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珠圆玉润
☆、第一章 楔子
盛夏的公园热闹喧嚣,放暑假的孩子们好容易摆脱了课业的烦恼,在公园里尽情地奔跑嬉笑。
任心悠也是其中的一员,她迫不急待地朝公园的露天游泳池跑去,一头永远乱蓬蓬,妈妈也无能为力的天然卷发加上彩色条纹游泳衣下露出的纤细四肢,使她看上去像个飞奔的棒棒糖,她一个跃身,扑入碧蓝清澈的池水,紧接着传来欢快的惊呼:“啊~~,好凉快啊!”
她在池中畅快地游了几米,然后一翻身,脚踩着水花,将头伸出水面,向一位美丽的少妇招手叫道:“妈妈你快来,水里好舒服啊!”
美丽的少妇宠溺地向她挥挥手,“我就来,你先游!”任心悠脚一蹬,像个水中的精灵,又快乐地游走了。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向美丽少妇走来,给她披上一件雪白的浴巾,威严的面容露出的表情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关切,“你太宠小悠了,发烧还陪她来游泳。”
少妇回头斜睨他一眼,“我不来,你肯陪她来吗?”
男人无言,虽然他是任心悠的亲生父亲,但是从任心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和她竞争,抢夺这位美丽女人的爱。说起来也是挺可笑的,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吃自己女儿的醋,抱怨女儿占用妻子大量时间,不能像过去一样把他当做生活的重心。
盛夏的阳光照在碧蓝的池水中波光粼粼,任心悠像条彩色的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她浮出水面寻找妈妈,她见妈妈躺在白色的躺椅上,爸爸在喂她喝橙汁。每当爸爸在妈妈身旁,她就会感到莫名的孤独。
爸爸不喜欢她,从她一出生,她就感觉到爸爸不喜欢她,爸爸觉得她是个任性而刁蛮的野猴子,而且他也毫不吝啬地让她知道这一点,要不是看在妈妈的面上,她的小屁股肯定天天都和野猴子的屁股一样红。所以她也就更加地缠着妈妈。
她落寞地抹了抹了脸上的水珠,又扎回泳池中,无精打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水波,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缠着女人呢?他们已经是大人了欸,难道还像她一样需要妈妈的爱?真搞不懂欸!
她游到泳池的另一端,趴在池边,无聊地看着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一个粉色的气球吸引了她的注意,它从一个小朋友的手中飞走,升到碧蓝的天空,然后缓缓飘落在泳池。任心悠灵巧地一转身游过去,抓住了气球,她浮出水面,小手高高的举着,可是小朋友却不见了踪影。
她爬上了岸,转了一圈,没有,然后她出了泳池,光着脚丫吧嗒吧嗒走在青砖路上四处寻找。突然从假山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她竖起耳朵,声音时断时续,好象很痛苦的**,难道有人生病了在里面?
她大着胆子悄悄走了进去,看见两个人正在打架,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将一个柔弱的女人按在墙壁上。任心悠冲过去,“住手,不许打架,不许欺负女生!”
两个大人僵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发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湿淋淋的彩条游泳衣,举着粉红色的气球,蓬着满头细软的卷发,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怒视着他们,那个样子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两人同时爆发出笑声。
任心悠被他们俩的笑声弄懵了,她适应了假山洞内昏暗的光线,发现这两个大人,实际上也不是很大,看样子像上中学的少年吧,可是那个男少年长的真高啊,有爸爸那么高,一双细长的眼睛懒洋洋的焕发着冬日暖阳一样的光彩,他哈哈笑得气喘吁吁,靠在墙壁上,好玩地看着她,“小朋友,我没有在欺负她。”
少女也收住笑,撩拨了下胸前的秀发,“小朋友,我们没有在打架,我们在”她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然后又笑了起来,“我们在闹着玩。”
他们的笑声刺痛了任心悠,她最讨厌被当作什么也不懂的傻瓜,她红着脸大喊:“闹着玩,也不许欺负女生。”
少年少女又弯腰大笑起来,少年上前摸摸任心悠蓬蓬的卷发,“小傻瓜,回家问你爸爸妈妈去吧!”
任心悠脚一跺,“你刚才欺负女生,我要告诉老师,不,我要告诉警察。”
少男少女对视一眼,又捂着肚子笑起来,“哪来的滑稽小孩?”
任心悠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跑出假山,好巧不巧正撞在公园的保安身上,她抓住保安,“警察叔叔,里面有大哥哥欺负大姐姐!”
