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掏出香烟就开始瞪程程，程程高高兴兴的和常歌对瞪起来，常歌只好唉声叹气的把香烟重新装了回去，浑不自在的咂了咂嘴才开口：“正因为这个时期孩子的记忆存储能力太强，才不该在这个时候学英语。我想问你，作为幼儿师范学校毕业的资历，你的英语发音标准么？音标你能全读对么？你以为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清楚的区分出清辅音和浊辅音？就能搞清楚摩擦音和破擦音？现在如果把不准确的英语学定型了，以后想改都改不过来，你可知道日本人的英语发音为什么那么烂么？”
“我不知道，你就是日本人！”珍珍似乎是有些着恼了，忍不住涨红了脸提高了声音，“我只知道学英语学的越早越像是Native_speak。”
“Native_speaker。”常歌纠正完珍珍就笑了起来，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让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想揍他一顿，但这个欠揍的家伙似乎还没过瘾，带着一脸讨厌的笑容继续说下去，“就算小家伙们从托班就开始学英语，也只不过学习四年而已。就算他们在这四年中能学到英语六级的水准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就算要出国留学至少也要等到十八岁以后吧，从七岁到十八岁这十年多的时间里他们的英语水平再高又有什么用？他们再Native_speaker又能跟谁讲？跟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讲还是自言自语？”
程程咯咯直笑，爱爱低着头捂嘴偷笑，珍珍瞪着大眼恨恨的憋着一口气。
常歌觉得胜券在握，就低调的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何况……”
“常哥哥难道没听说过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句话吗？”珍珍在英语上吃了瘪，马上就打算在汉语上讨回便宜，“现在哪个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教育就应该从幼儿抓起。”
“珍妹妹难道没听说过揠苗助长、事与愿违、急于求成、弄巧成拙、适得其反、急功近利、负薪救火、欲速则不达么？”常歌在汉语上也没落下风，耸了耸肩膀又笑了，“我想请问你起跑线在哪里？跑道是谁画的？发令员是谁？终点在哪儿？当别的孩子在嬉戏中画下童年的彩虹时，那些被迫去学习英语奥数围棋舞蹈古筝的孩子却只能在记忆里描绘出灰色的图案，你可知道这归根结底的原因是什么？”
珍珍气鼓鼓的瞪着眼睛不说话，程程却接问：“是什么？”
常歌的眼睛里升起了一层雾，一字字的说：“是他妈逼的。”
这话有些深度，程程愣了半天才笑喷出来，拍着珍珍的肩膀说：“你抬杠是怎么也抬不过他的。”
程程这么一说，常歌越发卖弄了起来，随手在纸上写下一句英文——The_quick_brown_fox_jumps_over_the_lazy_dog。
“能准确的念一遍么？”常歌翘着二郎腿摇了起来。
估计是不能。
珍珍瞥了一眼就不说话了，咬着牙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一条理由：“就算学的再不好发音再不准，学了总比不学强吧？至少将来找个外国人结婚可以沟通。”
“No、no、no，”常歌轻轻的摇动着食指，懒洋洋的说，“就算和外国人结婚也不必会讲多少英语，只需要会说I_love_you、me_too、kiss_me、fu－ck_me、good、oh_my_god、no、yes和oh_yes就行了。”
珍珍终于被最后这个“oh_yes”完全噎住了，气鼓鼓的瞪着常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程却还在笑，笑的眼泪鼻涕一起流。
常歌笑眯眯的看了程程一眼。
你故意不让我抽烟是么？于是就补充了一句：“还有red。”
程程的脸顿时就red了，一下跳了起来。
“跟我一起揍他，不用客气随便揍，我请客。”
程程带着自来熟的珍珍一起扑上去，冲着常歌就是一顿暴揍。
第二百零一章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照耀着大地，急匆匆的行人追逐着投在地上的影子，长长的影子如同长长的梦想，就在眼前脚下，却永远也追不上。
常歌在阳光下踩了一会儿影子，发现在路边修鞋的老头开始注意他之后，常歌就停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向早点铺走过去。
世界挺大，却似乎没有自己的空间。
天气已有些寒冷，早点铺里却很热，又热又热闹。
“来一笼包子。”
