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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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语-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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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刺穿胸腔隔膜扎进心脏,若一下就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至少对于任何人,这都是件极好的事情。

“唉,写个欠条可真够麻烦的啊。”茅老板把本子又给常歌递了过来,一边抱怨着一边就要站起来,“你把这个保管好,我还有事等着走,来这一趟可耽误了我不少事情。”

常歌一把按住了茅老板的肩膀,把本子上刚写好的欠条撕下来,又扔到了茅老板的面前,冷冷的说:“重写。”

茅老板顿时变了脸色,冷笑着说:“姓常的,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常歌也冷笑起来,指着撕掉的欠条上的一行字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茅老板往常歌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还欠款叁万叁仟元整。

茅老板眼睛里闪烁着狡诈的目光,解释说:“就是我还欠你们三万三千块钱啊,还能有什么意思?”

常歌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睿智的目光:“这念hai还是念huan?”

“当然念hai了。”茅老板的语气焦急了起来。

“把这个字去掉,重写。”常歌面无表情的又点起一支烟,一字字的说,“多音字、多义字、模棱两可的字,一概都不要。”

茅老板恼羞成怒的叫了起来:“我已经写好了,你爱要不要,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常歌走到了桌子的另一侧,隔着桌子伸长左手在那个本子上一按,淡淡的说:“重写。”

茅老板忽然不说话了,低下头去很快就重新写好了欠条。

常歌拿过来看了一眼,又丢了回去:“按手印。”

“手印就不用按了吧。”茅老板笑了起来。

常歌没理睬他,对佳佳说:“去宾馆借印泥。”

佳佳很快就从隔壁宾馆拿来了印泥,常歌指示茅老板在钱款和落款上都按上指纹,考虑了一下又让他在“经协商将在2011年8月22日前还清”按了一下。

“我说还钱就一定会还的,欠条上我也写了,礼拜一我一定拿钱来,你让我写欠条根本就是多余的。”走的时候茅老板还在不停的抱怨着。

汽车驶上大路的时候,佳佳一边开车一边叹息着:“这个茅老板也真是,写欠条就老老实实的写吧,还偏偏玩花头,反正总归要写,一开始就好好写不行吗?也幸亏有你在,不然文字上的这些玄机我还真看不出来。不过我就没弄明白,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捣鬼,为什么后来突然就老老实实的写好了?”

常歌笑了,伸出左手拉起了袖子,说:“因为他看到了这个。”

袖子下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绑着一个迷彩布的长方形小包,包里露出几节铁链。

“今天这么热我还穿了长袖衣服,就为了遮掩这条三节鞭。”常歌把车窗摇了起来,掏出香烟,“我走到桌子远的一端再伸长胳膊,袖子就会缩起来一点儿,就会露出一点这个东西。”

佳佳笑了起来:“原来他是被你吓到了。那你一开始就把钢鞭放在桌子上,他不就早写好了吗?”

常歌摇了摇头,晃着了打火机:“那样就没有效果了,他若看到了反而就不会怕了。”

佳佳疑惑不解。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心存畏惧。正因为我只让他看到了袖子下的一点迷彩布他才会害怕,他会一直琢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越琢磨就会越怕,这是心理学。”常歌点着香烟抽了一口,又把车窗摇了下来,“刀谁没见过?枪谁没见过?见过的就不会这么害怕了。别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狗急了还会跳墙,如果他看到我在桌子上放了家伙,反而会下不了台,若是逼迫他他还会和我打起来,那又怎么收场?弄死他不难,但死是一件极美妙极轻松的事,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他?”

佳佳懂了,点了点头说:“是啊,为了他那种人,做什么都不值。”

常歌没再说话,把烟吐到了暮色沉沉的车窗外。

其实在行驶的汽车中,无论把烟吐向哪里,烟都会因为车内外气流的速度差被负压吸出窗外。

但人生就是这样,我们总是迫不得已要去做一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九章

骄阳似火,炙晒着大地。

风似从火中吹来,吹在脸上让人昏昏欲睡。

云浮在辽阔的天空中,俯瞰着拥挤的城市,冷眼旁观着人世间的起起落落,默默无语。

“又被你说中了,他又跑了。幸好没信他的鬼话。”佳佳被车内的空调吹的冷了,就摇下了一点车窗,顺便往窗外丢出放满提子皮和籽的塑料袋,“我说:‘你说过今天还钱的,欠条上也写的是今天之前还,还按了手印,怎么这就不认账了?’他说:‘我下个礼拜回去一定还钱,一定一定。’”

“他一辈子说的最多的词,大概就是‘一定’了。”常歌把车拐上了西三环,开始往北开去,“能让他写下欠条,也已经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所以也不必要求太高。”