“哦?”保安立刻戒备出来,钻进山洞,不一会儿带着两位少男少女走了出来,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只见两位少年低着头,红红的脸。
任心悠远远地站开看着这一幕,恶人得到惩罚,她心慰地笑了。
没有找到气球的小主人,任心悠又回到了泳池。她把气球当作玩具,在水中与它嬉戏。
太阳渐渐落山了,任小游一只手拿着气球,一只手拉着妈妈温暖的手,愉快地朝家走去。
她手里的气球总是抓不牢,时不时地飞出去,每一次,妈妈都帮她抓回来,爸爸说,“小悠,把气球扔了!”
任心悠立刻将气球像宝贝一样紧抱到怀里,眼睛瞟着妈妈。
妈妈笑着说:“喜欢就拿着好了。”
任心悠得意地看着爸爸,继续高高兴兴地向前走。马路上车来车往,人们急色匆匆,任心悠跟着父母的步伐有些吃力,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气球又飞了出去,飘到马路中间,她大叫:“我的气球!”想也没想,追了过去,在她抓住气球的瞬间,余光里侧面一辆雪白的面包车直冲而来。
任心悠尖叫一声,恐惧到极点,但是撞到她纤瘦身体上的不是硬硬的钢铁,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飞扑到柏油路面上,她听到各种汽车刺耳的刹车声,然后砰地一声,一个物体落在地面。
她爬了起来,吓傻了,她看到爸爸朝那个飞落的物体跑去,她听到爸爸的嘶喊,慢慢地人群越聚越多,然后急救车鸣着笛来了,警车响着警报来了,夕阳残红如血,照着这一幕幕场景,但是她却看不懂发生了什么。
她缓缓朝人群走去,不知道前面等她的是什么。
☆、第二章 相亲
任小游推开阔别十三年的大门,走进了曾经的家,自从十三年前的夏天,她就被驱逐了这个有妈妈味道的温暖的家。她至今记得,医院里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也记得爸爸的大吼:“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所以她被送进了寄宿学校,小学,中学,大学,即使寒暑假也没被获准回家,因为爸爸不想看见她。每当假期别的同学都回家的时候,她会去乡下二姨家或是朋友家,所以即使她有爸爸,也要寄人篱下,成为不是孤儿的孤儿。
她看向屋前的花园,在那儿寻找白色秋千的影子,可是秋千不见了,她记得,以前妈妈常推她荡秋千,在那里洒落了许多欢乐的笑声。她踏进主屋,一位和蔼的老妇人立场迎了上来,“小姐,你回来了!”
她是任家的老佣人,几乎在这里干了一辈子。“张姨”,任心悠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张姨满面笑容,拉着任心悠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小姐都长这么大了,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了,我是有多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她突然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她擦擦眼泪,“看看我,竟说用不着的,你刚下了飞机,一定累了吧,我听说你回来,早烤好了你喜欢的点心,你快坐,我给你端上来。”
任心悠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量这熟悉的家,房间的布置一点都没有变,一切都是十三年前的样子,连沙发的颜色,落地窗的窗帘都和以前一样,然后她看到了墙上妈妈的照片,那是妈妈年轻时的样子,苗条的身体,美丽的脸庞,长长的秀发,她一直遗憾,没有遗传妈妈的优良基因。不过,她的身体里流着妈妈的血,妈妈在她的身体里面,谁也不能带走。
任心悠吃着张姨烤的饼干,终于艰难地问出口,“爸爸,他”
“老爷呀,他今天会晚回来,你不用等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休息吧。”
“哦”,任心悠紧张的身体像是得到了缓刑,暂时松弛下来。
任心悠在各个房间穿梭,寻找以前的记忆,她发现,所有她的照片,她生活过的痕迹全消失了,包括以前的给她准备的粉色儿童房,而她现在住的是张姨给她收拾的客房,她坐在雪白的床铺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啜泣:到底爸爸有多恨我,才会巴不得我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而既然他不想看到我,又为什么要招我回来?
夜深了,她听见楼下有动静,她飞快地跑出来,楼下空无一人,书房门敞开着,她从楼梯上悄悄走下来,书屋里亮着灯,她走到门口,看见黄色的光晕笼罩住父亲寂寞的背影,曾经宽厚的肩膀,如今颓废地垮下来。
忽然,父亲扭回头,看见了她,任心悠一惊,立刻屏住了呼吸。
父亲沧桑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任心悠感到血液都凝固了。良久,她鼓起勇气开口:“爸爸,我回家了,”她的声音在瑟瑟发抖。
父亲嫌恶地看着她,然后坐到黑牛皮的书桌后面,仿佛法官在对她审判,无情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不是要你回家,我是要你相亲,然后出嫁。”
任心悠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了掌心,就像在寒冷的冬季潜入了三百英尺以下的海洋,冷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冻结。
任心悠坐在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座,无聊地从二楼窗户看向街上的人群,已经半个小时了,相亲的对象还没有来,这个男人真失礼,但是他是爸爸让她来见的,如果见不到他,她不会离开。
“任心悠?”一副好听的男中音响起。
任心悠将视线从窗外拉回来,发现面前站着位足以媲美男模特儿的出众男士,英俊的脸庞带着一丝邪气,一双懒洋洋的眼睛正不耐烦地落在她的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这就是父亲介绍给她的相亲对象吗?任心悠心一跳,突然有点紧张,“我是,请问您是耿之硕?”
