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我老妈打来的。
我老妈说,下个月是修罗罗老爸六十大寿。修罗罗老妈,也就是我姨妈说,最艰难的日子已过去了,如今女儿嫁了,双胞胎儿子也结婚了,算是苦尽甘来,今年老头子生日,就大办吧,请亲戚朋友来聚一聚,热闹一回。老妈告诉我,姨妈也请了我,希望我和修罗罗一家三口一同回去,热闹热闹。
我问我老妈:“什么时候?”
我老妈说:“还有两个星期。”
我说:“到时候再说吧,我还不知道我回不回去呢。”
老妈问:“左拉拉,你工作真的这么忙?”
我嬉皮笑脸:“不是我工作忙,而是我没有车费。”
老妈说:“你回来,车费我报销。”
我得寸进尺:“还有误工费呢?”
老妈也贼精,会计算得很:“什么误工费?那天刚好是周六。你周六回来,周日返回去!左拉拉,你不会告诉我,你周末都没有休息吧?又不是月底作帐期。如果你周末都没得休息,告诉你老板的电话号码,让我投诉去!”
我没好气:“投诉你的头,你害我被老板炒鱿鱼呀?”——我没有告诉我老妈,其实我早炒那个老板鱿鱼了。
老妈在电话那边说:“我就是希望你被老板炒鱿鱼,希望你失业,希望你找不到工作,到时候就会乖乖的回来,陪在我身边。”
我悻悻然:“你想得倒美!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回去陪你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天天见到我,想要和我住在一起,那你搬来省城住!”
我想非礼曲落阳(4)
“我不喜欢省城!我在省城住不惯!我为什么要到省城住?”
“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孤苦伶仃,那你迁就我呀,真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迁就我,回小镇来?”
“我不喜欢小镇!我喜欢省城!”
“左拉拉,闲话少说!姨父的生日,你到底回不回来?”
“到时候再说。还有两个星期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没有饭吃,饿死N次了,这一天还要等好久,还没等到来呢。”
我关了手机,懒得和我老妈再费话。
我回到客厅里去。
电视机里刚好播放到吕布兵败了,被曹操捉了去,吕布对曹操说:“你的步兵,加我的骑兵,可以天下无敌。”曹操心动了,就想放了他。刘备却说:“你忘了丁原和董卓吗?”
丁原是吕布的义父,当年吕布为了投靠董卓,而把丁原杀了,改认董卓为义父。后来,吕布为了貂蝉,中了王允的连环计,与董卓反目,再后来,也把董卓杀了。
吕布最后,被曹操杀死在白门楼。
不知道吕布死的那一刻,有没有后悔爱貂蝉。
爱情是没有错,爱一个人也没有错,错的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曲落阳没有看电视,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半明半暗的光线,投到他那张帅得是能再帅的脸上。曲落阳睡得很安稳,安稳到我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他也不知道。
我看着曲落阳。
很仔细地看着。
睡熟的曲落阳,脸色很平和,神情像了一个婴儿,他的前额,贴着几缕头发,嘴唇微微张开,很性感的厚度,他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散发着浅浅的,氤氲的雾气。
我的视线,落到曲落阳的嘴唇上,就不愿意挪开了。
曲落阳的唇,仿佛天生是用来接吻的,很自然很健康的粉色,轮廓分明,线条饱满,上唇有点薄,下唇略略厚,弯度恰到好处,微微带着点湿润。
我想非礼曲落阳(5)
我忽然的,就很想去触碰一下,那个性感的唇,两片淡淡胡须下的小世界,哪怕,只是轻轻一下——那种诱惑,很是致命。仿佛,就是蜜蜂闻到了花蕊中的甜粉末,迷恋从味蕾深处蔓延。
到底,我还是忍不住。
沸腾的热血,此时此刻,已冲破了理智的堤岸。
我像作贼那样,鬼鬼祟祟的,把我的嘴唇,一点一点地靠近曲落阳的嘴唇。当我的嘴唇,快要接触到曲落阳那诱人的嘴唇的时候,一直安稳睡着的曲落阳,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我吓了个魂飞魄散,血液瞬间就涌上大脑。
我如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又仿佛是超市里欲要下手的小偷,连忙僵硬地直起了腰,站了起来,还向后退了好几步。我憋红着脸,想努力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好手足无措地站着,尴尬得不能再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隙,钻进去,永不要再见到曲落阳了。
我的脸,可丢尽了。
我出的丑,也够大的了。
曲落阳可不比江正南。江正南我认识已久,彼此知根知底,他也知道我喜欢他N久,再奚落我,顶多我恼羞成怒一番,闹过后便没事。反正,江正南没娶我之心,我也没嫁他之意,我在江正南面前,不必要矜持。但曲落阳不同,我不能在曲落阳跟前坏了形象,让他误认我是荡妇。
曲落阳坐直了身子,好像不知道刚才我要非礼他似的,若无其事笑:“咦?刚刚我睡着了呀?”
