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贵花嫁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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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露-贵花嫁系列-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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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吗?”他捏了捏她的下巴,“我还以为你会先谢恩,然后再来挑朕的错。”
  皇上皇后亲热,他这个外人实在没道理多留,于是便匆匆请退,离开御花园,迳自走出宫门,而白毓锦和邱剑平恰巧也走到那里。
  “一大早来皇宫缴旨啊?你还真是沉得住气,昨天我入宫时,皇上一再问我,你的玉树到底怎么样子?倒是我千辛万苦赶出来的丝锦都被他丢在一旁。”
  “她又来过了。”君亦寒忽然开口。
  白毓锦一怔,“谁?”
  邱剑乎却问:“这次偷了什么?”
  他立刻会意,“你是说那个女贼?她可真是厉害,你刚到东都她就追来了?不过好在贡品已经入宫,她就算是再去偷盗也与你无关了。”
  “司马青梅请我今日在醉仙楼吃饭。”君亦寒的话乍听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让人摸不著头脑。
  邱剑平的性格与他有几分相似,因此要猜透他的心思也比较容易。“你还是怀疑那女贼和司马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我与司马青梅素无往来,若是你,会请一个毫无交情的人吃饭吗?”
  “说不定。”白毓锦戏谑道:“也许人家看上了你,所以想借机攀交而已。”
  君亦寒瞪他一眼。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他终于收起了玩笑的口气。“若她真是神兵山庄的人,我倒很想结识一下。”
  “人家没有邀请你,只怕会把你打出来。”邱剑平提醒。
  “对方如果心中无鬼,不会驱逐主动上门的贵客。”他到底是脸皮厚。
  思忖了一会儿,君亦寒点头。在他看来,白毓锦的确拥有许多自己所不具备的能力,比如识人辨人,更何况,如果那司马青梅真的和小桃红有某种关系,让他看上一眼,也许以后可以帮得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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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仙楼是东都最大的饭庄,每天向来都是宾客络绎不绝,门口车水马龙。
  但是今日,醉仙楼非常安静,而门口原本负责送往迎来的店小二,换成了两个全身黑衣的卫士。
  当抵达这里的时候,其中一个卫士走上前,君亦寒认出这就是前日来店里递送请柬的那个人。
  “君二少,小姐已经在楼上等你了。不过这位……”
  他淡淡地介绍,“是我的朋友,庆毓坊的大小姐白毓锦。”
  黑衣卫士怔了一下,“只怕这不妥吧?”
  “司马小姐的雅间里不能多坐下我们几个人吗?”白毓锦开口。
  君亦寒说:“白大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
  黑衣卫士见他面容冷峻、态度强硬,只好回覆,“那请容我上楼禀报小姐。”
  片刻之后,那人回来,躬身道:“小姐请几位贵客上楼。”
  偌大的楼中依然是空无一人,不仅是客人,连跑堂的和掌柜的都已不见。白毓锦悄声提出,“看这排场,这个女子应该是神兵山庄的人无疑了。”
  君亦寒没吭声,目不转睛地望著前面的路,沿著阶,一步步缓缓走上,有人引领著他们来到雅间的门口,从门外就看到一袭紫衣的衣角,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白毓锦在他身后差点撞到他,问:“怎么不进去?”
  若里面的人和他想的一样,他该如何?
  他略一寻思,咬了咬牙,迈步进去。
  桌边只坐著一个紫衣女子,袅袅婷婷地站起身,幽幽笑道:“君二少,请君一会真是好难。”
  那声音如黄莺出谷,而那张脸……即使她当得上“美如天仙”这四个字,却并未触动他的心弦。
  原来,她不是“她”。
  “司马小姐。”白毓锦在面对外人时,总能完美地遮掩自己本来的性别,摆出一副千娇百媚、万种风情的姿态,热络地打著招呼,“多谢你肯邀我上楼,其实是我来得冒昧,因为听说君二少要见你,实在心生向往,所以强要他带我过来。”
  “万金小姐的风采我也早有耳闻。”司马青梅优雅地笑。“所以能请到白小姐为我的座上宾,是青梅的荣幸,说起来,我身上这件衣服便是出自庆毓坊之手。”
  “紫烟罗?”白毓锦一眼就认出自家出的料子,“还是司马小姐穿上这种衣料好看,去年我也想做一件,但总有人说我穿上之后面如土色。”他有意无意地将目光丢给一直沉默的邱剑平。
  君亦寒并没有留意他们的对话。在看到司马青梅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失去了见她的耐心和兴趣。
  见他僵硬地伫立在原地,她不得不出声招呼,“君二少,先请入席吧。”
  看了眼桌上已摆好的一壶酒、几双杯筷,以及六碟小菜,他在她对面坐下。
  “在下必须言明在先,我君亦寒从不与人在外应酬,更不喜欢被人强迫赴宴,司马小姐的强人所难,在下只能容忍一次。”
  他的强硬态度似乎并不让她意外,她只是笑笑,举起酒杯,“我也从未请过客人,手下只怕有会错我的意、办错了事的地方,若得罪了君二少,我以酒赔罪,可好?”