男士没有回答,拉开讲究的高级缎面椅子自行坐下了,他懒洋洋的眼神带着玩味的意味,“成年了吗?”
任心悠感觉他懒洋洋的眼神似曾相识,好象那里见过一样。
男士不耐烦,“我问你成年了吗?”
任心悠知道自己长着一张娃娃脸,身材不高,曲线又不突出,所以看上去显得稚嫩、不够成熟,她垂眸轻声答道:“二十一岁”。
“哦”,男士挑起一根眉毛,好象不太相信,不过他又扯动了一下薄薄的嘴角,显得很失望,他静默不动地盯着任心悠。
任心悠立刻有被待价而沽的感觉,她局促不安,再次进行确认:“请问你是耿之硕?”
男士依旧不理她的提问,他定定地看了她有一分种之久,突然他两肘支在精致的餐台上,靠近她,声音像醇厚的黑巧克力一样丝滑,“你看这样如何?我们现在就回家,然后告诉各自的老爷子,我们决定不交往?”
“为,为什么?”任心悠一惊。她知道自己不够美艳,但是也不至于那么糟糕吧。
男士或者说耿之硕耸耸肩,“你才二十一岁,而我也不到三十,大好的年华为什么要让婚姻绑住呢?”
任心悠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不是讨厌她,她对他释放善意的微笑,诚恳地说道:“我们可以先试着交往交往。”
耿之硕笑了,“交往?你要跟我交往需要耐心等待,因为要排很长的队,不过,就你?”他摸摸她卷卷的头发,接着说道:“像这样烫的乱七八糟的爆炸头,等上十年再说吧!”他竟然站起来离开了,然后又回过头嘲弄地笑道,“哦,对了,等上十年也不行,因为到时你已经老了。”
看着耿之硕扬长而去,任心悠咬紧下唇,糟了,她把相亲搞砸了,该死的头发,她用力拉扯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没有去美容院做个发型呢,她啃起了指甲,这可如何向父亲交待?
☆、第三章 花花公子?
任心悠硬着头皮走进父亲的书房,她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努力克制着啃咬指甲的冲动,她颤颤巍巍的声音叫了一声,“爸”。
任父严厉的脸庞没有离开手中的大部头巨著,“三个月之内嫁给他。”
“他,他,他不想结,结婚”,任心悠吓得结结巴巴。
“那就想办法!”任父的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
任心悠等了一会儿,见父亲仍然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只好默默转身离开了。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任父将手中的书抛向桌面,他揉了揉紧皱的眉头,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医院诊断证明,他手指握成拳,他一生没做过什么错事,为什么命运对他如此刻薄?
任心悠手指紧张地敲打桌面,另一只手放在嘴边,一下一下地啃咬指甲。她打开电脑,神经质地喃喃说道:耿之硕,耿之硕,我要嫁给他,嫁给他,三个月内嫁给她。在搜索引擎输入“耿之硕”,哗地一下,网页拉出长长的成百上千条新闻。
任心悠逐条阅读,看得眼睛都花了,她得出一个结论:耿之硕是个商业奇才,二十岁哈佛大学MBA毕业,在父亲的企业科盈集团已纵横八年,人皆说因为他的眼光独到,意识超前,不断扩大着父亲的财富王国,俨然成为新生代企业家的翘楚;同时耿之硕也是个花花公子,他交往过的女朋友既囊括社交名媛、才女佳人,又包括美艳明星,性感偶像,偶尔还涉猎名不见经传的邻家小花,他根本就是个不婚主义的风流教主,这样的男人她要如何三个月内嫁给他?
正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耶,是许姗姗,她最好的朋友。
“姗姗”,她像遇到了救星,高兴地大叫。
电话那头传来许姗姗爽朗的笑声,“小悠,你震死我的耳朵了,就是很想我,也不至于要把我的耳朵震聋吧?!”
“听到你的声音太好了”,任心悠感叹:“我急需要你的帮忙。”
“你回到你那了不起的老爸身边,还要无钱无势还在实习的我帮忙?”
想到烦心事,任心悠的声音不由得低沉了八度,“姗姗,你不要开我玩笑,我是真的需要你。”
感到任心悠的低落,许姗姗停止了调侃:“怎么了小悠,和你的老爸相处有麻烦吗?”
任心悠默然。
“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事吗?能够回家,在你爸爸身边?”
任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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