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没事,你就别再抱怨了,进去看看。”
何蔚蓝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了。
文琴走进病房来,脸色极其难看,似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陆子宵走过去,扶着她坐下,问:“不是去洗手间了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文琴摇摇头,拽紧了他衣服,眼睛却直直的看着*上的何蔚蓝。
陆子宵发现她哭了,顿感无奈的叹息一声:“好了,别哭了,你这样哭,蓝蓝没病也被你哭出病来了。”
文琴却哭得更厉害了,身子都颤抖了,哽声道:“我心疼嘛!”
陆子宵轻声的劝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给劝住,转头看到何蔚蓝睁开了眼睛,喜道:“蓝蓝醒了。”
文琴腾的站起来,跑到*边,抱住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蓝蓝,对不起,对不起,琴姨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何蔚蓝搂住她的肩膀,眼眶发红:“是我对不起您们,又让您们担心了。”
无论陆家对她再好,她始终清醒的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一直以来她始终安安静静的,就是害怕给陆家增添麻烦,可是,即使再小心翼翼,她还是让他们担心了!
陆子宵见她们两人因为一个不必要的问题争来争去的,开口道:“好了,都别争了,谁也不怪,怨我!”
文琴怪了陆子宵一眼,“管你什么事!”
陆子宵笑笑,走过去抚摸着何蔚蓝的头发,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蔚蓝摇摇头,“我一直想念陆叔和琴姨,现在终于见到你们了,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很高兴。”
一句话说得文琴的眼泪又出来了,心疼的搂住她。
“真是我的乖乖女儿!”
何蔚蓝一听说他们刚下飞机就来医院了,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回家休息,夫妇俩不想她担心,又坐了半个小时,便回去了。
房间里没人了,何蔚蓝难免又胡思乱想起来,也不足会掉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她猛地就坐了起来,扯到身上的伤,痛得她倒吸一口气,又倒了下去。
陆承佑会不会误会她又在寻死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一定会很生气,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到那段录
在他手机的视频,何蔚蓝便如鲠在喉。
正在何蔚蓝焦躁不安的时候,明轩推门进来了,笑得一脸灿烂。
“小丫头,明哥哥又来了。”
何蔚蓝这会儿可没空和他说笑,立即道:“明哥哥,你知道哥在哪里吗?”
明轩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消失了,板着脸,问:“你问他做什么?”
何蔚蓝不能把实话说出来,支吾了一会儿,笑笑。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明轩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语气愤怒:“你就当这个人死了!”
何蔚蓝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你们闹矛盾了?”
明轩想起昨夜陆承佑那冷酷的态度,心里便蹿腾一肚子火,不想让何蔚蓝心里不舒服,笑笑:“没什么,我们经常
这样,吃苹果吧!”
何蔚蓝小口的咬着苹果,心却远不如脸上那般平静。
明轩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看上去便不似那么自在,何蔚蓝想可能他有事又不好意思说离开,笑道:“你有事就先
走吧,不用担心我,你不是给我带书了吗,我看书就行了。”
明轩把书递给她,揉揉她的头发,“我明天再过来。”
明轩看着这个把酒当水喝的豪放女子,叹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
“你不是巴不得看不见我吗?怎么还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哎,说心里话,你是不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想见我,心
里却巴不得时时刻刻见到我。”。电子书下载
邡昀斜眼狠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明轩嘴角抽了抽,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
“好了,我看你也喝饱了,别喝了!”
邡昀又拿了一瓶,继续仰头灌,明轩也不夺酒了,直接拉起她。
邡昀挣扎着喊道:“我叫你来是……是陪我喝酒的……来……再喝一杯……”
明轩看了她一会儿,松开她,又坐下。
“好,我陪你喝。”
明轩说是喝,却是一口也没有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邡昀几杯酒下肚,便醉得更深了,趴在桌上,念叨起来。
“小凌子真的好……好可怜,他是真的爱……爱蓝蓝……他还说……如果再……再给他选择的话,他……他也会做一样的选择,他、他真的很爱蓝蓝……为什么……为什么蓝蓝要……要伤害他呢?”
