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齐夫人,很高兴你们能来!”
林品言手中的香槟才喝了一口,姚语欣微笑着从人群中过来,一身宝蓝色礼服的她高贵优雅,林品言一下子明白什么是女主人范儿。
“姚……哦,我失礼了,应该称呼您‘肖夫人’才对!感谢您的盛情邀请!”
“林助理,你客气了!不过是一场家宴,然后我邀请了自己的一位朋友。不必太拘谨了!”
其实姚语欣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邀请林品言,这个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也许是因为她进来时候的眼眶泛红,也许是因为她问她孩子时眼底流露的几分惆怅,也许…………也许没有原因,她觉得自己能跟这个东方女孩儿成为朋友,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听说陈处长新得了位得力助手,想必就是这位美丽的小姐了吧!”
三个女人举杯闲聊,突然而至的男声给予她们的却是三种不同的反应,陈蓓亚礼貌的微笑举杯相迎;姚语欣巧笑颦婷的转身相携;只有林品言,那一秒,她不能动弹半分,犹如被一记冰冷的闪电当头劈下,将她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凝固。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忘记的呼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的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清那张脸,不知道自己脸上那刻是微笑还是悲伤……
他的话……美丽的小姐?如此疏离,她很努力的想看清楚,想从他似笑非笑的眼中看见一点点熟悉的光芒,然而,除了陌生,什么也没有。
从那个找寻了8年的声音重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身体与灵魂仿佛脱离了,胸口那个位置究竟是停了?还是死了?
世事总是如此:寻遍不得见,相见却无言!
“肖恩,我来介绍,这位就是那天冒雨给我们送文件的林助理。林助理,这位是我先生,肖铭冬!”
“肖铭冬”好陌生的名字,就好像他称呼她“美丽的小姐”那样陌生。而此刻亲昵挽着他的,是他的妻子。“妻子”这两个字一遍一遍的滑过胸口,凌迟般,尽管了无知觉,也已经血肉模糊。
“很高兴认识你,林助理。”肖铭冬礼貌的伸出右手,对方没有一点反应,手尴尬的停在空中,“林助理,你没事吧?”
陈蓓亚回过头,看见面如死灰的林品言也吓了一大跳,刚才还是青春无敌的少女,如今就如一具死透的尸体般骇人。“小言……小言……你没事儿吧?别吓我!”
林品言在关切的目光和陈蓓亚死命的摇晃中才渐渐元神归位,从某人脸上收回目光,低垂下来,“嗯……我没事,可能是有点闷,”手足无措间很不自然的绞了下耳边的头发,“抱歉,我想去趟化妆间!”
“小姨陪你!”
林品言婉拒陈蓓亚的关切,转身急急的走,一路始终微低着头的她几次差点撞翻**小说 *。*2。/class12/1。html服务生托盘上的酒杯。
原来逃跑的路这么漫长,好像走了几个世纪,才终于逃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关上门,她已经精疲力竭,捂着胸口处死命往里钻的疼痛,身体靠在门板上一路往下滑,直到整个人坐在地上,蜷缩着抱着膝盖,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告诉她不要固执的追寻真相,真相往往最伤人,心心念念等来的也许不是希望,而是绝望。她偏不信,又或者她不是不信,而是不甘心,为了这份死犟的不甘心,哪怕将自己碰得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孩子,这么多年,你都不死心?”
“就是要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为了一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值得吗?林品言,你这辈子就活该作死!
他是不是他?他当真不认得她了吗?难道他失忆了?什么狗屁剧情?
哭也哭过,骂也骂过,痛也痛过,死也死过……还有什么是她林品言扛不住的吗?难道她还抹不去这点狗血?她就不信了?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把妆连带着抹得乱七八糟,才从地上起来,走到镜前,掏出包里的化妆品,重新上妆。然后看到镜中重新美丽的自己,“林品言,如果他真的狗血了,那咱就不要他了。”对着镜中的自己重重的点头,像是下了大决心,“就这么着!”
她再将自己重新审视一番后,深吸一口气,转身拉开那道原本以为可以让她逃避的门,再找不到刚才一点狼狈的影子。
虽然她的家境很好,但不代表她是多么脆弱的温室小花,她从来只允许自己伤心一下下,哪怕是天塌地陷,*情消失!
