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星蹲在树下,不断地呵气温暖双手,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点燃火柴幻想出许多美好的画面。
医院那边,闫漓漓的手术很成功,得知人安然无恙,已经顺利度过危险期,凌志勋总算比较放心,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时,他向管家问起梁星星的情况,那边支支吾吾的,避重就轻,凌志勋知道梁星星在家里肯定是遇到麻烦了。
凌志勋边打电话边走出医院,走出门口才知道下雨了,医院两旁的德柏叶悬挂着晶莹的雨露。2
“她人呢?”
管家的沉默应正了男人的猜测,凌志勋心一紧,怒吼道:“我问你她人呢?”
“呃,四姑奶把小少奶奶赶出了家门,还不让我们开门让她进来,我刚刚偷偷去看了,小少奶奶好像走了……”
“该死!”
凌志勋眉头深蹙,怒火攻心,狠狠地摁掉手机,他立刻上车发动车子,飞速地开往市郊,以梁星星的性子,她肯定不会乖乖地呆在那里,这大晚上的在外面乱跑,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就在梁星星走出凌家没多远的地方,一辆改装过的卵黄色豪车疾速驶来,听到那跑车引擎突突地喧嚣声响,梁星星顿时有了希望,天知道她有多想就此倒地不起,淋雨之后,风像是要吞蚀掉身上仅存的温度,刮得她摇摇欲坠。
跑车的速度是极其快的,那声音也是极具特色,当你听到声响时,车子已经开到了几千米外了。
两秒钟不到的时间,梁星星根本来不及反应,跑车就从她眼前鬼影般掠过。
“请等、等会儿……”
梁星星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因那跑车根本无视她,把她远远抛在了身后。
凌志勋在雨夜的路上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梁星星。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梁星星俯身坐进去后,凌志勋没有立刻开车,“先把湿衣服都脱了。”
凌志勋说这话时,已经快速地脱掉了蓝色条纹衬衣,上身只着白色工字背心,露出结实的古铜色肌肤。
梁星星发怔,没有动,男人见状,只好伸出手脱掉她被淋湿的连帽衫,大手摸到内衣也有些湿,伸到后背解开暗扣,啪的一下,就连内衣也被他扒了下来。
胸前两只兔子似是受到了惊吓,白晃晃的,跳动着诱人的乳波,凌志勋眸子一暗,沉声说道:“别着凉了,快换上我的衣服。”
梁星星慌忙用手挡住胸前的风光,男人脱光了她的上半身,似是想连她的湿裤子也扒了,不由惊慌,脸色泛起一丝羞恼的粉红,着急道:“我自己来。”
凌志勋的衬衣还带着温度,换上去后,暖意回升,青葱玉指慢慢地系上扣子,凌志勋抓住梁星星冰凉的小手,将其放在自己温暖的胸前,心疼地说道:“还冷么?”
梁星星贪婪地汲取男人的温暖,车内源源不断地输出暖气,她回答:“不冷了。”
“下雨了,为什么不在家里等我?”
“我以为可能等不到你了,就自己走出来了,没想到会下雨。”
“这么晚你一个小女人走在荒郊野外就不怕吗?”
“当时没想那么多。”
对梁星星来说,在凌家经历的事情才叫恐怖,于是这外面的一切,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凌志勋闻言紧紧地抱住梁星星,亲吻啃咬她冰冷的粉颊,樱唇,玉耳,那力道带着惩罚的狠劲,仿佛是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梁星星被他弄疼了,抗拒不了,于是沉声问道:“闫漓漓她怎么样了?”
沉重的话题冲淡了两个人的亲昵氛围,梁星星推开男人,淡漠的目光清冷如斯。
凌志勋停顿了下来,冰眸幽暗深邃,俊颜闪现晦暗不明的光。
“她流产了,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你是不是也认为是我推她摔下楼的?”
“我眼中看到的是这样,但我的心告诉我,另有隐情。”
梁星星自从失去儿子之后,精神恍惚,常常有些失常的举动,她车祸醒来后患上轻微的精神疾病是医生已经确诊的,只是这情况是否恶化了,凌志勋不确定。
凌志勋想从她那双眸子中看出什么,却一无所获,从何时开始,他已经看不透她了。
“闫漓漓她是自己摔下去的。”
梁星星目光坚定,面色不改,但越是冷静的诉说,越是让男人起疑,以为她的状态越来越坏了。
“星星,你认为这有可能么?她自己摔下去的?”
“如果我告诉你闫漓漓流掉的孩子是凌志逸的,你信么?”
