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兮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就停止了这个话题。
四个人在包房里一直吃吃喝喝到晚上8点钟,才离开饭店各自回家,当然按照他们以往的模式来说,是上官风和冷宇昊送张黎回家之后再各自回家,而安云兮从来不要人送,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9月份的清江,夜晚已经开始有了一丝凉意,不过对于有内力在身的安云兮来说并不算什么。告别了三人之后,她独自看着路灯昏黄的灯光,还有街边树木的暗影,难得的将大脑放空,优哉游哉的顺着路面的方向走着。
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从一出黑暗的角落里传来隐约的哭泣声让安云兮停住了脚步,她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略微思考了一下释放异能进去查探——
是一个女生,看她的体型应该年纪不大,而且很年轻,她的怀里抱着一把乐器,正在压低声音哭着,偶尔从臂弯里露出的小脸给安云兮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安云兮回忆着,因为天色太暗,就算是使用异能也看得不清楚,但是那熟悉感,还是让安云兮调整了方向,朝那暗处走去。
步调不急不慢,安云兮的双手插在校服的裤兜里,踱着步子走到女生卷缩在角落的身体不远处停下,这个时候她才分别出被女生抱在怀里的乐器是一把时曾相识的琵琶。
突然间,脑中那股熟悉感似乎知道了对象,让安云兮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穿着古装表演服的小丫头。‘是她!’那个要跟安云兮做朋友的初一一班,不,现在应该说是初二一班的女生,薛凯。
安云兮的脚步声并没有刻意放轻,所以当她来到不超过5秒钟,埋头哭泣的薛凯就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她的身体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向后弹去,一时没有控制好就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抬着脸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安云兮。
这里很黑,安云兮又站在背光处,导致薛凯一时之间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能从体型上分辨出是一个女子,这也让她稍稍安心了些。
“你是谁?”薛凯受惊的问道。
许久,在薛凯眼中只是一道黑影的安云兮才淡淡的回答:“看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声音很空灵,很好听,带着随意带着淡然,还有一丝无垠的飘渺。薛凯也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想了半天她才失声的叫道:“你是安云兮!?”
来人没有说话,无疑是默认了薛凯的猜测,这让后者的心一时之间复杂起来。
自从上次她鼓起勇气想要跟安云兮交朋友后,被后者不冷不热的挡下,她就觉得自己和安云兮不会再有交织了,可是为什么在自己最伤心的时候却遇见了她。
薛凯想着有些心酸,埋着头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路过,听到哭声。”安云兮十分简要的回答薛凯的提问。
薛凯落寞的一笑:“对不起,打扰你了。”
安云兮轻蹙眉头,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低着头缩在地上的薛凯:“起来。”安云兮的声音依然淡淡,可是却又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薛凯的心中微颤,她扶着墙壁,抱着琵琶瑟瑟的站起来,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墙面上,看着终于看清楚样子的安云兮。
薛凯惨然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副模样没吓到你吧。”
安云兮的眉头皱得更紧,眼前的薛凯脸上青肿,嘴角还挂着血迹,上衣也有着撕扯过的凌乱,脖子上还留着几个青色的指印,抱着琵琶的双臂上也都是青红相交的鞭痕。
“需要送你去医院么?”安云兮望着这明显是被毒打过的薛凯问道。
薛凯笑着摇头:“我没钱,况且这些伤也死不了人。”说完,她低头看了看抱在手里的琵琶,充满乞求的对安云兮开口道:“安云兮,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安云兮没有说话,只是感受着薛凯明显不对的语气。
薛凯也没有期望安云兮的回应只是自顾的道:“这把琵琶是我爸爸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可是我保护不了它了,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你能不能替我照顾它。”薛凯嘴里说着,眼睛一直跟着抚摸着琵琶的手指移动,两行清泪止不住滑下来。
“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完成,我送你去医院。”安云兮从薛凯的话语里感受到了她的死志。说完不由分说的上前去将薛凯拉出角落,不理会后者的挣扎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薛凯都是皮外伤,嘴角的血迹也是因为磕破了嘴唇才流出的,这些伤医院随便一个医生护士都能处理,安云兮自然也能处理,不过她觉得薛凯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医院是个不错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管我,你不是已经拒绝和我交朋友了吗?”薛凯挣不开手腕上安云兮的手,突然失控的尖叫道。
现在的时间还早,路上还有不少行人和摊贩,被薛凯这一声都怔住,纷纷向她们投来八卦的目光。
安云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一手抱着琵琶一手被自己拽在手里的薛凯,淡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拒绝的话?”
