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八章 」梁叔和渣尴尬重逢(大部分梁叔小部分陆黎
“好吧;”她忽然觉得有点冷;因而无意识地抓拢了外套;“我……等会儿去看看他。”
说着她低头就要往外走;却被他叫住,“等等。”
一条男式围巾忽然落在了她肩上,她低头一看;暗色格纹;质地精良,很暖。
“这两天变天了,别要风度不要温度,得了风湿治都治不好。”
还是医生惯性的絮絮叨叨;不浪漫;没意思;没有她任何一个男伴来的新鲜有趣。她想着,暗暗攥紧了围巾,忽然觉得很难过,难过得想要在医院中央放声大喊。
“走,我陪你一起去。”
如果十几年前能围着他的围巾,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这一刻,她却沮丧地只想把他一掌推开。
贪心是世上最烈的毒药,她已无力回天。
把她送到病房后,陆济宽寒暄两句就借故离开,把空间里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女。房里顿时一片沉默,气氛尴尬得让人只想逃。
黎雅蔓清了清嗓子,视线始终固定在窗外的树叶上:“……还好吗?”
虽然只是一声别别扭扭的问候,却足以让朱宏声热泪盈眶,他不住地点头:“好,好,都挺好……”
她往床头柜上瞥了一眼,赫然看见一篮新鲜饱满的进口水果,不由得意外:“这谁给的?”
“是陆医生给的,”他一脸局促:“陆医生人真是没得说,蔓蔓啊……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她心念微微一动,随手拿了个脐橙:“吃不吃?”
老人定定望着她,迟疑着点了点头,眼底有晶亮的光芒,原来她还记得,记得他最爱吃橙子。
四下望去没有刀,她惯性地把橙子压在桌上按揉起来,坚硬的外皮渐渐变得松软,指甲从蒂头处切入,皮就变得很好剥。她熟门熟路地剥着,仿佛必须要专心做一件事才能让她的情绪稳定,却忽然想起那个记忆中因为久远而模糊的画面,那时年幼的她扎着小羊角辫儿,睁大眼好奇又贪馋地望着那个男人揉搓橙子。
“蔓蔓乖,爸爸有神功,一运功那皮就好剥了,不信你看!”
她忽然动作一顿,分明还记得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是如何将甜美多汁的橙子送进她等待已久的小嘴里,那主人又是用如何用含笑的双眼,心满意足地望着她,然后把她蓦地腾空抱起,架在脖子上满屋乱转……
那时天是蓝的,阳光是暖的,整个世界都比现实更灿烂更鲜明,就像一幅印象派油画。
她用颤抖的手撕下一囊橙肉,递过去;他还没接过,已经有泪珠悄然滑落。
漫长的牢狱生涯已经剥夺了他的所有,青春,天伦,人生甚至人格,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奢望的此刻,却能再次迟到女儿亲手剥的橙子,他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撒进窗棂,让时光定格在最温柔的时刻。
***
那天下午,梁曦刚看去望过黎雅蔓的父亲,却忽然接到江卓一的电话,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局促和亏心,他说当时拿了她20万创业,市值按理说现在已经远远不止,现在他愿意按照利率和通胀进行赔偿,所以想和她见面详细聊聊怎么个赔法。
对此,梁曦却只是淡淡答到:“我只要那20万,谢谢。”
江卓一被她的冷淡噎得无话可说,只好悻悻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那笔款子就到账了,宣告着她和江卓一的就此结束。可没过几天,事情却出现了出乎意料的变化,当梁曦从一整天的忙碌工作中回到住处时,赫然看见屋里多了两位长辈。
“小曦啊,卓一那混小子让你受委屈了!”率先冲上来的竟是江卓一的母亲,她老泪纵横地握着她的手死活不放:“阿姨对不起你,阿姨对不起你啊……”
老人家世代务农,不过五十多岁年纪,土黑色的脸上皱纹却像刀刻般深邃交错,这一哭起来更显得让人于心不忍,梁曦不知所措地为她擦拭泪水:“阿姨,阿姨你别这样……”
“你放心!”江母把她的手攥得死紧:“我们江家只承认你一个儿媳妇儿,就算是公主要嫁进来我们都不认!卓一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们就当没这个儿子!”
都说城里姑娘娇贵,江母一开始也挺担心儿子攀了高枝难供养。可这三年来,她不但不嫌弃他没房没车一文不名,来看望他们的次数竟然比儿子还多,还时不时给他们塞钱。有一回她还硬要下地帮老头子锄田,像模像样地锄了半亩地,被割破手流了好多血都没吭声,比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能扛。这样的儿媳妇儿去哪儿找?做人不能忘本啊!
