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临近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过年,她却留在这冰冷的医院;昨天,她闲着无聊,在医院瞎逛,竟然不知不觉走到太平间,一个人在门口呆站了两个多小时,现在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许久,她翻来覆去地辗转难眠。
视线落在那紧闭的大门,微弱的灯光,她似乎看见那高大的身影,灯光下摇曳拉长。
想着,她掀开被子,床上棉鞋走了过去。
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果然看见那抹熟悉,黑色的长大衣盖在身上,歪着头靠在靠椅上,狭小的靠椅,几乎容纳不下他,他这几天都是这样在这里睡着?
心口一丝疼痛,她缓缓地蹲在他面前,修长纤细的手指向他靠近,却始终无法触碰到,一指尖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
似乎感觉到有人的靠近,纪若然忽然睁开双眼,当看清眼前蹲在地上的宋世熙,原本的困意瞬间消除。
“怎么跑出来了?”发现她再次衣着单薄地跑出来,他连忙将大衣披在她身上。
他的关心,宋世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柔情似水的声音,让她不禁有些动容。心里想着,却倔强地站起身,“回家去吧。”将身上的大衣还给他,丢下一句话,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回病房。
当那扇门重新关上的时候,纪若然站起身,望着许久,最终无奈地坐回靠椅上。
那天她在墓地晕倒,他紧张害怕;她昏迷的那几天,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即使有医生的肯定答复,他依旧满腹担忧,直到她醒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原来,不知不觉,她不再是一个承诺,不再是一份责任,只是他后知后觉罢了,到现在才认清自己的感情。
这半个多月以来,她首次对他开口讲话,便是要求离婚,那一刻所有的惊慌席卷,他不要就这样放手,想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可是却无从开口,因为他们之间,已经隔阂太多太多了。
在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即使他努力想要弥补,也是徒劳,因为她内心的伤痛,不是弥补就可以抹去。他每向她靠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兴许,父亲说得没错,他们之间,怕真的无法回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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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熙披着外套,走在外面小道上,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是由于上次晕倒在雪地里,所以硬被医生要求多留院几天,为此,她还生了好久闷气,可是为了让父母安心,她又不得不听从医生的话,继续留院。
今天天气不错,她忽然想要出来走走,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
“少爷,您还是先把药吃了吧。”
正当她望着眼前一刻老树发呆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争执声,她疑惑着看了过去。
一个年轻男子坐在轮椅上,苍白无血色的俊容,每说一句话,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身边跟着一位年轻的看护,对他满脸无奈,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宋世熙不禁一笑,轮椅上的那个男人真搞笑,那么大个人了,还闹脾气不肯吃药,想着她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当她走近时,一个药瓶子滚到她面前,没有丝毫多想,弯腰将瓶子捡起,继续向那两人走去。
“生病了不吃药,又怎么能够好起来?”说着她将手中的药瓶子递了过去。
听见宋世熙的声音,韩靖扬缓缓的转过视线,望着眼前纤细不染的女子,面容带着一丝病态,嘴角带着那讽刺的微笑,第一眼的印象,他反感她那似乎讽刺的笑容。
“本少爷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管。”
他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护工连忙上前接过宋世熙手中的药瓶,向她道了一声谢。
“少爷,您还是先吃药吧,不然老爷子过来,又要生气了。”
面对眼前这个不羁的男人,看护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但是你这样为难一个护工,你开心吗?有意思吗?”宋世熙挑眉,没有理会男人脸上轻微变化的表情,继续开口说道。
“我只知道,生病了,就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这样才能够好起来,如果你连这样都做不到的话,那你来医院做什么?”
“每天睡在那满是消毒水跟药水味的病床上,折磨着身边的人,好好玩吗?”
宋世熙说完,一把将看护手中的药夺了过来,递到男人面前,“吃掉。”
韩靖扬怒瞪着眼前的女人,她以为她是谁?竟然敢管起他来了,扶住轮椅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咯咯的声响,站在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怒气。
“这位小姐,还是我来吧,少爷只是心情不好。”感觉到韩靖扬的怒气,看护连忙上前,想要从宋世熙手中接过药,只是被宋世熙阻止。
“因为生病而心情不好吗?”
“可是你这样不吃药,你以为是在折磨你自己吗?”
