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知道面对柳云这种情形应该做些什么,才会一直在那里转来转去。
正吵着救护车的声音传来,由远到近让凤大勇的脸上现出了惊喜:“来了,来了;你挺住,挺住。”
柳云抱着自己的肚子:“还不给你父母打电话?医院里没有个人照顾着能成吗?”她要的不只是有人照顾,更重要的是凤家人的承认,这才是她一再要求凤大勇父母前来的原因。
倒底,李紫姗和凤大勇还没有离婚,此时凤家的人出现在她的产房外,相信是对李紫姗很大的打击;也正好可以提前在凤家把自己的位子摆正,免得到时候再被凤家人刁难。
凤大勇跺脚:“不是有我在嘛,大半夜的吓到老人怎么办?你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儿。”他对柳云的不孝很不满,在他看来柳云是凤家的人就要代他向父母尽孝才对,岂能事事处处想着麻烦他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可是劳累了一辈子啊,现在他已经功成名就不能再让父母辛苦,是他应该回报父母的时候了。
柳云痛得全身肉都不像是自己的,还要和凤大勇争执更是百上加斤:“凤大勇,你不想你儿子有个万一,就让你父母赶快来。”她把儿子抬了出来,为得就是逼凤大勇答应她。
百试百灵的招术在此时同样无用,凤大勇理都不理她急急的把门打开,引了医生到柳云跟前:见到大夫凤大勇放下了大半的心。
柳云始终没有让凤大勇打出那个电话去,更不敢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救护车上、医院里她就只有凤大勇相陪:整个医院里除了她之外,每个孕妇身边都是围着一群人。
到了急救室里,医生们检查后问:“外面那是你丈夫吧,我们这就安排他签字,现在就给你做手术。”
柳云痛得已经顾不得其它:“医生,求求你们快一点。”她只想脱离痛苦的深渊,对于孩子如今的情形是问也没有问;她都要痛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孩子。
医生推开门:“柳云的丈夫,柳云的丈夫!”她接连喊了好几遍。
凤大勇倒是听到了,可是在他的脑子里他当然是李紫姗的丈夫,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医生急了大声道:“送柳云来得人呢?柳云没有家人在吗?”凤大勇才站起来走过去:“大夫 ,什么事儿?”
医生看着他很不满意:“你妻子和孩子生死关头,你走什么神?我喊你没有听到?你是柳云的丈夫吧?来,签字。”他那句“是柳云的丈夫”只是随口所说,并没有任何怀疑的成分。
凤大勇听到却有些忐忑的看看医生没有应声,因为他真得不是柳云的丈夫。
医生没有看凤大勇,他做过太多的手术此时就是要把情况向病人家属说清楚,然后让病人家属签字。不过说真得,医生口里所说得什么大出血之类的很吓人——都是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每一样听起来都会要人命的样子,事实上几乎是百分百不会出事的。
但是医学没有百分百的事情,所以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哪怕几率很低医生也要告诉家属:手术由医生来做,可是做不做手术的决定权不在医生。
而签字的人当然就要负起责任来,这个责任是很大的,手术台上那个人的生死就在你的笔下;万一手术出现了以上医生所说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由签字的人来承担。这是至亲之人的权利,签下字为得是救人。
凤大勇签过一次,那是紫姗生孩子的时候他也有签;可是那个时候紫姗进产房的时候对他笑了笑:“不要担心,你就等着我们的孩子吧。”紫姗的安慰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他就是那么坚信紫姗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所以当时他并没有紧张。
嗯,想想,他好像当时根本没有仔细听医生说的那些话,他的心思全在紫姗的身上,只是不停的求医生,一定要让紫姗减少些痛苦。他当时签那个字的时候没有半分的犹豫,因为那是他做为丈夫应该、也能够为紫姗负起的责任。
现在,听到医生说得那么吓人,而且比起紫姗那个时候要吓人的多,凤大勇拿着笔的手犹豫了:他不想签、他不敢签;因为,他不想负那个万一情况下的责任,因为他很清楚他负不起那个万一情况下的责任!
