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叔!还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趁热打铁,张子文接着道。
“啥事?你说!”万明奎看张子文神色郑重,也收敛的笑容。
“觉的这次的事是个机会,咱们应该借此机会,在多数人没有察觉的时候立即增加收购数量,多赚些钱。”张子文也是在来的路是才有的这个想法,既然能赚钱,干嘛不想法子往多了赚?
“恩,你这想法好是好,可咱们上哪去弄那么多钱呢?”万明奎寻思了片刻,皱眉道。
“你看用咱们现在手里的货做抵押,向银行贷款行不行?”张子文不太了解银行贷款的方法和程序,试探的问道。
“对呀!这倒是个好办法。”万明奎一拍脑门,“这就托人联系贷款,可这贷款审批时间挺长,咱们有那么多时间吗?别到时候钱贷下来了,豆价也跟着涨上去了,白忙活一场。”
“这事也得靠你找那刘局长,看看能不能用咱们手里剩余的钱再加上已经回拢的那部分资金,作为押金或是预付款和粮库先把合同签定下来,等贷款下来以后再结算?”
“我看这样办行,虽然这段日子咱们挺难过,但我也没有白让他帮忙,现在关系处的相当好,这么的,我去跑贷款和刘局长那里,你就负责关注行情,咱们各负其责,好好**个漂亮的,发货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我全包了。”万明奎把前途看的一片大好,雄心万丈的道。
“不过,万叔,我也得提醒你,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这么操作可就把咱们俩的本钱全压上了,这要是赔了,咱们可就赔光了,你一定要想好呀!”丑话得说在前面,虽然张子文对此充满信心,但还是得先打个预防针的好。
“这我知道,既然要干就干个大的,这才过瘾,我也相信你小子。”万明奎望向张子文的目光充满了坚定。这让张子文都有点纳闷,他对张子文这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哪来的那么大的信心?真是怪事。
“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大的方向和分工定了下来,张子文心里也轻松不少,忽然又想起个事,“万叔!这事你若是看好不妨问问郑叔的意见,看看他有没有兴趣,有钱大家赚嘛!”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这就给大哥打电话,年前干这事时我问过他,那时正好是他用钱地方多,还得到处收帐,没有多余资金,这过完年了我想他应该手里能有点活钱。”
万明奎有些唏嘘的道:“这次开头不顺利,过年我都没回去看看他,就剩下他和芷芸两人过年,唉!我还真挺惦记这爷俩的。”
张子文知道他没结过婚,无儿无女的一个人,对郑叔父女的感情不是一般深。看他那神伤的样子,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努力的想了个别的话题把话岔了过去。
事情到了关键时刻,为了沟通方便,张子文没有再回家,在宾馆里安了个电脑,天天盯着行情的变化。
郑叔在仔细研究了张子文的话后,对张子文的分析很是认可,第二天就打过来三千万资金,芷芸姐也自告奋勇的主动飞来,帮着我们张罗。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首先是银行已经同意按总货价的百分之七十四向我们提供抵押贷款,这件事在三天之内就有了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虽然只有三千八百万,而且还没有到手,但这使我们和粮库的交易可以进行下去。
刘局长虽然对我们货还没有卖出去,并且豆价持续下跌的时候就急着再次购货有点不理解,但有上面人的关照,又有万明奎的个人感情在,所以也没有含糊,很快就按1540元/吨的价格,又卖给我们四万七钱吨的大豆。
大豆购买合同签定的第三天,阿根廷又有四个省发现锈菌病病例,而巴西仍旧是滴雨未下,国际上的现货豆价开始疯涨,短短四天,大豆离岸价格就从1320元/吨上涨到1450元/吨,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而期货市场上的波动更大,布宜诺斯艾利斯期货交易所已经达到了541。6美分/蒲式耳。
受此影响,再也没有进口大豆到港,国内的油厂开始又把目光聚焦于国内产区,连续下跌了一个月的豆价终于开始坚挺上涨了。
“歇会吧!”芷芸姐端着杯热奶坐到了张子文的身边,应是把张子文拽了过来,“你都捧着电脑坐了一天了,看你眼睛红的,快喝点牛奶休息一会吧!”
