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继续说:“那个大楼刚好是我爸爸承建的,这件事,我想就连你们家的花匠都知道,不然他不会对我起杀机,何况是你,我相信你也早知道,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你还要娶我,难道真的是为了一种所谓的温柔报复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直没爱上你,是不是也就代表你的报复计划失败了!”
一口气把一件压抑在心头的事,倾倒而出,容颜感觉自己一下子轻松了,她仿佛失去重心了般,虚弱地靠在椅子后背上。
她在等,等慕安之给她一个答案,或者一个解释。
可惜……答案和解释她都没等到,她等到的只是“吧嗒”的开门声和“咣当”的关门声。
朝紧闭的房门看去,容颜心头一阵苦涩,她这算彻底和慕安之翻脸了吗?
也好,这样摊开明着等报复,总比苦等着别人暗地里放箭好。
……
这天晚上,容颜如愿以偿的没有看到慕安之。
容颜不知道他是回了部队,还是去了他的柔媚,又或者只是朋友,却可以出手那么阔绰的莫可可,再又或者是其他她不知道的女人那里。
看到容颜下车,容萱小跑着迎了上去,“姐姐……”她朝容颜身后看去,发现开车的人不是慕安之,不由问道:“姐夫呢?”
容颜抽回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朝别墅里走去。
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容颜感觉身上一阵冰冷,时间不长,她似乎已经很习惯慕安之带给她的温度,虽然有时,他的手比她的还要冷。
有首歌不就是这样唱的,“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两个人的微温靠在一起不怕寒冷”。
自从慕安之住到容家来就很老实乖巧,希望借此给慕安之好印象的容萱,迟迟得不到容颜的回答,再看到她满脸失落的表情,已经隐隐猜出中间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像一个妹妹去安慰姐姐那样去安慰容颜,而是很雀跃的跑到房间里去打扮,机会难得,这几天,虽然晚上她能和慕安之一起吃晚餐,但是,慕安之对她的态度却让她很失望。
要么不说话,只是不断夹菜给容颜;要么对她保持着姐夫对小姨子的那种客套,今天是个机会,夫妻两吵架,正是入侵的绝好机会。
她曾听妈妈无意中提起过,她之所以能嫁给爸爸,那也是借了一次容颜妈妈和爸爸吵架有芥蒂时。
她相信妈妈,更相信她的经验,走下楼时,走过孤零零坐在沙发上对着空气发呆的容颜时,她从鼻子里发成一声冷哼,然后胜券在握的扬长而去。
……
厨娘是看着容颜长大的,一直也很心疼她,看她从回来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了,饭不吃,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大小姐,很晚了,先吃点吧,姑爷或许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容颜知道她这是在安慰她,这几天吃住同在一起,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今天却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容颜打起精神对她笑笑,“我不饿,你忙完,就早点睡吧,不要在这里陪我,我没事的。”
厨娘拉上她的手,“大小姐,有些事,也不知道我老婆子当讲不能讲。”
“胡妈,从小到大,就属你对我很好,想说什么就说吧。”
胡妈叹了口气,很怜惜的摸了摸容颜的头发,“大小姐,因为夫人的早逝,你一直过得很辛苦,就连青春期女孩该由母亲教会的事,也没人教你。”
想起往事,想起第一次初潮来时,她惊慌失措,以为自己要死的场景,她鼻尖一酸,眼泪差点翻滚而出。
胡妈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语重心长的对怀中的女孩说:“通过这几天来看,我认为姑爷是喜欢你的,而你也是喜欢姑爷的,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每次当姑爷夹菜给你时,你的眉眼总会微微上扬,带着幸福的笑意。”
容颜没说话,她本就乱成一团的心,随着胡妈的寥寥数言更是乱到不像话了,她没说话,只是依靠在她老人家的胸前,听她一个旁观者的清言。
“颜颜,我的好孩子,不要因为夫人的事,就不敢爱了,大胆的走出第一步,当别人越是希望你不幸福时,你就越要幸福给被人看。”
胡妈虽然心疼容颜,在于莉莉的这么多年的威慑下,在养家活口的压力下,她也不能再多说其他,鼓励的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她的极限,所以这番话说完后,她就退出别墅主楼,回她的佣人房。
容颜一个人呆呆的坐偌大的沙发上,本就瘦弱娇小的身躯,在水晶灯熠熠灼目的灯光中,显得愈发清瘦纤秀。
……
胡妈走后没多久,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来人站在门口看了眼空荡荡的别墅,四下打量一圈,正以为没人时,却无意瞥到了沙发上的人影。
秦晴叹了口气后,大步朝沙发走去。
她坐到容颜身边,拉过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出奇的冷,冷得有点吓人,“颜颜,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发消息让我拒绝你的约会?”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打量了一遍别墅,“慕安之呢?”
