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于表面,美则美矣,内里空无一物。”张力鸥老气横秋地点评。
沈老爷子跟费老爷子对视一眼,显然惊讶于她小小年纪就能透过表面看真相。
“小丫头,你看得懂?”刚说完,费老爷子就觉得自己说了废话,呵呵一笑:“也对也对,你这个小丫头要是不懂,还真没人能看懂。”
“什么意思?为什么小丫头就应该看得懂?”沈老爷子不懂两人打得什么哑谜。
一老一小相视一笑。
觉得自己被两人无视的沈老爷子哼了声,不高兴滴扭过头去。张力鸥无语,悄悄过去在沈老爷子耳边细语,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沈老爷子给哄得眉开眼笑。
费老爷子也不满了,控诉:“丫头你偏心。”
张力鸥无语问苍天:“费爷爷……”能不能饶了她呀?哄人也很累的。
就在两老一小嘀咕中,剑舞结束,众人鼓掌赞叹好美。
费老爷子这时突然开口:“丫头你的贺礼呢?”
第38章
费老爷子这话说的真真是中气十足,于是数十双眼睛唰地看向张力鸥。
老爷子您这是爱我呢还是爱我呢?
没有准备贺礼的张力鸥被费家老爷子不厚道地推到前台。无奈地站出来,扫一眼亲人朋友看客,最后走到那剑舞美女跟前,道:“借你剑一用。”
张力鸥半仙之体不惧寒冷,只象征性地外面裹了一件羽绒服,里面穿着简单的白色长款衬衫,搭配牛仔裤跟帆布棉鞋。
接过剑脱掉羽绒服,张力鸥有些无奈地瞅着费老爷子道:“费爷爷,我没钱买贵重贺礼,也以一曲剑舞送费爷爷您,祝费爷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回头对剑舞美女道:“麻烦你的人帮我配乐,我跳的跟你一样。”
美女惊讶地看她一眼,点点头,回头示意配乐做好准备。
相同的起手式,只不过不是击掌,就见张力鸥手腕一抖,长剑发出清脆的剑鸣,场中人无不为这一声动容,惊奇的目光看着张力鸥,心跳不由自主地砰砰砰地加速,紧张,期待,虽然只是开始但是众人就知道不一样了。
就连那剑舞美女听着长剑发出鸣响也神思一阵恍惚,在她很小的时候听她的奶奶讲过这把祖传长剑在曾祖母的手里就如有生命一般,也会发出声音。
碾转腾挪,身姿翩若惊鸿,手中剑虹吞吐寒光闪烁,将这一曲剑舞的精华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时而大气磅礴时而柔绵婉约时而惊心动魄时而静若梅华,那一袭白衣一把长剑,充满仙气,美得摄人心魂移不开眼。
现场静寂无一人发出声响,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很慢很慢地缓缓地吞吐,就怕一不小心声音大了些会破坏眼前美景。
舞姿,长剑,唐风古韵。
不知今夕是何夕。
剑舞结束过去许久,张力鸥见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咳了咳以示提醒,张力华最先反应过来:“小妹,你这是跟谁学的?”
“刚学的呀。”
回过神来的众人听到这答案皆无语。这还是人吗?那么繁复的剑舞竟然看了一眼就学会,甚至比人家得至家传的跳的还要好!
这天分换做老天爷都得嫉妒。
身后的剑舞美女却苦了,喜极而泣,上来抓住张力鸥的手,激动道:“小时候常听奶奶讲起曾祖母跳《霓裳剑舞》的丰采,说曾祖母那一舞只属于天上有,我还不信,如今看见你,我终于信了!”美女跟着恳求道:“我拜你为师,求你教教我吧!”美女自己也知道家传剑舞到她这一代只剩下花架子了。
看着美女哭得梨花带泪,张力鸥想了想道:“等会再说吧,现在在拜寿呢。”
“好!”美女反正已经决定跟着她了,二话不说乖乖站到一边去。
因有张力鸥这一出彩表现,之后的贺寿节目大都平淡如水,很快寿宴开始,张家兄妹被安排在小辈们一桌,中途张力鸥去了洗手间,出来后没立即去宴客厅,而是转身去了后花园。
“你好,小姐。”
张力鸥回头看向大卫勒夫,丝毫不惊讶他会出现,笑了笑,示意他随意。大卫勒夫就斜靠着墙,抽出一根雪茄:“介意吗?”
“不介意,你随意。”
点上火,大卫勒夫吸了口雪茄再缓缓吐出,看向张力鸥:“小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看到我。”
“我为什么要惊讶?我想你来到华夏工作之前一定有人找到你提到有关于我的事吧,当我看到你在见到我时眼睛亮了亮,我就知道了。”
大卫勒夫笑了,姿态更为随意:“小姐说的没错,我在来华夏之前被数位大人请去谈话,大人们说的内容都是有关于小姐,罗森议长还让我见到小姐时跟小姐说一声,小姐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一半了。”
张力鸥眼睛一亮:“真的吗?”
