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澈!”这是丁洋的怒喊。
而叶妙则尖声叫了起来:“人的确是秦悦羚杀的,我没有说谎!”
镁光灯仍然闪个不停,秦悦羚此时却从事件的女主角发展成像是围观的路人般,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
她不说话不表态,秦家兄弟自然也不会有所动作。
“姐,够了!”丁澈这次没有让步,回过头直视着暴怒的丁洋:“我的确是罪有应得的,无论你怎么怨我恨我,我都不能再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小羚她没有过错,如她说的那样,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受害者。
事情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样,更不是像叶妙她说的那样不堪。不管怎么样,恨我已经足够……”
说完这番话,他不管丁洋的怒斥,再次对上秦悦羚那双像是已经没有感情的眼睛。
“对不起……”在众目睦睦之下,他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虔诚且卑微:“我伤害了你,我是你的丈夫,应该爱护你保卫你不受别人的伤,可是却因为我而让你更加受苦。
错的人是我,不敢说让你原谅,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弥补和挽救的机会。”
抬起头,他的眼中已经隐约泛光:“求你……不要伤害你自己,丁太太……小羚,求求你……可以让我将这场闹剧结束。”
丁澈真的很害怕她会拒绝,这个时候他愿意尽一切努力去将秦悦羚阻挡在他人的伤害之外,却无法制止她对自己的放逐。《|wRsHu。CoM》
后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本来他已经得到了她的爱情。
或许,本来他们还会在不久后拥有自己的孩子,一个像她一样美丽,或是像他一样的宝宝。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立意错了的动机,毁了。
秦重说了,只要是小羚的意愿,这次他将不会插手。也就是说如果秦悦羚不同意结束,今天这场闹剧就不会完满的收场。就算他一力挽回,力承一切的罪恶来源于自己,对她的伤害也是难以弥补的。
以后,她将在自己熟悉的社交圈面对舆论的压力。
她可以很勇敢地面对和坦承,可是他看了这份不得不担起的勇敢,会心碎。
秦悦羚的眼神终于聚焦在丁澈身上,仍然静静地不发一言,似乎在思考。身边的秦冉和秦楚这时也在屏息,丁澈在他俩眼中已经是罪该万死,可是此时他的诉求,正是哥俩共同的心声。
他们不能阻止秦悦羚,因为她看似坚强实际已经很脆弱。
可是同样的,他们也心痛于她近乎自残似的勇敢。
她说,丁洋一家的确是因为她而支零破碎,如果有怨有恨,那就承了吧。让她正面去对丁洋的怨恨,还了这笔欠了十年而毫不知情的债,以后两清。
从此后她秦悦羚就可以和丁家的所有人,风清云淡。
从知道了事情背后的真相后,她就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过丁澈。手术过后她昏迷不醒时,是秦冉签字同意将刮宫出来的胚胎拿去做样本化验,懂医理的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那真是病变组织的话,她将会有多么危险。
所以就算可能她清醒后会怨他,将她未成形的宝宝这样交给医院冷漠的处理对待,秦冉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秦悦羚清醒后,是秦楚告诉她这个消息。
秦冉远远地站在病房门口,不敢进去。他怕面对秦悦羚可能会有的怨恨,更怕看到她的伤心痛苦。
就算这样他还是看得很清楚,她曲蜷起身子,坐在床上抱着双膝,将下巴枕在膝上有着片刻的恍然。他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笑容,那样勉强并不适合她,却是努力地挤出来,冲他招手点头:“二哥,谢谢你替我签了字,不用惊动长辈们。”
“二哥,我想吃卤鸡蛋。”医院附近有一家做卤蛋很出名的小食店,爱吃卤蛋的人是秦楚,她却突然向他撒娇似地要求。
她的声音略带急促和渴望,秦冉下意识地转身答应着往外跑:“好,我马上去买。”
“嗯,”她的嗓音软软地追随:“要热呼呼刚出锅的。”
冲到电梯前秦冉突然感觉不对,迟疑了一小会就放轻了脚步往回走。
将耳朵贴近门边,听到秦悦羚带着哽咽哭意却强忍的坚定:“小楚,不要让人知道我流过眼泪,不要让二哥感觉内疚。”
像是轻叹般,她喃喃地说:“我欠二哥,实在也太多了些,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秦冉一下子把手握拳伸到嘴中咬紧,抑止自己发出声音。
他这个妹妹啊……牵动他心魄的妹妹,为什么要让她受到这些苦,为什么,她竟然是他的亲堂妹……
让他连想保护她的心,都错了。
十年前是那样的无力,现在,竟然还是依然。
因为这样,再恨,秦冉也希望今天丁澈能够劝阻起秦悦羚。如果能够阻止她受伤害,秦冉愿意向任何人低下他骄傲的男儿头。
秦冉眼神复杂地紧盯着丁澈,既是羡慕也是痛恨,此时丁澈可以这样跪倾在她的跟前,向她诉说。
相较于秦冉心里复杂的思绪,秦楚的情绪就简单多了。他狠狠地瞪着丁澈,皱紧眉头同样以带着哀求的声音喊了声:“姐——”