“他走了,被我气走了。”容颜嘴角哆嗦了,过了半天才吐出这么句有气无力的话。
秦晴茫然,“为什么?”
容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小声嗫嚅道:“二十年前……”
听完容颜言辞不算清晰,逻辑不算连贯的叙说,秦晴瞪大双眼,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不会吧,你的意思是慕安之妈妈的死也许和你爸爸有关。”
容颜朝她苦苦一笑,“不是也许,而是肯定。”
自从在爸爸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后,她在暗地也翻出所有当年的资料,的确是的,压死慕安之母亲的大楼的确是她父亲承建的。
讽刺啊,真的很讽刺,当她隐隐查出自己对他已经砰然心动时,却偏偏让她查出这样的事实。
她不能阻止已经发生过的事,但她可以掌控以后发生的事。
故意挑明当年那件事,她做好了两个打算,一个;慕安之假装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如果真那样,慕安之的心思就真的深得让人害怕,她要另想办法,首要的事,不管爸爸出于多大的愧疚要把容氏放手给慕安之管,她身为容家的长女,怎么样,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容企被慕安之毁掉。
另外一个打算,如果慕安之坦然承认早知道当年的事,坦白他娶自己就是为了报复,那她就……就什么呢……也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太过于甜蜜,又或者是这几个晚上他的怀抱太过于温暖,随他在她身上索取什么样的报复,哪怕是要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慕安之就是慕安之,他那样睿智敏锐,心思深凝的人,岂会是她这刚毕业,还缺失一段记忆的人猜得透的,他选择了默不作声,然后拂袖离开。
秦晴也跟着容颜一起紧张起来,到最后,她拍着她的手背,不断自我喃喃,“颜颜,事情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或许……或许慕安之是很明是非的人,他不会把上一代的仇恨转嫁到你身上的,不会的,不要怕啊,再不行,我让金子去探探虚实。”
……
秦晴再安慰了容颜一会就走了,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虽不想容颜那样紧张,却很震惊,而且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听到哪里哪里又发生地震了,死了多少多少人。
那些死人,因为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唏嘘完,也就算完了,但是容颜对她来说真的不一样,发小加闺蜜。
走出容家别墅,仰望夜幕苍穹,她第一次扪心自问,如果真要她在金子和容颜之间做个选择,她会选谁?
毫无疑问,她会选择容颜。
……
秦晴走后,容颜也支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二楼走去,从计划试探慕安之起,她就水米未尽,算来已经快一整天了。
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她看了眼餐桌上的饭菜,食欲全无,垂着头,步履有些蹒跚的朝楼上走去。
第二天早晨,容颜努力了好久才睁开眼睛,眼眶酸涩,肿痛,她知道离开了慕安之的怀抱后,她又开始做梦了。
这次的梦,她记得很清楚,也许正是她不久前才亲身经历过。
梦里,她俯身到死人堆里,把满身是血的慕安之很艰难的拽到怀里;
梦里,她没有了手机,没有了刘玉眉,更没有了汽车。
梦里,她一个人把昏迷不醒的慕安之放到背上,他很高大,也很健硕,几乎把她压垮,她依然咬牙坚持着。
梦里的后半段,她已经想不起,只知道她仿佛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然后她就开始哭,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孩子欢笑声,她没穿鞋,直接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原来是下雪了,园丁的儿子在花园里奔跑戏雪。
忽然想起昨晚的那两句歌词里被她忽略掉的那句,“相约在那下着冬雪的早晨”。
她推开窗户,闭上眼睛,伸手去接那些一片片从空中盘桓而舞的雪花,即便它们在触到指尖的温度就化成了雪水。
第八十二章:护他如命
洗漱好,走下楼时,秦晴又来了,一看到容颜,她脸上是难得的正经样,“颜颜,我昨天晚上特地去问过金子了。”
容颜伸出去拿筷子的手在半空中顿一顿,接着又很自然的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接了句,“哦。”
看到容颜根本没在意她说的是什么,秦晴有些生气,她和金子的关系虽然已经比朋友好上那么一点,但,像昨天晚上那样贸贸然的跑到他家,追问他一些事情,还是第一次,也是她鼓起勇气后才敢做的事。
她一个旁观者都这么着急,身为当时人的人却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她能不生气吗?
