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抬头看了看天,忽然之间,她很后悔在高云枫回国时发消息给裴娜。
她当时以为裴娜迟迟不出现,是因为觉得沦落风尘后,再无法面对他,却没想到她是因为带妈妈去北京动手术了,刚赶回来。
高云枫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美女,虽然高云枫告诉她是同事,但,以一个女人的观察来看,她从那个美女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爱意。
听不到容颜开口,裴娜着急了,“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容颜四下环顾一圈,“我在东方百货门口。”
“吧!”不等她话音落下,裴娜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定定看着发出嘟嘟声的电话,容颜愁容满面,等裴娜来了,她该怎么对她说,自己的好意之举,好像在无意中又加剧两个人的矛盾。
“嗷嗷……”容颜握着脸发出一阵哀嚎,怎么会这么倒霉的,尽来些好心败坏事。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有对经过她身边的情侣,看她这副抓发哀嚎的样子,以为她发生了什么大事,很热心肠的问她。
容颜抬起头,朝他们很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你们,我没……”
倏地,话音未落,脸色却大变,整张脸,当视线聚焦到不远处一个人的背影上时,惨白的毫无一点血色。
她起身大步朝那个人影走的方向追去。
一路过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慕安之怎么会在这里?
东方百货后面的维也纳酒店,在本市是以金屋藏娇出名的,许多富商,为防止老婆发现自己在外面有人,宁可选择在维也纳常年包下租金昂贵的房间,也要过着一妻一妾,甚至于一妻几妾的逍遥生活。
“柔媚。”脚步走的飞快,容颜脑海里只跳出这个名字,慕安之昨晚还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喃他也痛,转眼却又背着她和别的女人约会。
迎着阵阵席卷而来的冷风,她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寒颤,如果真是这样,那慕安之真的好恶心!
……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接待会员,请问你有会员卡吗?”容颜正想直接朝酒店的旋转门走去,门童伸手拦住她。
容颜看了他一眼,“是刚才那位先生约我进去的。”
看着门童的眼神很坦然,你可以理解我是新被他包养的情人,所以我没会员卡。
看着容颜被风吹乱的头发,红通通的鼻子,穿着的是地摊上买来的廉价衣服,门童惊讶了一下,刚才那个衣着华贵,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眼光怎么会这么差的。
他再次带着怀疑打量了容颜几秒,抱着世事无常,审美各异的念头,他拿出对讲机,“喂,毛经理,门口有位小姐自称是刚才进去那位先生的朋友,她想进去。”
电话那头传来噼噼啪啪键盘敲击的声音,被人称为毛经理的人在半分钟后,回话过来了,“刚才那位先生约的小姐叫容萱,你想办法问清楚她是不是,如果是放进来,不是直接赶走。”
“嗯,我知道了。”门童放好对讲机,转身朝面色憔悴的女人看去,却猛然发现身后哪里还有什么人。
他不屑的瘪瘪的嘴,刚才估计又是个妄想进维也纳钓金龟婿的,异想天开的女人。
……
容颜从对讲机里清清楚楚听到“容萱”的名字时,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笑,还好慕安之约的人不是柔媚;哭,慕安之约的人居然是容萱。
妈的!
容颜用力抹了下泛起一层雾气的眼睛,手背上一片冰冷的水泽,喉咙间涌起一阵腥甜,她半蹲下去,等再次站起来,她感觉以脚为支点的世界都在转。
脚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一双手很及时的扶住了她。
她没看来人是谁,一站稳,马上甩开来人,“我不要你扶。”
片刻沉默后,传到耳边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讽刺,“容颜,你以为我想扶你啊,不能喝就少喝点,省得在外面给你家老公丢脸。”
第九十九章:命中注定【手打】
容颜站定了,偏过头朝来人表情木讷地看去,“裴娜,你的速度可真快。”
裴娜冷冷看着她,又是一声冷笑,“容颜,几年没见,你还真长了不少本事,居然学会半夜酒醉。”
容颜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拧成一团的眉,忽然很想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喃喃,“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真的很想喝酒,你要不要一起?”
裴娜愣了愣,仔细打量了容颜几秒,然后点点头,“好。”
……
对这座繁华到极致的城市来说,夜深时分,或许没有比酒吧,或夜店更好找的地方,几乎是走出五步就能看到一家亮着霓虹灯或酒吧,或夜总会的夜店。
容颜和裴娜并肩在午夜的清冷的大街上走着,萧瑟的冷风阵阵迎面扑来,她们什么也没说,更没再互相看对方一眼,仿佛真当身边人是空气,或者因为极度厌恶,所以懒得理会吧。
最后她们选定的地方不是任何一家夜店,而是一家很少营业会到那么晚时间的咖啡店。
点好的咖啡很快就上来,容颜淡淡看了裴娜一眼,卷发拉直了,也变成了原来的黑色,脸上没化任何妆,干净素雅,倒和以前的她有点像。
她收回目光,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说:“这样不挺好的。”
裴娜当然听的出来,她嘴里所指的挺好只的是什么,脸色微微沉了下去,“容颜,我没有你那么有本事,也不及你命好,你没必要故意在伤口上撒盐。”
容颜没生气,笑了笑,放下杯子,“换位思考下,如果你真是我,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裴娜上上下下打量她一会,好奇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最近也一副过的很不顺畅的样子?”
