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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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语-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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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波多野接缝小姐够不到门把手,常歌只好很绅士的探过三个女人的身体伸手去拉门。门一拉开,穿堂风就扑面而来,波多野接缝娇呼了一声,脖子上的白丝巾被风吹起,拂过了小清新的驴脸又拂过泰迪的卷发,轻飘飘的飞向屋顶。

常歌轻盈一跃,一伸手就抓住了那条白丝巾,毕恭毕敬的用双手捧着,宛如捧着的是君王赐死的三尺白绫,贴心的弯下腰来,轻轻的系在波多野接缝的玉颈之上。

波多野接缝昂起头来,风情万种的一笑:“谢谢你。”

“不客气。”常歌也温柔的报以一笑,目光中却冰冷如刀。

佳佳忽然赶上前去,掏出一卷钞票就往波多野接缝的小手里塞。

波多野接缝一愣,慌忙说:“不行不行!”然后撒开腿,更确切的说是撒开脚就跑,贴着地面就像一只被猎狗追赶的母兔子,飞快往大门跑去,小粉脸差一点儿就撞上了正在大厅里弯着腰扫地的酸菜鱼的大屁股上。

佳佳只好再把钱往小清新的手里塞,嘴上不停的说:“拿着吧,拿着吧。”

小清新伸手就推,不停说:“不能不能!”也撒开腿就跑,跑得更快,比驴还快。

佳佳又拉住泰迪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她的驴牌包里塞,泰迪紧紧的抓住包包的拉锁,悄声对佳佳说:“你这样送没人敢收的……”

佳佳不由得呆立当场。

临走的时候,泰迪悄悄的问常歌:“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常歌一怔:“哪句?”

泰迪的脸红了红,用大黄牙咬着翻起的黄嘴唇扭扭捏捏的说:“处女-膜那句……”

常歌淡淡的笑了笑,眼睛望着天空中被风卷起的一张皱皱巴巴擦过屁股的卫生纸,淡淡的说:“你不必深究,只是一句讽刺而已。”

望着防疫站的面包车绝尘而去,佳佳叹了一口气,说:“钱送不出去怎么办?”

常歌沉思着说:“要是只来了一个人或许就会收了,我们的方法不对。”

“那要怎么送呢?”佳佳把皱巴巴的钱理顺了重新装回口袋里。

“天知道呢。”常歌耸了耸肩,掏出香烟来,“她们准想要的,只是我们不懂得方法。”

佳佳忍不住骂了起来:“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都不得好死。”

常歌却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她们,也是可怜人。”

“她们可怜?她们哪里可怜了?”佳佳不解的看着常歌。

常歌把烟点着了,慢慢的抽着,慢慢的说:“通常,人的阴暗行为都是源于心里的阴影,而这阴影往往是别人施加给她们的。比如那个矮子,你相信她的男人会是一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么?而那个长脸和卷毛,很可能这辈子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到过。怨妇之所以是怨妇,就是因为心里有怨,也许是怨忿也许是哀怨,所以她们永远也不会快乐。她们的心里肯定会有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而最可怜的是,她们很可能连自己到底需要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们只有通过去折磨别人伤害别人,心里面才会平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们可怜也是她们自己活该倒霉。”佳佳冲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常歌把烟吐到了炙热的阳光里,脸上如死人般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毫无生气,不带一丝光彩,黝黑深邃如无底的地狱,声音低沉而嘶哑,就像是含着一口沙,没有一丝感情,好似从地狱中传来:“她们的可恨之处就是,她们不该把自己所受的伤害转加到别人身上,这是不可原谅的。”

沙在哪里?

沙堆积在心里,缓缓而泻。

心在哪里?

心已葬在灵魂的深处。

第一百二十九章

桌子上横放着一把通体洁白的肋差,是常歌几年前在网上特别定制的。

刀身的弧度较通常的肋差要大一些,犹如一弯新月,这是刀匠按照常歌的要求仿照一把太刀的刀姿所打造而成。朴木制的刀鞘漆成了明亮的白色,光可鉴人,栗形上纯白色的下绪是常歌自己打的结。刀拿到手之后,常歌认为浪人结太过平凡,就拆开来重新绑成了现在这种飘逸的茗荷结。刀镡为镂空的白铜所制,铸成梅花的图案,每一朵花瓣都是由白银镶嵌。刀柄并非传统的直柄,而是稍稍向上弯曲的并反柄,这种肋差上少有的形状也是在常歌的要求下做成的。刀柄上缠得规规整整的纯白色柄卷之下,目贯原本是两条俗气的龙形,也被常歌扔掉了,换成了两条银色的游鲤。缘头则是雕成了树叶与蜻蜓的花纹。

这一切都让常歌感觉很满意,至少比第一次拿到手的时候要满意的多。

当这把肋差第一次邮递到常歌手上的时候,常歌连刀都没抽出来看一眼就打算退回去了。

“我要的是肋差,不是小太刀,可好?你们的刀匠师傅不懂刀装么?肋差做成太刀装?你们刀剑厂可真幽默。据说知识是幽默的基础,你们的学问真是有够高深,令在下钦佩无比。”

