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进行一个步骤,施乐都觉得像是有人往胸口上扎了一刀,心痛,酸涩,耻辱。
而等待她的,很可能是未来十年都无法来Y国的不良记录。
也许对一般人来说来不来Y国无所谓,但施乐曾经是驻外记者,她一直深信自己仍然会回到那个职位,如果在签证上有不良记录,这对她以后的事业有着非常不好的影响,很可能再也做不成驻外记者了。
心里默着,施乐被第三次搜身之后跟随一个女狱警来到住的地方。
砰!
一声监狱铁门的关阖声,让她心底不觉一颤。
眼前黑压压一片,像是监狱里给犯错的犯人关禁闭的小型单间,周围没有窗户,只有门上一个从外面可以打开向里看的不大的孔。
施乐一时脑子懵了,浑身泛冷的身子不停发着抖,无尽的黑暗给她带来强烈的恐惧感和无助感。
倏地——
她冲到门口猛敲打着铁门大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那女预警听到后,打开小孔,冷冷威胁,“闭上嘴!再喊一辈子把你关在这!谁也找不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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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施乐知道,除非快到登机的时候了,不然他们是不会放自己出去的。
她的大喊,是愤怒,是抗议,从进到这个什么鬼遣送中心开始,她的心情就像膨胀的气球,快要爆炸了,不发泄出来怕自己会得突发性抑郁症。
眼前一黑——
小孔被关上,皮鞋的嗒嗒声也渐渐远去。
一个人蹲在这漆黑的地儿,她终于想明白为啥之前登记例行询问的时候要特意问她有没有自杀倾向了,是个正常人进到这里面都想发疯,何况是有心理疾病的人。
摸索到床边,她合衣躺倒,一看这里就是临时给她准备的,没有灯,没有被子,也没有热水,翻转了个身子,衬衫像章鱼抓糊到自己身上一样湿湿黏黏,根本躺不舒服,没过几秒她又烦躁地坐了起来,索性将衣服脱了挂在床头,半裸着在屋里踱着步,思考着目前自己的处境。
三个字——糟透了。
刚才填表时,她都不敢写家里人电话,怕被外婆知道这事儿,自己都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外婆年岁不小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再往下想。
没想到的是,施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敲门告知她要走了。
真是神经病!
他们是故意让她在这体验一下集中营辱她人格么?
早知道这么快就走了,还不如直接送她去机场来得痛快。
穿好衣服,跟着女狱警直接走出中心大楼,上了一辆G4S的面包车,身上还在瑟瑟发抖。
G4S是Y国最大的保安服务公司,服务范围很广,其中包括运钞,保镖,移民遣返和司法等服务。她现在坐的这辆面包车看起来就跟监狱里押送犯人的囚车差不多,车里面用铁网隔开三排。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
昏黄的天边出现一道淡淡的彩虹,透过囚窗看沦敦风景,又别有一番苦涩的滋味。
半个小时后,汽车开到了希斯罗机场一个普通人绝对不会知道的地方——遣返特殊通道。
下车第一件事,又是搜身。
在这里工作的工作人员说话倒还客气,然而在打量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不易被察觉的轻蔑。
是啊,一个浑身狼狈的非法移民,有什么好值得用正眼瞧的?
之后,她除了没带手铐之外,像重犯一般被G4S两名护送人员押解进去,经过一个看起来气氛阴郁的宽敞大厅,里面还有其他等候被遣返的人,他们的脸上神情各异,有哀伤的,有恐惧的,也有跟她一样平静的,就是没一个高兴的,其中一个说着俄文的女人一直在对着电话那头讲着什么,满脸泪痕,之后越说越激动,整个人蹭地站起来,大声嚷嚷开,“我一定不能回去的,你要想尽办法帮我联系到那个律师,不然我一被送回去就要进监狱了!”
施乐心里喟叹一声。
原来还比她更惨的。
“我可以打电话吗?”施乐转头问押着她的G4S人员。
“不可以!”G4S目视前方冷冷地答。
“为什么她能打,我不能!?”
“上头有交代!”
上头!又是上头!
一个词简直能做所有问题的万能答案,施乐愤恨地咬牙,她倒是好奇这个“上头”到底会是谁,怎么会跟她,或者项野有那么大的仇。
K吗?
怎么可能,K一定已经淹死了!
