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她却觉得自己像是一口气睡了三天三夜,每个细胞都像是被注满水分,活跃新鲜得令人惊叹。
可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意外地发现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手心里的暖意却始终存在,抬眼望去,那樽轮廓依旧留在原地,背着光,于宁静中散发出让人安稳的力量。
她不敢眨眼,生怕这只是个美丽得过分的梦境,可手心分明能感受到那有力而匀速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和她的心跳交融,却又被那渐渐失速的频率打乱了和谐。
维持着手与手交握的姿势,她小心翼翼地支起上半身去看他,他就这样靠着椅背艰难入睡,神色却很松弛,挺直的鼻梁将面上的光影分割,形成了一种不真实感。她的视线细细经过他柔和俊秀的五官,又依依不舍地梭巡再三,最后终于落在那棱角分明的唇上,眼神渐渐变得迷幻,好似陷入魔障……
脑海里似乎有根微妙的弦,忽然断了。
她极缓慢地靠近、靠近……却在触着那双唇的瞬间触电般弹开!
可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已经眩惑了她,她茫然地捣住唇,排山倒海般的恐慌却忽然撞入脑海,逼着她慌乱地躺回去,紧紧闭上眼,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她满脑子都是被发现的恐惧,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可握在手心的那只手却昭示着主人的平静如初,待她终于鼓起勇气扯开一丝缝隙去看他,却见他依旧维持原样,一动不动。
悬到了喉咙口的心这才终于放下,她暗暗松了口气,刚要继续入睡,却忽然想到什么。在依依不舍地轻握了那只手后,她状甚无意地翻了个身,不着痕迹地放弃了对他的牵绊。
她背对着他偷偷摸了摸嘴唇,那种酥麻彻骨的电流似乎依然在她周身乱窜,甜蜜得几乎有一点心酸。
也好,就当偷来的。
她不知道的是,那具睡意安稳的身影,却在她转身的瞬间睁开了眼,凝视她背影的视线骤然变得复杂难解。
***
梁母性子烈,一出院就搬了家,坚决不愿继续住在梁文秀家的房产里,梁文秀急得简直要落泪,可一想到已经怀孕的女儿,她就没话说了,只能暗暗叹气。
梁曦带着母亲搬家那天,江卓一不敢出现,只能躲在远远的角落偷偷看一眼,看她顶着一头倔强的短发,像往常一样独立不娇气地指点着搬运工人。只是这一次,有个高大健硕的身影一直陪伴在她身侧,帮她挡灰拂尘,排忧解难。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更正的机会。
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无奈地接起,那头传来一道甜嫩而愉快的声音:“江大哥,我们的婚宴定在市中心那家藏秘坊好不好?朋友都说那边菜好,装修又气派。”
“嗯,你说了算。”
放下电话,陈悠悠的嘴角绽放出一朵似有若无的笑花。
因为陈悠悠已经怀孕,江卓一只能毫无退路地把结婚提上了议事日程。收了线,他继续遥望远方,看见梁母正向梁文秀轻轻颔首,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说了两句,她就毅然决然地上了车,梁文秀像是要追出去的样子,却终究是停了脚步。
看来他的错误已经伤害了太多人。他黯然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车小东西多,副驾驶座坐了梁母就没有空间坐人了,梁曦和司徒放对了个眼神,决定爬到车身上和家具凑合一下,反正也不太远。
梁曦首先上去,不过卡车挺高不好爬,司徒放就往她臀部上重重托了一把,她心里“咯噔”一声,有种怪怪的感觉,却又似乎并不是讨厌,而是……害怕。
害怕会想那个失控的夜晚,还有更失控的自己。
她对他原本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可他就是不听劝,一大早就跑来搬东西。因为母亲全然不知其中渊源,她也不能硬赶他走,只好保持尴尬的缄默。
把她送上去后,司徒放如履平地地窜上来,两人在各种橱柜被褥锅碗瓢盆的包围下勉强找了块落脚处,坐都坐不下去,只好面对面蹲着。车子一启动,堆在上头的一小盆绿植就晃悠起来,幸好她长手长脚地将它瞬间挽救,于是小心翼翼地捧在心口。
车子轰隆隆行驶着,一大片低矮厂房掠过,紧接着是一栋栋簇新的小洋楼。作为s市的周边地带,这里虽然是郊县城市,却也被带动得繁华起来,很多人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譬如她开厂的小姨夫。
只是她和母亲一样只知道死心眼地劳作,却不懂得变通,偏偏还一身傲骨,才始终过着这样捉襟见肘的日子,虽然江卓一还了钱给她,可区区20万又怎么够她和母亲安生立命?想起漫长的以后,她还是心里没底。
她就像这株小草,自以为生命力旺盛地成长着,却只要一个轻微的震动,就可以让她粉身碎骨。
两人都沉默不语,其实司徒放很想和她说话,可一见她沉着的脸色,就吓得不敢开口了。两人面对面蹲在逼仄的家具缝隙中,他注视着她,她却注视着手里的绿植,一声不吭。
乡间的微风阵阵拂过,撩起她凌乱的发梢。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捋,温热指腹好像带着隐含的电流,在触上她光洁额头的瞬间,让她惊慌地抬起头,却又更慌张地低下头去。
沉默。
也不知怎么的,刚才还好好的天上忽然飘来几朵乌云,稍一酝酿,豆大的雨珠就纷纷敲落。雨势不大,但砸在身上却是实实在在。梁曦惊呼一声赶紧起身,望着一车家当手忙脚乱要去遮,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用健硕身躯牢牢遮挡住她。
“尽瞎操心,没几步路了,家具淋不坏。”
“可是被子……”
他在她耳边低低抢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管是家具、被子还是别人……什么都没有你这个人重要?”
