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钟,他几乎将这不到一百平米的二居室翻了个个,孟晓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
看着桌子上用盘子盖着的菜,还有一盒没拆封的蛋糕,朱焱心里像是落空了一般。他似乎也没多想,握着钥匙的手已凸出了青筋,他低咒了一声,又走了出去。
反手锁了门,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刚发动车子,就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给朱蒙蒙打了一通电话。
对于从心惊胆战经历了置死地于后生的孕妇朱蒙蒙来说,今天显然已经够累了,这刚要合上被子依偎在齐川身边补眠一番,就被突然而来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她叹气的抬头看了眼侧身给她拿手机的齐川,齐川瞧了眼显示,就提醒道:“想好怎样回答了吗?”
此刻,朱蒙蒙一双大眼里透着疲惫,从齐川手里接过手机,就低头靠进了他怀里,按下了接听键。
“二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朱焱听着小妹倦怠的声音,似有些不忍,却还是问道:“蒙蒙,晓遥有给你联系吗?”
就如朱蒙蒙所料,朱焱是为了孟晓遥才打的这通电话。于是,她深吸口气,就直白的回说:“小妖现在在我家,你不用担心。”
听着她这么一说,朱焱心里的沉闷似乎缓解了一些:“那我过来接她……”他坏还没说完,朱蒙蒙在电话里就说道:“小妖已经睡了。她让我转告你,明天你走的时候,会来送你的。”
顿时,朱焱只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朱蒙蒙却没等他细想,便接着道:“二哥,今天已经很晚了,那我就先睡了,明早见。”
“蒙……”
话没来得及说,电话就挂了。此时,漆黑的夜晚下,手机屏幕的微光将朱焱那双本就漆黑的眼,照得更加的深沉。
朱蒙蒙关了手机,回身抬手抱住了齐川,脸闷在他的胸口,哑着声音就说道:“大叔,你有没有觉得小妖过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奇怪?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二哥吵架了?”
想起孟晓遥将自己和二哥交往的事情告诉她以后,朱蒙蒙才霍然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知道二哥当年有多爱杉雪,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答应和小妖在一起?事情有点唐突,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她与他们的关系太过亲密,导致她两边都会顾虑的太多。朱蒙蒙很明白自己的想法,她是希望两边都不要受到伤害。
今日,她实在因这些事情废了不少的脑细胞,不由感慨的叹了一声,就听着齐川对她说道:“有些事情想开了就好,你现在身体特殊,别琢磨了,还是早点睡吧。”他抱着她就关了床边的台灯,一手就拉上了被子,给她掖好,便拍着她的肩,如同对待一个多愁善感的孩子,安抚着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事情,我来给你解决。”
听他这么说,朱蒙蒙恍然就想起了之前他和爸爸在书房谈话的那两个多小时。而,齐川给她的回答只是很简单的轻松的说:“例行的查户口,没什么大事。”
朱蒙蒙才不信,她爸爸可没这么庸俗,她也明白他是有心不让她多想,才这样说的。
被子底下,她握住他的手,抬头就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晚安吻,goodnight。”然后,就一头埋在他颈间,如同需要温暖的小猫,团在他怀里就睡着了。
直到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才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的回应道:“亲爱的宝贝,goodnight。”
当晚,他们隔壁的客房内,孟晓遥躺在宽阔的大床上,就着昏黑的视线,看着右手中指上那模糊的银灰时,眼角的泪从耳边流下,直接染湿了大片的枕巾。
看了好一会,就在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都快和这枚戒指融为一体时,她却突然将戒指从指缝中拔了下来,然后装进了那个系着紫色缎带的漂亮盒子里,没有任何的留恋。
这一夜过得太漫长,犹如半个世纪那么久,孟晓遥都不知道会如此的难熬。好不容易到了次日清晨,天未亮,她早早的就收拾好了自己,准备一声不吭的出门。
只是,她刚走到大门玄关处,齐川已站在楼上,清淡的对她说道:“孟同学,小蒙让我转告你,朱焱九点的飞机,别迟到了。”
孟晓遥猛地一震,回头就望向了立在楼梯口上的冷峻男人,他并没有要挽留她的意思,只是毫无表情的看着她。孟晓遥突然有些恍然,差点就忘记了,这位是他们学校有名的大神教授,同样也冷血严肃。
想必是因为受到蒙蒙的感染,认为他本也该是个儒雅而温柔的男人。但,她似乎想错了,齐川和朱焱一样,都那么高不可攀,除非他是愿意放□段和喜欢的人共处,不然休想得到他一丝的柔情。
这般想着,孟晓遥突然笑了起来,她对着齐川就礼貌的点了头:“我知道了,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大门。
齐川望着落地玻璃外,那消失在石路上的长发倩影,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这天下午,钟点工来收拾房间的时候,在孟晓遥睡过的客房的枕头下捡到了一个装戒指的礼盒,便将它交给了齐川。齐川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才突然明白了什么,可他却没告诉朱蒙蒙,只是将这份礼物原封不动的放进了自己书柜的抽屉里。
早晨,朱焱离开得有些匆忙,该来送机的也都赶来了,除了宋奇那个赖床的。
这时,朱焱已经穿回了军队的常服,和回来那天一样。朱建业看着眼前挺拔而英俊的孙儿,一时间仿佛回忆起了以前的军旅生活。他轻叹了一声,就拍着他的肩,说:“小焱,回去了好好干,爷爷等着看你的好成绩。”
或许,以往的生活里,家庭的矛盾让爷孙两有了隔阂。但,朱焱是军人,朱建业在他人生的道路上除了亲人外,也同样是领导。他用最标准的军礼就朗声回道:“是,我会为祖国为人民交出一份优异的成绩。”
“很好!”朱建业也对他回以军礼。
朱蒙蒙站在他们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有些心不在焉,她左右看了眼机场陆陆续续的人,这都几点了,为什么小妖还没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她回头就小声的问齐川:“大叔,你真没将时间说错?”这已经是她第十次重复问他的问题了。
齐川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觉得我老的连记性也变差了?”