“你错了,你的这些幼稚行为,只会给关心你的人带来伤害。”
说着的同时,宋世熙将手中的药瓶举起,“不吃是吧?”
最后问了一句,在韩靖扬别开头的时候,她一把将手中的药丢进垃圾桶。
韩靖扬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竟然将他的药扔了?她凭什么这么做……。
看护惊慌的上前,准备将手伸进垃圾桶,将药捡回来。却被宋世熙阻止。
“不用理他,自己都放弃自己的人,你又何必操这份心。”说着便准备拉着她离开。
“站住。”
韩靖扬忽然开口。
“你,去重新帮我拿药过来。”他说着的同时,修长的手指指向宋世熙身旁的看护,见她一脸震惊,仿佛还未听进他的话,他有些不悦,“难道你要本少爷吃垃圾桶里的药吗?”
“我现在就去。”听见韩靖扬的话,看护连忙挣脱宋世熙的手,望医院大楼走去。
看着那雪白的背影,宋世熙忽然懊恼自己刚才的行为,他说得没错,关她什么事?可是当她做完以后,才猛然惊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喂,过来帮我推轮椅,我要过去那边吹吹风。”
正当她出神之际,韩靖扬那虚弱又傲慢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什么?你跟我说话啊?”宋世熙手指指向自己,望了一眼周围,发现他们五米以内,完全没有其他人,才知道,原来他是在跟自己讲话。
“这周围还有其他人吗?”韩靖扬挑眉,这女人,刚才教训他的时候,不是挺伶俐的么?怎么这会又那么笨了……。
听见他带着挑衅的话,宋世熙并没有走过去,站在原地,不悦地撇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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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新出来一个帅哥,等了好久的有米有?
最近卡文卡得太销魂了,所以最近几天暂时不加更,周末吧哈~
☆、等死之人
听见他带着挑衅的话,宋世熙并没有走过去,站在原地,不悦地撇了他一眼。
“哎,你将我的看护弄走了,还不过来推本少爷?”
见宋世熙始终站在原地,并没有理会他刚才的话,韩靖扬不禁有些恼怒。
“哎,你眼睛瞎了吗?我也是个病人。”宋世熙说着的同时,指了指自己跟他一样的病号服。
“至少你是一个四肢健全的病人,快点过来推我。”
宋世熙话音刚落,韩靖扬便毫不客气的接下她的话。
“真是个无赖。”看着他似乎用尽全力,始终无法推动轮椅,宋世熙无奈地走了过去。
“去哪?”
双手握住他轮椅的扶手,虽然满脸的不愿,但是想到刚才是自己将他药丢了,所以只能认命地被他使唤,等到他的看护回来,她就不管了。
“去前面湖边吧,那的空气比较清新。”韩靖扬修长的手指往前方一指,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傲慢,宋世熙便已经推着他往前面走。
“你为什么住院?”没有理会她满脸的不悦,韩靖扬开口找话题。
“流产。”
宋世熙想了许久,淡淡地应了一句;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但是她此刻忽然好想要找一个人倾诉,她心底已经压抑太久太多了。
“流产还能把头给弄伤?”韩靖扬挑眉,有些不相信她的话,她头上还裹着纱布,如果流产是真的,那一定是意外。
“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撞伤的。”
“你呢?看样子,病得不轻呢。”宋世熙刚回答完,不给他继续的机会,反唇问道。
“癌症晚期。”不同于宋世熙的沉思,韩靖扬利落的回答。想起医生的话,不禁自嘲一笑。
“治疗已经无效了,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坐着等死的人。”
听见韩靖扬的话,宋世熙有些动容,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没到三十岁,如此的青葱年华,竟然这么不幸。
“不用可怜我,我不需要。”看见宋世熙眼中的怜悯,韩靖扬不屑地别开头。他最讨厌的就是从别人眼中看见怜悯,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即使生命短暂,他并没有多少遗憾。
两人来到湖边,韩靖扬坐在轮椅上,宋世熙站在他身后,扑面而来的微风,带着清新的空气,温暖的阳光,散落在他们身上,冬季午后慵懒的感觉,他们都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许久,韩靖扬才仔细打量她,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苍白无血色的面容,纤细的身材,想起她刚才的那番话,她是第一个那么大胆跟他讲话的人。他忽然好想知道,这具瘦小的身体里,究竟隐藏了多少力量。
“宋世熙,你呢?”