她怔怔望着怀里的那盆绿植,身体因为淋了雨而有微微的湿,可在他滚烫坚实的怀抱里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冷,湿热而黏腻的触感反而让气氛变得愈加奇怪。这一刻,挣脱显得矫情,可放任……却又显得那样不负责任。
刚刚结束的那一段感情,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心力和希望,以至于直到现在她还没想清楚将来的路要怎样走下去。这时,这样的一个温暖怀抱简直比罂粟更诱人,可这对他公平吗?
雨水一颗颗砸在背上,却似乎瞬间化为蒸汽消散在空气中。他一颗心滚烫,烫得好像要冲破躯体奔腾而出。他小心翼翼地收紧了怀抱,暗暗祈祷这场雨永远不要停。
一场漫长而纠结的拥抱,两颗各自惶恐着的心,在这段不断颠簸的路上,目的地是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卧槽,真难以想象,老实巴交的梁叔都被放爷架着滚过床单了,八面玲珑的女王居然这才和陆医生有了一个炒鸡纯情的吻,这真的合理吗?!藕叶好萌有木有?!
但是现在看起来进度比较慢的呢,不代表后来不会忽然赶上来哟~~~
明天双更,嗯。(连我自己都被感动了你们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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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话题,你心目中的歌爷是个啥样的人?(不许回答猥琐!)
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冲突&决定(一半一半)
到了梁母的新住处后;司徒放二话没说地又开始忙里忙外;把各种线路铺排好;又确认了水管和下水道,这才放心了一些。梁母看这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猫着腰东摸西看,心里不是不感激的;便叫了梁曦一起去厨房给他泡茶,顺便拉些家常。
母女两人因为江卓一的关系已经有年头没这么亲亲热热地聊过了;梁曦应着话,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等着醒茶的当口,梁母忽然状甚无意地提了一句,“你后天有没有空;”
“有,怎么了;”
“没什么,”梁母抹着灶台:“前两天遇上个老同学,她儿子和你差不多年纪,在s市工作。这孩子小时候我见过,挺老实的,你去见见吧。”
梁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旋即敛眸:“……妈,我想等等再说。”
“等什么等,”梁母低低叹了口气:“都30岁的人了,你还想等到哪天去?”
梁曦有一下没一下地拧着手指,对这个问题避之不及:“反正最近不考虑,再说了,我觉得一个人过也没啥不好,自在。”
闻言梁母冷哼一声:“自在?你也就是还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还算有你,你将来有什么?死在家里都没人收尸。”
梁曦不吭声。
“后天去见个面,少不了你一块肉。”
梁曦不敢忤逆,却又实在不想接受,只好端了茶准备逃离,转身却迎面撞上一脸惊慌的司徒放,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对峙片刻后,司徒放忽然一脸紧张地面向梁母:“伯母,你要给她安排相亲?”
梁母神情无奈:“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想法多,看不起我们这种老办法。可你看看,她自己挑的人就像样了?”
梁曦尴尬地不敢看司徒放,在场的三个人顿时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其中最沉不住气的司徒放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
“伯母你别担心,只要她愿意,出了门我就带她去领证!我知道我这人看着不靠谱,但我可以保证,以后家里就算只有一口饭那也肯定是她吃!别人不疼她我疼她,您看行不行?”