“你当时不是说……”
安云兮打断薛凯的话:“我当时说如果有缘我们自然会是朋友,目前看来我们还算有缘。”
薛凯似乎不是很明白安云兮话中的意思,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后者也不再作解释,亦不想停在原地被人围观,所以手中一用力,在薛凯还没来得及痛呼前就拉着她离开街道。
不一会,二人就来到县医院,等安云兮把手续办好之后,薛凯身上的伤已经被上过药,拍过片,现在已经在病床上躺着。
今晚县医院的外科急症室值班医生安云兮不认识,可是她却认识安云兮,所以刚一见面时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两个孩子打架,是安云兮把薛凯打成这个样子。
还好,后来弄清楚了才知道安云兮只是无意中见到自己的同学受伤,将其送来医院,多亏没安云兮什么事,不然这位医生阿姨就要把电话打到安云兮的家里了。
病房内——
最近外科病房伤患不多,再加上有安云兮在场,所以女大夫很给面子的给薛凯安排了一间双人房,说是双人房,可其实里面也只有薛凯一个病人。
“你确定头部没有受到击打么?不如还是做一个头部扫描看看有没有轻微脑震荡吧。”女大夫站在薛凯的床尾,向她再次确定。
薛凯摇头:“我记得很清楚,头部并没有受伤。”
病人既然坚持,那么医生也不好再继续劝说,只好道:“那好吧。你先休息在医院观察两天,如果出现头晕、恶心这些情况就及时通知我,我姓王。”
“谢谢您,王大夫。”薛凯道谢道。
王大夫摇头表示不用谢,之后又停顿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你这伤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报警?”
“不要报警!”薛凯突然急切起来。
“好好,你先别激动。”王大夫快步走到薛凯面前,将她的身子按回床上,安抚道。
“王大夫,我求求您别报警,我真的没事。”被按在床上的薛凯口中一直不断的向王大夫乞求道。
王大夫叹了口气:“我也不问你什么了,你既然不愿报警就不报。可是,我事先申明,你现在在医院就是我的病人,在这段时间里你就要好好听我的话,把身体养好,还有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硬扛着这些伤,打不过不会跑啊!这傻孩子。”
薛凯的鼻子一酸,眼中积满了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用一双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委屈的眼睛看着王大夫。
安云兮从护士处得到薛凯的病房地址,刚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她没有出声,只是双手环抱斜靠在病房外的门框上,沉默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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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友情和拍卖会嘉宾
3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起来了。爱叀頙殩”王大夫自己也有女儿,比薛凯要稍大两岁,从小比较独立也不用她太过操心,她还常常和同事抱怨女儿的独立都剥夺了她母爱的权利了。
就连安妈妈林翠也听过她不少次不知是埋怨还是自豪的牢骚,当然对此,林翠是有着同病相怜的感受的,因为安云兮也是一个不需要她操心的女儿。所以薛凯的柔弱顿时就激起了王大夫的母爱。
“我没哭。”薛凯一吸鼻子,硬是将眼泪忍住,倔强的道。
“行行行,没哭没哭,好了先休息吧,一会我再来看你。”王大夫的语气带着一点宠溺,伸手摸了摸薛凯的一头发。
这一下差点又让薛凯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赶紧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紧紧地抓住带着消毒水气味的被子。
王大夫无奈的摇头轻笑,在被子上轻拍了两下,才走出去。安云兮在王大夫转身的瞬间就已经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走廊外的一处阴影里,看着王大夫关上病房门之后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目送她离开之后,她才推开门走进薛凯的病房。
薛凯一直保持着卷缩在被子里的状态,从轻微颤动的被子安云兮就知道她正躲在被子里无声的哭泣。而那把一直被她抱在怀里,现在也和她一起躺在病床上的琵琶,此时安云兮才注意到它的弦已经断了,而且还是被利器割断的。
莫非薛凯一身的伤,和这把已坏的琵琶有关?安云兮在心中猜测道。“你打算把自己闷死在医院的病床上么?”安云兮搬了一把探病时供人坐的椅子放在病房与薛凯相对的空位,懒散的坐在上面,调侃道。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被子的轻颤停止,过了一会,被子才被缓缓掀开,露出薛凯哭得满脸泪痕的苍白小脸。
“你还没走?”薛凯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意外。她以为按照安云兮的性格,把自己丢到医院之后就应该会离开了。
安云兮似笑非笑的道:“这么快就想过河拆桥?”
