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女人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对危险、对未来,我们称之为预感。
事情的起因是子峻的一句话。那天收到老妈寄来的包裹,是一堆好吃的,再三叮咛要分一半给子峻,于是好心给他送去,他最近很忙,吃住都在公司,我正好送上门,就被他抓了壮丁帮忙,等忙完了我就逼他请我吃火锅。已经好久没有吃火锅了,我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就着啤酒,和子峻推杯把盏,吃得满头大汗,却又不亦悦乎。子峻看着我,突然冒出一句:“以后,等你结婚了,我们就不能这样了吧?”
我一愣,子峻的脸有点忧郁,我抓了抓头皮,也许吧,那个家伙是个小气鬼,一天到晚乱吃飞醋,可是——结婚,仿佛是很遥远得事情。子峻见我的表情,不解地问我:“你们也认识一年多了,没有想过结婚吗?”
还真的没有想过,根本提也没有提过,我很满意目前的状况,他仿佛也是,根本没有想过改变。结婚?也许这就是我感到不安,我有隐忧的原因?因为我们的爱情没有未来?
见我一脸茫然,子峻的脸变得有些严肃:“你们真的没有想过结婚,一次也没有?”
真的没有,一次也没有,可是,这也不代表有问题吧?我也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虽然先前忙着相亲,但那是因为怕年老色衰后挑不到好男人,急于先下手为强,既然有了男人,结婚倒也不急,我也想过几年自由的生活。至于夏以博,工作那么忙,应该也不至于急着结婚吧?那么,我们不提结婚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我笑笑:“我们年纪都不大,干嘛急于结婚?”子峻的脸色依然很严肃:“想不想结婚和结不结婚是两回事。”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子峻。子峻有些不耐烦:“我就问你吧,你们单位同事知不知道你们在谈恋爱?”
“干嘛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了我还不被她们的唾沫淹死,有的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八卦女,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好象还没人看出来。很有意思,以前我没和他谈恋爱的时候都在谣传我和他恋爱,现在我们真的谈恋爱了,她们说我失宠了,你说她们傻不傻?”
子峻冷冷地看着我:“我看最傻的就是你,把你们的关系保密是他的主意?”
我摇头:“我想这么做,不过他也没反对。本来嘛,老板和秘书谈恋爱,大家知道了,有些事情他很难做,不让大家知道对两个人都好。”子峻象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过了许久才问:“你有没有见过他的朋友?”
“他刚从美国回来,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朋友。”子峻的脸色不能看了,他瞪着我:“你意思是没见过他的朋友了?一个都没有吗?”
好象真的没有见过他的朋友,不过他本来就很忙,难得有空自然是两人世界,这不是很自然吗?子峻为什么这么生气?子峻怒视着我:“你这个白痴,如果那个男人安心要和你结婚,一定会急于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记不记得我和春晓,那时我在所有的朋友面前象献宝似的把她介绍给大家,丁丁,你记住,一个男人,如果羞于把你介绍给他的父母,他的朋友,那么,即便他爱你,也爱得有限,至少他没有想过和你共度一生,他的爱没有未来。”是这样吗?就算子峻是这样,并不代表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他可能不是不想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而是他根本没有什么朋友,亦或是没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也许象我一样,我也不敢把他介绍给若水,怕被别人抢了去,他也怕我被别人抢了去,可是,可是——虽然我极力说服自己,可是我自己也知道,这些理由好苍白。子峻有些怜惜地看着我:“其实,我看他对你的感情也不象是假的,只是——如果他真的不想和你结婚——你——”子峻叹了一口气:“你还是问问他吧,问清楚了你早作打算,我听说有钱人家的规矩多,婚姻上尤其麻烦,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是这样的吗?他从未承诺过给我未来,他对我的爱也根本没有未来,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怕我真的会受伤。
人生若如再见
我一直羞于启齿。不知道该怎样问夏以博,难道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和我结婚?”,我问不出口,我也很害怕答案,如果他真的说没有,我该怎么办?我好象离不开他了,以前如果哪个女人跟我说她离了哪个男人会死的话,我一定会说,那你去死吧,因为你是个白痴,现在,我也成了白痴,离开了他,我也许真的会干枯致死。
