秦悦羚眯起眼,觉得水看上去很凉,刚病好的自己还是算了。
算了,多看了几眼然后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丁澈并不清楚此时秦悦羚心里满是可惜,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眼光盯在自己身后好一阵子,才回的房间。那一刻他全身都僵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流露出什么,让她起了疑心或产生不满。
幸好,她很快不发一言地离去。
如果不是冷水一直冲洗,可能他身上会出一层冷汗。
不能再拖下去了,得尽快安排丁洋和她见面,早日推动计划。
丁澈洗完澡出来,秦悦羚已经换过床单,躺在自己那边呼吸平稳、状似熟睡。他的酒意已经清醒,去拿了活血去瘀的药膏,轻轻揭开被子。
秦悦羚自婚后开始改了裸…睡的习惯,但上床睡时也只穿极短小的丝质吊带小背心,很方平时丁澈使坏和此时的涂抹药膏。他先在自己心手搓热,然后捂抹在她的腰际青紫处。那儿已经微肿,他一碰上,她便一缩。
“忍着点,不弄散了瘀血好不了。”虽然这样说,可是她每瑟缩一下,他的手就会不自觉地抖两下。
秦悦羚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果然咬着牙忍着疼完全不哼声。
看惯她娇嗔柔媚,现在露出这少有的倔犟,丁澈感觉更是心疼。
擦完药,他收拾好上床,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闭眼两人都不发一言,安静地等着入眠。
这一夜,其实两人都睡不得怎么好,难以入睡,半梦半醒,临近天发白才各自睡得安稳些。可是他圈着她的手宁可麻了也不放开,偶尔被碰到了痛处,她也没有推开他的手。
第二天早上他惯常比她早醒,到了厨房准备早饭,才发现昨晚她精心准备过的惊喜,静静地包着保鲜膜放在冰箱里。
怔忡了片刻,下澈揭开一角,拿手指沾了酱汁放入口中。
味道偏淡,西红柿太多,又煮得太烂,可是他却觉得这比他这辈子尝过的美食还要美味。
蹲在厨房里,就这样冷着吃,他把那碟西红柿炒鸡蛋当成早饭,吃了个一干二净。最后碟子见底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这是他家丁太太给他准备的第一顿饭,可惜竟然被他错过了,想想就觉得心里闷堵。
下一次,他一定会当着她的面边夸边吃个干净。
秦悦羚一觉醒来,全身酸痛,腰部更是锐锐地痛着提醒她昨晚的惊心刺激。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拥着被怔忡了片刻,隐约有点带着迷信的想法,感觉自己今年估计是流年不顺。先是日本蜜月时遭遇地震,回来后又发烧差点转肺炎,才刚好,丁澈又因为家人的烦心酒醉而不小心撞伤自己。
她毕竟不是一个过于相信命运掌握人生的人,不过刚浮起的念头,随即又自我解嘲地笑开。
想什么呢,婚嫁时未曾考虑过会遇上可心的对象,上天给她送来了丁澈,这难道不是福份?人如果永远只想着不幸的事情,就看不到眼前的美景。而且昨晚遇袭,也是因为自己去解醉了的丈夫的裤头,不幸之处可以看成被误伤了。但往另一个方向想,何尝不是丁澈对道德操守的灵敏,在醉酒时仍然坚守着底线防线,不容他人近身。
幸或不幸,一念之间而已。
这样一想,她就释怀了。
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已经十点多了。自从婚前休假到现在,一个多月了,回公司也不过才两天。秦悦羚想,下午还是要去趟公司的。上市的事已成定局,现在挑丁沛的先斩后奏什么的只会显得过于小家子气。公司上市,员工只要资历够的都会有期权,这是皆大欢喜的事,不如顺应着趋势去奖励辛苦的下属。
房间关着房门,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致于一时间就算她侧耳倾听,也听不出家里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是丁澈也在。
忍着腰部的疼痛,她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