“不是的。可,小妖怎么不来呢?”朱蒙蒙看着眼前俊到一塌糊涂的男人,说老还早一百年哩!
朱淼也是无聊,唧唧歪歪的小声说着什么,就凑了过来,问:“小妖是谁?”
大哥突然一声,把朱蒙蒙吓了一跳,她连忙收起情绪,就对朱淼撒谎道:“小妖是我同学,我们在讨论作业上的事情。”
朱淼“恩”了一声,算是信以为真了。
之后,朱焱与他们一一道别,在临走前,他将朱蒙蒙拉到一边,便问了孟晓遥昨夜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反问他是不是和小妖闹矛盾了?朱焱也没回答,两兄妹最后连半句也没说清楚,就拖到了登机时间。
直到所有人望着朱焱走进登机口,大家才转身离开,只是这过程中朱建业并没有正视朱蒙蒙和齐川的存在。
朱蒙蒙被爷爷漠视,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她大哥朱淼却给她说:“老爷子没用家法收拾你就不错了,你也知道他气性大,过半个月的,你再向他求情,保准跟没事人一样。”
朱淼的话在理,朱蒙蒙知道爷爷已经是对她极大地宽容了。于是,轻叹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在他们陆续出去后,站在登机口的朱焱,才走了出来。他刚要拿出手机打电话,突然一人站在他身后,问道:“这位兵哥哥,是要给我打电话吗?”
就好如清晨那杜鹃的清唱,这样的声音有着天籁般的甜美,朱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动听的歌声像是通过此刻的轻笑,回荡在他的耳边。
朱焱转头,就看见了那带着美丽笑容的女生,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纸袋,就走到他身前,递给了他:“虽然很快到夏天了,但是你应该过年不回来吧?所以,我特意赶着在你走前织了一副羊毛手套。那边冬天冻手,记得要带上啊,这可是超温暖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朱焱一把揽入了怀里。
一时间,登机口的工作人员和乘客都朝他们这看了过来,朱焱却浑然不觉的将她紧紧的捆在怀里,说道:“傻丫头,昨晚我赶回来发现你没在,几乎担心的快要爆炸了!”
“……”他的话让孟晓遥不自觉的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她双手带着一丝颤抖的揪住了朱焱的军装衣摆,克制了一会,才勉强的笑道:“我以为你昨晚不来了,所以才去找蒙蒙,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晓遥你没有对不起我。”他扶着她的肩,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着她一汪水润的眼眸,就苦笑着说:“我们谁也不欠谁,知道吗?”
望进他眼底的笃定,孟晓遥眼眶湿润的就对他请求道:“朱焱,能在走之前最后吻我一次吗?”
朱焱不由微微一愣,却还是当着所有围观人的面,低头吻住了她,唇瓣的交缠就像两人第一次接吻那样。而,这次却装载了两人炙热的情感。
终于,在等级广播催促了第五次后,朱焱松开了孟晓遥,他捧着她白皙的小脸,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她轻喘的就对他开玩笑的说:“以前就幻想过你穿军装的样子,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帅气,现在我算是心满意足了。”
“这么快就心满意足了?”朱焱笑着在她左眼键上亲了一下:“我送你的礼物有看见吗?”
