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不会就是……
司徒肖晓的嘴角一阵抽搐,虽然这个念头很不靠谱,但说这话的人可是安老大!安老大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按说应该都是不足为奇的。
果然,下一秒安老大就以实际行动证实了她的想法是正确。
“全体立正,和我一起向前辈表达我们的敬意。”安老大小心翼翼将看起来略微有些发黄的标本搬到了讲台上,然后尊敬地口称“前辈”,带头向标本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伟大无私的奉献精神,我们会继承您的遗志,不怕艰难困苦,将医学事业进行下去的!”
“谢谢您!”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见一直没正行的安老大突然现出那样毕恭毕敬的态度,这其中定是有缘故的,所以同学们也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埋下头去。
几秒钟后,安老大抬起头,“好了,前辈已经明白我们的决心了,他会护佑我们的。”
护佑?咳咳咳,这貌似属于迷信的范畴吧?司徒肖晓尴尬地再次环顾四周,以确保真的没有人知道她和安老大之间的特殊关系。
而这一回头就正对上了豆豆诡异的笑容。
“嘿嘿嘿~~”豆豆一脸坏笑,看得司徒肖晓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道不会吧,自己应该从来没和她提到过安老大的名号,难道她竟然是知道的?
她心中正琢磨不定,就听豆豆小声说道:“这老师很神经嘛……但是正对我胃口哦哦哦!”“
啊,崩溃!司徒肖晓再次抹汗,“我听不到,我看不到。不过你家娘娘啊,他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捏?”
【文】对于肖晓的调侃豆豆毫不理睬,反而将手臂扬的高高的向安老大示意。
【人】“啊,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请说。”
【书】“老师,老师,我想了解这位前辈的生前事迹,这样可以愈发地激励我们不断努力,勇攀高峰。”
【屋】豆豆说话时一本正经,说完后却暗地里向肖晓挤了挤眼,一看就是在顺着安老大说,并没有真正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肖晓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以她这么多年对安老大的了解,那个人的话可谓真假参半,有时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其实个中却另藏玄机。他既然叫了那标本“前辈”,未必就是摆摆样子开玩笑。
而这一次,果不其然又被她猜对了,虽然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恐怖的真相。
“这副标本生前呢,其实是咱们学校的一位专门致力于研究解剖方面的老教授。”说话间,安老大的神情渐渐悲壮起来,眼望远方,小眼神中透着一丝少有的凄婉。
“想当年,人们的思想十分落后,在生死以及土葬抑或火化的问题上都非常纠结、矛盾,更不要说让他们同意在生命完结的时候将遗体捐献给医学院做研究。所以在那个年代,别说尸源,就是想要得到一副完整的骨骼标本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就在那种最艰难的时候,我们的这位老前辈,老教授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在死后将自己的遗体捐献给学校,让同事们将自己做成一副完整的骨骼标本,他愿意以不再存有血肉的躯体无限期地陪在一届又一届的同学身边,看他们成长,看他们成才,看着他们成为中国医疗卫生事业中源源不绝的新鲜血液。而他自己,就那样安详地躺在开水沸腾的大锅炉中,一圈圈旋转,直到皮开肉绽,直到面目全非,直到他嘴角边最后的笑容消散在腾腾白雾之中……”
“呜呜呜……”
“啊?”于沛菡突然响起的啜泣声将李梦菲一行人从白晔的回忆中迅速拉回到现实,李梦菲心中虽然也十分不是滋味,可考虑到讲故事的那个人是安老大,所以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性,她心中还是有所保留的。
“不是吧,你哭了,沛沛?最近的你可不太像你啊!”
“是……可是,那个教授真的好感人,别说那个年代,就是现在,我也没有这种勇气呜呜……”
“没错,当时肖晓嫂子她班上的同学也是这么说的,”白晔赞同道,“而且据说当时安哥在台上说,很多女生便在台下哭,教室里唏嘘声一片,仔细想想,那场面倒是十分壮观的。”
“的确很感人。”李梦菲点头赞同。
“那你为什么不哭?你的心肠就这么硬吗?”白晔突然出其不意地问道。
“我,我……”李梦菲顿时张口结舌答不出来,匆忙间瞟到丁浩正一脸关切地注视着于沛菡,而一旁的关勇则是表情奇怪地望着远方,她忙用手一指他二人说道:“那他们不一样没哭?”
“他们不同!”白晔一口否定,关勇也收回目光,尴尬笑道:“是,这事儿我俩都知道,肖晓姐讲的时候我俩都在现场。”
“哦……”李梦菲默然,心中暗想“这事儿本来是很感人,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是哪里呢?”
