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的巨大波澜。
“安儿,你恨妈妈吗?”秋宛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两个儿子都是她亲生的,任何一个她都爱,任何一个都觉得愧疚。
“妈!”面具男一声厉吼,“和他说这么多废话干吗?他吃的好,住的好,有什么好恨你的,我今天一定要和他做个了断……”
“然儿。”秋宛墨呵斥住带着面具都看到他脸微微变形的小儿子,“他是你亲哥哥,不能这样对他没大没小。”
秋然之听了秋宛墨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独自养了我二十多年,原来在你心目中,我终究也不如你这个没被大火毁容的大儿子,既然这样……”
男人说着,手摸到脸上,用力一拉,二十多年,基本没离开脸的面具,硬生生被连着皮撕下来,掉破处露出渗出血的鲜红色嫩肉。
应该很痛,他却恍然未觉,一张坑坑洼洼,没有任何一块好皮肤的脸布满戾气,直直看向自己的母亲,“既然连你也嫌弃我,那我走,让你们一家团聚!”
“然儿。”秋宛墨哭着抱住他,“我的儿子,为娘的怎么会嫌儿丑呢,呜呜……”
秋然之根本不为母亲的眼泪所动,脚步一抬就朝前走去,秋宛墨毕竟老了,这么些年,为了不让慕海生察觉到她还活着,一份像样的工作都不敢找,始终干些低人一等的脏活累活,岁月早磨光了她的风华,她的绝代。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市井妇人,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两个儿子能够好好的,平安一生,一如她当年给他们起的名字那样,“安然”永远。
可惜……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让我知道慕安之就是我哥哥,如果不让我知道慕海生就是我父亲,我或许真的会这么甘心的过完这一辈子,但是,现在……当我知道一切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了,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要他……”
秋然之探出一只手,狠狠的,凌冽的指向也转过身,眼底有隐忍掠过的慕安之,“我要让他把现在的一切都还给我,我要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我也是慕家的儿子,我要要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一切!不,我要加倍要回属于我的一切!”
慕安之面色依然平淡,声音却已变得凌冽,“别把我的容忍,真当成反击我的资本,如果不是想着这二十多年你受的苦,我会容忍你在我背后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吗?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秋然之没再朝前走,看着渐渐升起怒意的男人,忽然放声大笑,笑得格外疯狂,“这么说来,慕安之你已经把四年前,是我乘你被部队找去复命时,假装是你偷偷躲在山洞里,还故意露出衣服一角的事,告诉了容颜……”
他低声喃喃,“难怪她会原谅了你,你居然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
“你错了,他为了保护你,不让别人知道的存在,什么都没告诉我。”门忽然再次被人打开,一个他看着已经离开的人影再次出现了。
容颜眼角噙着泪,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安之,我说当年,你怎么都不会见死不救,原来你不在,原来那个衣角是有人故意让我看的,为了这个误会,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难怪,当时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那个从眼前一闪而过背对着她的身影,之所以这么眼熟,居然是因为兄弟两个,她被居心叵测的人欺骗了。
慕安之轻轻叹了口气,口气满是宠溺,“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容颜看向秋然之的手上,“是他的手机告诉了我你们在哪里。”
秋然之一怔,“怎么可能。”
他拿起手机一看,不经意间,他居然按下了回拨键,换句话说,他和慕安之的对话一字不落都被容颜听到了,难怪她能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
眼睛一眯,抓起手机,用力朝墙壁砸去,“听到了又怎么样,反正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秋宛墨苍老而又凄凉的声音响起,“这中间也包括我吗?你今天不光要杀了你的亲兄弟,连你的母亲也要一起杀了吗?”
“我……”面对独自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母亲,秋然之心软了,俯身下去搀她,“妈,等我把他们解决了,带你回慕家过好日子,慕海生亏欠我们母子的实在太多了!”
“不!”秋宛墨抓着儿子的手臂用力摇头,眼底全是哀求,“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回慕家,再也不想看到那个人!”
“为什么?”秋然之不解。
在他看来,慕海生当年遗弃被毁容的他,是觉得他丢他的脸,如果慕安之死了,当他没有儿子了,看他会不会承不承认自己,这个主意当知道慕安之是他亲兄弟那刻起,就已经开始布置。
“然儿……”秋宛墨摸着儿子坑坑洼洼的面孔,不觉老泪纵横,“有些事,都是冤孽,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今天,为了你们解开你们兄弟两个的恩怨,我不得不说。”
她转身看向慕安之,眼底有丝丝哀求,“安儿,你也过来,让妈妈拉着你的手,好吗?”