医生急啊:“你怎么回事,里面可是在争分夺秒的救人呢;不做手术是会出人命的,你知道不知道?”他遇到过多种多样的人,所以看到凤大勇的样子并不没有太奇怪,总会有人被吓到:“我说的那些只是有可能出现的,不做手术的话那真得是百分百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是个实诚人。
凤大勇握着手中的笔感觉有千斤重:“医生,能不能等一下?等到她父母来了签字?”他真得担不起啊。
医生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现在病人是等不得的,再等出了事情你负不负责?现在,你救人还是不救。”他真想给眼前男人一巴掌——看得出来,手术室里的那个女人绝不是这个男人的妻子,可是出了事情男人就要溜边就不只是让人瞧不起了。
凤大勇看着医生:“真得不能再等?”
“不能再等了,你快做决定。”医生懒得和凤大勇多说了。
凤大勇飞快的拿出柳云的电话拨了一个电话,不理会医生焦急的催促,等着电话接通直接说:“阿姨,小云跌倒了现在在手术室,医生说要做手术签字,您同不同意?”
医生听得手掌握了握,最终还是没有打出去;身后有护士出来:“李医生,好了没有?病人那里真得不行了。”
“你说同不同意?!”电话那端传来一个老人的咆哮声,电话马上就挂断了。
医生看着他:“你不签字我们不能做手术,一切后果当然要由你来负责。”什么样的后果医生刚刚已经强调过几次,凤大勇自然是明白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有什么选择?不管情愿不情愿,他只能提起那支笔来。
凤大勇很艰难的写下了同意两个字,然后看向医生:“我签她父母的名字可以吗?”
044章 选择题(粉红140加更)
听到凤大勇的话,医生差一点想把那个夹个风险书的夹子夺过来,狠狠的抽在凤大勇的头上——这是个男人?!
医生就是医生,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人,也是斯文有礼的人,所以暴力的举止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最后还理智占了上风;医生压着火气,看也不看凤大勇,他是生怕再看凤大勇一眼就会忍不住挥自己的拳头:“不行。”
医生把那两个字咬得极重,然后又补充了一点:“签你自己的名字,记得写上你和病属的关系。”
凤大勇是个善于察颜观色的人,看出医生对他极为不满意,不敢再多说什么;看看那个风险书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却不知道是在咒骂谁,反正不是在骂他自己,然后不得不签下了他自己的名字。
在写到他和柳云的关系一栏时,他犹豫了一下才写上“丈夫”两个字。他总不能写情夫吧,能写得也只有这两个字了;虽然他不认为他和柳云的事情多丢人,但他也承认至少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不用宣扬的天下人尽知。
医生再也不和他废话,把签好字的风险书一把抽走丢给护士处理:还要给凤大勇一份的;他是真得不想再看到凤大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病人已经不能再等下去。
对于医生来说,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在他们的眼中都是病人,一视同仁;他们所要做得就是尽全力把人自死亡线上拉回来,所以就算是猜到柳云肚中孩子的不光彩来历,他还是要以救人为主。
说起来,这位医生真得是个很好脾气的人。同事和病人提起他来无不坚起大拇指要夸一声人太好了;他被人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打人还真是他有生以来的头一次。
凤大勇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身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儿底;他最为担心的是他的儿子没有了,流了那么多的血不知道他的儿子会怎么样。
时间过得很慢。凤大勇焦急的站起来、坐下,坐下、站起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看看表也只过去了三十多分钟。
手术室里的灯一直亮着。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急救室的外面静静的只有凤大勇一个人;他终于又一次拿起手机来,拨出去的号码依然是紫姗的:现在他慌乱急了。没有了柳云的大叫大嚷。没有了医生在身边的催促,静静的环境中他想得都不是好事儿。
他需要有人给他勇气,需要有人安抚他;而最能让他安静下来的人,最能让他感觉到安心的人就是李紫姗;原来他真得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
可是紫姗的手机打不通,关机了;而座机电话却一直在响却没有人听,一遍又一遍的打过去,总是无人接听。
凤大勇攥紧了手机。喃喃的道:“紫姗,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能这么狠心。”
忽然手术室的门推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冲出来:“凤大勇,凤大勇。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凤大勇吃惊的抬头看过去,呆愣愣的把手机掉到地上都不知道,半张着嘴巴看着那个年青的医生:这人在说什么啊?