“那,我们现在见到的那副标本,他,他还是老教授么?”
就在李梦菲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好容易忍住抽泣的于沛菡突然一句发问。她的问题就仿佛一支利箭般从李梦菲的大脑中飞速穿过,在那层隔开她与真相的薄纸上开了一个小小洞口。
窥一斑而见全豹。李梦菲霎时间便明白了关键之所在。
“请问那位老教授去世时高寿啊?”
“老教授,自然很老了。”丁浩嘴快,说完后还求得认可般看向白晔,可白晔却只是微微笑,并不言语,倒是关勇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情地摇了摇头,然后小声叹息道:“说你二,还真没有冤枉你。”
没等丁浩扬起拳头,李梦菲已经神清气爽地大笑起来,“哈哈,我就说嘛,果然,安老师又把大家给耍了!”
“你怎么知道?”丁浩十分意外地望着她,满脸不解。
“你还不明白吗?其实这很明显,既然要做一副完整的标本,因为需要很好的示范性,所以这标本本身要有质量上的硬要求,可是如果真的是用一个很老、年纪很大的人制成,那么他的牙齿还能够保持完整性吗?而且对于制作标本那个过程,我也表示极度的怀疑,做标本要用大锅煮吗?那是做标本诶,你以为是在熬大骨汤么?”
李梦菲的一番话未曾说完,白晔已笑了起来,目光中尽是赞许之色,“不错不错,没想到你看似废柴,实则却也有着细心的一面,想到年我肖晓嫂子也是这么质问安哥的。”
“废柴……切!”李梦菲撇嘴,“不过呢,安老师是怎么回答的?我想他未必就是闲得发慌找乐子吧?我现在渐渐觉得,他好像并非那样无聊之人,他做的事情虽然一般人很难理解,可却依旧是有着他自己的理由的。”
白晔赞同地点点头,“是的,他当时是这样回答大家的,‘故事虽假,可道理不变,如果没有这些无名之人的无私奉献,今天的你我,恐怕就只能捧着教科书纸上谈兵了。所以,我只是想要你们明白,当你们面对着他们的时候,心里怀有的感情不应该是惧怕,而应该是感念。’”
好一句“不应该是惧怕,而应该是感念”!李梦菲心中暗叹之余,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安老大那个孩子般满足的笑容。
☆、霸王驾到(上)
以安老大惊心动魄的解剖课为起点,大三的学期生涯就这样开始了。紧张、忙碌,却也是单调的,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
虽然很多外校学生都对这一点不以为然,但事实上医学院校的节奏就是这样紧密、枯燥、周而复始,以至于甚至有人说不要和医学院校的男生谈恋爱,因为他们根本不懂得浪漫。
而关于这一点,李梦菲的某位男同学曾明确表示:我们不是不懂得浪漫,我们只是没有时间浪漫。
是啊,白天必修课,晚上选修课,课本厚的像砖头,随便甩出去一本砸死个把人绝对不成问题,这样的生活,大概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有心情去琢磨什么浪漫了吧?
有的时候,当李梦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后,看着桌子上那一摞分量十足的课本,她甚至会想,学医究竟是脑力劳动还是体力劳动呢?这样的选择,我是不是选错了?
不过下一秒,她的这种念头便会被一旁敲着刷牙缸子又唱又跳的于沛菡给打断了,“发什么呆呢小妞,来给大爷笑一个。”
“我呸!你个二傻子!”她鄙视道,“我说沛沛,你成天这么欢脱,到底在快活些什么?”
“没快活些什么呀,”于沛菡停下她拙笨的舞蹈,收了笑容的脸上显得认真非常,“这种平淡无奇的日子,反正哭着活也是活,乐着活也是活,干嘛不自娱自乐活得快活些?你个大傻子!”