容颜再次端起杯子,岔开话题,“你有高云枫的地址吗?”
她的一颗心,现在根本不在身上,也没心思和裴娜再多说什么,干脆直奔主题。
眼下,她最想的是一个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理清也好,好好舔舐也罢,反正她的心尖一直在隐隐作疼,猝不及防看到的一幕真的差点让她当场奔溃。
再次听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裴娜两眼放出异样的光芒,“听你的口气,你有。”
容颜机械地点点头,“嗯,我是知道。”
“那你能不能给我?”裴娜飞快接上话,话一出口,她似乎才感到后悔,有些拘谨的咬着下唇。
容颜看着自己被裴娜情不自禁抓住的手,笑的有点苦涩,“娜娜……”
她喊着旧时对裴娜的昵称,“如果你发现自己又晚了一步,你会……”
“什么?”裴娜飞快抽回手,猛然瞪大眼,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容颜,“容颜,发消息给我,不会是因为你豪门大小姐生活过腻了,想寻我开心的吧?”
她狠狠瞪着容颜,一手抓起咖啡杯,一副只等容颜点头,立刻把整杯咖啡泼到她脸上的架势。
容颜朝她捏的指关节发白的手看去,轻声一笑,没说话,良久,她长长叹了口气,侧过脸朝落地玻璃看去,“裴娜,我没你想的那么吃饱了没事干,地址我可以给你,但是,有件事,我也一定要告诉你。”
裴娜眼神一凛,“什么事?”
容颜要告诉裴娜的不是别的,还是关于高三那年,让两个人彻底决裂的那件事。
她告诉裴娜,那两杯放了药的酒,其实早被高云枫倒掉了,她之所以会看到她和高云枫躺在床上,只是因为两个人喝醉了。
“如果……”容颜看着她的眼睛,笑得很勉强,“你当时揭开被子看一下,或许就会发现我和高云枫是合衣睡着的。”
“不可能!”裴娜声音开始剧烈颤抖,连连摇头,“我明明看到了床单一角上那抹……”
“是那抹嫣红吗?”容颜觉得眼前的谈话,和慕安之对她说的话一样,一样让她好笑,她深深吸了口气,不想再和裴娜浪费时间,从包里掏出纸和笔,“这上面是高云枫的地址。”
裴娜接过那张便签条,忽然想起什么,“容颜,你刚才难道是想告诉我,床单上的血是高云枫故意弄上去的吗?”
容颜端起咖啡喝了口,没说话,目光不经意的再次朝窗户外的维也纳看去,本就漆成金黄色的墙面,在灯光的衬照下,更是金碧辉煌,奢华富丽,在那样坏境下颠龙倒凤,势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么一想后,只觉得嘴里的咖啡更苦了。
“容颜,我谢谢你发消息给我,也谢谢你给我他的地址,但是,当年的事,始终就像一根鱼刺梗在喉咙里,我怎么也哽不下去,我也说不服不了再和你做朋友,所以对不起了。”
裴娜从包里掏出两杯咖啡的钱放到桌子上,看了容颜一眼,转身离开。
容颜始终偏过头看着窗外,对裴娜说的话,和起身离开都恍若未有任何在意,姿势僵硬的保持着,目光呆滞,真的像极了一尊雕塑。
……
容家别墅,书房,自看看过那段监控录像后,容南毕就得意的无法自拔。
吃晚饭时间,佣人请了几遍都不见他下楼,于莉莉也没多管他,眼看容萱要出门了,她按耐不住,直接去敲门,“南毕,萱萱要出去了,你还有事要叮嘱吗?”
容南毕放声大笑,似乎迫不及待要和人分享他的喜悦,“莉莉,快进来呢。”
于莉莉一进书房,就看到容南毕手里在玩着一包白色粉末,想起容南毕告诉过她的事,心里不由大骇,“南毕,你疯了!把这东西拿家里来,中午来的高云枫还是警察,要被他查到了,还得了!”