“是的。”大卫勒夫点头:“大人们想知道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去我们大英帝国。”
“什么时候去啊?”抬头望天,张力鸥泄气了:“老子才十一岁,还是未成年,老子行动权还在老子的老子手里呢!”一不小心暴露前世网络上口头禅。
大卫勒夫嘴角抽搐:“小姐想去的话,我可以给小姐找个名头。”
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呀?”
大卫勒夫:“……”
大概是那眼神实在太幽怨太心碎太委屈,张力鸥难得的有了内疚感,干笑两下:“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没事。”大卫勒夫捧着玻璃心回应,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力鸥:“小姐有事可以直接打上面我的私人电话。”
“OK!”张力鸥接过名片,抬头眯眼一笑:“大卫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大卫勒夫洗耳恭听。
“你很帅。”
大卫勒夫愣了愣,哈哈大笑。
沈川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张力鸥今晚实在太出彩,搞得沈大公子心情超级不好,危机感已经濒临爆表,现在看见张力鸥跟个死老外谈笑风生,火气冲头,脸色大阴。
“张力鸥!”待张力鸥看向这边,冷冷地道:“过来!”
张力鸥乖乖地走过去,走过去后才想起来她为什么要这么乖?当下表情一变就要呛声,却被沈川一把捉住手腕带进怀里,就听少年裹挟着怒气道:“麻烦你有点安全意识好不好!要是被人给拐卖了我可不管你!”
人家是大使馆的,不是人贩子!张力鸥抬头想反驳两句,可是头刚抬起来就被粗鲁地按压回某人怀里,某人还顺势敞开羽绒服将她包裹起来。张力鸥这才发现自己穿着衬衫就跑出来吹寒风了,虽然不冷,可是看着沈川这么关心她,什么反驳呛声对着干的想法都被这温暖怀抱给融化成了一池春水的涟漪。
对上少年充满敌意的目光,大卫勒夫尴尬地摸摸鼻子进去了,临走前还送给张力鸥一记保重的小眼神儿,换来张力鸥的白眼。
见“敌人”走了,沈川这才低头盯着张力鸥:“怎么不说话?没听到我说的?”
“听到啦!”撇嘴,腰部紧紧箍住的力道让张力鸥心情愉悦,好想高歌一曲。
沈公子特傲娇地哼了声,问:“冷不冷?”
张力鸥眉开眼笑地摇头:“不冷。”
“你们在干吗呢?”费南平找出来,见抱在一起的两人愣了愣,跟着故作若无其事地道:“张力鸥,我爷爷找你。”
还想多赖一会儿的张力鸥不大情愿地“哦”了声,先进屋去了,留下沈川跟费南平。
被撞见两人抱在一起,沈川有些尴尬:“我看她衣服穿的少给她取暖来着,别多想。”
费南平一脸严肃:“沈川,我喜欢张力鸥。”
“她才十一岁。”沈川感觉嗓子有些干。
“我知道,所以我会等她长大。”
沈川脸上微笑挂不住了:“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看得出来我也喜欢她。”
费南平突然笑了:“所以我们公平竞争吧,一起等她长大,等她在我们之间做出选择。”
“你输定了,阿南。”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两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地进入宴会厅。
休息室外,张力鸥听着两人的对话微微一笑,敲门,进入:“费爷爷,我来了。”
费家老爷子朝她招手:“丫头啊,来来来,爷爷考考你的眼光。”
休息室里除了几位老人,还多出两张陌生面孔,见费老爷子对一个小姑娘竟然如此另眼相待,其中一人问道:“费老,这小姑娘是?”
“小廖,这是我这老友的孙女,本事可不一般呐,你这画说不定小丫头能看出一二里。”
叫小廖的男子颇感兴趣地看着张力鸥:“是吗?”招呼张力鸥,“小姑娘你来看看我这画的真假。”
张广礼也挺好奇自家孙女的本事,这一晚上看着孙女的表现表面上虽然平静如斯,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被震撼得彻底,在看着自家孙女那感觉就像看陌生人一样,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孙女何时懂这么多了?