施乐心里诅咒着K不得好死,没有在大厅停留,便直接被G4S的人送上了飞机,机组人员接洽她之后,那两个护送人员光荣完成‘上头’的使命滚蛋了,临走时还吩咐那个空姐大妈说:“看紧点。”
呵……真可笑……
在飞机上她还能逃到哪儿去?
估计是“重犯”的原因,她被安排在了头等舱。
如果这时候她喊绑架,或者装病,有没有可能让飞机迟飞趁机逃出去?
施乐是小强,一直没有放弃要逃跑机会。
这么想着,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准备行动,不料,她突然发现一直看着她的空姐大妈不见了,身边坐了一个光头墨镜男正低头翻阅着杂志。
心下不觉一突——
谁啊?神出鬼没的?
感觉到她在看他,墨镜男人将杂志放在桌上,身躯陡然凑过来在她耳边狠狠地说:“由我看着你,别想耍花样!”
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儿被掐灭了,施乐有些绝望地靠回椅背,难道她注定要这样从Y国灰溜溜地滚回去了吗?她的工作,前途很可能也就此搭进去了?
天色渐渐黑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项野怎么还没来救她?
果然上次在R国时因为菲比跟她一起被绑架,他才会那么积极吧?
兴许,他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兴许,他还没有找到她的去向?
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明亮的候机厅,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欢迎您乘坐维珍公司A7890航班,从沦敦飞往都城……飞机就要起飞了,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
空姐组长温柔的播报声已经响了起来,施乐死死攥着拳头,心跳越来越快。
还有几分钟就要起飞了,项野你一定要来啊!
机场上空又下起了雨,哗哗作响,窗子上雾蒙蒙一片。
看不清外面了,施乐焦急地用手不停擦着窗户,可是她在飞机里面根本没办法将外面的擦干净,小脸儿不得不贴上了窗户往外看,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像项野的人。
臭男人!
你不是挺能耐吗,怎么还不来!?
鄙视你!
施乐现在心里酸得要命,想得更多的不是她未来的工作如何,而是这么一走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菲比,文森大叔,梅兰竹菊了,还有女工薇薇安,意呆利大厨阿贝……
原来这么短时间的相处,她竟然有这么多舍不得的人。
死项野,你倒是来啊!
你要是再不来,以后见不到那些人,你要付全部责任!
可怜我们项大Boss哦,小妞儿心里说惦记这个,想念那个,就是死活不提他,反而还把他骂得这么惨,不过小丫头也是有情可原的,她只有在骂着项某人的时候,心里才不至于那么难过,才不至于让她觉得是因为见不到他了才难过的。
突然……
窗外的景物开始往后移动,施乐心里一惊,眼瞅着那些景物越移越快,她的心思也越来越沉。
完了,飞机已经到了助跑阶段了。
就算项野赶到了,还有机会让飞机停下来吗?
耳鸣得越来越厉害,身体也感受到一股推力靠向后背,心脏忽悠一下,飞机在下一秒腾空了……
项野,没有赶来。
她失落,失望。
从来没想过自己离开Y国时竟然是这样不舍的心情,如果知道会这样,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应该多夸夸阿贝的料理,多赞美赞美薇薇安的勤劳,应该在文森叔和梅兰竹菊出门的时候跟他们说再见而不是上楼去洗澡了,应该让菲比再挑一款香水给她。
应该和那个那男人……
她也不知道应该要和那个男人做什么,她只不过觉得做事应该有始有终,起码给她一个机会说拜拜啊,就这么走了,心脏像半悬在空中似的上不去,下不来,闷在胸口,每蹦跶一下,她就难过一次。
“贱人!”施乐心里一来气,抡起桌上的杂志狠狠拍在身边男人的脸上,男人闷哼一声,墨镜被打落在地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愤怒地瞪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千刀万剐了。
施乐蹭地站起身,继续用杂志甩他脸,“敢非礼我,我拍死你!”
那男人哑巴吃黄连,用手臂抵挡着她砸过来的杂志,看着她,脑子有些发懵。
一些不明真相的乘客一听说在飞机上公然非礼,互相对视,议论纷纷,时而传来指责的声音。
“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告诉给机长也行,太大胆了,竟敢咸猪手!”