  这如花笑靥应是任何人都不能拒绝的,君亦寒也不能,他只得端起酒杯喝下。
  “酒已喝下,我就开诚布公地说出此次邀请君二少赴宴的缘由。”司马青梅一双盈盈美目凝注在他的脸上,“几年前我曾经想买君二少的一件玉雕,君二少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君亦寒微微点头。
  “那一次虽然遭拒,但是我对君二少的每一件玉雕都心生向往,这几年一直在悄悄收藏,此次山庄新建,所以我特意命人采购了不少君玉斋的玉器,只是还有一件,是我想出钱委托君二少亲自雕刻的。这东西,说出来大概又强人所难了,我身为一个姑娘家,也不便开口,但是……思来想去,又不得不说。”
  白毓锦插话道:“司马小姐想要亦寒雕什么?”
  “一个人的玉雕。”司马青梅说。
  “是谁的玉雕?”白毓锦再问。
  她答道:“我的。”
  白毓锦愣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刹那间投向君亦寒,想听他怎样回答。
  他静静地想了好久,缓缓开口,“雕人与雕物不同,不能凭空想像。”
  “这正是让我为难之处,因此我想请君二少到我庄内小住几日。”
  她的话让君亦寒的眸光闪烁,“只怕这样不妥吧?”
  “如果君二少是顾虑衣食住行,我可以命人按照你的意思将房间重新布置,绝不会亏待你半分。如果是顾虑名节,我也可以保证,这件事倘若今日在座的几人不说出去,那就绝没有其他人会对外透露。”
  “司马小姐庄内的人丁应该不少,能保证他们个个都守口如瓶?”
  白毓锦的追问让她又露出那种幽幽的笑容,“以白小姐的眼力,应该猜得出我是哪里人。”
  他沉声道:“神兵山庄,威慑天下。”
  “神兵山庄中的人,没有得到命令,是不可能对外说出任何一个字的。”司马青梅的这句话说得很高傲,但是白毓锦知道她的确有高傲的资本。
  以神兵山庄组织之严密、规模之庞大,几乎达到了和朝廷分庭抗礼的地步,但是时至今日,对于庄外之人,他们依然是一团谜,这全靠严明的组织纪律,以及严酷的刑罚手段才能控制得住的吧?
  所以,她的话君亦寒也同样相信,因为他见到过只为了他不肯接受请柬就要引颈自刎的神兵山庄的武士。
  当所有人的目光再度环绕在他身上时,他做出了决定,“好,我答应。”
  白毓锦露出惊诧的目光,连司马青梅都不敢相信他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君亦寒站起身,“我所需的房间布置及用具,会开列清单出来,请司马小姐晚间派人去店中取,若差了一丝一毫,我就不会入住。而且,我只住十天,十天后我便要返回东川。”
  “能请到君二少是我的荣幸,怎敢怠慢,更不敢强留。”司马青梅知道他已无意留在这里,便起身相送。
  出了大门,白毓锦长叹道:“可惜,醉仙楼的好饭好菜没有吃到。”
  君亦寒冷冷地回他,“以你的财力,也可以出钱包下这楼一个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亦寒,为什么答应她?”白毓锦叫住将要离开的他。“你觉得她与那女贼之间有何关系?”
  他没有回头,“也许无关,但是……也许住进山庄才会知道真相。”
  “你是想知道真相,还是想找到那个女贼?”一旦收起玩笑的面孔,他每一句话都如刀似剑,刺中人心,“那女贼到底偷走了你的什么东西?”
  这一次,他没有听到君亦寒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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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偷走了他的什么东西?
  君亦寒努力地回想。小桃红还偷走了他的什么东西,才让他耿耿于怀,总是不能释然?
  是因为那一把象征家族权力地位的翡翠钥匙,还是那个羊脂玉的佛坠?或者是那个墨玉的茶杯和那枚绿松石的戒指?还是那块蓝田玉的镇纸?
  虽然它们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是却又似乎都不足以平复他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怅然若失。
  或许她还偷走了更重要的东西,而他却未察觉?
  晚间,神兵山庄派人来取他列的清单。他不仅将自己惯用的东西都列了单子,连房间布置的方位图都一并画上,并且告知来人,“如果房间不是这个样子,我会立刻离开,绝不入住。”
  分店掌柜实在不解,忍不住问:“少爷,给人做像,也可以请顾客到店中来啊,怎能让你亲自上门?”