我整晚都有些心神不宁,眼睛虽然盯着电视,不过具体什么内容我是一点也没看进去,夏以博在一旁看文件,平时我总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女主角是不是很白痴,男二号是不是更深情,故事情节是不是太过离奇,所以今天的我显得特别安静,连夏以博都觉得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有心事?”说完放下文件,摆弄起我的手:“说来听听。”我犹豫了良久,还是没法开口,我骨子里就是一个怯懦的人,我根本不敢开口问他,我怕那个答案,不知道还可以自欺欺人,知道了也许面临的就是结束,我不想结束,这个温暖的怀抱,能赖一天是一天。我摇头:“没什么。”电视上正好放大结局,皆大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的婚礼。看着两个幸福的男女相拥亲吻,我终是忍不住:“你想过我们的婚礼吗?”夏以博呆了呆,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说什么?”我更大声地:“你想过我们的婚礼吗?”我豁出去了,如果是死,我也宁愿来个快活的,这样憋在心里,好比一刀一刀剐我的心,痛得要命。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他的一点点表情,生怕漏听他的一个字,夏以博看着我,下意识地重复着:“我们的婚礼?”我有些胆怯了,脸色亦变得苍白:“你没有想过,是吗?”他是不是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和我结婚?夏以博伸手揪了一下我的鼻子:“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过啰,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做到。”
我的眼睛一亮,他的意思是——他不是没有想过和我结婚,是我多心了,我闭了闭眼睛,只觉得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结婚的那天,我一定要把今天的心情告诉他,告诉他我有多害怕,又是多么的忐忑,可是,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又是多么的快活呀,所有的怀疑,所以的不安都一扫而光,我的心象轻飘飘的云彩,越荡越高,我快要飞起来了。“你怎么不说话,快告诉我呵,我很好奇。”夏以博微笑地看着我。”我告诉他什么呀,我根本就没想过,婚礼,在我的印象里都是乱哄哄的,拼命喝酒,然后被闹得花容失色,总之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婚礼的好。可是看着夏以博含笑的眼神,难道我告诉他我根本不想要婚礼,我只好耍敷衍他:“其实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也没有想好。”
夏以博伸出一只手拥住我,让我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怀里,我喜欢他身上淡淡的却又温暖的气息,他微笑着:“我想象过我们的婚礼,想过很多地方,香格里拉、普罗旺斯、因斯布鲁克、北海道、或者你爱看韩剧,我们去济州岛?也想过象电视上那样送你很多很多玫瑰花,或是在某个古堡或是庄园,举行一个盛大的晚宴,如果你没有恐高症,我们也可以在热气球上举行婚礼,我想了很久,可是觉得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我想——”夏以博停了下来,眼睛柔情似水,我催促着他:“怎么样呢,你想到怎样的婚礼?”
“我想,婚礼那天,我还是什么事都不要做,只是看着你,抱着你就好,做其他的好象都太浪费了,我决定了,我不要做其他的,抱着你就好。”我不由好笑:“这就是你的好主意?只是抱着我?那我干什么?”“当然也抱着我啰,你又口是心非,就不能诚实一点吗?比起其他的事,你明明更喜欢和我亲热,我可是想你所想。”这个人真是——我一把推开他,虽然有点舍不得,我好象真的很喜欢和他亲热,我再一次地口是心非,只是声音有些心虚:“谁,谁喜欢和你亲热?“夏以博府近身子,撩拨着我的头发:“哦,是么?可是,怎么办呢?我好象很喜欢和你亲热。”
我呆呆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的脸,面红耳赤,心更是跳得厉害,都象在敲战鼓,夏以博一定听得很真切,因为他笑得更厉害了,让人讨厌又很着迷的笑,还有,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的嘴唇,我忽然想起那日调戏他的时候说的话“你一定是好人,因为你的嘴唇看起来很温暖”,是很温暖,尝起来更温暖,还有些甜甜的,可是——他绝对不是个好人,他太好色了,又欺负我了……
话虽如此,明明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明明知道他是个大色鬼,可是,我的唇,还是无可救药地迎了上去,原来我也很好色,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我爱你。”更热烈的拥抱,更温软的唇,更缠绵的热吻,我听得他说:“我也爱你,只爱你一个人,请你相信我,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我没有作声,只是更紧地搂住他,更热烈地回应他的吻,什么都不用说,不说我们也能了解彼此的心意,他是爱我的,他要我相信他只爱我一个,我想相信他。只要他爱我就够了,我想忽略掉——在我提到婚礼时他颤抖的手指,慌乱的眼神。
只要他真的爱我就够了。
人生若如再见
我越发地不安。自那日以后,夏以博对我愈发地好,好得让我更加忐忑。会主动提议去吃被他斥为垃圾的火锅;也会耐着性子陪我去看那些幼稚白痴的喜剧电影,并且难得不发表任何评论;买衣服的时候也会先征求我的意见,所有的一切,让我觉得他是在讨好我,可他为什么要讨好我?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有一次我故意在他最忙的时候要他撬班陪我,他竟然这也肯——他这般地纵容我,到底为什么?