她眼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慌张,就“恩”了一声。
朱焱接着说道:“等我回来,我会实现戒指给予的承诺。”
如此的话语,孟晓遥是一辈子也没敢想过。顿时,她心里涩涩的满是感动,双手死死的握着,就怕这一秒,她会忍不住舍不得他走。
孟晓遥想让自己在朱焱面前表现的坚强点,于是,她只能笑:“那你记得,要好好保重身体。”
“会的。”朱焱双手拇指摩挲着她的侧脸,说:“为你,也为我们的未来。”
没过一分钟,朱焱还是走了。孟晓遥看着朱焱消失的那个地方,发了很久的呆,她不知道这一次离别是多久,或许会很久很久。
顷刻间,她心里的痛苦化作了眼泪,从眼角落下,不知不觉,泪已洗面。
☆、 45我想要你
朱焱走后;孟晓遥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不过有时还是会去朱焱租的那所二居室;收拾收拾房子。虽然不是常住,却是比住的时候还干净。
直到有一天;她要去缴水电费,才想起朱焱手里的房屋合约。记得朱焱说是放在主卧室的床头柜里的。她进了卧室,蹲□打开抽屉;从柜子里拿出合约,正要起身;才看清了上面的字。顿时,孟晓遥霍然浑身一僵,感觉自己的血液都逆流了。
这一刻;孟晓遥眉头紧蹙,左手拇指已将房屋契约上的署名那块捏出了褶子;她的脸色渐渐苍白,咬着唇瓣似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低低的骂了句:“朱焱,你这个骗子……”
朱焱瞒着她竟然将这间房子买了下来,而且还属了她的姓名。他明明知道两人之间谁也不欠才是最好的归属,可,他却还是这样做了。
生日的那一日,孟晓遥甚至没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告诉朱焱,不是怕他担心,而是觉得她不能再欠他的,她知道他心里有个人,也知道那个人永远也不可能是自己。
收拾起难受的心情,孟晓遥又将契约书放进了抽屉。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呼出了口气,想着往后等她的事情太多,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烦恼的时候。
对了,她还得去学校里给朱蒙蒙去图书馆里借资料,晚上还得去做家教,明天还得去医院代替妈妈照顾姥姥……
自从齐川见过朱家的大家长后,朱蒙蒙就没回过去几次。她不是不想得到爷爷认同,仅有几次和爷爷见面,她都刻意的给爷爷解释自己不是一时使性子,也不是因为齐川用了什么手段两人才在一起的,然而,他们总是没说上几句就起了冲突,最后总是以吵架收尾。要不是爸爸说爷爷最近身体有些不好,让她别回去气他,她也不知道爷爷胃里长了颗肿瘤。
也是因为爷爷最近老是去医院,保姆三婶打扫屋子的时候,无意间在他房里发现了药瓶,告知了爸爸,他才知道的。不然,以爷爷那好强的个性,绝对会一直隐瞒下去。
朱蒙蒙听后很是担忧,朱培生安抚她说,他已经找爷爷谈过了,并且咨询了市医院的肿瘤专家。老医生的建议说,等进一步检查后看结果,不要想得太悲观。毕竟爷爷身体一向硬朗,很有可能是良性的。
朱建业的病,朱蒙蒙没想着告诉齐川。可,齐川却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
如今,朱蒙蒙的肚子已经有四个半月大了。前几天,齐川也不知动用了什么关系,就给她办了个一学期的休学手续。反正,两人的事情已经戳穿了,齐川便主张着让朱蒙蒙好好呆在家里安胎。
而且,渐渐的,两人也形成了固定的生活规律。齐川每天晚上基本准时回来和她吃饭完,毕竟他的工作不需要出去应酬。两人就像是正常不过的夫妻,饭后散步,周六日一起去上育儿课、胎检。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齐川都会拿着伏尔泰的《奥尔良少女》法语诗给她念。这是朱蒙蒙要求的,因为自某一次她听见了他用法语回答一个法国学生问题时,朱蒙蒙就迷上了他说法语的模样。
不,应该说齐川每时每刻,都让她着迷。但是,她更喜欢他用沉沉的声线慢条斯理的给她念故事,尤其是法语版的,虽然她一开始听不懂。但,她能在他读完一段后,问他是什么意思,这样两人的话语交流会多一点,她也能从中得到认识到不一样的他。
这天,朱蒙蒙因为爷爷的事情,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趴在齐川的腿上,到他的声音停下,她也没像以前那样及时的提出疑问。
齐川放下书,一时间他看不见她侧着的脸,一手温柔地扳过她的肩,就问:“小蒙,怎么呢?”
听他问,朱蒙蒙就坐起身,对着他说:“大叔,如果爷爷一辈子都不认同我们,你准备怎么办?会带着我回美国吗?”
她的忧虑齐川是知道的,他确实想好了,如果朱蒙蒙的家人不答应,他还是会带她走。可此时,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