凌志勋无奈极了,显然认为梁星星是在胡说八道,这闫漓漓就像是姐姐,从小的时候就陪伴他长大,在这一瞬,他承认比起梁星星,他更信任闫漓漓,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
“你不信,你不信那我说什么都没用。”
【你难道不该到医院看她吗?】
梁星星垂下脸,心中满是苦涩,她像一只受伤的兔子,将自己尽可能地封闭起来,蜷缩在角落,不愿意让男人触碰。
凌志勋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目睹闫漓漓摔下来的那刹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梁星星又说出这样惊骇的言论,无论真假,这都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回家,你需要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会儿。”
凌志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言,他发动车子,黑夜浓厚而暗沉,刚下过雨,瘴气萦绕,方向模糊,凌志勋保持稳定的速度开往莱姆小区。
闫漓漓怀的是凌志逸的孩子,倘若细想,确能找出其中的端倪所在,可是凌志勋没有办法把闫漓漓和凌志逸联想在一起。两个人都伪装得太好了。况且闫漓漓在凌志勋心目中是个女神,那是纯洁如圣女的存在,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黑色悍马停在车库,凌志勋从车上下来,绕到车的另一边,想去抱梁星星,但被她冷淡地推开。
“我自己可以走。”
梁星星倔强的不肯接受男人的好意,这冷淡拒绝的态度则是令男人尴尬一滞。
阔别多月回到暗香阁,看到这熟悉的一切,梁星星鼻子酸酸的,走之前她是个自信的充满阳光的少妇,却不想回来却是这番光景,她一瘸一拐地走在前方,觉得自己真像一只丑小鸭。
“前面的……”
小区的保安印象中可没这样的住户,正欲上前询问梁星星的身份,凌志勋加快脚步,不由分说地把梁星星抱了起来,眸光冷酷严峻,保安接受到凌志勋警告的眼神,知道自己冒犯了,摸摸鼻子,换上巴结的嘴脸,狗腿地唤了一声“凌少”。
“你放我下来!”
“别闹!”
凌志勋态度强硬,像个大家长在训斥不听话的小孩。梁星星此刻非常讨厌男人的触碰,无奈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只好由他去。
浴室里开着一盏黄色小灯,氤氲的水汽瞬间令冻僵的毛孔打开,梁星星抱着双膝,下巴抵着膝盖,坐在按摩浴缸里,热水将寒冷一寸寸的逼散。
浴室的门被梁星星反锁了,但男人有备用的钥匙,照样能进来。
灯光照射出她那白皙紧致的肌肤,由于表面覆盖的一层泡沫,看不到里面的风光。
凌志勋脑子也混乱着,这个时候并没有旖旎的念头,他知道梁星星现在排斥他的碰触,于是自己站在淋浴间里,打开莲蓬头,简单快速地清洗自己。
梁星星见他没有打坏主意,也就放松了戒心,把头靠在浴缸边沿闭目歇息。
一只烫热厚重的大手忽然放在玲珑有致的美背上,梁星星惊醒,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只见男人孤傲的脸上眸光闪烁。
“我帮你。”
“不用了,我洗好了。”
梁星星自始至终的冷淡,她拂开男人的大手,站起身,从架子上拿了一条大毛巾,光着脚丫走到淋浴室里冲洗身上的泡沫。
热脸贴冷屁股,任谁也不好受,何况是天之骄子的凌志勋,他不喜欢梁星星的态度,但想到她是个病人,有些情绪不受自己控制,于是只好忍了。
凌志勋转身走出去,梁星星洗掉泡沫,拿着大浴巾走出淋浴室,望着镜中脸蛋恢复血色的自己,仍是有些不适应。
她怀念以前的长发,现在的板寸头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像个假小子。
闫漓漓说她是因为这张脸才得以嫁进凌家的,现在却是越来越不像了,凌志勋,这样的我,你还会爱么?
梁星星现在需要人照顾,凌志勋把陈妈请回来,梁星星洗完澡出来,陈妈就给她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星星,快过来把面吃了吧,这孩子,这段时间受苦了。”
陈妈是长辈,对梁星星是真的好,梁星星看到她就像看到亲人似的,感恩地坐下来,把汤面吃个精光。
“陈妈,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这些明天早上起来再整理。”
“好的好的。”陈妈知道这两口子闹别扭的,气氛不对,于是主动回自己的房间。
梁星星吃完,自动把碗筷都收到了厨房,坐在客厅的男人见她习惯性的动作,不悦地沉声说道。
“放着吧,我请陈妈来是干什么的?”
