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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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不可及-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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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回屋照料王茵吃晚饭,到家王彧尧便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有事忙可能会晚些回来。

饭桌上只剩王茵和阿婆。

王茵埋头用勺子吃着碗里的饭菜。

阿婆替王茵盛碗鱼汤,突然发问,“小茵啊,这几日怎么不见王先生?”

王茵吞下饭菜,“估计是店中事忙,他几日早出晚归,已是常事。”

阿婆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摇头笑了笑,忍不住小声劝道:“那倒是,阿婆知道你钟意王先生,男人嘛,胸怀大志是好事,不过你甘愿陪着他吃苦受累无私奉献,他未必会感激你,常年受挫,日积月累,他会把在外头不得志的那口闷气发泄在你身上。”

王茵握紧勺子,停顿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总得出几分力,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还怕说不动王茵,骨子里越是傲气之人,受到打击只会更自卑。

“阿婆同你讲,他现在对你不错,以后等他有了老婆孩子就不知道了。毕竟他只当你是妹,还能这样照顾你一世?你总得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富村钟意你许久。别讲你不知道,阿婆认为,你应找个老老实实肯照顾你的男人,小茵你年轻貌美,富村为人忠厚老实又做事勤快,你们俩……”

“阿婆,今天麻将赢了多少钱。”王茵双目无神,低头喝了鱼汤,面不改色紧接话题:“还是你收了富村多少钱?我同你讲,你就算说破嘴,在我这里也无用。我不是重度患者,也无瘫痪在床,有手有脚,四肢健全,我眼睛还会好,不需要人照顾。”

她学着王彧尧常安慰她的那番话,轻松反驳。本来就比较敏感别人拿自己的痛处说事,人往往会对未知的事情而产生莫名的恐惧。阿婆话说得没错,但字字珠玑令她听了大为不悦,可她能怎么办,突发事件又不是她自己能够左右,连王彧尧与她说话,都得看她脸色出言,生怕伤及她自尊,更和况是阿婆这番言语。而且她从未想过和王彧尧以外的人一同生活。

阿婆见她极为排斥,只好就此打住:“我只是为你以后着想,你不爱听。算了,算了。”反正她已尽力。

在这年年底,王彧尧与辉佬在半岛酒店定下客房,接待了一位内地客户,双方协商几日之后,又成一桩生意。

终于在迎接二十一世纪的前一天,王彧尧携王茵举家搬离新村。

新房子在九龙城区的红矗蛔嫖鄣拇蠛>肮ⅰ

公寓临海而建,傲立本港的核心地段,环抱两百多度的维港景致。南临维多利亚海港,将港湾美景尽收眼底。

看房那天,阿婆乐得合不拢嘴,直夸王彧尧本事大,她还是头一回离开新村住进这样的房屋,照王彧尧的能力,几年之内要住港岛半山别墅不在话下。

这一套近上千尺的公寓类型房,被王彧尧一眼相中,只因房间正对着维港的大海景。他已将祖屋卖给工厂,加上手头上的钱,才买了这套海景公寓房。

搬家那日,富村也来帮忙搬家用,见到王茵只得悻悻然说一句:“阿茵,我现在跟住尧哥做事。”

王彧尧冲她解释说:“正好我店里缺人手,就叫富村来帮忙。”

王彧尧的房间在王茵的斜对面,搬至新家那日,阿婆带王茵大致感受一下房间置物,沙发家电都已备齐,只等她入住。

模糊的墨色天空,站在窗口便能感受湿凉的海风,隐约听见维港传来的一阵阵汽笛声。房间宽敞明亮,只可惜王茵看不清,但能大致摸索房间状况。

从祖屋搬至红矗挛荩跻鸬蓖肀闳洗玻胍固稍诖采戏锤踩ニ蛔牛纷潦悖芩闳胨尤辉谡馔硗环⒇巍C沃杏址庞沉艘槐橥鯊⒃谕堑男〉晔庇肴舜蚨返某【啊

睡梦中王茵仿佛看到王彧尧满身鲜血淋漓,与别人搏命厮打,她报警都无用,只是心惊胆战地背靠着墙壁,立在一旁束手无策。

这时又有人手持铁棍在背后偷袭王彧尧,她上前挡住,似乎预感到疼痛,猛地惊醒起身,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颤颤惊惊朝床头摸索盲杖跑去客厅吃药。

王彧尧正与内地客户在舞厅饮完酒回屋,他开锁进房间,按开灯光便看到了客厅中,穿着纯白丝薄睡衣的王茵正低头靠着饭桌轻微喘气。

他站在玄关,望着王茵的身影怔了半秒,暖光灯下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王彧尧突然用力拍头清醒意志,更为自己方才一闪即逝的欲念而感到可耻。

适才只是意兴珊阑多饮了几杯酒,辉佬还喊他泡个女郎再走,到家就看到此情此情,这下八成是酒意上头。

他脸色倏地涨红,低头咳嗽了一声,只觉得胸前沉闷异常,便随手解开胸前几颗衣扣,大口呼气,这踱身走到王茵跟前,俯头看着她疑惑发问:“还没睡?”