秦悦羚垂下双目,脸颊仍然苍白不见红晕,整个人整张脸似乎只剩下了眼部的暗淡,以及淡色的唇仍然有些色彩。人声吵杂,她却似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安静得似乎不像在场中的一员。
终于这些将视线凝视着她的人等到了一句话:“小楚,给冯伯伯打电话麻烦他帮忙处理了。”
秦冉、秦楚一直提着的那份担心终于稍稍回落,冯秘书是秦悦羚父亲的得力助手,对于处理突发消息的封锁善后非常有一手。今天的事,秦家的长辈们虽然听秦重的话,在秦悦羚决定前不能插手,可是善后工作早已安排准备就绪。
就等着她这句话了。
章65
冯秘书果然是最专业的,不过半小时,整个场面就被控制。清场完毕,只剩下两边至亲的人,以及叶妙。
本来按秦楚的意思,就该护着秦悦羚离开,从此之后和姓丁这一家子老死不相往来就罢了。秦冉心又相对细些,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还得让姓丁的答应尽快签了离婚协议。”
声音虽小,丁澈却听得清清楚楚。
除了他必须开口的时候,他只是一直看着秦悦羚,以一种又痴又怕又怜又爱的眼光笼罩着她。听到离婚两个字时,他全身轻微地一震,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秦冉的,对丁澈来说很重要。
她的平淡冷漠,让丁澈的心一直往下沉。
“等等,有件事情我需要大家都在场。”深吸一口气,丁澈让自己语气尽量地平和:“这场纠结了十年的孽债,是时候需要理清了。”
这话一出,总算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就连一直不愿意正视他的秦悦羚,这时也略带讶异和嘲讽地扫了他一眼。
“姓丁的,你还有完没完?”秦冉感觉头皮都炸得发麻了,气的。这姓丁的一家子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要钱要命要报复说一声不就完了,一次又一次玩阴的,还嫌闹得不够是吧?
秦楚不屑地哼了声,冷冷地说:“随他,我们就看看他又玩什么花样。”
丁洋因为气愤和沮丧本来无神的眼听到丁澈这话,总算又回了神。
叶妙一直在不断地发抖,也不知道是气是怒还是惧的,听到这番话也挺直了背脊。
丁澈心里苦笑暗暗自嘲,到了现在,原来还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是真的不会也不愿意再去伤害秦悦羚了。
他努力用一种最平静的语调来开口:“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有一个怨恨的结,不是因为十年前我去抵了那个牢狱,那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而是十年前明明有人告诉我,只要我愿意听他的去做,我一直心心念想着的那个人,就会惦记着我的好,给我一个痴心妄想的机会。
可惜,后面一连串的家破人亡的连连打击,我连她的消息都得不到。”
这只是叙述而非埋怨,别人不懂没有关系,丁澈看着秦悦羚,他希望他能懂。
秦悦羚的眼神黯了黯,微微垂头像在沉思,仍然不语。
“哼,你自愿的,我们呢?阿爸呢?”丁洋唾了丁澈一口,鄙夷之情表露无遗。
“阿姐,各位,怨也好恨也好,我希望能让我把话说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各位和我一样,曾经知道的都只是一部分片面的零碎,难道没有一个人想将所有的疑问、不明完全的解开吗?
到底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小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只是请给我半小时的时间,听我说可以吗?”
秦冉看着秦悦羚,秦楚也是看看她再看看秦冉,两人都看到她很轻微地颔了首,于是静默不语仍旧一左一右地护着她。
丁洋也住了口,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也不看丁澈径自看着地面生气。
只有叶妙皱着眉,转身拿包,似乎不想再逗留下去。
“叶小姐,请等一等,今天既然由你来开了这个头,就请你留在这儿,把这件往事一起告一段落。”丁澈动作十分敏捷,略一移动,就挡住了大门。
叶妙本来想反驳些什么,可是一看丁澈那带着些许厌恶而犀利的眼神,又吞咽了下将想要出口的话咽下。她将挽包拥紧在胸前,也找了张椅子坐下,神情开始略带恍然。似乎在思考一些事情,低头垂目,时而皱眉时而扁嘴。
在场的人只有秦悦羚因为丁澈这句话,又带着些许惊讶地眼光扫过两人,其他人似乎都各有所思。
秦冉厌烦地开口:“那既然这样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好各散各的,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下。有什么话想问我的,姓丁的你也不用藏着掩着,当年我也在场,这事既然说开了我也不想瞒着。”
丁澈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讶异:“当年引导我的那个人,是韩蓄,门口似乎有人在看风,那人是你。”
这话是陈述而非疑问,秦悦羚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秦楚却猛然转头:“秦二?”