常歌忍不住冲着客服的小美眉发完一通牢骚,然后就跑去了快递公司,快递公司却说这种开过刃的刀具属于违禁品,不敢收,常歌只好又跑去了邮局。

当常歌堂而皇之的把近一米长的肋差放到邮局柜台上的时候,柜台后面的小美女吓得脸当时就白了,比白漆的刀鞘还要白。常歌只好用少有的温柔对小美女说明来意,小美女一边设法用胳膊遮住这件凶器不让别人看到,一边同样的告诉常歌,这玩意儿是违禁品,禁止邮寄。但是常歌笑得实在是太温柔太灿烂了,小美女的心很快就被融化了,所以小美女就给了常歌一个电话号码。

常歌回到家里就按照小美女给的号码打了过去,很快就来了一辆绿色的小面包车,车门上还印着EMS。开车的家伙用弹簧秤把肋差称了一下就说:“运费一百二。”

常歌付完钱,那家伙又满脸期待的说:“能让我看看不?”

常歌刚点了一下头,那家伙就兴致勃勃的抽出刀来,在单元门口“嘿哈、嘿哈”的挥舞了半天,吸引了好几个小区居民过来围观,常歌还很好心的纠正了他的握刀姿势。

总归,再次拿到手的时候就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常歌并非是很挑剔的人,外观上过得去,其它方面的问题只要不是太突出,也就不再深究了,所以对于刀鞘上没有小柄、笄和返角,常歌就权当没看见。

平日里常歌非常爱惜这把刀,有时间总是要拿起来把玩一番擦拭一番。从幼儿园开始至今,已经有大半年没顾得上保养了。

常歌凝视着桌子上这把心爱的肋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拿起来,细细得审视了一会儿,握住刀柄一拔,寒光一闪,刀已出鞘。

常歌在灯光下细细的观赏起刀。

刀身的弧度为鸟居反,刃长不足半米,自然而然的呈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白铜的刀簇上刻满了鱼鳞形状的花纹。刀身并未开樋,这也是常歌特意要求的,尽管开樋的刀会较轻,但是常歌固执的认为开樋会影响美观,坚决抵制。

将刀身稍稍倾斜,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雪亮的刀身上布满了一圈圈形状不一大小不等,如木料上的年轮般的锻纹。这也是常歌不太满意的地方,因为常歌并不想要这种过于普通的板目肌,但是对于刀装都搞不清楚的刀匠师傅,常歌也不能太过于苛求。至少用灵巧敏锐的指尖摸上去,这些形状奇特的肌理纹路没有丝毫凹凸感,用几欲洞悉他人内心的眼睛看上去,锻纹流畅细腻,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发于内儿而露于外,看得见而摸不到,确实是将钢铁经过反复的摺叠揉合而形成的真正地肌,绝非是用酸洗出来的伪花纹钢。

刃纹烧的很显眼,令整把刀都透出一股凶狠冷峻之气,只可惜常歌对于刃纹也不满意。常歌原本要求的是丁子烧刃,但是却烧成了眼下的这种波浪形刃纹,刃纹既已成型就再无法更改了,常歌也只好作罢。并且,让常歌最为不满的是,波浪形的刃纹又太过规整,毫无浑然天成的美感,这也只能怪刀匠师傅淬火之前的覆土工序太过拘泥于形式,完全不懂艺术之美。

常歌叹息着,在棉布上倒了几滴刀油,然后顺着刀锋的方向把刀油均匀的涂抹在刀身上。涂的很轻很慢很温柔很仔细,似乎是在享受一件极为快乐的事。手轻柔的捏着棉布,轻柔的顺着镐线从刀簇处滑向刀尖,就像是在爱抚情人的大腿。

擦过油之后,常歌又拿起粉锤捏了捏,然后就在刀身上轻轻敲打,让滑石粉薄薄的洒在油光通亮的刀体上。之后,常歌就点上一支烟悠闲的抽着,安安静静的等待滑石粉把多余的油吸收掉。

这一刻,轻松又惬意,心恢复了安宁,头脑恢复了清醒,手指也变得灵巧沉稳,一只手持着刀,刀光也丝毫没有晃动。

常歌眼瞳如深海般深邃,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期然的笑意,旋而拿起一张柔软轻薄的奉书纸,轻轻的擦拭掉刀身上剩余的油迹,然后举起刀来,在灯光下细细的欣赏着这把银光灿灿的肋差。

尽管只是一把仿制品,但刀光冰冷如霜、晶莹似雪,刀姿轻盈柔美,通体透着一股肃杀冷锐又不失优雅尊贵的神韵。凝视着刀锋上冰冷森寒的光芒,常歌的目光也似冰雪,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