慕安之看向容颜,容颜大概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当年的火灾,如她想的那样,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慕海生的慈父模样不假,也断然不会因为小儿子面容全毁而不承认他。
事实上,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是慕家从来只有一个儿子的真相,是慕海生亲口告诉过她,为了慕安之,他都没让下任妻子怀孕,可见,他也是真心爱着秋宛墨的,那这中间到底还有什么不为认知的秘密。
想到这么未知的秘密,或许正是解开兄弟心结的最好办法,容颜朝慕安之点点头,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去吧。”
他的母亲虽然用诈死的方式离开了他二十多年,但是从他对小时候的回忆来看,她是真的很爱这个儿子,如果不是小儿子更需要她照顾,她真的不会离开大儿子。
一手拉着秋然之,一手拉着慕安之,秋宛墨眼底全然抖是满足,她看看慕安之,再看看秋然之,眼泪,不由自主的再次流了下来,“安儿,你也是学医的,应该听说过双胞胎,也分很多种。”
慕安之点点头,面色无常,背书一样的说道:“双胞胎分同卵和异卵,同卵的双胞胎,长相基本一模一样;异卵的双胞胎长相迥然不同。”
很显然的,因为毁容,他和秋安之长的像不像,已经看不出了。
秋宛墨沉默了一会儿,“你刚才说的两种都是针对同一个人的精子,其实还有一种双胞胎是不为人知的,那就是异卵异精。”
听到这里,容颜差点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事情到这里,不要再说多,容颜已经差不多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同样震惊的还有慕安之和秋然之,兄弟两个,第一次齐刷刷地朝同一个人看去,那个人就是生他们下来的母亲。
也难得异口同声,“这怎么可能?”
“妈,你是不是也跟着疯了,在这里胡说八道!”秋然之一缓过神,对着母亲就是一顿训斥,好不容易才有了回慕家的希望,她却硬乱说,能不气吗!
“我没疯,事实上,妈妈多么希望在二十九年前就疯了。”秋宛墨抓着两个儿子的手,猛然一紧,眼睛随着沉陷到往事里,跟着开始迷离,“705病房里的那把火,其实是我放的。”
她抬起头,仰望小儿子的脸,满眼愧疚和自责,“我本来只是想乘着火灾,把你们两个都带出医院,由我一个人抚养长大,谁知道……”
“为什么?”秋然之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痛苦到无以加复的母亲。
“因为……你不是慕家的儿子,从生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
空气里除了秋宛墨的抽泣哽咽声,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听的到,在场的其他人都被震慑到了。
秋然之打破沉寂,也打破母亲的哭声,“那我到底是谁的儿子?”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很刚才的嚣张跋扈迥然不同。
“我也不知道,那年……慕海生发誓要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冷落了我,为了气他,我执意掉到医院去锻炼,有一次下夜班,等走出医院,天色已经很晚,我当时很害怕,就打电话给他,谁知电话是个女的接的,我当时心都凉了,于是……”
话到这里,她似乎已经很难平复心中的波澜,胸口急剧起伏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再次开口,“于是,当我在巷子里碰到一个浑身酒气的酒鬼,当他经过我身边,没等他动手,我就主动拦住了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秋然之低声喃喃,一张看不出本来相貌的脸,在顷刻间拧成一团,苍白无色,更狰狞恐怖。
“对啊,我怎么可以这样,我甚至于没问一下,当时接电话的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在慕海生身边,那天晚上,我满脑子只有报复慕海生的念头,后来才知道那个女人是他的秘书,之所以会接电话,是因为他还在开会。”
听到这里,容颜脑海里只想到了金庸笔下的另外一个女人——刀白凤,前段时间,还曾在网上看到过对这个女人的评价,说让自己一个正妃娇贵雍容之躯承欢乞丐身下,到底是报复了段正淳还是她自己。
“那天晚上,看我迟迟没回去,慕海生开完会很晚了,还出来找我,最后,他是在巷子里找到的我,而我当时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都是那个酒鬼的味道,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时的他,在官场上已经小有成绩,我以为他会嫌弃我,没想到……”
秋宛墨眼角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都控制不住,“我事后避孕了,却没想到,一直想怀孕却没怀上的我,在事隔一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一刻,我是高兴的,因为我很有信心那个孩子是慕海生的,直到孩子出生那一刻,我才知道造化有多弄人,我生下的两个孩子,居然会是两个男人的!”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秋然之厉声打断她,他已经彻底听不下去了,弄了半天,他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和人家正种去斗。
“然儿,听妈妈一句话,跟着妈妈一起好好生活好吗?”秋宛墨哀求,“就像过去这么多年一样。”
“我一个被毁容的野种,承蒙你照顾这么多年,已经感激不尽,从今天起,你我不再是母子!”秋然之甩来母亲的手,大步朝门口走去,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不戴面具出现在世人面前。
当他经过容颜身边时,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带来的冷风,还有那种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杀气。
“然儿……”秋宛墨哭着瘫倒到地上,哪里还有楚卫国嘴里的半分风华绝代,就是个暮暮老妇人。
慕安之看不下去了,俯身下去搀扶起她,却没说话。
秋宛墨带着最后的希望,一把住抓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安儿,你也恨我吗?恨我离开你这么多年?”
