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黎熤伸手拿起接听。
“我知道了,你去通知一声,会议时间推迟一个小时。”黎熤对着话筒说。
等他挂上电话,黎太太笑着说:“儿子,要不妈就走了吧,不耽误你忙正事了。”
“妈,不碍事的,您再待会吧,我已经把会议时间推迟了。”
“儿子,梦瑶和你结婚也一年多了,她肚子里怎么还没有动静呀?”黎太太言规正传。
“妈,您是急着想抱孙子吧?”黎熤笑。
“那是自然,我那些老姐妹啊,一个个都抱上大胖孙子了,妈我也眼馋呀,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孩子了。”
“妈,梦瑶还年轻,我现在忙着筹备公司上市的事情,也没往那方面考虑。”黎熤下意识维护妻子。
“熤儿,是不是梦瑶真的不能生了呀?”黎太太迟疑着问了一句。
“妈,你想多了吧?怎么会呢,上次医生不是说了吗?如果不能正常受孕的话,也可以尝试做试管婴儿。”
“熤儿,前段时间我到市妇幼医院的生殖科去问过了,试管婴儿这项技术在我们国家还不是十分成熟,成功率也不高,依我看呀……”
“妈,在中国成功率不高,我还可以带梦瑶到国外去做。”黎熤打断母亲的说话。
黎太太瞥了儿子一眼,看样子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可心里的话不说出来到底心不甘。
“儿子,你……是不是考虑在外面找个女人替你生?到时候孩子生下来抱回家就对梦瑶说是在孤儿院领养的。”黎太太一面观察着儿子一面说。
“妈,你出些什么馊主意?我这辈子除了梦瑶不会再找其他女人了,以后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了。”黎熤气恼的说。
黎太太心一沉,黎家无后是她这一年多来的心病,平时和昔日的姐妹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免不了要哀声叹气一番。
“慧心,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大家替你出出主意嘛,老闷在心里小心憋出病来。”陈太太说。
“是啊,慧心,你说出来我们也可以为你分担一些嘛,不会是你家老黎到老了来春心萌动,在外面有人了吧?”余太太哧哧笑着说。
黎太太本名林慧心,陈太太和余太太都是她相交几十年的老朋友,平时聚在一起总会说一些体己话。
“要死,一说就没好话,他要在外面找女人早就找了,现在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哪里还有那份心思?唉,是我那儿媳妇有可能不能生孩子了。”
“噢?你家儿媳妇不是挺年轻的吗?怎么会不能生育了?”陈太太好奇的问。
黎太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向她们说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让你儿子在外面找个女人生一个不就是了吗?反正也是你们黎家的骨血。”陈太太说。
“是啊,我家老余有个朋友也是因为老婆不能生,在外面找了个小姑娘代孕,儿子出生后,那姑娘拿了钱就走了,她自己以后也要嫁人的,也不可能四处张扬。”余太太也说。
黎太太动心了,今天跑过来试探儿子,没想到被他一口回绝了。看来儿子现在除了儿媳妇了,再也接受不了其他女人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坐在奔驰600上,黎太太微阖着眼睛一直在冥思苦想,脑海里突然一道亮光闪过,车开进兰溪谷在自家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她对司机吩咐说:“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还要出门。”
急急忙忙的走进家门,她直接去了黎熤以前的卧室,打开书柜,翻出一大摞相册,坐在床边一本本仔细翻找起来。
从其中一本相册里她抽出几张相片放进自己的挎包里,又把所有的相册放回原处关上书柜走出房门。
半个小时后,英皇私家侦探社来了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在社长办公室,她伸出戴着六克拉钻戒的手递给他一张相片,说:“我想请你帮我找到这个人。”
第212章 蚀骨缠绵(二十)
中午给学生上完课后,林梦瑶向学校大门走去,黎熤怕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让保姆每天中午做好便当再让司机送过来,她抗议过很多次,说中午和同事们在食堂一起吃饭顺便还可以聊聊天,你不会连这点自由都给我剥夺了吧?