邡昀絮絮叨叨的说着,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只听到明轩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扶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邡昀。
“好了,大小姐,你已经说了十多遍了,我已经十分清楚的知道了,说了这么多,就算小凌子有多大的冤屈,也该
沉冤昭雪了。”
邡昀趴在他肩膀上,又抽搭了两下,闷声道:“我不会原谅她的。”
明轩听出她语气里的悲伤,伸手轻缓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叹道,明明心里在意,嘴上却说狠话,如果你知道蓝蓝出
车祸了,不知道又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杜宴枫下了班,便直接来到深夜,走向5号包厢。
昏暗的包间里,烟酒味冲天的刺鼻,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大步的走进去,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的光线不是很强,却也足以照亮房间里的一切。
偌大的包间里,满地的酒瓶,玻璃片,烟头,残余的酒液随着滚动的酒瓶逶迤的拖出道道水痕,点点烟灰散落其上,狼藉一片。
陆承佑正躺在那一片狼藉中,白色的衬衫污秽不堪,两口掉了几个扣子,衬衫的下摆浸在洒落的酒液里,凌乱的发
丝覆盖着紧闭的双眼,薄唇紧紧的抿出一抹冷硬的弧度,下巴上已经长出来密密的青青胡茬,整个人看起来颓废狼狈。
轻蹙的眉峰却为他冷肃紧绷的表情增添了沉重,也就是这似有若无的沉重,也让人感觉得他身上环绕的悲伤和无法言喻的沉痛。
杜宴枫看了他一会儿,沉沉的叹息一声,走过去,正要扶起他时,视线被他虚握的右手吸引,他轻轻的抽住其中的东西,看了一眼,深邃的眼眸划过一丝震惊的神色,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陆承佑,良久,把东西放入自己口袋里,弯腰扶他起来。
陆家大宅。
客厅里一片沉默,文琴靠在陆子宵的肩膀上,苍白削瘦的脸上尽是悲伤和心痛,而陆子宵也是低垂着头,沉默的叹息着,儒雅的脸上一片凝重。
陆青云在杜远的搀扶下下楼,他看了看强颜欢笑的夫妻俩,沉声道:“不用装了,我已经知道了。”
两人心里俱是倒吸一口凉气,文琴问:“爸,你知道什么了?”
陆青云喝了一口茶,重重的放下,道:“当然是丫头出车祸的事。”
夫妇俩相视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陆青云看了看两人,突地,拐杖猛的敲在地上,厉声叱道:“我还没死呢!”
杜远立即上前劝道:“老爷,您不要动怒,身体要紧!”
陆子宵接道:“爸,我们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也是考虑到您刚下飞机,怕您身体吃不消,才没有告诉您。”
“是啊,爸, 瞒着您是我们不对,我们也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不要生我们的气了。”
陆青云自然体谅儿子儿媳的一片心思,但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要和他说一声才是,要不是他安插在佑身边的眼
线告诉他,他们还不知道能瞒他到什么时候呢。
陆青云抬手阻止他们再说话,沉声道:“我的身体无大碍,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就在这一阵沉默中,杜宴枫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陆承佑走了进来,几乎是一瞬间,刺鼻的酒
味就充斥了整个大厅,惹得在场的四人均不悦的皱皱眉头。
四人回首望着那个低垂着头,身子几乎全部挂在杜宴枫身上的人,凌乱的发丝,污秽不堪的衬衫,脸色在震惊过后,变得各异,却都是凝重的。
文琴站起来,走了过去,“他这是喝了多少啊?”视线落到他衬衫上,惊道,“那血是怎么回事?该不是又和人打架了吧?”
生气归生气,到底是自己儿子,开始在他身上摩挲,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没事,就是喝多了,我先扶他上楼。”
陆青云沉沉的叹了一声,站起来,转身上楼。
文琴坐在沙发上,又生气又无奈的叹道:“你说说他怎么这么不懂事,蓝蓝出车祸了,他不去看看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心思去喝酒打架,我真是,真是……哎!”
陆子宵的眉头也是皱得死紧,想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杜宴枫把陆承佑扶到*上,给他换好衣服,正好张妈端着茶水进来,杜宴枫接过来,撬开陆承佑的嘴硬灌进去一杯。
张妈忍不住叹息道:“枫少爷,你是不是也觉得少爷太过份了,小姐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怎么说也一同生活几年了,现在出车祸住院了,少爷不仅连面都没有露一下,还跑出去喝酒!”
杜宴枫看着陆承佑,良久,淡淡一笑道:“咱家少爷的血是冷的还是热的,你不知道吗?他哪里懂得什么是关心。”
张妈无奈的摇摇头,走了出去。
她在陆家待了十几年,早就见识到了少爷的无情了,更何况,少爷一直以来又很厌恶仇恨小姐,怎么可能会为她担心受怕呢?
杜宴枫站在*边,动也不动的望着陆承佑,深邃的眸子幽暗深沉。
他的血是冷的吗?
是的,陆承佑是冷的,寒的,无论是做事还是对人,这是别人对他的评价。
在人人都道他冷血的时候,是不是他自己也就认为自己是冷血的,即使感到疼痛,那痛也在冰冷的血液里冻结成块,因为没有温度,便不会融化,所以永远存在!