梁曦被她说得说不出话来,三年来她尽心侍奉准公婆都只当是本分,也没想过要把他们搬出来对江卓一逼宫,可现在这么一弄,她可如何是好?
最奇怪的是,她们怎么会知道?梁曦望了眼一脸愧疚的小姨,又惊愕地望着黎雅蔓,对此黎雅蔓只是耸耸肩摊摊手,一副“不关我事”的闲凉姿态。
认识她十几年,这个身体表情毫无疑问地昭示着:就是她干的。
还真是会添乱,唉。
这事儿还真就是黎雅蔓干的,她天生一个火爆脾气,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欺负却不还手。想来想去终于有了主意——这破男人虽然不能要,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和那小贱|人高高兴兴双宿双飞啊,她务必要让他们日子难过,这才心生这么一计。说起来这还不过是个前|戏,哼哼,她还有杀手锏没出呢。
好不容易安抚了江母,梁曦的小姨却又一脸愧色地迎上来:“小曦,我……”
“小姨,不关你的事,你别这样。”梁曦努力打起精神,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萎靡的样子:“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小姨。”
梁文秀一听更是支撑不住,她一辈子都过得体体面面,自问相夫教子关照亲友无不尽心尽力,除了……可那也是不得已为之的,怎么就一朝败在了女儿身上呢?梁曦从小懂事勤恳,她关爱她不少于悠悠,可现在这样的局面,叫她如何面对?
“你放心,”她定下心神:“我会尽快把悠悠带回去,绝不会让她阻挠你们的婚事。我也不敢要求你原谅悠悠,总之,是小姨对不住你,小姨真的……”
“别这样,”梁曦无奈:“既然他们一见如故,或许说明……或许悠悠比我更适合他呢?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吧,你不要太内疚,好吗?”
梁曦不是圣母,说出这番话实则咬碎银牙,对陈悠悠她根本无法做到宽容以对,可面对几乎有救命之恩的小姨她还能怎样?质问她教女无方?还是用哭诉来迫使她愧疚?
于是她拍拍梁文秀的肩:“小姨,这事儿,你没告诉我妈吧?”
梁文秀迟疑着摇摇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没敢。”
“那就好,”梁曦松了口气:“这样,你千万别告诉她,以后我来向她解释,好不好?”
黎雅蔓顿时看不下去了:“你打算怎么解释?说是你甩了江卓一,他才和陈悠悠搞到一起去的?得了吧你!你妈这么厉害你骗得过她?”
说着她又转向梁文秀添油加醋:“小姨啊,照理说我只是个外人,也不太好说三道四。但你想啊,要是江卓一真的做了你女婿,你让梁曦以后怎么回娘家?怎么来看你?你这不是日日夜夜拿刀捅她心窝子吗?再说了,江卓一能跟你女儿劈腿,回头就能再劈别的女人,这换了我都不敢要啊!”
说完她还似有若无地瞄了江母一眼,瞄得江母汗如雨下,局促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见这架势梁曦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心知好友是为自己出气,但……
她正要出言宽慰,梁文秀却忽然斩钉截铁地下了决心:“小曦,你放心,我今天就把悠悠带回去,说到做到!”
结果梁文秀果然雷厉风行,当天就杀到江卓一的公司把陈悠悠拽回了老家。江卓一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母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着杀进来,硬是把他拽到了梁曦家,逼他跪在门口。江卓一三代单传,在孝敬父母这点上还是很传统的,只能默默照做。
梁曦沉默地望着他,他也闷声不吭地回望,两人在那日一别后数日未见,原以为就此了断,谁知道又戏剧化地在这里重逢,简直恍如隔世。
沉默半晌,梁曦终于开口:“……不是我。”
“我知道。”
相处三年,他对她不是不了解,对于一个把自尊自强当作金科玉律在奉行的女人来说,这种事她还真干不出来。
其实这段时间他又何尝不挣扎?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原以为事情已经圆满解决,梁曦不吵不闹,新女友更年轻更漂亮更依赖他,在任何男人看来他都幸运得无法言喻。可他内心深处却藏着隐约失落,他没料到梁曦居然一次都没主动和他打过电话,也没有任何挽回的动作,甚至在他致电过去要还她钱时,她都表现得空前冷静和冷淡,把他的最后一丝微弱希望都浇灭了。
这些天一到夜深人静,他就想起他们从前的点点滴滴,想起她的贴心和懂事,想起她把辛苦攒来的钱给他投资时的全然信任和支持,想起她悉心照顾自己父母的点点滴滴……
他知道自己很贱,简直是有病;他恨自己,他鄙视自己,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今天的见面,与其说是受了父母的逼迫,不如说是感谢他们的逼迫。
“你……还好吗?”他一开口就后悔了,她看起来瘦了也憔悴了,怎么可能好?