容南毕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于莉莉坐过来,等于莉莉将信将疑的走到他身边,他用力一拉,让她坐自己腿上,然后把那段视屏再次播放了一遍。
看完后,他问于莉莉,“怎么样?我没选错人吧。”
“不对。”于莉莉偏过头看着容南毕,皱了皱眉,“你怎么就敢确定慕安之一定会出现,如果他真的想为他母亲报仇的话……这是落井下石最好的机会。”
于莉莉惊恐地拍拍胸,“太吓人了。”
容南毕白了她一眼,撩起她的头发放到鼻子底下闻着,“所以说你们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这包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徐宗拿来的东西,我另外有用,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大意的放在抽屉里,抽屉还故意不上锁。”
“哦。”于莉莉看着他的泛出精明冷光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弄包假货放在抽屉里,如果高云枫真要送到警察局,一检查出来居然是包面粉,免不了被上面训斥一顿,颜面尽失,这么多年,容企纳的税可是不少,政府都不敢轻易得罪,何况是警察局,下次哪怕高云枫再查出什么,警察局也不大愿意相信,这中间刚好给你争取了迂回的时间。”
“哈哈……”容南毕看于莉莉的眼神带上少许赞赏,“不愧跟了我这么多年,分析的还真有那么有点道理。”
“可是……”于莉莉想了想,提出自己的另外一个疑惑,“你怎么知道慕安之会出现,还会阻止高云枫的?”
“很简单,我在饭桌上故意装出惶恐的样子,时不时朝楼上书房的方向看去,他是个聪明人,许多事,哪里需要多说,只一个眼神的提醒,他就能清清楚楚的会意。”容南毕越说越得意,到最后已经大笑出声。
于莉莉却不像他这么乐观的想,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正是因为慕安之很聪明,所以他看到抽屉没上锁,就能猜到这一切是容南毕故意的。
表面上他阻止高云枫是在帮容南毕,说不定,真实的意思,他是在帮高云枫。
容南毕看她神情恍惚,脸色惨淡到毫无血色,很不满的把她从自己腿上推开,“你刚才说萱萱要出去,这么晚了,她还要去哪里?你也该管管她了,既然现在已经榜上慕安之,就别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鬼混了。”
于莉莉站在边上看着他,总觉得他脸上的笑,有种乐极生悲的味道,扁扁嘴说:“是慕安之约了她。”
“真的吗?”容南毕拍桌而起,那副样子,好像他女儿成了总统夫人般,他对于莉莉说:“快点去把她喊过来,我有话对她说。”
他要叮嘱容萱的不是别的,正是探清慕安之在外面到底从事的是什么行当,如果是同行的话,真是天助他也,他再也不用想着因为抢多了黑豹的生意,而着急着要金盆洗手。
……
维也纳酒店,某间最豪华的总统套房里,慕安之推门进去时,容萱已经洗好澡,正坐在梳妆台前,朝脸上身上抹着什么东西。
慕安之皱了皱眉,“什么味道?”
容萱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直到清冷的声音传到耳边,她才恍然回神,暗暗咂了下舌,应该更早一点来的,不然也不会让他看到自己抹化妆品的样子。
她起身朝慕安之走去,嘴角挂着娇媚的笑容,“安之,人家可是等你很久了。”
她身上涂的可是最名贵,据说也是对男人最有吸引力的乳液,她有信心能吸引得了眼前这个男人中的精品。
慕安之淡淡瞥了她一眼后,没做停留,径直越过她,朝沙发走去,“让你问的事,有消息了吗?”
容萱怔了怔,“安之,我们在一起时不要再提容颜好吗?”
看着慕安之被冷气笼罩的一张俊脸,她鼓起勇气攀上他肩头,试探去亲吻他。
慕安之飞快站起来,顺势算是躲开了容萱的“血盆大口”,他慢慢走到窗户边,“萱萱,现在我想和她离婚,她却不肯,唯有有证据证明她不是你容家的人,我才能名正言顺的……”
名正言顺的什么?
慕安之觉得自己再也没法说出口,他将计就计,让容南毕感觉他上了他的当,其实最主要是得到他更多的证据,却不曾想到,他想起的第一件事是帮容颜问出真正的身世。
容颜的身世真的很奇怪,就像被人刻意尘封起来了,即便他悄悄动用了自己另外的力量也是毫无任何头绪。
因为她在乎,所以他跟着一起在乎。
容萱倒吸一口冷气,一副懊恼的样子,她现在有点两头难。
慕安之在离开容家时,给她发了条消息,大概意思是让她问清容颜到底是不是容家的人?如果不是,一定要有确凿证据。
在临出门前,容南毕又反复叮嘱她,一定要想办法抓住慕安之的心,还说男人在下面硬时,最能探听到更多消息。
让她一定要问清,他在外面还做什么生意,对他那么大方给另外一个女人一千万的事,他始终心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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