休息室桌子上放了一幅画,张力鸥走过去打量了眼画像,金光闪闪的,是一副佛像。
佛像绘制得庄严肃穆,目中隐现慈悲。
“仔细看清楚,这可是唐朝吴道子的画。”廖姓男子道,语气难掩得意。
张力鸥低头仔细看着佛像,半晌后摇头:“不对,这不是吴道子亲笔所画,不过的的确确额是唐代的画。”
跟着说出理由:“我曾在爹爹房间里看到过一本有关于吴道子画作的书,书中有讲吴道子尤精于佛道、人物,长于壁画创作,笔迹落落,气势雄峻,画佛像圆光,屋宇柱梁,弯弓挺刃,皆一笔挥就。早年行笔软细,风格细腻;中年雄放,变为道劲,线条富有运动感,粗细互变线型圆润似“莼菜条”,点划之间,时见缺落,有笔不周而意周之妙。”
张广礼在一旁听了直点头,颇欣慰自家孙女都开始看他那些藏书了。
接着指着桌上佛像道:“可是这幅画笔调婉约,转折处偏于柔美,用笔虽然极力模仿,细节处还是不同,我猜测这佛像有恨大可能性为女子所画。不过有一点得说明一下,这印章的确是吴道子的印章。”说完嘻嘻一笑,目中戏谑一闪:“这吴道子倒是个妙人。”
在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哪里听不出一个小丫头的言下调笑之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沈老爷子指着张力鸥,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
倒是跟在廖性男子身边的六十多岁的男子眉头紧锁,盯着佛像若有所思。
廖姓男子见状,忙问:“严大师?”
那严大师盯着佛像看了足足十分钟,拍案长叹,抬头对张力鸥道:“今日听小姑娘一言,胜读十年书啊!我老严自诩鉴定字画经验丰富,今日方知‘经验误人’的道理!果然这世上最难爬的一座山就是自己啊!就凭小姑娘这一指点,就当得起我老严一拜!”说完就对这张力鸥弯腰一拜到底,吓得张力鸥急忙窜到自家爹爹身后,其他人也赶忙扶起严老。
居然连古董字画都精通?
屋内一众老者你看我我看你,看向张广礼的目光是红果果的嫉妒,自家的孙辈咋就没一个及得上人家孙辈的?哪怕只及得上一半或者一小半甚至十分之一都行啊!
第39章
其实张力鸥哪懂得看画?她看得就是一幅画的“生命”,画其实与人一样也有“气”之说。
人刚出生气息鲜活,新画亦是如此,画作年代越久气息就越古老沧桑。况且张力鸥筑基初期圆满,法眼已成,观气望神,鉴别一副画自是不在话下。
且张家本就是文人出身,曾经家中墨宝文集无数,即便那十年期间被烧砸了一些,还是保留了一小部分,再加上张广礼晚年忆往昔注笔下,张力鸥在一旁耳闻目睹,闲来无事把家里藏书当故事书看,超强记忆力发挥作用看一本记一本,也当算得上家学渊源,博览群书,知识面颇广。
寿宴结束后,在酒店门口张力鸥正准备上车,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一道急切的呼唤:“师父——”
是剑舞美女的呼唤……
脚步一顿,张力鸥回头,轻拍脑门一记,她怎么忘了这位?
剑舞美女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扮,妆容洗去,素颜硬是比浓妆艳抹多了一份空灵,整个人宛若清泉边一朵睡莲,清幽雅致,顾盼之间清丽旖旎,全身上下透出的气息都如同从仕女图走下来的古典美女。
“师父,让我跟着你吧!”剑舞美女跑过来再次诉说祈愿。
“……”伸手扶额,突然觉得头好痛,她该低调些的,真的真的不应该那么高调的:“你能不能别叫我师父?我还小,我才十一岁,我……”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姐姐”叫师父很别扭哇。
剑舞美女急切地摇头:“不,祖母曾说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我的家族以剑舞为传承,作为传承者我却只学到表面花架子,师父却只看过一遍就能跳出真正的剑舞!师父,请你收我为徒吧!”
姐姐,别这么热乎啊,我们真的还不熟……
尴尬地扫一眼周围,惊见老老小小都不走了都不嫌热闹就站在门口看戏,尼玛,这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的还看得兴味盎然,老子又不是耍猴的……手里的猴头!
无奈,求救地看向自家爹爹。张广礼到底是厚道人,想了想点头:“说的没错,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小鸥既然如此你就答应了吧。”老爷子如今已经能预见自家孙女今后不走寻常路的彪悍人生,决定淡定地看待与自家孙女有关的一切。
爹爹发话,孙女不敢不从,取出纸笔记下手机号码递给剑舞美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静夕若水。”
张力鸥看着她,很深沉很深沉地看着她:“名字?”
剑舞美女点头:“我的家族就姓静夕。”
“……好名字。”干咳两声,“你有事打我电话。”
“师父,我可不可以跟着你?我住酒店。”
张力鸥整个人别扭的要死,活了两世都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听静夕若水这么一说,脑子嗡了声:“跟着我?”
静夕若水睁大眼:“是啊,徒弟不是都该跟着师父,侍奉在师父身侧吗?”
一道惊雷在张力鸥脑门上炸响,直到此时此刻她有了点为人师表的觉悟,顿时眼含热泪望向自家爹爹,然后再看向沈老爷费老爷子其他老爷子,语带哽咽道:“我要不要还要办个拜师仪式?”
费老爷子当听不出张力鸥的自嘲,点头:“该的、该的!”
“……”费爷爷,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张力鸥闭上眼流下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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