常歌说完就掀开炉子上的两口锅看了看，粥已经没了，就盛了一碗辣汤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卖小笼包的女人已经换人了，比以前那个女人要高很多瘦很多，也年轻很多，说话也快很多，但长的却很像，应该是亲姐妹。
今天会不会又把我忘了呢？
女人第一次端着两笼包子走过来，分别给了常歌身后的两人，第二次端着两笼包子，又给了常歌前面的两人。
常歌提醒女人：“我的呢？”
“马上就来。”女人跑到前面收钱去了。
常歌叹了一口气，掏出香烟抽起来。
看来又要忘了。
旁边的妈妈带着小孩走了，又坐下一个眼镜男。
香烟抽到一半，女人端着一笼蒸饺放在眼镜男的桌子上。
“我的包子……”常歌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哎呀，忘记了，不好意思，马上就来。”女人咯咯的笑着又跑到前面去了。
常歌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新闻，烟抽完了，前桌和后桌的人也都走了，又坐下新的顾客。
女人忙着收钱找零，忙了一阵子就端着蒸笼过来了。
“你要的蒸饺？”给了前桌。
“你要的蒸包？”给了后桌。
常歌叹了一口气，问女人：“我的呢？”
“哟哟，又把你忘了。”女人捂着嘴又笑了起来。
炉子前站着一个大婶和一个小伙子，女人把蒸包装进塑料袋里递给他们，然后又是收钱找零，忙完了就站在炉子前打量着过来过往的行人。
常歌犹豫了半天，终于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我的包子还没好吗？”
“马上就好，还要蒸一会儿。”女人回过头来歉然一笑。
负责包包子的男的送过去几笼刚包好的包子，女人接过来放到炉灶上，又对常歌说：“对不起啊，刚才把你忘了，刚包好的要蒸一会儿才行。”
常歌又叹了一口气，又点上一支烟。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是这样，这女人总是把常歌忘记，身旁的人已经换了三拨，常歌还是没吃上包子。
还是这女人的姐姐好，她姐姐在的时候，常歌连话都不必说一句，只要走进来坐下，姐姐就会端来一笼猪肉馅的蒸包放在常歌面前，绝不会是牛肉的羊肉的豆腐的白菜的也绝不会是蒸饺，如果没做稀饭就会端来粥，如果没有粥就会端来辣汤，如果连辣汤都没有就会端来豆浆。
第二支烟也抽完了，旁边的桌子又换了几个人，女人又给他们送上包子蒸饺，又把常歌扔在一边。。电子书下载
辣汤已经凉了，凉透了。
常歌摸了摸鼻子，站起来慢慢走到女人后面，叹了一口气说：“还有包子么？”
“有有有，”女人笑的简直开心极了，从蒸笼上拿起一笼塞到常歌手里，“我怎么又把你忘了，我都忙糊涂了。”
常歌总觉得她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对不起啊，真不好意思。”女人笑的很要命。
常歌苦笑了一下，端起包子往座位走去。
“汤凉了吧？”女人问。
“没事。”
“我给你换一碗热的吧？”
“不用了。”常歌回头笑了笑，“谢谢你。”
“真是太对不起了。”女人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对不起的样子。
常歌一点儿也不在意，坐下来慢慢的吃包子。
你肯定是故意的。
常歌又苦笑起来，是不是又该换个地方吃早点了呢？下次去哪家铺子吃？
牛肉板面已经不能吃了。
因为每次常歌要放鸡蛋，端上来的面里除了鸡蛋，还会多出一根香肠。而常歌要香肠的时候，碗里又会多出一个鸡蛋。
如果我鸡蛋和香肠都要呢？
看到牛肉板面老板的老婆笑眯眯的眼睛，常歌就不敢往下想了。
牛肉板面的碗虽然不小，但怎样也不可能容下一个人。
羊肉汤也不能去喝了。
那个女人的裙子太短，领口太低，别人付钱的时候她都是站着收钱，常歌一付钱她就坐下。这还不算，有一次她拿着一大块西瓜非让常歌吃，常歌推让不得，最后只好喝了一肚子羊肉汤、啤酒还吃了满肚子西瓜。
烧饼都没吃完就饱了，回家撒了泡尿又饿了。
所以，尽管已经过了穿短裙吃西瓜的季节，常歌也不再去那家店了。
牛肉汤也不再喝了。
第一次去的时候常歌戴了一个银手镯，老板娘问：“是白金的吗？”
“银的。”常歌笑了笑。
第二次去的时候常歌戴了两个银戒指，老板娘问：“是白金的吗？”
“银的。”常歌还是笑了笑。
第三次去的时候，常歌进门前就把银耳环取了下来，老板娘就没问，不过付钱的时候老板娘盯着常歌的眼睛说了句：“你的手真好看。”
于是常歌就改成早上吃煎包了。
但卖煎包的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小姑娘，又高又漂亮的小姑娘。
常歌站在人群后等着买煎包，小姑娘忽然从一大堆人中跳到了常歌的面前笑的很甜：“请问你要吃什么？”
常歌只好昂起头看着小姑娘漂亮的大眼睛如实回答：“煎包，二两。”
小姑娘太小了，最多二十岁，小姑娘也太高了，至少比常歌高五公分。
也许是常歌长的不显老吧。