像慕安之那样优秀的男人要真错过了,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遇上第二个,她能不着急,不生气吗?!
秦晴用力吸了口气,等情绪波澜不再那么大,心里不再那么火急火燎,才再次开口,“颜颜,我去帮你问了慕安之娶你的原因。”
“哦……”容颜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睛,也遮盖掉她所有的心事,“他有告诉你什么吗?”
秦晴愣了下,然后摇摇头,“金子不肯说,只说让你放心,慕安之肯定不是看上你家的财产。”
容颜抬头朝秦晴看来,眼底并没有眼泪,眉宇处却拧成一团,涌着说不出的凄楚,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好友,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秦晴发现容颜的脸色有些不对,不由探出手去试她额头上的温度,“颜颜……”秦晴一声惊呼,“你发烧了!”
容颜咧着嘴笑笑,“是吗?难怪觉得没什么胃口,原来是发烧了。”
“我带你去看医生。”
容颜刚想说话,秦晴已经起身到外面叫司机。
……
坐上车后,容颜始终把头靠在秦晴肩膀上,半睁着眼,却不说话,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
秦晴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看,再一次催促司机,“你再开快点呢。”
司机很无辜,“秦小姐,这条路限速六十,现在已经开到八十了。”言下之意,不要再催了,再怎么催,也快不起来。
“你……”秦晴正想凶司机,容颜拉拉她的衣袖,“小晴,别为难他。”
“什么为难,我只是在提醒他,你才是容家嫡出的长女,也是容家以后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让他眼睛擦亮点,别跟错了班。”
容颜叹了口气,把头从她肩膀上挺直,看向满腹委屈的司机,“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多担待点。”
司机受宠若惊,连忙说:“大小姐,您严重了。”
容颜笑了笑,把头再次歪到秦晴肩膀上,继续沉默着,看着窗外随风而舞的白雪,慢慢闭上了眼睛。
……
王芳看到被秦晴半搀半拽的人是容颜,先是一愣,马上小跑了上来,“嫂子,你怎么了?”
秦晴现在对和慕安之有关系的人都恨得牙根直痒,没等容颜开口,她已经飞快接上话,口气冷而冲,“眼睛长在自己脸上,不都看到了,你家嫂子生病了,而你家慕军医那个杀千刀的,在自个儿老婆生病时,居然玩起了失踪。”
如果不是想着这里是全市医术最好的地方,打死她,她也不会带容颜来这里,省得看到那些曾经最心仪,现在最讨厌的穿绿皮的人心烦。
王芳被秦晴机关枪一样的冷言热语给噎到了,瞪大眼,半晌没说话。
秦晴也懒得再理她,事实上现在除了金子,容颜,但凡和慕安之有点关系的人,她都不想理。
她没挂号,拖着已经连说话力气都没的容颜,直朝二楼的内科走去。
“砰!”看了下诊室门口的牌子,秦晴对着某间紧闭的诊室就一脚踹去。
她怕谁啊,她谁也不怕,要不然也不会在容家把容萱给打了。
巨大的开门声,引来房间里人的主意。
慕安之正在听病人的心跳,听到一半,无故被人打断,他本就很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糟,没朝门口看去,直接冷冷抛去一句话,“出去,诊室里一次只接纳一个病人。”
清冷的声音飘荡到耳边,任容颜再怎么烧的神智不清,也打了个激灵,有瞬间的清醒,她努力掀起眼皮朝不远处的男人看去。
他没抬头,皱着眉重新开始给生病的战士测心跳,从容颜的角度看去,入眼的只是他光泽秀丽,宛如水晶珠子般澈滑的头发。
没想到这里面的军医会是慕安之,秦晴也有几秒钟的石化,义气当头,她咬咬牙,没有退缩,拽着身边已经有退意的人,就朝坐在诊椅上的男人走去。
慕安之感觉到门口人的逼近,不由皱着眉抬头看去,只一眼,他也愣了下,挥手让看到一半的兵先出去,然后起身大步朝容颜走来,“颜颜,你怎么了?”
他伸手试了她下的温度,眉蹙得更紧了,“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说着,他就把容颜拦腰抱起,放到身后的诊断床上,秦晴本来还想骂他几句,看他脸上担忧的表情不像假的,外加他已经在给容颜诊断,她抿了抿唇,没再说话,转身悄悄退出门外。
轻轻带上门,一转身刚好看到被她训斥的小军护,她有些难为情,自己也就只有欺软怕硬的能耐。
她朝王芳笑笑,“刚才……不好意思啊。”
王芳回她个暖暖的微笑,“没关系的,我能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她看看紧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