我的目光躲闪,不敢看他:“嗯。”
“我睡着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不丑。”
“不丑,那就是好看罗?”
“嗯。”
“左拉拉。”
“干嘛?”
“你过来一下。”
“干嘛呀?”
“左拉拉,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别那么多干嘛!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曲落阳大概要教训我,让我放尊重点。
我咬了咬嘴唇,脸红耳赤,乖乖地走过去。
我想非礼曲落阳(6)
反正,不应该做的事我已做了,丑也已经出了,我哪里知道曲落阳突然会睁开眼睛呀?如果知道,给一个水缸给我作胆子,我也不敢这么放肆。此刻给他骂,也是应该的。
我像灰孙子那样走近曲落阳身边去,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冲动的惩罚。
曲落阳伸手,捏着我下巴,让我抬起头来,眼睛对牢他。有时候,曲落阳做事,很是霸道,大男主义得很。他板着脸孔,脸上没有表情,瞧了我一会儿后,他突然伸出另外一只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他忍不住喷笑了起来。
曲落阳说:“左拉拉,你怎么这样可爱?”
我巴眨着眼睛:“我可爱?”
曲落阳说:“对啊,左拉拉,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我又再眨着眼睛。
曲落阳又再说:“傻瓜!”
目光温柔,语气怜惜。
曲落阳这一句“傻瓜”,让我心花怒放。这使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看那风靡一时的台湾电视连续剧《流星花园》,里面的专横跋扈的富家子弟道明寺,喜欢这样骂他深爱着的贫穷女子彬菜:“笨女人!”那目光,也像此刻的曲落阳这样温柔,那语气,也是像了此刻曲落阳那样,充满了怜惜。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其实男人心,何尝不是海底针?
我猜不透,曲落阳到底想的是些什么,也猜不透,曲落阳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看着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味道的我,有时候,我感觉到曲落阳看我的目光,很暧昧,充满了迷恋,痴迷,有着热烈的火花在燃烧。有时候,却又不。大多数时候,曲落阳看我的目光,像在欣赏他自己一件得意杰作——我就是他的杰作,由他打造的作品。
我猜不透曲落阳。
真的猜不透。
每次,当我和曲落阳的眼神交叠时,我总是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很柔软的触觉。这种柔软触觉,让我自以为是,感觉就是爱情。而我,心甘情愿的,给丘比特之箭,射了个遍体鳞伤。每次和曲落阳的目光交织,我就感觉到,那是一种眼神的缠绵,那样似火似水,那样无休无止。
艳光四射(1) ;
曲落阳对我只是暧昧。
曲落阳没有拥抱我。
曲落阳没有吻我。
曲落阳也没有说喜欢我。
过了一天,曲落阳带我去挑选旗袍。曲落阳一个朋友搞生日Pparty,晚上他要带我出席。
我问他:“为什么要穿旗袍?”
曲落阳说:“因为旗袍,适合体形好身体高挑的女孩子,也是气质的表现,可以把女性的内敛,矜持,含蓄,优雅体现的恰到好处。”
我嘀咕:“我从来没有穿过旗袍呢!听说穿旗袍很不舒服,把身子包得紧紧的,想跑快点也跑不了。”
曲落阳看我一眼:“我又没叫你穿了旗袍去跑步。”
我眨眨眼睛:“如果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比如说,出现火灾,比如说,地震,又比如说,有歹徒出现,到时我怎么办?我跑也跑不了。”
曲落阳说:“放心,到时候我会背着你跑。”
我嘻嘻笑:“曲落阳,到时候说话要算数哦。”
曲落阳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我想想也是。人家曲落阳,可是个正人君子,胸怀坦荡荡,不像我是个戚戚小人,老不想正经事,老想着那些不要脸的事,譬如:如何勾引曲落阳?如何把曲落阳占为己有?诸如此类的。
我们去了一间店名为“品蓝染笺”的旗袍专卖店,那儿挂满了各式的旗袍,旁边的木制架子上,陈列着花样别致的镶边,盘扣,胸针,等等,与旗袍搭配的小饰品。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处,有一盘藏香,在幽幽地吐出一缕淡淡的轻烟,更显了店铺的古色古香。
我偷偷地对曲落阳说:“老天,这地方,让我想起了出土文物。”
我说:“曲落阳,你知道出土文物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方。”
曲落阳装作没有听到。
但曲落阳的嘴角里,隐隐约约有着笑意。
有店员热情地迎上来:“两位是不是来看旗袍?”