“挺好的。”她只是淡然以对:“你回去吧,就说我不想见你。”
他一惊,旋即无言地低下头,两人各自沉默,谁也不再开口。梁曦近乎麻木地望着窗外,不让自己有任何动摇的可能。
手机铃声却突兀响起,梁曦看了看,居然是她母亲的来电,赶紧接起,没两句话她就脸色大变,拿起外套狂奔出去,江卓一见状赶紧追上:“怎么了?”
“我妈她……在医院……”院方说病人已经严重到昏厥,要立刻动手术,这晴天霹雳般的噩耗让她无法再思考其他,整个人完全六神无主!
作者有话要说:啊呀~~出事了~~~话说女王虐小婊妹的招数还在预备期阶段,敬请期待后续~~~
ps,你们是都去期末考了还是弃文了?每天更新完静悄悄犹如走进鬼屋……是期末考的话考完都过来给歌爷汇报一下成绩!不来就默认为弃文!摔!!只看不留言的霸王歌爷要用脚把你们全部熏死!!
第41章 「第三十九章 」渣回魂放爷遭遇挖墙脚危机(梁叔叔)
“我陪你回去,”江卓一果断掏出手机订车;上了车又火速订了去往她老家的最近一班车票;梁曦茫然地看着他井井有条地安排着一切;只觉得周身发冷,冷得无法呼吸……
在她的记忆里一直只有母亲,那个明明身体虚弱;脊背却挺得比谁都直的女人,她总是对她不假辞色,却从未放弃教育她成为自立自强的人;她的爱始终以另一种方式照耀着她;这才换来今天这个独自生活也很好的自己。
她不能失去她;决不能。
在江卓一的妥善安排下,两人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梁母所在医院,梁母动完手术尚在昏迷中,梁文秀正一脸焦急地看守在旁,见到两人顿时松了口气:“你们总算来了……”
原来梁母腰痛已有时日,却只当是腰肌劳损,一直硬撑着。这次终于疼痛到昏厥,这才被梁文秀送进医院,检查之下才发现已经转为严重肾积水,必须立刻动手术。
术后梁母终于悠悠醒转,一向雷厉风行的她此刻虚弱得严重,脸部浮肿得几乎脱了形,她勉强睁开眼望着女儿和江卓一,一向严厉的眉目骤然松懈下来,人好似忽然老了十岁。她叹口气,极需弱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想再坚持了,有生之年若是能看见女儿结婚,甚至能有机会抱一抱小外孙,她就完全知足了。
梁曦一怔,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江卓一却抢先握住梁曦的手:“快了,等您好了就来喝喜酒。”
梁曦愕然,他却以眼色示意,她只能硬生生吞下话,勉强微笑:“……嗯,快了……”
安抚母亲休息后,梁曦和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才发现相当不乐观。由于常年积劳成疾耽误医治,肾积水已经转为慢性肾炎,并且有肾功能衰竭的倾向。接下来必须完全停止工作,好好养病,再不能有半点操劳。
梁曦一路缴钱打点忙前忙后,等终于松懈下来已是深夜。她颓然瘫坐在病房门口的长凳上,几乎脱力地闭上眼,一道浅浅黑影却遮住了昏黄的光,她睁开眼,看见江卓一正默默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碗热粥。
“忙了大半天了,吃点东西吧。”
这微妙关系,微妙的场景,微妙的人。她移开视线:“不用了,我不饿。”
他也不勉强,只是默默在她身边入座,陪她一起发呆。半晌,她终于打破沉默:“你回去吧。”
他摇摇头:“我可以留下来帮忙。”
“不,不需要。”她无意识地抬高下巴:“就算需要,也不该是你。”
他心里咯噔一声,刚才陪她许久,连自己都恍惚了彼此现在的身份和关系,现在被她森然点醒,竟一时不知所措。
见他犹自呆怔,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无奈起身想逃开这尴尬场景,顺便去看看母亲,却冷不防被他握住一只手——
她转头,用眼神询问他;他迟疑了一下,却没松手。
她深吸口气:“江卓一,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竟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只是,你妈现在这样,我也不希望她再受刺激——”
“你放心,我会自己处理。”她冷冷打断他的话:“你忙你的去吧。”
怎么处理?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也无力去思考,可她的自尊逼迫她只能这样说。
眼看她就要离开,他情急之下喊出声:“梁曦!”
她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还有事吗?”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忽然涌上脑海,他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动静之大几乎引得路人侧目:“梁曦,我……我刚才和你妈说的话不是瞎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