这种美轮美奂又不失实用性的冷兵器,具备刀一样的刚猛凶狠,却又兼备剑一样的轻灵巧捷。日本刀原本源自于中国的唐刀,但是中国人的天性仅仅把刀作为战斗的工具,用之即弃。而日本人却将之视为使用者的灵魂,精心养护使用,又本着追求唯美的艺术心态将其每一部分的功能与美学都发挥到了极致,从而闻名世界。这本就是一种讽刺,一种反思。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刀虽然是杀人的凶器,但这并非刀的错,其错在于握刀之人。刀可杀人越货攻城掠地,同样也能平天下安民心,就如同权力。

权力,本是大多数人赋予极少数人来支配、影响和制约公共价值资源的资格,是为了让所有的人更好的生存,让整个社会更好的发展。

本该是为了服务大众而存在的权力,本该是为了百姓的权利尽心尽责的权力,却早已演变成某些人玩弄别人践踏别人的手段。手中的权力越小越要使用到无以复加,越要发挥到淋漓极致,越要你刻骨铭心般的认识到它们有这个权力。

权力,本是我们赋予给它们的,但它们的所有规定都是由它们自己决定的,完全没有经过我们的商论审议。它们只是单方面的规定我们必须怎样做,完全没有站在我们的角度考虑任何事,没有经过任何的反向思维,更没有给我们一丁点儿监督它们的空间,没有任何服务我们的意愿,更没有对服务质量做出任何承诺。它们只有一双目中无人的狗眼,它们只有一张信口雌黄的狗嘴,它们只有一副强取豪夺的狗爪,它们没有心没有灵魂,它们只有一具腐烂的臭皮囊。

权力正如刀,可助人也可伤人,可救人也可杀人。

常歌的手中没有权力,只有刀。

这把用传统工艺手工打造的肋差,锋利无比,几乎可吹毛断发。刀身上虽然没有开樋,但是重心的位置很靠后,就在刀镡前约两指宽处,所以握在手里丝毫不会觉得沉重,手感极好,握着刀柄就会有一种想劈砍什么的欲望。当初拿到手之后,常歌就曾试过,将五瓶没拆封的矿泉水并排放在桌子上,横向一刀劈过,立时就将五瓶矿泉水拦腰斩为十段,倘若砍在人身上,恐怕也会一刀两断。

最为锋利的切先处光芒闪动,似乎在向常歌眨眼睛。

倘若刺入身体,又会是什么感觉?

常歌目光如刀光般闪动,忽然反手握刀,刀光摇曳,刀尖已指在了自己的胸前。

第一百三十章

刀尖指在心口,刺透了衣服轻轻的抵在皮肤上。

常歌的手出奇的稳,分寸也拿捏的极好,刀稳稳的指着自己却并未刺伤身体,心也出奇的平静,缓慢而均匀的跳动着。

心真的平静么?

平静如水,却不是高山上清可见底的湖水,而是深海中不见天日冰冷彻骨的苦水。

这不是寂然澄清莫见其形的平静,这也不是波澜不惊闲看花开花落,几度春风只道记忆消磨的平静,这更不是千帆过尽奈何往事如烟,如梦似幻看淡情深缘浅的平静。

这是薄积厚发忍而不怒的平静,这是被折磨的伤痕累累,被摧残的支离破碎的平静。

这是心灰意冷万念俱灭的平静。

这,其实并非平静,这是深入骨髓的悲哀。

哀大莫过于心死。

心,已死了么?

常歌低下头,静静的看着刀尖下的心口。

心仍在跳动,平稳而有力。

心头这重重的感觉是什么?

是沙么?

沙,就在这里面,是么?

常歌不确定。

除了沙,还有什么?

悲愤、屈辱、怨恨、恐惧、痛苦、哀伤?

刺下去,是不是就能把压在心头的沙,沉甸甸的让人无法呼吸的沙倾泻出来?

刺下去,是不是就能把这些侵蚀人心的阴暗情绪曝晒在这初夏的艳阳之下?

常歌也不确定。

沙,源于何处?

简单在哪里?自由在哪里?

没有了简单自由,快乐又从何而来?

云呢?云在哪里?

云在天上,永远都在天上。

云为什么从来都不说话?

为什么我默默的看着云的时候,云也会默默的看着我?

是不是因为云能明白我的悲哀?是不是因为云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无奈?

常歌永远也不会知道。

假如没有这一切,是不是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是不是还可以在自己的天地里笑看风过云舒?是不是永远都不必再面对那些丑恶的令人作呕的嘴脸?

简单、自由、轻松、快乐,还会不会回来?

是什么栓在了心头?除了沉甸甸的沙,还有什么绑缚住了曾经快乐的心?

为什么心头堆满了沙,还会觉得空空荡荡?这心中的空洞是什么?

谁能清除这沙?谁能解开这心结?谁能填补这无底的空洞?

是谁在伤害我?

是你们!

你们为什么要伤害我?

我从不想伤害任何人,你们为什么要伤害我?

我,只想在落日下看着夕阳浸染天空,只想躺在草地上看着浮云流动,只想在花香四溢的季节里拨动琴弦,只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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