当第三次和佳佳一起去吃煎包时，小姑娘第三次从人群中蹦到常歌的面前，看了一眼佳佳就不笑了。
常歌并没给小姑娘第四次跳出来的机会就去吃蒸包了，但是卖蒸包的姐姐的妹妹总是不给常歌包子吃。
若是再换，就只能去吃母鸡汤葱油饼了，可是没有肉总是觉得吃不饱。
世界挺大，却似乎没有吃早点的地方。
吃完蒸包回到家，维修工也来了。
常歌打开地下室的门，一股像厕所一样的臭气扑鼻而来，地面上全部是臭烘烘的积水。
常歌叹着气踩过积水走到墙角，指着凸出的下水管说：“就是这里漏的，好久没来地下室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漏的。”
维修工踩着一堆旧物靠近看了一会儿，说：“PVC管不可能无缘无故漏的，这恐怕是楼上通下水道捅漏的。”
“不知道，也许吧。”常歌掏出手机看看，地下室里收不到信号，没办法上网。
“没错，就是捅漏的。”维修工擦去下水管上的污水，指着上面一个V型的裂口让常歌看，“你看这个形状，肯定是二楼的人用棍子往下硬捅弄出来的。”
“能补么？”这才是常歌关心的问题，若是不能补，就得拆墙换整套管子了。
“能补，”维修工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拿出一卷胶带和胶水，“用这个防漏胶带缠严实就行了，缠好之后保准比原来还要结实，绝对不会再漏。”
常歌放心了，给维修工递上一支烟，轻松的说：“那就补吧。”
维修工接过香烟说：“先说好价格哦，六十块钱。”
“行，你干吧。”常歌检查了一下堆在啤酒瓶上的稿纸，已经快干了，但就算干了大部分也不能再用了。
可惜了。
常歌叹着气摇了摇头。
维修工一边干活一边对常歌说：“你要和二楼打个招呼，让他家别再乱捅下水道了，这一路管道是厕所排水的，你看你这地下室臭成什么样了。
“是啊，只是漏水还好。”常歌苦笑起来。
水管很快就补好了，维修工走的时候又交代了常歌一次：“你别忘了和二楼的讲一声，就算铁管子也经不起这样捣。”
送走了维修工，常歌站在二楼住户的门外，手举起来又放下去，反复了好几次也没法去按门铃。
二楼住的是谁呢？从来都没留意过。除了自己对门的邻居算是认识，整个单元十四户人家里有十二户是完全不认识的。
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说话，这似乎有点难。而且还要对这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提要求，要求他不要再把下水管捅漏了，不要再让又脏又臭的污水流到地下室里去，这似乎更难。
对一个不认识的人提要求，怎样开口呢？
常歌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上楼梯。
与其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提要求，还是等下次再漏再找人来修更容易一些。
走到四楼的时候，四楼的一个老头正在锁门，看到常歌就说：“你是五楼的吧？你家的空调总是滴水，滴的我窗台上全是水。”
常歌怔了怔：“我家很久没开过空调了。”
“找人来修修空调吧，老是滴水，滴的我窗户都不能开。”老头笑的很和蔼。
常歌苦笑起来：“不会是我家的，这个季节我从不开空调。”
“修修吧，清洗一下冷凝器就行了，修修吧，老滴水。”老头笑呵呵的下楼去了。
常歌目送着老头小心翼翼的扶着楼梯往下走，真担心他的脚会踩空。
老头终于转过楼梯了，常歌叹了一口气，又慢慢走上楼梯。
也许该换个地方住了，只可惜没有钱买新房子。
世界挺大，却似乎没有容身之处。
第二百零二章
又是黄昏，初冬的黄昏。
夕阳无力的低垂在天边，把影子拖的更长更远，更加遥不可及。
常歌站在夕阳下，看着自己的影子。
在秋日里就已落下的黄叶又不甘心的随风飞起，在空中翻卷飞舞，那影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期待黑夜到来的蝙蝠。
黑夜又将来临，孤独又将伴随左右。
常歌叹了一口气，缓缓向家里走去。
又一个休息日，却是久违了的宁静。
佳佳上班，小肚子的妈妈也上班。
也不用去幼儿园。
完全属于自己的一天。
尽管整整一天什么都没干，中午吃完饭就站在街上，站在人群中，站在阳光下。
只是站着，一直站着，什么也没干。
不过还是很留恋这一天，就像留恋刚刚离去的秋天。
进单元前常歌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夕阳。
无论怎样留恋，该离去的总归会离去。
就像刚刚离去的秋天，就像早已远去的青春。
回到家里照照镜子，似乎真的老了。
头些年和朋友去网吧包夜打游戏的时候，还被网吧老板认为是学生，现在再不会了。
不笑还挺年轻，一笑皱纹就出现了。
或许该吃胖点了，像佳佳那样。
佳佳比常歌还要大四岁，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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