听到声音的空姐大妈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急忙低声安抚每一位乘客,“请您冷静一下,其实那位乘客的脑子……”说着神秘兮兮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随后摇头,叹气,“这位先生是那位小姐的保镖,不是什么咸猪手。”
“哦……”乘客心领神会。
空姐大妈是被收买的,被她这个看起来像局外的人这么一说,乘客们都信施乐是精神病复发了。
不过,施乐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空姐大妈怕她吵到其他乘客,不得不让墨镜男坐在了其他位置,让她暂时能离这个讨厌的男人远一点。
……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对施乐来说相当难熬,身上湿透的衣服都风干了,一阵冷一阵热的,一定是着凉了。
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强迫自己睡一觉,可总是处在半梦半醒当中,感觉项野突然在飞机上出现了,还告诉她其实她根本就没被遣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梦。
醒来时,身边空空,没有项野,也没有一个对她病情关心的人。
一晃儿,飞机就要到都城了。
这时候她已经彻底接受了被遣返的事实,一心只想回到那个乱七八糟但温暖的小家,好好睡上一觉。
“按规矩,我要亲自送你去海关!”飞机着陆后,空姐大妈拦住施乐的去路,冷漠地说,她的身后站着高大的墨镜男,即使带着墨镜都能感受到他眼底凶恶的寒光。
“呵……行啊,正愁怕自己一个人出不去呢。”施乐掀了掀唇,冷笑,强打精神让自己别昏过去。
只要出了海关,她就立即给逍遥姐打电话,这样她就可以回家了。
其他的,不想计较。
可她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墨镜男是专门受人之命在到了都城之后夺她小命的杀手,只要她一出海关,她就命悬一线了。
到了海关,空姐大妈将她在遣返中心登记的信息信封交给女移民官员,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先例了,看到有机组人员陪同他们大体上便知道了施乐的情况。
眼底闪过一瞬鄙夷,低着头,女移民官将大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登记纸,冷冷地说:“被遣返回来的?”
这一句声音奇大。
像昭告天下似的,引来不少其他出境旅客怪异的目光。
脑子嗡的一声,施乐顿时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脸火辣辣的烫,心脏怦怦猛跳,全身无力地支撑在柜台上,可即便她感觉快要死了,都还要为自己的尊严抗争到底,“我是被陷害的!”
“陷害你?!”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女移民官不顾形象地大笑了两声,“姑娘,被遣返就遣返了,以后回去好好做人,也没什么值得丢脸的,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我还就不信Y国整个移民局能陷害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哈哈。”
嘲笑,辱骂,气得施乐双腿发抖,两只手发麻。
曾经那么优秀的她,何曾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受到这种人格侮辱。如果换了她平时的性子,很可能会暴走直接砸了她的柜台,再把他臭骂一顿。可她现在脑子疼得快炸开了,全身酸软无力,仿佛只要再说一句话她就会当场晕过去。
听到施乐不吱声了,女移民官好奇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小丫头脸红到脖根,衬衫皱皱巴巴的,头发也打柳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就算这样也难掩她那张漂亮到极致的娇媚小脸儿,气鼓鼓的小样儿能招得任何男人的怜惜。
心里酸了酸,女移民官视线移到电脑上纪录着什么,漫不经心地说了那么一句。
“哎……,挺漂亮的小姑娘做什么不好,偷渡到Y国去鸡!”
“滚你妈的!人长嘴是说人话的,不是喷粪的!”施乐气疯了,狠狠一掌拍到了柜台的玻璃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那移民官蹭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女移民官把施乐当成是那些偷渡被送回来没什么尊严,没有脾气的软柿子捏了,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烈性,她也吓了一大跳。
这么一闹,施乐所在的这个窗口立马成了焦点。
怕节外生枝,空姐大妈阻止了那女移民官叫机场保安,连忙将施乐交给那墨镜男,让墨镜男赶紧带施乐快点离开。
趁乱这会儿,施乐被墨镜男抓着手臂往海关外面快步走去,想挣脱他野蛮的拖拽,奈何刚才那一发飙,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救……救命……”虚弱的小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墨镜男另一只大手环上了她的肩头将她就要瘫倒的身子给立起来,在她耳边威胁,“我身上有枪,不想死就别出声!”
一听对方拉自己走可能目的不善,施乐心下一凛,在懵圈的脑子里寻到一根儿清醒的神经,强迫自己思考应该怎样逃脱这男人的魔掌。
“我,我要上厕所!”
“出了机场再上。”
“不行了,我就要尿了,憋不住了,必须现在上!”
墨镜男本不想理会她,一个就要死在他手里的人,他怎么会在乎这个人会不会再大庭广众之下尿裤子?不过,看小丫头整个人都快蹲在地上了,他又怕万一这丫头真尿了,被机场工作人员找麻烦耽误他杀人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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