  君亦寒淡淡道:“你照顾好店铺的生意,我最多只住十天。若是东川来信,就到庄中找我。”
  他不想对任何人解释他这一次古怪的决定。的确,替活人雕像的事情他做过,但是每一次都是对方到自己的店中,早上来,晚间走,客人一坐就是一天,但绝不能抱怨叫苦,也不能要他上门作画雕琢,因为这是他君亦寒的规矩。
  然而,这一次是例外。
  在收拾行装的时候,他无意间又在桌上看到了那粒小桃红遗落的珍珠。
  他想了想,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包,命人取来一块青玉玉料,点上烛火,就在月色与烛光之中,用一夜的工夫做了一面玉牌,在中间镶嵌上了这颗小小的珍珠。
  做完之后,天色已经开始亮了,他揉揉眼,看著玉牌,忽然心中一惊。我雕刻这个做什么?难道还想日后见到她的时候,当作礼物送还给她吗?
  心底有股说不出的郁闷,像是在生自己的气,他将玉牌顺手丢开,站到窗边,伸了伸酸痛的双臂,眼睛却被来自窗外的朝霞刺得有些睁不开。
  蓦然间想起,第一次见到小桃红时,她的笑容就是和这朝霞一样。
  惯于在黑夜中工作的他,有很多年没有留意过朝霞的颜色了,每次都是工作一夜,天亮时才睡去,再睡醒时往往又快到黄昏时分,便接著继续工作。
  那一夜,他伏在桌案上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人在拽自己的手腕。他霍然睁开眼,先是看到一双桃花般的眼睛,虽然那眼睛中有惊诧之色一闪而过,但是后来被他记住的,是那朝霞般灿烂明媚的笑脸。
  一个小贼居然可以在下手作案之时,对著被偷的事主笑得那么开心?她以为他定然会出声大喊,所以迅速蹿到窗子旁。
  但他只是冷冷地看著她,说:“你是第一个敢来君家偷盗的小贼。”
  她顿住脚步,嫣然回首,“哦?那我是不是该说句‘荣幸’呢?这个东西,就算是见面礼吧。”她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还未让他看清,人已经消失在窗外。
  事后他清点屋内的财物,发现其他东西一件未少,只有挂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把象征君家无上权威的翡翠钥匙,被她轻而易举地偷走了。
  但他并未立刻报官。反正他袖子长度向来可以遮盖住手腕,所以也无人发现,直到有一日,堂嫂给他看帐单时,看见他无意中露出的手腕,她奇怪地疑问:“亦寒,你的翡翠钥匙呢?”
  “哦,挂在手上容易弄丢,我放到书房去了。”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她似是不解地多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追问。
  两个月后,那小贼又来了。
  那一次,他还在工作,用一块很珍贵的墨玉雕刻著一根玉簪。那是丞相夫人指名要他离刻的,光是原料订金就先付了五万两,说好东西完成之后会再付五万两。
  其实雕刻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习惯,他已经习惯每天晚上坐在窗前,手中把玩著什么,如果外面可以听到一些风声雨声、鸟叫虫鸣,他的心境会更加祥和,刻刀的手会握得更加坚定。
  那一夜恰好雨丝绵绵,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小贼居然会在这样的天气下造访。
  窗外先是一阵冷风吹入,接著她就站在了屋内的桌子上,满脚的泥泞,一身的湿淋淋,看上去著实狼狈。
  他仰起头,一如上一次那样平静地看著她。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清醒地盯著自己,吓了一跳,又转而笑问:“在等我吗?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县衙距离此处不过一条街。”他慢慢说出。
  她眨著眼,笑道:“哦?那又如何?我就是刚从那边过来的,不过县衙里除了脏兮兮的男人和棍棒之外还能有什么?我可不喜欢去那里。”
  君亦寒低下头,继续雕刻著手中的那根玉簪。
  她侧过头来看,“咦?用墨玉雕刻牡丹?好奇怪的刻法,这不会显得太不吉利吗?”
  他全神贯注在这根簪子上,对她的话根本是充耳不闻。
  她就站在旁边,也不再多说话,认真地看他雕刻,整整看了一夜。
  她何时走的他并没有注意,只是当他再抬起头时,屋内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而桌上装笔用的一个玛瑙笔筒却不见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和四。终于他的工房成了她的客房,一两个月之内总会来一趟,如走马灯一样,比起那些递交请柬却请不到他、上门求见却见不到他的富商豪绅,那丫头知道她有多幸运吗?
  不过,现在想来,他的做法的确像是在纵容——纵容她的来去自如、纵容她的顺手牵羊。为什么?
  外面金光闪闪的亮泽透进窗边,让君亦寒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抬起,挡在眼前。
  若有原因,应该就是朝霞吧?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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