这么一番突如其来且内容凶猛的表白把两个女人同时吓着了,梁母立刻厉色望向梁曦,梁曦只好硬着头皮瞪他:“你在胡说什么……这里,这里没你的事!”
他却把她的手往手心里一裹,眼神热烈得叫人招架不住:“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要追你还不许我说了啊?”
梁曦语塞,竟半天回不了话,只好让自己悬空在这场闹剧中,不知所措。梁母终于率先从惊愕中找回神智,她紧蹙眉头,语气下沉:“梁曦,你解释一下。”
他立刻开口:“伯母你不要怪她,这事完全是我——”
“今天很感谢你,但是很抱歉,我们母女想私下说几句话,能不能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看着梁母滴水不漏的态度和毫无笑意的眼色,他忽然发现自己在冲动之下似乎又闯了祸。可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补救。他只能依言默默离开。临走时他焦急地从门缝里注视着梁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梁母决然地关上门。
怎么办?又搞砸了……他懊恼地扯着头发,忽然觉得她不接受他也并非没有道理,他就是这么横冲直撞不顾后果,有时连自己都想唾弃自己。
送走司徒放后,梁母面色铁青地抬高了音量:“你到底在搞什么?”
梁曦瘪着嘴一言不发,她心里委屈,却又不知如何如何申辩,只能倔强地保持沉默。
“算了。”梁母把手一挥:“你马上和他说清楚,以后也别再让他来了,这点便宜咱们梁家可不敢占。”
梁曦心里一惊,终于忍不住出声:“这么多年朋友不容易……我,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没等她说完,梁母就嗤之以鼻地抢了白:“你到底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男人女人放到一起不就那点事?不断干净绝对后患无穷!梁曦啊,你以为你还小?怎么就不能长点心呢你?”
梁曦说不出话来,憋得眼眶都红了。说实话她也不是没考虑过要彻底了断这段关系,可她就是死活下不了决心,一想到从今以后要和他一刀两断,就手脚发颤,眼眶发胀。
见女儿神态恍惚得厉害,梁母顿了顿,略微放软了语气:“我不是怪你,可你能管得了自己也管不了别人。司徒这小伙子人是不差,长得也好,可长得好能当饭吃?你要是跟了他,苦日子都在后头呢。妈是过来人,还能害你?”
梁曦木然地听着这段苦口婆心的劝说,一颗心却不断,不断地沉下去,直到坠入万丈深渊。
***
如果说梁曦这边是愁云惨雾,那黎雅蔓这里,就只能用雷电交加来形容了。
那款据说很灵验的渌塔汀对朱宏声看来并无太多帮助,而传统的化疗药物和手段也只是在极其有限的程度上控制了扩散速度而已。可黎父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虽然陆济宽没有说破,可他心知再这样下去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那个大胆到近乎出格的念头,那个本该抛到九霄云外的危险念头,却随着黎父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而再度被唤起。
一向冷静稳妥的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和黎雅蔓商量,因为有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就算真要做这个手术,又该让谁来做呢?刨去技术难度太大,他未见得能胜任的客观问题,从主观上来说,他也没有这样的勇气,去把她父亲的生死大权握在手心。
是的,他没有勇气。只要一想到失误可能导致的结果,他就觉得不寒而栗。他好像已经不记得身边没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十年的时光早已侵入体肤,让他在恍然后,骤然陷入深茫的恐惧。
于是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同学和同事都问了一圈,可结果却是惊人的相似。
“脑干肿瘤手术?”电话那头的老同学语调立刻拔高了三个阶层:“你这是疯了吧?先别说我敢不敢做,我们医院敢不敢同意我做都是问题,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陆济宽在电话这边默然。是的,所有医生对脑干部分的恶性肿瘤基本都会采取保守疗法,因为位置太危险,病人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极高。就算勉强幸存,也很容易因为损伤功能区而造成失明、瘫痪、甚至植物人的后遗症。所以没有一家医院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他深深叹口气,这么多人问下来他早已不抱什么希望,想了想,他再度开口:“听说你们最近和威斯康辛大学医院有学术交流研讨会,会邀请那边的脑外科精英参加?”
“怎么,你有兴趣?”
“嗯,能不能给我个名额?”
时间紧迫,陆济宽独自坐火车去q市参加了研讨会,一整天的探讨取经加当天往返,回到住处已是凌晨。在经过黎雅蔓所在的客房时,他刻意轻缓了脚步,驻足在虚掩的门缝前,静静注视那朦胧中犹如山峦叠起的婀娜侧影,片刻后他无声无息地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低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