那年,他的突然离开,她也是这样关上房门不吃不喝地哭了一整天,谁也不理,谁也不见,当所有人都担心她会从此一蹶不振的第二天,她拉开房门,出现在所有担忧的眼神里,自信中她仿佛还是以前的林品言,只是眉宇间更多了一份成熟和坚强。
“你不知道,当时你爸妈都怕你会……”
“寻死?”她笑了,有点自嘲,有点苦,“我还没活够,不会死的!这世上还有东西让我舍不下!”
“我以为你放下了。”
“放不下,就算是死也放不下,何况我还没死!我可以不为他活,但我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让林品言想不到的是,才刚刚收拾好“重逢”重创下的她,在拉开门就与某人四目相接,擦肩而过。
让林品言想不到的是,才刚刚收拾好“重逢”重创下的她,在拉开门就与某人四目相接,擦肩而过。
“林助理,你………”肖铭冬上下打量着她,很没礼貌的眼神看得人好不舒服,“没事吧!需要我的私人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吗?”
“林助理?”林品言心中冷笑,真想冲上去撕裂肖铭冬脸上儒雅微笑的绅士风度。“肖总,别这么叫我,我担不起!”担不起这份伤人的疏离。
肖铭冬不怒不恼,仍旧面带微笑地看着林品言,表情里还多了几分无辜。“我不明白你这话里的意思。我们以前认识?”
这话问得极其可笑,可林品言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冷冷地说了句,“不认识!”
既然人家不愿意‘认识’她,她又何必死乞白赖的往上贴。
她才要走,被他拉住。他的手牢牢抓着她的上臂,有些紧,不留余力。她挣了下,没挣脱,两个人肩挨着肩执拗地站着。
“林助理,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日后落下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影响了彼此的关系,岂不影响……和谐,你说对吗?”
“放手!”
肖铭冬没有坚持,潇洒地松手,双手抱胸看着她,“说吧!”
☆、调情
“说什么?”
“说说……你以为我是谁?”
林品言最见不得人这种不清不楚的话,在她眼中这是挑衅,他在挑衅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
“董鸣,你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
“董鸣?”肖铭冬轻松地重复着这个林品言艰难说出的名字,“他是谁?你*人吗?”
她牙关紧咬,抬头去看他,那张她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试图找到一丝心虚,一点隐瞒,但她失败了,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董鸣?还是你忘了自己是董鸣?”
肖铭冬双手从胸口放下,□裤袋里,斜靠在墙上,目光里有点嘲笑的味道,“你以为拍电影吗?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失忆?小姑娘,言情片儿看多了吧!生活就是生活,没有那么多狗血。”
“你……真的不是?”
她真的认错人了吗?她怎么会连他都认错?董鸣,她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人,哪怕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他。
“这个问题很简单,用用你漂亮的脑袋想想自己现在工作的部门,你想要查一个人的资料没那麽难!而且我的资料,谷歌上一搜能搜出不下千条,又或者万条。好的坏的,一应俱全!”
是啊,林品言真是被突然而至的“重逢”冲昏了头脑,才一时忘了,才这样冲动的想要跟他对峙。
他朝她暧昧的靠过来,贴近她耳边,她想退,再次被他制住,靠在墙上无路可退,“还是,你根本知道我不是他,这不过是你调情的伎俩!只是,小姑娘,你这调情的方法略显老了点?现在流行直接的!”说完不怀好意地就要往她的唇上靠去。
她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滚!”
肖铭冬站直身体,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礼服上的领结,“年终我不知道碰上多少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如果你坚持,逢场作戏,我真不介意陪你玩玩。”
林品言想都没想扬手就想给他一耳光,没得逞就被人抓住,“嘿,小姑娘,这样可不友好,其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甩开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插回裤袋里,“最后给你一句忠告,收收你大小姐的脾性,这可不是你们家,别哪天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以为熟悉但却是陌生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走廊尽头。她的心因为他刚才的靠近狂跳不止。
原以为死灰的心,此刻却狂跳不止。
林品言从走廊里出来,拐弯处某个露台的门打开着,凉凉的风吹进来,吹乱了窗帘。她本想过去关上,风吹在脸上,她却往外走出去。
外面还在下着雨,她止步于雨棚下,看着漆黑的夜,雨下在夜里怎么也看不清,就像她看不清自己的路。
“Hi!”