爱是温情的,是温暖的,所以这样一个冰冷淡漠的男人是不适合爱的,也是与爱无缘的。
可是,不适合爱的人真的就注定与爱无缘了?
不懂得爱,却爱了,这样的爱是沉重的,也是疼痛的,带给双方的注定是伤害!
或许,他的爱如同他的人,冷得令人心寒。
杜宴枫的手指触摸到口袋里的一件东西,幽暗的眸子一片沉思。
第一一三章 疼痛
文琴始终放不下何蔚蓝,刚吃过早饭,就要准备去医院,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下楼的陆承佑。
杜宴枫见他神清气爽的,笑着调侃了一番:“我还以为你还要再睡*呢。”
陆承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还没有那么衰。”
文琴狠狠的瞪着他,斥声道:“臭小子!”
陆承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
文琴也不上楼收拾了,直接走到陆承佑身边,问:“你知道蓝蓝在医院里吗?”
陆承佑的神色闪了闪,扭头看向文琴,眸色冷淡,哼笑道:“命挺大的,竟然没死!”
文琴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倒下了,陆子宵走过去扶着她,对陆承佑喝道:“佑,你太过分了!”
杜宴枫走到文琴身边,“琴姨,您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太担心,有什么事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您们。”说完,看
向已经准备出去的陆承佑,“佑,你跟我去一趟医院。”
陆承佑是背对着杜宴枫的,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见他停了下来,半响才转过身来,眸子依然冷冷的,带着一丝笑。
“为什么?”
杜宴枫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水杯破风砸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陆承佑的额角。
文琴浑身颤抖的喊道:“她是你妹妹,你是他哥哥,你看她是应该的。”
暗红的血迹由额际顺着脸颊蜿蜒下来,使得那张冷淡了俊脸更添了一丝骇人的邪佞,他抬手抹了抹额角的血,缓缓抬起眼,幽沉的冷眸散发着些许阴狠的冷光,嘴角轻轻挑起,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杜宴枫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连忙出口阻止。
“佑!”
陆承佑却时而不闻,直直的盯着生气的夫妇俩,冷笑道:
“妹妹?你们可以问问你们心爱的女儿,她现在还是我妹妹吗?”
杜宴枫心里一惊,害怕他还会再说出什么荤话来,上前给了他一拳。
“我再给你醒醒酒!”
文琴软到在陆子宵怀里,气得话都说不囫囵了,骂道:“你、你这个混小子,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永远都不要
回来,我没有你这么没良心的儿子!”
陆承佑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又慢慢的站好,看着杜宴枫沉怒的脸,冷冷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杜宴枫握了握拳,转身又安慰了文琴一会儿,便直接去医院了。
陆承佑把油门加到最大,白色的跑车犹如深海里疾速油走的海豚,冷风如一把锋利的冰刃切割着他的脸颊,即使是这样,也不足以减弱他心里哪怕丝毫的疼痛。
现在她极其憎恨“妹妹”这个词语,她明明不是他妹妹,他们为什么偏要说她是他的妹妹?
跑车在海边停下,陆承佑下车,一路笨跑到柔软沁凉的沙滩上,海风猎猎,卷起沙粒吹乱他的发丝,疾速的奔跑,让他尝到海风灌进口腔里的疼痛,直到再也不能呼吸,任凭身子向后倒了下去。
他什么也没有做,却觉得很累,累得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他想要竭力忘记一些画面,但是那些画面就像是被定格在他脑袋里一样,无论他怎样的想要抹掉,却总是会在他闭眼的瞬间轰然闪现,即使是醉得不省人事,破碎的画面里也只有那一幅是完整的,被撞飞的身体犹如夜空中展开的一只蝴蝶,猩红的血犹如盛开在雪地里的红莲,一点点的蔓延到他的眼睛里,让他的世界变得一片猩红。
无法忘记,所以要时刻经历着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后,以为经历的次数多了,他的心会慢慢冷硬下去,至少不会
在一听到她的名字,冰凉的心便如被插入了几把冰刃一般的抽痛,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那种痛没有因为成为习惯而变得麻木,而是一层层的累积了起来,重重的叠压在他心里嘴脆弱的地方,轻轻一按,疼痛便是蚀骨入髓的。
他想她,想看她是不是在偷偷的哭,想轻轻的吻干她的眼泪,对她说对不起,想问她是不是很痛,想问她是不是恨他,可是,任凭那思念一点点溃烂在骨子里,蚕食他所有的感觉,他始终没有勇气往前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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