艳光四射(2)
我说:“嗯。”
“想要什么款式的旗袍?”店员还在热情如火地问。
曲落阳说:“我看一下。”
曲落阳看了一下后,就指了其中一款:“就这条了。”
年轻的店员取了下来,她笑:“先生真有眼光,这款旗袍,是如今最流行的款式,昨天刚到的货呢。你太太身材这么好,气质也好,穿起来肯定好看。”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曲落阳一眼。
嘿嘿,我什么时候成为曲落阳的太太了?
曲落阳也不解释,只是微微一笑。
曲落阳这笑,让我心花怒放。沉默,就是等于默认了,是不是?
我拿了旗袍,跑到试衣间去试,穿好了跑出来照镜子。
这旗袍,月白色真丝面料,传统小凤仙领子,无袖,斜斜地在肩上搭了一块浅蓝色碎花真丝披肩,剪裁合体,手工细致,镶边盘扣精致无比。
还真别说,我穿起这旗袍来,很似模似样,立刻增添了几分温婉气质,我那高挑,骨感的身材,变得玲珑有致,曲线毕露。尤其当我插上发簪盘成髻时,优雅,婉约,恍惚间,就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回到了民国初年,我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漂亮不?”我眼角飞扬,故意问曲落阳。
曲落阳不答,只是微笑,但他的微笑中,已代表“漂亮”。
我万种风情的在镜子前,左顾右盼。我自镜子中,看到曲落阳看我的目光,渐渐迷离了起来,里面有着太多我不懂的东西,仿佛是沉迷,仿佛是爱恋,更多的,是一种喜悦与满足感。
店里所有的人都朝我看过来,他们眼中全是惊艳。
“哇,好漂亮!”
“她穿旗袍的样子,有点像张曼玉在《花样年华》中的扮相,很有味道呢。”
“对哦,她是我现实生活中,看到的,穿旗袍最好看的一个。”
“那不是?自从《梅兰芳》公映后,满大街都是穿旗袍的女子,可就是没有人像她,穿上这样韵味的。”
……
艳光四射(3)
我喜欢听那些赞美,感觉就像听一首旋律优美的歌。
正有飘飘然间,旗袍店走来了两个年轻的男子,其中有一个人的目光,落了到我身上,他对他的同伴说;“啊,See(看),她身上的旗袍Very nice(非常好看)!”
他的同伴也看过来,这个皮肤像刘青云,相貌也像刘青云,连一口浓厚的港台口音也像了刘青云的男子说:“她是个美女啦!身材好的美女,穿什么都好看啦!”
另外一个说:“毅轩,你Sister(妹妹)也是Beauty(美女),身材也和这个Beauty(美女)差不多,你选这款式的Cheongsam(旗袍)回去,她肯定很Happy(开心)!”
我朝他看过去,不禁“扑哧”一声笑。
说话喜欢中文夹英文,而且还是一口难听的澳洲英文,除了伍一帆,还会是谁?
嘿嘿,我们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伍一帆听到我这很明显的带着嘲弄意味的笑,有点气恼,瞪了我看,待看清楚是我的时候,他惊得下巴几乎要掉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失声:“左拉拉,是你?”
我嬉皮笑脸,回他一个字正腔圆的伦敦口音:“Of course me(当然是我)!”
伍一帆一张酷似费翔的脸,成了猪肝色。
他的朋友奇怪:“帆,你认识这位美女?”
伍一帆咬牙切齿:“I do not know her(我不认识她)!”
我嘻嘻笑:“I do not know you(我也不认识你)!”
伍一帆瞪我。
我朝他挤眉弄眼。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默不作声的曲落阳,这个时候迎了上前来,他朝了伍一帆和伍一帆朋友,那个叫毅轩的男子,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拉拉,就要这款吧。”——他没有像往日,连名带姓叫我“左拉拉”,而是很亲热地叫“拉拉”,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
我心中喜悦,灿烂如花,我说:“好!我听你的!”
艳光四射(4)
曲落阳去付款的时候,我又再对伍一帆扮鬼脸。
毅轩忍不住地笑:“帆,你的朋友好可爱哦。”
伍一帆绷紧了脸:“她才不是我——”大概他想继续夹英文的,可接触到我那充满挪揄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时,便硬生生的,把他那难听的澳洲英文咽回肚子去,他悻悻地说:“她才不是我朋友!”
我再也忍不住,抱了肚子,“哈哈”大笑。
伍一帆恼羞成怒:“很好笑么?”
我说:“Yes。”
伍一帆没什么修养,当即爆粗口:“Yes你的头!”
我摇头,将恶作剧进行到底:“伍一帆,你知道吗?你的名字叫做不可药救!”
然后,我在伍一帆的怒视中,亲密无间挽了曲落阳手臂,袅袅亭亭地扬长而去。
曲落阳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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