说罢,又见她额头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怎么还出了冷汗?”

他刚伸手一碰上她的额头,王茵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际,心跳也跟着怦怦加速,耳朵紧贴住他的胸腔,感知着他的气息。

王彧尧猛地退后一步,因她突如其来的主动震得紧绷着身子,手臂却僵硬地停在空中。

仅仅只有几秒钟,他敛神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膀,虽觉得这样总有些别扭,但又不好推开她:“是不是发噩梦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刚刚差一点就泄露了自己心底的秘密,王茵并无立刻回话,径自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双手将他的腰环得更紧了。

待王茵深吸一口气,他身上浓郁的酒精烟草味便扑面而来,她才发问:“这几日怎么回得这么晚?”

王彧尧拍她头解释:“当然是忙着挣钱,不然怎么让你住这大屋,穿新衫。这几日我回得晚,你也要早点休息。”

@文@王茵轻轻点头。

@人@见她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愿松手。

@书@王彧尧忍不住噗嗤一笑,再不露声色地将她推开:“都这样大了,怎么还同小时候一样?难道还要我哄你,快点去睡觉,我明天还有事。”

@屋@这是她成年后,他第一次同她这样亲密。

他差点忘了,他们之间在某些程度都忘了举止不妥。他为人虽然浑更谈不上光明磊落,但也知道男女有别,毕竟不是亲兄妹,讲出去谁信你们关系清白。以前担心别人说闲话,加上在温哥华时熟人多,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所以也只让她住校,并嘱咐她无事,可以不用回来,除非生活费已花完,到时打电话随时告知,他会及时给她寄钱。

虽然这些举动她都毫无意识,但他不能不注意。

☆、第六章

一月以后,王彧尧本打算带王茵去医院检查,哪知道突发状况又连夜离港赶往澳门。

翌日辉佬带王茵去九龙医院就医,公寓门口停着一辆深蓝宝马,这是王彧尧前阵子新买的车。

王茵站在正对面,目光无神,板着脸一动不动,冲着辉佬语气质问:“他人呢?”

两人对峙片刻,辉佬不得不向这位大小姐认输:“尧哥最近人不在香港。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解释完后,瞧见王茵面色缓和些许,他上前将王茵拖至左侧车门。

由于王茵几日晚间失眠严重,医生给她开了些安神药,并嘱咐她放松心情。今日王彧尧有事忙,没空陪她看医生,她心中很不开心,从医院回来,辉佬送她回到家门口时,从兜中拿出一个礼盒塞进她手里:“这里面是一对耳环,尧哥叫我带来给你。他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到房间,开盒后伸手触摸,是一对珍珠耳环,冰凉圆润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的竟然是一阵渗入心底暖意。

一礼拜之后,王彧尧接到辉佬电话回港到小店,到场时,店内已是满地狼藉,电脑被砸,记账簿扫落一地,听辉佬说是蒋永健的人故找的麻烦。王彧尧看见此情景,气到想杀人。

隔天下午,王彧尧想去屯门寻蒋永健质问原由,辉佬怎么也劝不住,对方来头大,报警又没有证据,明摆着是想故意找麻烦,反正小店已发生过两次斗角,还不如就此将店面转让,好息事宁人。

夜总会楼上的芬兰浴室内,王彧尧同蒋永健对峙,97前,新界曾是蒋永健的地盘,只不过蒋永健现在改行开海鲜酒楼,屯门区的一带的海鲜饭店都是他名下所有。

此时的蒋永健伏在床上,双眼微阖,享受着按摩女郎出神入化的指压技术,语气慵懒道:“尧仔,你讲话也要有证据,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你的能力强我知道,当年倪康在旺角的那个烂摊子,还是你把它变成宝。出来做事,都是捞偏门,你以为我信你的是干净钱。后生仔心气高,胆子大,但钱赚得太多也要有命花,同警察斗,不信,你看看倪康的下场。

王彧尧身穿白浴袍倚靠着墙壁抽口烟,没好气说,“你以为我会信你?我的钱干不干净不是你说了算,你可知你的人故意在我店里找麻烦,砸了我店内设备,损失我多少钱?这事情觉得应该怎么办。”

蒋永健闭目摇头笑了笑,“还能怎么算,大不了赔你钱喽,或者我为你饭店注资,不过我听讲,你一直同倪康的女儿在一起?”

王彧尧看他一眼,懒得回话。

“有意思,还养大他的女儿,其实尧仔你面子大,要我同你做任何生意都无问题,这样,你让倪康的女陪我一晚,我让她做什么她就什么。”蒋永健似乎越说越上瘾,光是想想就亢奋,双眼放着邪光,张嘴便露出一排黄牙望着他讪笑:“一个晚上,几十万的注资,你怎么样都不亏!”