“韩靖扬。”
“很高兴认识你。”韩靖扬说完,向她伸出手。
宋世熙扑哧一笑,也伸出手与他紧握。
“你还要住院多久?”
“也就这些天吧。”
“怎么了?”宋世熙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在医院待着无聊,想过去找你解闷。”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他忽然觉得,在这里其实也不怎么孤单。
“我基本上,没什么朋友。”韩靖扬并没有说谎,自从住院以后,与原先那些狐朋狗友完全断绝了联系,他们不找他,他也不主动联系他们。
“好啊,我等你。”感觉到他的孤单落寞,宋世熙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谢谢。”韩靖扬转过头,对她舒心一笑,随后又看向那湖面。
“少爷,药拿过来了。”在他们安静地欣赏着周边的风光,沐浴在这久违的阳光之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的时候,刚才离开的看护已经回来,手中还捧着一杯冒着白起的温水。
“你先吃药吧,不管怎样,还是要乖乖地吃药,不仅仅可以减轻生病的痛苦,也能让关心你的人安心。”
宋世熙走上前,接过看护手中的药和水,些许是因为刚才她扔了他的药的缘故,看护似乎有些不相信她,一直紧抓着不放手。
“嗯,给我吧。”韩靖扬点了点头,是啊,即使他恨父亲,但是爷爷却是牵挂他的人,也是他此刻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为了让他安心,他必须乖乖地吃药,接受化疗,即使徒劳,他也必须接受。
听见他答应,看护连忙松开手,将东西交给宋世熙,并且递给她一个感谢的眼神。
“诺。”她将药跟温水递给韩靖扬,一脸满足地看着他将药吃完。
看着韩靖扬将药吃完,两人又继续在湖边待了一会儿,等到日落西山,他们才原路返回,各自回到各自的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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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熙刚刚踏入病房,便看见纪昀笙坐在病房内,似乎等候了许久。
“你回来了。”看见宋世熙回来,纪昀笙连忙站起身,动作有些局促尴尬。
他想了许久,觉得还是有必要过来跟她谈谈。
“您坐吧。”宋世熙淡淡地应了一句,自己率先走到病床坐下,安静地坐下,似乎在等他开口。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愿意看见我。”
“但是我必须当面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沉默片刻,纪昀笙缓缓地开口,有些苍老而慈祥面容,此刻在宋世熙眼中是那么的讽刺,他曾经是她最终的人,可是如今,他却成了她最恨的人。
“对不起?”宋世熙冷笑。
“对不起有用吗?”
“能让我哥哥还有任然姐他们活过来吗?还有我的孩子,您的亲孙子,您的一句对不起,可以让他们都活过来吗?”
宋世熙说着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她心爱之人的父亲,是她曾经最尊重的人,却也是直接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想要恨,可是却恨不起来。
此刻他只是一个苍老的老人,一个无奈的父亲,她所有的情绪,对着纪若然发泄不出来,更不可能对着他发泄。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可是若然,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良久,纪昀笙叹息着说道。
看着纪若然每天用工作麻醉自己,前些日子,还会每天守在医院,可是最近两天,他没有再出现了,而是一个人坐在房间发呆,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想到是自己导致了现在的一切,他更加愧疚不已。
“这段时间,他真的很痛苦。”
“我们已经协议离婚了,他的事情,与我无关。”听见纪昀笙提起纪若然,宋世熙僵硬的别开头。
“什么?”听见宋世熙的话,纪昀笙惊讶地抬头,看着她脸上的决绝,似乎明白这些天纪若然的反常行为了。
“你真的放得下若然吗?”
说得轻巧,他们中间有着这么多事情,她已经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死守着这段婚姻。
“放不下也得放,您认为,我们这样守着,会快乐,会幸福吗?”
说着的同时,她眼中逐渐溢满泪水,心口的疼痛,让她倍感窒息,她也很想不放下,不管不顾的一直紧抓着他的手,可是她无法做到,真的无法做到。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宋世熙的话,纪昀笙更加惭愧的低下头,宋世熙出事住院,他一直反思自己当年的行为,因为他的自私,毁了他们原本幸福的一家。
或者宋亜筠会成为植物人,或者他会死去,或者会奇迹般的活下来,但是他在没有经过他们同意的情况下,硬生生将他们的希望剥夺,甚至连知悉的权利都没有,直到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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