确定她自己站稳后,慕安之飞快抽回手,绝美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不悲不喜,不怒不嗔,“我先走了,有什么时,你可以打电话我。”
说着,他把一张名片放到桌子上后就转身拉着容颜大步离开。
……
两个人并肩走去,都没说话。
转眼已经到了吃午餐的时间,慕安之终于开了口,“饿了吧,我们先找地方吃饭。”
一下子知道这么多,尤其知道慕安之不告诉她往事的真正原因后,容颜心里除了感动还有深深的自责,但凡,自己再多爱慕安之那么一点,多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一点,就不会有这三年错过存在。
慕安之啊,那个另全城女人,为之疯狂,卓然出众,举世无双的男人,独对她这么好,怎么能不感动。
抬起头,定定看着身边的男人,仿佛要他烙记到脑海里,“你做主好了。”
四年前,在那个异国他乡,每每他清醒,问她要吃什么时,她总会甜甜的回他句,“你做主好了。”
你是我的丈夫,你做主好了。
慕安之似乎也被触动了,走出自己的情绪,揽上身边人的腰,轻声道:“我无所谓,关键是你和孩子想吃什么?”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已经朝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样子是认出身边的人是慕安之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难受,反拉住男人的手,随便就钻进了身边的一家小饭店。
第一百五十章:风华不再'手打文字版VIP'
正值用餐高峰,容颜拉着慕安之走进小饭店时,不大的大厅里熙熙攘攘坐满了前来吃饭的食客。
容颜朝慕安之看了一眼,顿时心生悔意,他以前就最不喜欢喧哗嘈杂的地方,如果不是刚才乱吃醋,也不至于出现让他堂堂慕安之,慕军医等座的情况。
她拉着慕安之的手,转身就想朝门外走去,却被慕安之阻止了,“不要紧的,现在吃饭高峰,估计哪里都挤。”
容颜愣了下,才三年没见,难不成慕安之连这点小癖好也变了,心里控制不住的,隐隐涌起一阵失落,三年没见了,或许彼此都变了很多,或许她真的错过了他许多事。
似乎是看到她眼底的落寞,慕安之淡淡笑笑,“现在出去,围观的人肯定还没走,我怕你和孩子饿到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不像解释,更像是陈述事实的话,让容颜瞬间鼻尖一酸,奶奶的,这样出自慕安之的关心,她有多久没听到了,猛一听还真点不习惯。
“傻丫头,这样就眼眶红了。”慕安之柔软的指腹轻轻在她眼角处摩挲,“以后我要再说其他的,你不要洪水泛滥啊。”
“你才洪水泛滥呢。”容颜抽泣着,不服输的还嘴。
定定看着女人连耳根子都泛红的脸,男人不觉开怀大笑,“老婆,以后有什么事,我再也不瞒着你了,其实当年如果我实话告诉你,或许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三年,而我也不需要假借着杜柔媚来到你的城市,呼吸你的空气,更没必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偷偷的跟在你身后看着你。”
容颜瞪大眼睛,“哦”了声,难怪前三年,当慕安之光明正大的出现前,她总感觉时不时被人跟踪着,那时以为是容南毕太有钱了,招惹了一帮眼红的劫匪,没想到……
慕安之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四年前,等我从部队复好命,匆匆赶回山洞,你已经不见了,我循着门口的脚印,一直走到了悬崖边,还好……”
男人眉宇拧成一团,眉心处那颗朱砂痣,因为情绪的骤变,越发鲜亮,他不顾大庭广众,把身边人用力搂紧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