“食堂都是大锅饭,饭菜能有营养吗?把身体搞坏了怎么办?我都同意你留在学校继续工作了,这点小事你就听老公的。”他坚持说。
她拗不过他,只得乖乖的听从他的安排。
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学校的马路对面,司机远远看到她,马上下车来帮她把后车门打开,她走过去坐上车后,又帮她把车门关好。
拿起放在座位上的保温桶打开,照常是精细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适当,她端起汤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喝。
车厢里的暖气太足了,她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司机在后视镜看见了,忙把车窗开了一条缝隙。
吃过午餐后,她回了办公室,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同事们正在七嘴八舌的聊天,她停住了脚步。
“这几天国贸商场换季大减价呢,我买了两套秋装才花了一千多元,还给我老公买了套西服。”王老师说。
“小王,上次听你说你老公单位快分房了,你们家分到没有?”张老师问。
“房子分是分到了,可惜才两室一厅,两个大人带个小孩,想腾间房间当书房都不行。不过呢,总算是不用再和公公婆婆挤在一起住了。”王老师说完又对刚结婚的李老师感叹道,“小李,还是你婆家好,结婚之前就把你们小两口的婚房给准备好了。”
“还行吧,房子还算宽敞,就是位置偏了点,我上下班还得转趟公交车呢。”李老师说。
“小李,你够有福气的了,别太不知足了,你老公对你多好呀,天天下班都来接你。”
“我们才结婚几个月他敢对我不好,这次元旦节呀,他还准备带我去三亚旅游几天呢。”李老师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林梦瑶正听的入神,冷不丁后面有人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林老师,怎么不进去?”
她回头一看,是教英语课的孙老师。
“正准备进去呢。”她笑笑说。
两人一起走进办公室,正说的起劲的几位同事看见林梦瑶马上就噤声了,语气淡淡的和她打了招呼。
自从她们参加完她的婚礼以后,对她态度大变,不仅刻意疏远她,连平时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的也避开她,这让林梦瑶心里非常难受,她经常从家里拿些进口水果带给同事们吃,东西她们是吃了,可对她还是一如往昔的冷淡。
女人聚在一起总爱攀比,只要生活际遇不是相差太多,自己总归是有一样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但那场豪华的婚宴,她平时的吃穿用度,那辆每天到学校门口接送她的劳斯莱斯幻影早已经向她们昭示,她高高凌驾于她们之上,高不可攀,无法企及。
只有教英语课的孙老师,也就是那位夸黎熤帅气的小姑娘还和她交好,经常打探她的私生活,问的最多的就是,林老师你是怎样把你老公钓到手的呀?
她感到自己现在成了一个边缘人,黎熤的社交圈子她无法融进去,同事们又不肯接纳她,其实在心底,她是多么羡慕她们那种平凡琐碎的幸福啊。
晚上八点,云城希尔顿酒店宴会厅。
满厅衣香丽影,笑语喧哗,天花板悬挂的水晶大吊灯华美如璀璨晶莹的冰雕,红酒香槟盛在精致的高脚杯里,被一对对衣饰光鲜的男女握在手中,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饮酒谈笑,现场气氛热烈融洽。
黎熤独坐在大厅一隅的沙发上,神情落寞,今天是一个非商业性质的聚会,来参加的人都是出双入对的,他在电话里央求林梦瑶半天,她就是不肯来。他真搞不懂,平时乖乖巧巧的她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
罢了吧,既然她来了也不会开心,就随她算了。结婚这一年多来,因为工作忙很少陪她,他对她本来就心存愧疚,瞟了一眼大厅里珠绕翠围的女士们,心想,如果今天她来了,一定是全场最出色最美丽的女子。
“黎总裁。”他正在心里暗自遗憾着,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喊他。
侧目一看,是罗子峻,他脸色马上阴沉下来,把视线收回来,他拿起手里的红酒杯放在唇边轻啜一口。
见他不愿意搭理自己,罗子峻有点发虚,可自从在黎氏药业购买的进口特效药减少后,他医院的收入大幅缩水,长此以往,迟早得关门歇业。他不得不涎着脸来求他。
“黎总裁,我知道我以前冒犯过你的太太,但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走前几步,他硬着头皮说。
黎熤轻哼一声,说:“罗院长你的意思是说寻常女子就可以任由你恣意妄为喏?”