站了许久,有人跟她打招呼,有点把她吓着。刚才出来的时候竟没注意还有别人,一个长得很帅的外国男人,好像是E国人,据说那个国家专产帅哥美女。
“Hi!”
E国长相帅哥讲着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你很喜欢雨天?”
林品言笑笑,不置可否,“雨水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清醒,哪怕只是短暂的。”
“哦?我以为雨是迷茫的,它会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
“看不清的也许是自己的心,所以眼睛就看不清了!可是,究竟是眼睛看见的是真相?还是心里看见的是真相?”
“所谓真相,视乎你相信哪个?你相信的就是真相!”
“那岂不是自欺欺人?”
“人想要活得开心就得学会自欺欺人,事事都较真很累。”
林品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是自己不会自欺欺人?还是太会自欺欺人了?
“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一个长得跟自己初恋情人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他会是他吗?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也许是因为有些故事对着身边人难以启齿。
“他告诉你他是他吗?”
“不,他说他不是!”
“那他便不是了!哪怕是,他也再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哪怕是,他也再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她站在雨棚里,心里将这句话默念了很多遍,才绕过弯儿来。是啊,哪怕他真的是董鸣,他也再不是当年将她捧在手心里的董鸣了,他现在已为人夫,甚至已为人父,他怎么还能是她的董鸣?
“谢谢你!”她回身想对那人道谢,然而身后空无一人,伴着她的只有微凉的风和雨。
“小言怎么了?舞会才一半怎么就走了?”
三个人来,两个人回,错过那一幕的齐平远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以他的经验,绝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么简单的原因。
“我也说不上来,今晚那丫头看见肖铭冬,整个人就变了,你是没看见她那张脸,白的可差点没吓死我!后来虽然看着没事儿了,但我总是不放心,就让明叔先送她回去了。”
女人的敏感让陈蓓亚隐约好像猜到些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原因。
“他们以前认识?”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肖铭冬这人你了解吗?”
齐平远若有所思的摇摇头,表情严肃,“这个人很有意思,黑白两道走得很顺,看似正当商人,但我们也有情报显示他与多国的军火商都有联系。看见今晚来的那些人了吗?维克多也在VIP之列。可见此人的背景比资料中的还要复杂。”
“老齐,小言可不能出什么事儿啊,不然我跟我姐可没法交代!要不我们跟部里建议把她调回去吧!”
这个险陈蓓亚可冒不起,若有个闪失,她上哪找个那么漂亮的宝贝闺女还给沈如啊?
“先不着急!”齐平远宽慰地拍拍陈蓓亚的手,暗示她有些反应有些过激了,这是他们做外交最忌讳的,“小言毕竟才从部里调过来,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要把她调回去,理由必须非常充分,要么立功,要么大过。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真的是人有相似。”
陈蓓亚知道齐平远的顾虑是对的,她完全同意,以今晚看来,肖铭冬并不像认识林品言的样子。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小亚,你需要从林司令夫妇那在多获取些关于小言的资料,之前只一点是我们疏忽了。”
原以为林品言军队世家出身,身家清白自不必说,但怎么也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患,在大使馆工作要谨慎,尤其有这样感情纠葛的,更是让他这当领导的弦得绷紧几分,若他们真是旧识,这根本就是个定时炸弹。对于这点,他没有跟陈蓓亚直说,但不代表陈蓓亚自己不知道,毕竟一起那么多年,各种利害关系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W市是出了名的不夜城,哪怕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也不会停止。肖铭冬是个怪人,他个性喜低调,却将自己的家选在碧玺顶级酒店的顶楼,五星级酒店偌大的一层楼就只住着他们一家三口,除了客厅和卧室,这里酒吧、健身房、游泳池、桑拿房等等跟所有豪华别墅那样一应俱全。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就是真正的闹中取静的地方,浮华背后的安静也适合当做温馨的港湾。
姚语欣从儿童房里出来,她身上的礼服还未来得及换下。
一直站在客厅的整面玻璃幕墙前的肖铭冬听到声音,没有回身只是问,“懂懂睡了?”
“嗯!难得他今晚这么自觉,让人省心。”
姚语欣看着那个看不见脸的背影一步一步往外走,有些话好几次到嘴边都吞回去,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抱歉!今晚……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肖铭冬终于转过身来,客厅里没有开灯,背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