“我不累,嘿嘿!谢谢啊!”张子文笑嘻嘻的接过牛奶,对芷芸姐的温柔关怀心下感觉甚是享受。
“你慢点,小心烫着。”见张子文扬起脖子就往里灌奶,芷芸姐嗔怪的阻拦道。
“没事,我这人皮实着呢。”说话间,张子文已经喝完牛奶,把杯子递还给她,又坐回到电脑前。
“现在怎么样?国外大豆还在涨吗?”芷芸姐见劝不住张子文,也凑过来关切的看着显示器。
几缕顽皮的青丝拂过张子文的面额,看着那绝美的雪白面容,嗅着那熟悉而亲切的体香,令多日不近女色的张子文心动难忍。
“还在涨,现在现货已经达到1495元/吨了,现在国际上哄哄的厉害,昨晚的新闻联播也播了这事。国内的豆价也已经涨到了1620元/吨了,只要,先接个电话。”张子文定了定心神,耐心的解释到一半,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喂!玉姬,什么事呀?”电话是玉姬打爱的。
“哥,呜呜呜。妈妈。妈妈。呜呜。被车撞了。呜呜。”
“啊!”手中的电话“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当张子文赶回南市时,正遇到母亲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妈!妈!您怎么样了?”张子文哭着扑到母亲的床前,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你回来了。”病床上的母亲面容苍白而憔悴,她勉力露出一丝笑容,努力的想抬起自己的手。
“妈!我回来了,对不起!呜呜。”张子文领会到母亲的意思,握着她的手贴在张子文的脸上,心中的悔恨无以言表。
“妈。”母亲刚说了一个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夫!大夫!”张子文惶恐的看看左右,高声叫喊着,几个医院的人闻声迅速赶了过来,围着母亲调试着仪器。
“你是患者的家属吧?”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大夫为母亲又检查了一会儿,走到张子文的身边。
“是的,大夫!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妈,多少钱我都出的起,求求您了。”张子文仿佛见到了救命的稻草,拉住她的手,不住的哀求着。
“你先别吵,出来一下。”她说着自己先走到了走廊里。
“你母亲的伤很重,内脏器官受撞击后破裂,我们现在也无能为力。”
“不会的,不会的,大夫,我妈还能说话,她会好起来的,求求你救救她吧!我这有的是钱,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子文打断,张子文抓着她的手,“枯咚!”一声跪在地上,拽过身上的背包,不住的把里面成捆的钞票往她手里塞。
“你,你别这样,快起来!”女大夫有些不知所措,用力的往起拉张子文,“我们真的已经尽全力了,她现在只是靠药物和麻醉剂维持着,你快起来呀!”
“文!你被这样,快起来吧!那边有人看着。”随后跟过来的芷芸姐,哭着抱住了张子文,“你,你这样会令大夫很难堪的。”
“姐!”张子文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咬着下唇站了起来,“他们说我妈,说我妈。”话没说完,抽噎的再难讲下去。
“你们!唉!你们还是早做打算吧!”女大夫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但仍然被我们所流露出的亲情所感动,她眼睛红红的,婉转的提示道。
“不!我妈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张子文歇斯底里的高声叫喊着,“你们这些破大夫,破医院,你们治不了,别人能治,我要立刻给我妈转院,呜呜呜!”
“哥!妈。妈叫你进去。”正在张子文陷入狂暴离走之际,玉姬在门口哽咽的呼唤着张子文。
“妈!别担心,您不会有事的,咱们这就转院,您儿子有几千万呢,一定会治好您的。”张子文扑到母亲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急急的说完转头对着芷芸姐道:“姐!咱们快联系转院,快呀!”
“你,你别和大夫吵,这么,这么没礼貌妈不喜欢。”母亲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说道。
“妈,我知道错了,一会我就和他们赔礼道歉,您快好好休息一下,别说话,我这就找人转院。”张子文连忙转过头,柔声安慰着母亲。
“别!别麻烦了。”母亲的手再度抚摸着张子文的脸,脸上现出慈爱的笑容,“妈知道自己的事,能看到你回来就已经满足了。”
“妈!”悔恨有如巨蚁啃噬着张子文的心,“对不起,呜呜!我不该。不该不听您的话,妈!我错了!妈!”
“子文!妈。妈没怪你。你听妈说话!”两行浑浊的泪水自母亲的眼中流淌而出,一直滑落到枕头上。
“妈!您说!您说,我听着呢!”张子文强忍着抽噎,为母亲擦去泪水。
“你一直。一直是妈**骄傲,妈走了以后你要。”
“妈!您别说了,您不会有事的。”张子文用力的摇着头,打断母亲,“我。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医院,治好您的,您。您儿子其实有几千万呢!”
“这么多钱?你。你没做违法的事吧?”母亲听到张子文重申的话,大吃一惊,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没有,妈!我保证,这钱都是我合法赚来的。”虽然打黑拳赚来的钱算不上光彩,但此时张子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就好!”母亲轻舒了口气,接着道:“妈对你。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做个好人,做个。做个好警查,像。像你爸爸那样的好警查。”
“妈!我答应您,我一定做个好人,做个好警查,您先休息一会吧!”看着母亲的气息似乎在减弱,张子文慌忙劝道。
“不!我。咳!咳!咳!”