“如果一开始就去找梁园长,事情也许早就解决了。”佳佳从包里又摸出一个芦柑,开始剥皮。

常歌叹了一口气,苦笑了起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是没办法对女人狠下心来的。就算是早一年就拿到了欠条,到现在事情也不见得就能解决,很多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官司很难打吗?”芦柑的皮太厚了,佳佳开始用牙咬。

常歌看看前后的车辆不多,就放缓了车速,一边小心驾驶一边叼上一支香烟:“倒不难打,我就怕只是走程序就要走上二十年。”

“法院也这么没效率吗?”佳佳放下了芦柑,伸手到常歌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他的打火机,帮他把烟点燃。

这次买的烟似乎假了,烟味很淡,常歌的声音比这烟味还要淡:“你和政府部门提效率,就如同在餐桌上谈论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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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集镇破落的就像是解放前的农村,一条坑坑洼洼的街道通向一个小的就像是马桶盖的环岛。与其说是环岛,倒不如说是路中间的一个花坛,只是花坛中一朵花都没有,丛生的杂草拥着一块形似冲天阳器的假山石,以昂首挺拔之姿挑衅着世间百态。

环岛一圈有几家门市冷清的小商店,路边还有几个卖菜煎饼、油酥鸡蛋饼和茶叶蛋的摊点。

这里就是耿集镇的镇中心,整个镇子最繁华的地段。

按照OVI地图的指引,穿过环岛就来到了镇法院。

法院门口倒是停了几辆像样的轿车和两辆白底蓝条的警车。

常歌和佳佳下了车,隔着电动伸缩门看着院子里庄严肃穆的法院大楼。

整个镇整条街都破败不堪,唯独法院内外装修一新,在这四周贫穷的环境里,就好像是在七八十年代的老式厕所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喷射虹吸式自动加热冲洗坐便器。

院子里的喷水池扬起一泓泉水,随风飘散出淡淡的水雾,映着绿树红花和法院司徽上金色的天平,在炎夏的烈日下闪耀着神圣的光辉。

宛如人间天堂。

常歌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懒洋洋的抽着烟,看着佳佳脸上的汗珠,说:“司法程序我不懂,该从哪里开始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佳佳也犯难了,看了看法院的院子又看了看常歌,犹豫不决。

“要不先问问CT1吧,他不是学过法律么?”常歌提议说。

佳佳拨通了CT1的电话,抱着讲了老半天,然后愁眉苦脸的对常歌说:“哎哟乖乖,他都把我讲晕了,那些流程术语我一点儿都记不住,他说可以在这边找个律师全权代理。”

常歌皱起了眉头,说:“到哪里找律师呢?”

“CT1说,法院附近肯定有。”说着佳佳就往路对面张望,突然伸手一指,“看,那不就有个律师事务所吗?”

“可是关门了啊。”常歌看着放下的卷帘门苦笑了起来。

两人穿过窄窄的马路走到事务所前,在紧闭的卷帘门前商量了一会儿,钻进了隔壁的复印店。

“律师不在这边就肯定在法院里了,你们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就来了。”复印店的小姑娘一边说话一边在偷偷的打量常歌,似乎对这个显然是从城里来的长头发男人充满了好奇。

常歌不想在这狭小的复印店里坐下,就和佳佳重新走到了太阳下面。

小姑娘突然从复印店里伸出了头,对常歌说:“你在门旁找找,应该会有律师的电话。”

常歌和佳佳按照小姑娘所说,在事务所门旁墙壁上的一堆脚气性病刻章人流的小广告里找了半天,果然找到了律师的电话。

“我先在镇子里跑点事情,马上就回去。”律师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二十分钟后,律师骑着一辆掉了一个脚踏子的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这个镇上一共就三个律师,都在我们这个事务所里,现在还好,一到节前节后打官司的人多的时候,根本就忙不过来。”律师一边解释着一边拉起了卷帘门。

律师事务所就是一间十来平方的小屋,两张桌子一个柜子和几把椅子,极为简陋。

律师打开了头顶上的吊扇,常歌在墙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边抽着烟一边昂着头看着吊扇旋转的叶片发呆。

佳佳把茅老板欠钱不还的始末大概对律师描述了一下,然后拿出欠条来。

看到欠条律师就笑了:“有欠条就好办了,只要有了这个,基本上是稳赢的。”

佳佳听到律师这么说就放下心来了,又问:“这官司要怎么打?要花多少钱?”