说完,她便又敲起牙刷缸子扬长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李梦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也是,怎么活不是活呢?不过……”
“沛沛!”她冲到楼道里朝水房方向嚎了一嗓子,待于沛菡一嘴牙膏沫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不禁一阵坏笑——
“你说,究竟是大傻子更傻,还是二傻子更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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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两周后,平淡无奇的生活中终于出现了转折,虽然只是微小到如千顷湖面内投入的小小石子儿,却也让这个少有生机的班级里着实热闹了一番。
“班会的最后,我来给大家介绍几位新同学。”辅导员的语气是慷慨激昂的,脸色却是黑白交加的。
“我怎么觉得小导的脸色不太好,貌似心口不一啊!”于沛菡轻轻碰了碰身旁的李梦菲,小声说道。她口里说的小导其实便是指辅导员,因为辅导员年纪不大,又长了张娃娃脸,所以得此爱称。
“我也觉得不对劲,而且你想想,开学两周了,怎么会有新同学?你青梅竹马没给你透点风啊?”李梦菲亦轻声轻语回答道。
于沛菡撇嘴,“他呀,现在翅膀硬了,貌似正和别的班哪个女生打得火热,哪里还记得有我这么个青梅竹马。得了,既然都不知道,咱还是听小导一一道来吧。”
“几位新同学,请站起来给大家示意一下。”辅导员说着话,向教室后排招了招手,随后,李梦菲和于沛菡便听到后方传来桌椅相撞的声音。
“他们是,嗯……他们以后就是咱们班里的一份子了,我来点名看人有没有来齐。”辅导员的面色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将话含糊带过,直接跳到点名的程序上。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于沛菡回头望着后排站起的那几个同学,他们之中有男也有女,虽然看不清样貌,可有一点于沛菡还是看得十分清楚的,“怎么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感觉好像没脸见人似的。”
“别瞎说!”李梦菲嘘了她一声,也忍不住回头去看,没想到这一看竟和于沛菡大有同感,“诶,倒真有点像,奇怪,为什么呢?”
看着看着,她突然“嗯?”了一声,指了后排一个坐着的人给于沛菡看,“你看沛沛,那个人你认识吗?就是最后一排最右边那个,应该不是咱们班同学吧,新来的?可是为什么没有站起来?”
“我看看啊,”于沛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由得诧异道:“那个大黑包子么,恩,不认识,肯定不是咱们班的!而且好像和站着那几个不像一路人呀,你看看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儿!鼻孔都快翻天上去了,额头上就好像写着‘把我拍成合子吧’这几个字,让人一看就讨厌!”(合子:中国北方,尤其是在京、津地区流行的一种面食。属于馅饼类,圆形,两层薄皮内只有一层馅,需用饼铛烙制。——出自百度百科)
听了于沛菡的话,李梦菲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大黑包子么,这妮子形容地还挺恰当,单看那男生圆圆的脑袋,黑黝黝的皮肤以及他那满脸的褶子,别说,还真挺像包子的!
李梦菲心中暗笑之时,就听辅导员的语气突然起了变化,仿佛有些不快。她仔细听去,原来辅导员在重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柳诗诗,柳诗诗,柳!诗!诗!”
“美女的名字啊!”于沛菡向她挤眉弄眼道,可随后却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蹙着眉头自言自语起来,“奇怪,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李梦菲想想笑道:“当然耳熟,你是不是想到了刘诗诗或者李师师?或者是你曾经认识哪个叫这个名字的人?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不多得是。”
“不,不对,不是刘诗诗。”于沛菡摇头否定,“这名字真的很耳熟,我一定在哪里听过!到底是哪里呢……啊,我知道了!他(她)不就是……”
“别鬼叫了成吗?老师你不都看到我坐在这里了,还一直叫我的名字,成心给我难堪么?”
于沛菡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高八度的男声已从后方突兀响起,盖过了她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整个教室内一百多人议论纷纷的声音,更是将辅导员抑制不住的怒火拦腰折断。
李梦菲回身望去,只见那个方才被于沛菡戏称为“大黑包子”的男生正翘了二郎腿,舒展着两臂斜倚在座位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高不可攀的讨厌劲儿。
“老师你一直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呢,嫌弃我们是不是?可又碍着我爸的面子敢怒不敢言?你不说是吧,好呀,我来说!我们几个都是留级下来的,不过他们几个谁是谁我可不知道,你们只要记住了,我就是柳爷——柳诗诗,不知道的人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再发言!”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大年三十的年哦,好奇怪!快乐,快乐,大家快乐!
☆、霸王驾到(中)
“啊,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黑包子一番盛气凌人的话讲完,于沛菡激动地几乎快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张圆脸涨的通红。
对于那个自称柳爷的包子,李梦菲的感觉除了厌恶还是厌恶,所以于沛菡的反应立即招来她无比的鄙夷,“一个张狂的包子而已,你至于这么激动吗?难道你是那包子的脑残粉?”
“啊我呸!你以为丫的是哪根葱,能值得老娘崇拜?老娘激动的是另一方面!菲菲你能先听老娘把话说完不?”于沛菡的情绪剧烈波动起来,甚至不小心爆出了粗口,听得李梦菲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喂喂喂,先把‘老娘’二字收起,否则免谈。”
“唔……”于沛菡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忙一把捂住嘴,声音从指缝中透出,显得有些含糊不清,“其实我想说的是……倒霉……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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