“大夫!大夫!”见到母亲又激烈的咳嗽起来,张子文连忙站起来呼喊。
“不!不用了。你。你听妈说完。”母亲吃力的挥了下手。
“妈,我听着呢!”张子文连忙又坐了下来。
“你要照顾好玉姬,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两句话母亲说的意外的流畅,见张子文用力的点点头,母亲眼中闪过欣慰的光芒,目光转向另一侧的玉姬,怜惜的道:“玉姬,我的好女儿,妈真的要感谢你。”
“妈妈!”泪如雨下的玉姬把脸埋在母亲身边的被子里,肩膀不住的抽搐。
“好孩子,以后你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另一手轻抚着玉姬的秀发,又转向张子文道:“记住!做个好人,做个好警。”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无力的手终于停在了玉姬的头上。
“妈妈!”虽然现在实行火葬,但这里的习俗仍旧是入土为安。
两天后,在母亲生前单位同事的帮助下,张子文把母亲的骨灰和父亲合葬在一起,这也是习俗,更是母亲生前提到过的。母亲在世时仍旧对父亲有着深深的眷恋,这种眷恋之深哪怕是想想百年以后能够葬在一起,也觉的是一种安慰。
答谢完母亲生前的同事好友,在刘楠几女的陪同下,张子文再次回到了家。
打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鞋架上摆放的那双仍旧崭新的棉鞋,这双棉鞋是张子文在春节前为母亲买的,花了二百多元钱,母亲舍不得穿,只在初二一家三口去看冰灯时穿过一次。可是母亲您知道吗?二百元钱对于您儿子来说,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可它在母亲的眼中却是珍之又珍。
“楠楠姐,你们喝点水吧!”乖巧的玉姬拿过茶壶,给大家倒茶。
望着这个紫砂茶壶,张子文的思想又回到了七年前,那年母亲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单位发了这个紫砂茶壶作为奖品,母亲本打算将此做为礼物还人情送出去,后来因为外包装被张子文无意中刮破,送不了人才自家使用。
在张子文高考冲刺阶段,母亲总是用它在深夜为张子文泡上一壶***,为张子文醒脑提神。可现在紫砂茶壶,人却。
张子文不敢再想下去,看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切,仿佛母亲仍旧没有走,她只是上街买菜去了,或是在厨房里忙着做菜招待张子文的朋友。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无声滑落。
这个狭小而简单的家承载着张子文太多幸福美好的回忆,每当放学时,张子文最先想到的就是家,因为家里有妈妈在,有妈**期待,有妈妈为张子文做好的饭菜。那时,学校和家构成了张子文生活的全部,张子文可以天天陪在母亲的身边。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大学生活的开始,张子文对家的思念却渐渐淡了下来。看看这几个假期张子文都干了些什么?赚钱!谈恋爱!会同学!
张子文在忙的不亦乐乎,甚感充实之时,却独独忽略了母亲的思子之情,而这些现在看来,和母亲比起来却又算的了什么?甚至在母亲生命的最后那段时光,张子文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赚钱!钱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再多的钱也挽救不了母亲的生命。一想到在母亲生命最后的岁月里,自己还为钱的事惹的母亲生气,万分懊悔的心理就像毒针一样刺痛着张子文。生活最最重要的东西被张子文忽视了。
为了给母亲守满二十一天的忌日,张子文向学校请了十天假。在这段日子里,张子文整日魂不守舍的待在家中,连门都没有迈出去过。肇事的司机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张子文恨他,但张子文更恨自己。
爱情、大豆这些曾经占据了张子文大部分精力的情感和事物,如今却让张子文丝毫提不起兴致。张子文甚至有些憎恨这些。如果没有爱情,张子文可以在母亲最后的时间里多陪陪母亲;如果没有大豆事件,如果张子文在家,说不定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但人生之所以宝贵就是因为它没有如果,一旦错过了就再也难以挽回。
刘楠和蒋柔丽都试图用她们特有的温柔安慰张子文,但面对张子文那已经失神而冷漠的目光,最终还是哭着上学去了。
“文!振作些吧!阿姨若是在世也不希望你这样的,你难道忘记了她对你的期望了吗?”张子文的房门被推开,芷芸姐轻轻的走了进来。这些天一直陪在张子文的身边,和玉姬一起照顾着张子文那一团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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