罗子峻涨红着脸分辨说:“我那时是真心喜欢林小姐,想和她结婚娶她为妻的,我当时喝多了酒,真的不是有心要冒犯她。”
“我黎熤的太太是你可以喜欢的吗?我的女人就是别的男人动动念头都不允许,你居然还敢侵犯她?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黎总裁,你要我怎么道歉认错都可以,可你不能断了我罗子峻的生路啊?元康医院是我多年的心血,如果真有一天倒闭了,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损失,医院几百名职工都会失业的呀。”
“想不到罗院长还挺有社会责任感的嘛,这可和你当日的禽兽行为大相径庭哦。”黎熤讽刺说。
罗子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活了快四十年,在云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没有被哪个人这样当众羞辱过,一时之间真想拂袖而去。
“黎总裁,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出来,我罗子峻一定照办。”他忍气吞声的说。
“罗子峻,你想让我原谅你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年没送你进监狱就算便宜你了,你一个堂堂的医院院长,从事的是救死扶伤的职业,本来是应该受人尊重和爱戴的,可你都做了些什么?采取卑鄙无耻的手段,去胁迫一个弱女子顺从你,达不到目的还企图强 暴她。”黎熤冷笑道。
“我一向对林小姐都很尊重的,平时连她一根手指头我都没碰过,不信你可以回去问她,那天我实在是昏了头了,事后我自己也非常后悔。”他还不死心。
“连你的名字我都觉得脏,你认为我还会在我太太面前提起吗?”黎熤对着他轻蔑的笑。
罗子峻一张脸成了猪肝色,黎熤站起身,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走过,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咬牙说:“当时我恨不得把你剁碎了喂狗,想我原谅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和你的这笔账还没算清呢,你就慢慢在家等死吧。”
说完,他一脸轻松的向大厅另一侧走去,罗子峻心如死灰,看来黎熤对他的报复还仅仅才拉开序幕,他名下的元康医院之所以能在云城各大私立医院里出类拔尖,靠的就是他每年从黎氏药业购买的大批医治肿瘤的进口特效药,如果黎氏药业停止供货,他罗子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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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宴会厅悠扬的小提琴音乐倏忽换成了优雅动听的钢琴曲,正和几位熟人聚在一起聊天的黎熤无意识向大厅一侧看去,他震惊的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台黑色的三角钢琴后面坐着一位白衣女子,一头海藻似的黑发披垂在裸 露的肩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流出一窜天籁般的音符。
她的头微低着,他看不清她的五官,可那柔美的轮廓如此的熟悉,还有那首她正弹奏的肖邦的《华丽圆舞曲》,他曾经和一位女孩合奏过无数次,他闭起眼睛也能准确无误的弹奏。
他向她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终于走到那台钢琴前,刚好一曲终了,她缓缓抬起头,他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白璧无瑕的一张脸,明眸皓齿,一对浅浅的梨涡含着醉人的笑,和从前一模一样,仿佛时间的痕从不曾在那上面停留。
“婉怡?”他的声音轻而颤。
“熤,我们合奏一首初雪,好吗?”她的声音轻而柔。
像是被蛊 惑一般,他不由自主挨着她坐下,他微褐修长的双手和她白皙细致的双手配合的完美无缺,黑白琴键流出的琴音唤醒了沉睡的记忆,那曾有过的美好往事在他脑海里清晰的回放。
当最后一个音符停止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脑子有些糊涂了,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分不清是从前还是现在。
她起身,伸出手来拉他,他像个木偶一样由她牵引着,站起来,穿过大厅,一直走到酒店花园里的音乐喷泉旁坐下,他侧头看了她很久,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就是曾和他相爱六年之久的初恋女友,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她。
“婉怡,我怎么感觉你像是突然从天下掉下来的一样?你今天怎么会来到这个酒会的?”他问。
“缘分吧,今天我是和一个朋友一起来的,真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她叹息一声。
“当年……你为什么会突然就消失了?”
“你想听真话吗?”
“当然。”
“那能不能不说,至少在我们重逢这一刻,我不想说。”
“那换个话题,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
“我出国留学了,在加拿大温哥华读完研究生后去了新加坡,后来一直留在那里工作。”
“你现在……”他迟疑了一下,问,“结婚了吗?”
“我一直是单身,你呢?你结婚了吗?”她问,眼里似乎有某种期盼。
“结婚已经一年多了。”他如实回答。
“你太太一定很漂亮吧?”
“是的,她非常漂亮,和你一样。”他说。
“和我一样?”她轻轻笑起来,“我已经老了。”
“婉怡,你一点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他真心实意的说。
“你太太一定非常年轻吧?”她问。
“比我要小几岁,还像是个孩子一样长不大。”想起她,他裂开嘴笑了。
她缄默了,心里有轻微的疼痛。
“你这次回国是探亲还是准备以后就留在国内发展了?”他问。
“说不好,也许还会回新加坡,也许就留下来不走了。”她笑着说。
她话里的意思他不太懂,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她已经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对情侣了。
“你还回宴会厅吗?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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