梁星星没有理会,她打开水龙头,顺手将碗筷洗好了放进消毒碗橱。她是生病了,可是没有病到不能做这些小事的地步。
凌志勋扶额,这突发的状况打乱了他的计划,幸好公司还有亲信帮忙,他把资金都筹备好了,只等放手一搏。
凌志勋没有胃口吃夜宵,轻酌一小杯烈酒,略有睡意时,才回到卧室。
梁星星背对他,睡在靠墙的角落,凌志勋关掉灯,倾身上床,没有说什么,梁星星感觉到背后传来浅匀的呼吸声,睁开明亮的水眸,沉寂了许久,她都了无困意。
凌志勋却是睡熟了,他的工作本来就忙,休息的时间又少,这会儿睡下了是雷也打不动了。
梁星星动作尽量轻盈地转过身,看着男人菱角分明的俊颜,心绪复杂,这样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闫漓漓不可能就此罢休的,她的心思那样歹毒,牺牲自己的孩子把梁星星设计成为凌家的罪人,梁星星可以想象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
闫漓漓有那么多人维护,甚至连自己的男人,也是站在她那边的,她现在除非有确凿证据,否则没有人会相信她,他们只当她是个疯子。
凌志勋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才起床,休息好了,精神面貌各方面都恢复了往日的英气。
梁星星坐在阳台的躺椅里听歌,男人迈步走到她身边,关掉她的随身听,坐在她面前。
“星星,我们谈谈。”
“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把闫小妈推下楼的,可她现在受了伤,孩子也没了,你难道不应该到医院去看看她吗?”
【这样做不怕毁了她吗】
“凌志勋,你怎么不直接命令我去医院向闫漓漓道歉!我已经说了是她自己从楼上摔下去的,她不要她的孩子……”
“你冷静些,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会让你去道歉,可探望总归是必要的。2”
“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闫漓漓在你眼里那么完美,你根本打从心里否认她与凌志逸有染的事实,你知道,当初闫漓漓之所以嫁给凌季帆,并非真心相爱,而是凌季帆能够振兴她闫家!可你不能接受她爱上的是凌志逸而不是你凌志勋!”
“星星,你想多了。”
凌志勋尽量心平气和,他认为梁星星现在是在钻牛角尖,绕进死胡同里了。
“你在中东,你不知道我在凌家都经历了什么。那天晚上我听到了闫漓漓和凌志逸在客房里说的话,闫漓漓害怕被人知道孩子真正的父亲,她在那时候已经动了不要孩子的念头。还有凌志俊,他也不是好人,他故意说那番话提醒他们我站在客房门外听到了一切……”
梁星星思绪凌乱,多么希望自己有特异功能,将当时的场景重现在眼前。
“如果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我们的儿子不会死,他们都是坏人!坏人!”
凌志勋蹙起剑眉,发觉任何事情只要与儿子挂上关系,梁星星都会变得异常激动,她这样偏执,更像是因为痛失儿子而得了失心疯。
梁星星说着说着头又开始犯疼了,她站起身,想找些止痛的药物来缓解,凌志勋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见她拧开矿泉水瓶,倒了一把药在手里,二话不说制止了她的行为。
“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再吃这些药了!”
手中那把白色的药丸因男人拦阻的动作洒落了一地,梁星星安静了下来,她看着看着,冷笑出声,说了这么多,以为男人是相信她的,却还是认为她疯了。2
陈大妈看到他们小两口又起争执,焦急却又不敢多说话,只能无奈地回到房间里。
梁星星看着撒落遍地的无效的白色药丸,神经质的笑了,这些东西治不好她的,她所有苦痛的根源来自于眼前的男人——他的不信任。
“凌志勋,我头疼,疼的快要爆炸了,你不让我吃这些药,是认为我吃了这些会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变成更加癫狂的疯子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药都有时效性,我们去医院做一遍详细的检查,再让医生开药。”
“我说了我现在头疼!”
“那就现在去医院,我陪你一起。”
梁星星按住太阳穴,难受的蹲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清白,自身的状态每况日下,她越来越无能为力。
再这么继续下去,她不疯也会被周围的人逼疯的。
凌志勋跟着蹲在梁星星面前,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说那番话,我也知道我们的儿子死的无辜,可是星星,你得承认你现在的身体有些小的毛病,必须接受治疗……”
“有病的是你们凌家,你们才得治,得治!”
“你!”这句话也是在骂凌志勋,男人面色沉淀,声音带着严厉,“你瞧瞧看你自己,哪点像从前的梁星星,你偏激,固执,神经兮兮的,幻觉不断,时而忘东忘西,时而绷得像拉紧的弦,你这样还像是正常人吗?!”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认为我是疯了,可是凌志勋你不能……”
梁星星流泪摇头,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男人,如果连他也认为她疯了,那她要如何自处。
梁星星蹲在地上嘤嘤哭泣,凌志勋的怀疑令她心灰意冷,她难受哭着,险些透不过气。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
梁星星像只小野兽,她用力敲着脑壳,男人抓住她的手,怕她把自己敲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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