他话刚落音,王彧尧扔掉烟头抄起家伙,咬牙切齿狠骂一句:“你老母!”铁棍直接往蒋永健头上一记重砸。

按摩女郎尖叫一声躲至角落,落荒而逃。

几个男人手握钢铁棍推门而入,扑过来与王彧尧厮打成一团,蒋永健被逼退至墙角,躲在手下背后大声警告:“尧仔,你继续嚣张,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吃了这个暗亏。你还以为自己在97前的旺角?今时今日,你在再怎么搞,也不是从前那个大佬!同我斗,我分分钟要你命啊!”

此时此刻,浴室内,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与摔撞声。大厅中的满是玻璃碎片,蒋永健等人被王彧尧打得鼻青脸肿,栽在地上痛苦呻/吟。

“你老母!还打不打。钱我可以不计较,先让我出了这气。”王彧尧身上的浴袍在厮打中早已散开,他裸着上半身,目光凶狠地盯着蒋永健,步步紧逼。

蒋永健捂头缩着身躯,有气无力,又好似求饶:“尧仔,你别乱来,我刚刚只是讲句玩笑话。你不要当真,而且我的人已经报警。”

此时的王彧尧已经打红了眼,恍若未闻地朝着他的腹部狠踹了几脚。

蒋永健疼得嗷嗷直叫。

最终这场搏斗在警察到达的几分钟之前结束。王彧尧打够了,才出气离开,出街口,他披上一件外套遮住伤口,摇手招一辆的士,再打电话给辉佬,告知自己在医院急诊室接受治疗,叫辉佬开车来接。

今天被蒋永健这个人渣一顿羞辱,还带上王茵,王彧尧怎么想都觉得难以出这口恶气,只恨没打断这老家伙一条腿,踹了他的命根子。

医院急诊室内,王彧尧躺在病床上,他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用消毒布按住,医生为他的手臂,额角缝合伤口。

病房门被推开一刹那,他以为只有辉佬,不料来的人身后还有王茵。

顿时,王彧尧脸色阴鸷,冷眼看向辉佬。

还不等他出口质问,辉佬老老实实回答:“尧哥……你打电话时她正好在旁边。”

王茵赶紧开口解围:“是我一定要跟来的,彧尧,你有没事?”说罢,她胡乱伸手抓住他那只受伤的胳膊。

王彧尧忍住剧痛,下意识双手握拳,咬牙闷哼了一声。

王茵听见呻/吟声,紧张发问:“是不是伤得很重?不然你怎么会打电话给辉佬。”

王彧尧一时语塞,脸色越来越红。

辉佬见状,关上病房门,识相退出病房,自己继续呆在里面,还不知明天得挨几顿打。

两人之间寂静了几秒。

王茵又说:“事情我全都知道,可是你怎么又同别人打架。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他猛地吸气,抬头看她一眼,用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回答:“当然不重。立刻出院都没问题。”停在这里,他脸色发红,又呸了一口继续解释说:“不是我想动手,我只是一时没留意,让那几个扑街占到便宜。”

王彧尧发誓,他这辈子都不想要王茵见他这副落魄样。眼眶周围红中带青,眼皮上方缝着一道几公分的伤口,狰狞怖人,简直叫人看了心惊胆颤。还好王茵眼睛看不见,不然又不知道会怎么想他。

就算自己占了上风,却仍旧伤得不轻,他也不能在王茵面前失了面子。

王茵手指发抖,心情压抑无比,虽然看不见王彧尧伤在哪里,但也能猜到他伤势的严重度,她将盲仗放置一旁,顺势握紧他的手掌。

王彧尧的手掌还起了薄薄的茧子,摸上去有些粗糙。都是这些年他留下来的痕迹,以前在港时也没见像今日这样,多番与人发生纠纷斗殴。

她指尖摩挲在他指腹,语带哽咽说:“是我拖累你。”

也难怪这几日她心神不宁,原来还是有事发生。

王彧尧咬牙动了动身,一边伸手替她擦眼泪,还忍痛调侃她:“傻女,这又关你什么事,我没事的啦,医生同我讲,哭得多对眼睛不好,到时,我还得努力赚钱治好你眼睛。”

以前和王彧尧在温哥华时,王茵听他说得最多的是,你总是同我生气,埋怨我不顾你,但我不努力挣钱怎么供你读书。到如今却换成了这句,她听后,心中更加难受。

她止不住流泪,伸手难受地抹掉眼泪,喃喃说:“是我拖累你,真的,没有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

没有她在身边呆着,即使不见得有多肆意风光,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力不从心。以前还只需负担她学费无须操心其他事,现在双目失明,完完全全成为了他的包袱,她甚至越想越自责。

王彧尧从没见她如此泣不成声,回来后接二连三的糟糕事情,像一股无形地压力堵在他胸口,他也未曾放在心上,即使在温哥华花光积蓄,还要负担王茵的高昂学费,他咬牙努力便能扛过过去,不像现在这样,唯一的饭碗被砸,还被那种渣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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