安云兮的话让薛凯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话要出口时却被她咬唇忍住,沉默下来。
“需要通知你家人么?”沉默让安云兮难得的好心开口。
“我没有家人。”可是,安云兮的话音还未消散,就被薛凯冷漠的打断。
安云兮嘴角一挑,也没有开口追问,只是站起来对薛凯道:“那好吧,你安心在这里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这时,薛凯说话了:“你就不好奇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安云兮扭头看着她笑道:“关我什么事?”
薛凯咬唇,不甘心的道:“既然不关你的事,你还送我来医院干什么?”
安云兮笑道:“送你来医院是念在我们同学一场,朋不朋友暂且不论,就当是还你当初相借琵琶助我之情。”
薛凯垂下头,再一次沉默了。安云兮扭回脸,嘴角一笑,继续往外面走去。
在她走到门口,拉开病房门时,薛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云兮侧脸疑惑的道:“什么话?今晚我说了很多话。”
薛凯瞪着安云兮的背影和那张无辜的侧脸,牙齿都快把下嘴唇咬破了才道:“你说我们还算有缘。”
安云兮恍然大悟的道:“这句啊!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说完,安云兮玩味一笑便离开了病房,当然走的时候她还非常有礼貌的将房门关紧。
被留在病房内的薛凯,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内心因为安云兮的回答顿时布满了失落,双肩一垮,整个人倒在病床上,双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孤独,好像是被遗弃了一样,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刚才所感受到的温暖仿佛都是虚幻。
安云兮离开医院回家后,将遇到薛凯并送她去医院的事告诉了自己的母亲,反正她不说明天母亲去上班那位认识自己的王医生也会告诉母亲。
对于女儿的‘见义勇为’林翠是给予表扬的,但是之后也告诫她不要随便管闲事,免得到时候自个的好心被一些无良的人利用。
母亲的话让安云兮突然想起后世的一则新闻:说的是在某个城市的大街上,有一个老头不慎摔倒,周围的人都没有愿意出来搀扶,或将老人送去医院的。
只有一个青年男子主动站出来将老人送去了医院,结果被赶来的老人家属说是让老人受伤的肇事者,而老人醒来后也说自己记不清而拒绝说出真相。
一下子好人变坏人,原本是见义勇为,却变成了肇事凶手,这样的落差让青年百口莫辩。当时这件事还在社会上引发一阵议论热潮,给安云兮印象最深的就是某个网络媒体对此现象发起的一个民意投票,标题就是:有人摔倒,该不该扶?
安云兮相信自己的母亲没有预知的能力,可以看到十几年后社会的冷漠和人性的自私,她的话只是出于一个母亲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角度出发,在她的眼里安云兮还是一个孩子,还需要自己的保护和养育。
安云兮并没有让母亲去看薛凯,但她知道以母亲的性格一定会明天上班的时候找机会去见见薛凯,她要去判断一下被女儿送去医院一生是伤的女生到底是不是不良学生,如果是,那么她会告诉安云兮以后禁止与薛凯往来,如果不是,那她也不会过多的干涉女儿的交友。
安云兮向母亲保证以后不会随便多管闲事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医院与薛凯说的话可不是故意这样来刺激薛凯,她没有时间来做这种无聊的事。
事实上,安云兮通过一晚上对薛凯的观察,在心中已经得到了一种猜测。先不管薛凯的背景怎样,但至少她在安云兮的眼里是一个自卑、胆怯、缺乏关爱、封闭自己、承受孤独的人。
是本身性格所致还是受到环境影响,安云兮暂时不知。不过,她能够得出的一点结论就是她当时提出希望和自己做朋友一定是下了极大的勇气,自己答案不明的回答却让她觉得是自己的拒绝,所以再次与自己相遇之后,她的自卑让她对自己带有一点下意识的抗拒,可是却又想要靠近。
在安云兮看来,薛凯在自己面前闹别扭和说出那些不要自己关心的话都是一个缺乏爱的孩子想要让人关心在意的做法,伪装成冷漠拒绝所有人的关心,但真正希望的,确是所有人在被拒绝后给予她更多的关心。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薛凯心机深沉,故意这样做。这些只不过是她下意识的反应,而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长期生活在一个非常压抑的环境里。
安云兮不可能顺着薛凯现在的性子,如她希望的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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