秦冉黑沉着脸点头,算是默认了。
“秦冉,你知道他用小羚许下了这个饵吗?”丁澈问出了他心里的第一个疑问。
秦冉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如果知道,他又怎么可能同意。
这答案和丁澈猜想得的也不远,于是他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况:“韩蓄那个人,似乎拥有某种特别的能力,总能一眼看出别人心里最深处隐藏着的渴望。当时我到了那里不久,还没有从震惊中脱离,他就来了。
他似乎一眼就猜到了发生什么事,然后告诉了我。
如果江皓当时还活着,我想我会义无反顾地杀了他。所以这8年牢,仔细想想,其实也算坐得一点也不冤。
他只是死得早了一点而已。”
说这话时,他看的人却不是秦悦羚,一直紧紧看着的是叶妙。
叶妙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灼人的目光,将抱搂得更紧了,整个人开始蜷缩起来,弯腰头也似乎想往胸前埋首。
“我阿爸出事时,我们家算是走投无路了,不得已我让大姐去找小羚,我想大姐当时见到的并不是小羚吧?”这是丁澈心里第二个迷,多年以来丁洋只是告诉他秦悦羚避而不见,而秦家的人仗势欺人骗了她走,完全不肯施以援手。
“是我,当年这位丁家大姐跑到大院门口去喊骂,为了不让爷爷他们知道和打扰到小羚的清净,算是我将她吓走的。”秦冉笑得有些冷,当年丁洋骂得有多泼,他犹记如新。
丁澈目光灼灼:“那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当年的事,却连金钱上的忙你都不愿意帮,你知道这事害得我们家当年有多惨吗?”他有点不平静了,如果说当年秦冉是完全不知情的,这还说得过去。但明知道他抵了那场牢狱,连最微小的要求都难以替他做到的话,那也太无情冷血了。
指责他的人是丁澈,秦冉却只看着秦悦羚,咬字清晰:“当年我还在念书,想办法弄到钱后怕惊动家里,是用我同学的证件开了账号,然后划了现金支票亲自送到这位丁家大姐手中。
如果我有撒谎,天打雷劈。”
“你个挨千刀的骗子!”不等丁澈问丁洋就已经怒了:“你给我那张支票明明是假的,我跑到银行人家根本不给我兑,我在那磕头求他们,人家就是告诉我那不能用!”
丁澈知道丁洋是不可能撒谎的,可是秦冉那模样,也不像在说谎。
秦楚似乎也迷糊了,看着秦悦羚像是提醒般,小小声嘀咕了句:“我记得当年秦二好像是说参加聚赌把学费给亏了,还偷了家里的钱。钱的数额不少,这事闹得爷爷当时还打断了他的手……”平时再怎么看不顺眼秦冉,对于自家兄弟这件事情上面,他还是信任的。
因为当年家里人也实在弄不清楚,为什么一向没有赌搏恶习的秦冉,会输得要偷钱。而后,再也没有听说过他有惯赌的习性。
“滚你娘的蛋!你的意思就是说老娘拿了你的臭钱然后装你没给是吧!”丁洋直接整个人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闷头就往秦冉那边冲。似乎打定主意想去撕了他的嘴脸般,咬牙切齿口中骂个不停。
“大姐,冷静下,我相信你肯定没有拿到钱,我相信你!”丁澈拦住她,丁洋手脚并用,往丁澈身上就捶打起来:“你个吃里扒外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落得这下场。现在还帮着别人来倒场子,让别人冤了我拿了钱还倒打一耙——”
丁澈不让身,却任着她捶打,眼里满是沉痛。
秦悦羚突然开口,问的是秦冉,眼睛却看着那打闹中的姐弟:“那张支票,二哥你有没有告诉过丁洋女士,是不能折的?”
秦冉一愣,秦楚皱眉,丁澈却整个人像是恍然大悟,脸上多了一抹不可思议的光彩:“大姐,那张支票你放起来时折过?”
丁洋仍然是破口大骂:“折了又怎么样,又怎么样!折了犯法啊——”
丁澈仰头,紧闭双眼,以防眼中的热流溢出。
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场误会啊!
章66
秦悦羚淡淡地接口,眼里却同样多了一抹沉痛:“不怎么样,只是国内在几年以前,支票都是不能折的。只要一有折痕,银行就会当成废票,不给兑现。”
丁洋愣住,渐渐软了手脚。她当年只是一个村妇,哪里见识过什么现金支票,只是牢牢记得秦冉告诉她,该去哪个银行递上去拿钱。当银行职员告诉她不能兑现时,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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