他是爱我的,即便迟钝如我,亦能感觉得到,那么什么事让他为难成这个样子?无数次,我能感觉到他凝视我的目光,但当我转脸去捕捉他的目光时,他的眼睛倏地转开了,他甚至不敢与我对视,但我看得到他眼里急于隐藏的焦灼与无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终是忍住没有问,只怕问了他也未必会说,他想说的时候自会告诉我,我忍耐着。
只是我终于没有等到他亲口对我说这些,如果,如果他能坦白地告诉我这一切,也许,也许——我宁愿是他亲口告诉我,而不是我自己发现。那日我和苏眉一起吃饭,是新开的一家泰国餐厅,我们爱死了那里的咖喱蟹和冬荫功汤,便相约中午再去吃一次。因为夏波出差的关系,所以她先溜过去点菜,我到的时候她已经点好了菜,正悠闲地看着一本杂志。我坐定,见她看得专注,不由问:“看什么呢?”苏眉把杂志递给我,是一个女孩子的专访,附有几张照片,在看到的第一眼,我立刻就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子,虽然美丽,却不耀眼,安静得象一潭深幽的湖水,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进去,文章的标题再贴切不过了“误入凡尘的仙女”,真是美丽不可方物。
我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内容,好象是新近在国际小提琴大赛上获奖的音乐界才女——方可柔,我看着照片,不由发出啧啧的叹息:“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子,轻柔如水,灵气逼人,不知要迷倒天下间多少男子,就算是我,看到她的第一眼,都差点被她的美丽夺去呼吸,唉,千万不要在我的身边出现,否则哪里还有我的活路。”苏眉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你不知道她是谁吗?”“书上不是说是小提琴演奏家方可柔吗,连名字都这么好听,唉!”我免不了长吁短叹,怎么会有这么美丽又有才情的女子,好象生来就是克我们这种平凡女人的。苏眉叹了口气:“你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好好想想。”我拿起杂志,仔细看照片,好象有点眼熟,尤其是眼睛,我突然想了起来:“她,她不会是方氏的——”“你总算想起来了,是方董的二女儿,就是她。”难怪有些眼熟,在周年酒会上见过一面,方氏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合作伙伴,我们的许多地产项目都是和方氏联合开发的,两家公司的关系可以说是一荣俱荣,唇寒齿亡。我在心底发出一声哀叹,生得这般美丽,又事业有成,还出生在富豪人家,怎么天下的好事都被她占尽了,还真是让人羡慕得不行。我忍不住发牢骚:“也太让人羡慕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生,不知道怎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苏眉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老板。”我一愣,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地问:“你是说夏以博?”“是呀,听说两个人快订婚了。”我手中的筷子握不住,“当”地落在了地上,我连忙俯身去拾,却怎么也捡不起来,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根本不听使唤,我终于放弃了努力,招手让服务员再拿一双新的筷子。
我苍白着一张脸,眼神空洞迷茫,脑海里只有苏眉刚才的一句话“听说两个人快结婚了”,他快要和别人订婚了,是真的吗?苏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轻声地:“公司的人都说你和那个人在谈恋爱,我不信,原来是真的。”苏眉看着我,眼神带着一丝责备:“丁丁,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也会让自己淌入这趟浑水?那个人——他也真是的,不是说没有开始的勇气吗,怎么还是开始了,明明没有未来,明明没有结果,他为什么还要开始——”我呆呆地看着苏眉,她的话,我好象听懂了,又好象一点也不明白。苏眉叹了一口气:“你可能也听过我和他的一些传闻,我在美国分公司的时候,和他——都是寂寞的人,相处久了难免有一些好感,其实那时候我还是很喜欢他的,也能感觉到他是喜欢我的,我等着他向我表露他的情感,可是,每一次,我进一步他便退一步,我退一步他又进一步,这种兜兜转转的游戏持续了一年,我累了。后来,我辗转听说了方可柔,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何这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早晚是要结婚的,就算为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