年青的医生急得一把抓住他:“现在很危险,你是要保大人还是要保孩子?快说!”他们在救人命啊,偏这种事情不是他们医生能做主的,如果遇上凤大勇这样的家属,就真得更让人上火了。
凤大勇两只手抓住了医生:“保,都保!”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的儿子有了危险。
年青医生急得直想跳脚:“只能保一个,你快点吧,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凤大勇自小到大学习都是极好的,最为擅长的就是做选择题,因为里面一定有正确答案,他从来都不会选错的:这种题太容易了,只要你看过答案不需要你倒背如流都能做到的,简直就是白给的分数。
自小学开始他在选择题上就没有失过分,是他认为最最容易做得题,而且还是最为省力省心的题。可是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过,世上有种选择题是很难很难的,因为它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
他直勾勾的看着年青的医生,可是眼前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回荡:选谁?选谁?!选孩子,那柳云有了危险会给带来太多的麻烦了,那官司要打起来真得会很劳神费力;选大人?让他怎么能舍得儿子,那可是他找人算过的,那可是他命中福星的儿子。
他的父亲一直盼着有个长孙,在见过柳云后就在等着抱孙子,如果他选保柳云的话那就是伤了他父亲的心啊;让他那个辛苦一辈子,为他付出一辈子的老人失望伤心,是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他不能做个不孝子。
可是、可是这个选择题好难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题?他的身子软下去,居然不知不觉的跪倒在年青医生的面前:老天啊,为什么不能母子平安。
年青医生吓了一跳,连忙拉他同时焦急的大喊:“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你快给一句话,真得撑不了那么久的。”
凤大勇看着他:“是你,选什么?”他都快要哭了,他真得不想做出选择来。
紫姗,如果紫姗在的话会帮他给出答案的吧?他下意识的又想去找电话,可是年青医生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是我,就保大人。”
“保大人?”凤大勇茫然的重复了一遍,看着年青医生的脸喃喃的道:“保大人?”他不是在问医生,他是在问自己。
年青医生以为凤大勇已经做出选择来,放开他就向手术室冲去:真得没有太多时间,这个凤大勇太慢性子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想很久呢?性命攸关啊。再说,他也不理解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要保大人,夫妻两个还都年青嘛,到时候再生就是了。
就算是不能生,年青医生也认为应该保大人,没有原因他就是这样认定的;他也相信这是男人们肯定会做出来的决定,只要是人都会这样做出选择来;虽然放弃孩子会让他的心流血,可是这种残酷的选择面前,他做为一个男人必须要面对、必须要承受。
凤大勇却猛得一把抓住了医生:“你做什么?”
年青医生回头:“你不是选了大人,救人要紧,你不要拉拉扯扯的。”
凤大勇冲口而出:“我还没有做出决定来。”他真得还不知道怎么说。
“保大人。”一个坚定有力的声音在凤大勇身后响起:“里面的病人是不是叫柳云,如果叫柳云的话,就保大人。”柳云的父母到了。
柳云的父母接到凤大勇的电话哪里还能躺得住?儿女再有不是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啊,他们急急的赶了过来,可是晚上车不好打,他们还跑了不短的一段路,到现在脸上还有汗水,呼吸还没有平复。
柳云的父亲因为知道了柳云的丑事气得住院,现在脸色也不是很好,可是一心担忧女儿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柳云的母亲已经满脸是泪,扶着丈夫根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女儿在急救的手术室里,能会是什么好事儿?
最让她担心的就是凤大勇的那通电话,这样一个男人能把女儿照顾好才怪,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他居然打电话来问同不同意手术!
年青的医生看向老夫妻:“病人是叫柳云,你们是……”
“我们是她的父母。”柳云的父亲柳文清开口:“保大人。快!”他没有问女儿如何,因为听年青医生和凤大勇的话,也猜到他的女儿情形不好。
—文—他就算是再气也不想看到女儿就这样去了,真得不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人—年青医生有些为难:“这个,要凤大勇这个做丈夫的做主才成。”
—书—柳云的母亲方大妹哭着扑向凤大勇:“你还不说,是不是要等小云被你害死?如果小云有个万一,我不要这条老命也要和你拼了。”
—屋—凤大勇被推得退后一步,看着柳云的母亲喃喃的道:“我、我正在想。”
柳云的母亲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你想什么想,保大人!”她虽然不是只有柳云一个女儿,可是哪个儿女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辛辛苦苦的养了二十多年,不舍得打不舍得骂、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多年,却被凤大勇如此糟踏作践,真是让她承受不住。
柳云为了凤大勇不顾名声,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不要脸面的未婚先孕,可是到了生死关头这个男人却根本不顾惜她的性命;为一个保大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