“到法院提起民事诉讼就行了,写一份起诉书递上去,事情很简单,就是程序复杂。钱倒不多,几百块钱。”律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吐出一口茶叶末,打量了一下佳佳和常歌,又问,“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吧?过来一趟方便吗?”

佳佳摇了摇头,说:“不太方便,要穿过市区,国道上还要跑几十公里。”

“如果法院找你,你也不是随时就能过来?”

“应该不能吧。”

“那就不太好弄了,这种事跑来跑去的很麻烦,除非你找个代理律师。”律师说到主题上了。

佳佳笑了起来:“那就找你代理?”

律师也笑了:“找我也可以。”

“代理费用要多少钱?”这才是佳佳最关心的。

“一千块钱,诉讼费也包括在内了。”律师喝了一口茶又解释说,“这里是乡下,比不上城里,什么费用都比市内低。”

佳佳看了看常歌,常歌叹了一口气说:“要是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只是汽油钱和过路费就不知道要多少钱,是么?”

“那行,就代理吧。”佳佳拍了一下桌子,拿定主意了。

“那就好办了。”律师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似乎很满意,拿起欠条又看了看,说,“这个姓茅的家庭详细住址和身份证号码有没有?最好是都有,能省去很多麻烦。”

佳佳又看向常歌,常歌淡淡的说:“找朕。”

佳佳拨通了朕的电话,向朕说明了情况,并报上了茅老板的名字。

佳佳放下电话对常歌说:“朕说等一会儿打过来。”

律师在柜子里翻了一会,拿出一张破破烂烂的委托合同,抱怨着说:“我去,就这一份了。”

常歌刚发现对着吊扇不停的眨眼睛就可以看见旋转中的叶片,律师就把委托合同和茅老板的欠条向常歌递了过来:“你去隔壁把这两个各复印一份。”

常歌接过来走进了隔壁的复印店,小姑娘热心的问:“律师来了吗?”

“来了。”常歌把要复印的东西交给小姑娘的时候,发现小姑娘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副没完成的铅笔画,画的是个卡通少女,笔触生涩,人物也缺少灵动。

常歌盯着这幅画,不由的开始摸鼻子,忍不住想要出言指点一二。

小姑娘把材料复印好递给了常歌。

常歌付过钱,手刚要指向那幅画,嘴巴还没动,突然心念一动,在顷刻间恍悟到,平日里自己的某些善意的言行,到最后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演变成一种勾引女人的方式。

小姑娘奇怪的看着常歌,常歌突然笑了笑,对小姑娘点了下头,说了声“再见”,立刻就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律师正对佳佳说:“这个官司赢是稳赢的,肯定会判你赢,不过赢了也没多大意义。通常这种官司到最后都是这样,赢了官司输了钱。”

“赢了官司输了钱?那我的钱就是拿不回来了?”佳佳紧张了起来。

“也不一定,到最后要看能不能找到他。”律师拿起水壶往茶杯里添满水,“法院会要求能找到人才行,如果找不到人,判了也没办法执行,明白我的意思吗?”

常歌把复印好的材料放到了律师面前,说:“不是能强制执行么?”

“是的,判完之后可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但是要看对方有没有财产可赔,如果没有,那就不能强制执行。”

“财产指什么?”佳佳问。

律师一边在委托合同上写字一边说:“房产、汽车、股权什么的,还有银行账户里有没有钱。这些东西如果他名下有,就可以查封,如果没有,就没什么可以强制的了。”

朕的电话打来了,茅老板是什么省什么市什么镇什么村多少组多少号查的清清楚楚,身份证号码也一位不少。

“只要他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只要他是有身份证的人,他屁眼里长没长毛我都能给他查出来。”朕的声音从非免提模式下的手机里清晰的传出来,常歌不由的感慨,诺基亚的通话质量确实是好。

常歌远远的冲着手机喊了一句:“你是非洲人!”

朕也喊了一句:“我没有黑人的家伙大!”

委托合同签完了,佳佳付了钱,又问律师:“这个官司要打多久?”

“打多久就难说了。”律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解释说,“法院受理之后首先要调解,如果没调解成功或者调解时一方没到场,就要再调解。调解不会太频繁,至少要隔一个月,一共要调解三次。调解无效就得等开庭,什么时候开庭就看法院怎么安排了,这个谁都左右不了。听你说的情况,被告方肯定是不会来的,那你就等着法院的流程慢慢走吧,过半年再来打听着落,中间要是有什么变化我会通知你的。”

“就打个官司怎么会这么麻烦呢?”佳佳完全不能理解。

律师摇着头苦笑起来:“以前没有这么麻烦,现在不是要构建和谐社会吗?所以做什么都得讲究和谐。”

常歌淡淡的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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