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让火堆烧的旺些,萧凌夜又走到风轻云的身边,把所有的干草都铺在火堆的不远处,然后脱掉自己的衣裳。
“嘶——”
他的整个后背早已是皮肉翻飞,此时衣裳和背部已经全部被血水黏在一起,一动便是连着筋的痛。他面上一白,手中动作利落一拽,整个背部又是一阵血流不止,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胡乱的把方才剩下的金疮药倒在背部,把相对干一些的衣服拿来盖在身上,剩下的衣物则被他搭在火堆边慢慢的烤着。
萧凌夜抱住浑身**的风轻云,此时半丝倚念都没有,抱住她寒冷如冰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睑缓缓的合上……
……
次日。
风轻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十分,背后仿佛覆盖着一个温暖的火炉直直的温暖了她整颗心,有些迷糊的睁开双眼,最先入目的便是燃烧的只剩下一堆厚厚的灰的火堆,她全身酸痛的恨不得死过去才好,但是昨日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虽然疲惫的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却也没有昨日那般透支体力了。
方要起身才发现腰间横着一支手臂,侧首一看,风轻云顿时睁大眼睛,她这才发现身上竟然未作一缕,浑身**的和萧凌夜抱在一起。
风轻云脸上微赫,却立马发现不对劲,萧凌夜整个人都陷入重昏迷中,面色惨白如纸,唇色也无半点血色,但是手臂却似生了根一般牢牢的揽住她的腰身。尽管是在昏迷期间也能看出他凝重的神色,他长眉微凝,仿佛是睡梦中都难以平复心中的不安。
风轻云的心忽然就软了下去。
像是一层层温热的水在心墙外凿了一个大洞,细细密密的流淌着包裹住她冰封的心,渐渐的融化了她所有的伪装,心,一瞬间便暖了起来。
拨不开萧凌夜的手臂,风轻云微微叹息,望着他连昏迷中都未曾放松下来的眉宇,她眸中水光一闪,轻轻俯身在他耳边呢喃道。
“萧凌夜……我醒了……放手……”
风轻云话音一落便看到萧凌夜原本微凝的眉渐渐舒展开来,仿佛是心中一根一直都紧绷着的弦猛地断裂,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铁钳一般的手臂也没有了力道。
眸光复杂的看着萧凌夜的转变,风轻云眼眶微红,抚平他深黑的眉宇,涩声道。
“你……何苦……”
便是这一动作让风轻云看到了萧凌夜的背部,他的背部已经血肉模糊的分辨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肉,看上去触目惊心,再看看他背部糜烂的伤口和青黑的脸色,风轻云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是痛彻心扉。
眼中的晶莹再也忍不住,串串如珍珠一般滑下来,风轻云不知道萧凌夜昨天是以什么心情陪着她跳下悬崖,更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态去把她保护的怀中而用自己的背脊去迎接那些凌厉的石块的。
她呜咽出声,此时的她不是那个江湖上让人闻而生畏的素冰妖仙,亦不是天漠那个处事云淡风轻的风家二小姐,她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看到自己爱的男子为自己受了伤忍不住的心疼和自责。
快速的撑起不甚有力的身体,风轻云穿好已经被烤干的衣物,衣物染血虽然已经干了但是穿在身上却是一阵阵腥气,但是现今已经顾不得许多,风轻云看着洞穴中还剩下的树枝,再次点燃火石,燃起了火堆。
洞穴外大雪仍旧不知疲倦的下着,有凌冽的寒气顺着洞口传了进来,风轻云几乎是立刻便想起腰间的金疮药,她摸摸腰间却发现瓷瓶和银钗都已经消失不见。
眸光猛然一变,风轻云几乎是急切的摸遍全身,却绝望的发现药物真的已经不见了。她眸光一片慌乱,不顾自己还没有恢复的身体,给萧凌夜盖上袍子便飞快的跑了出去。
洞外冰天雪地,漫天的大雪遮住了天边地上所有的绿色,风轻云几乎绝望,那样一大片白仿佛是无声的葬礼,把她所有的希望都埋葬在其中。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不死心的冒着大雪在冰天雪地的岩石缝中挖寻着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指缝中都冒出了血珠,终于在厚厚的积雪下挖到了她需要的药草。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她几乎是边祈求边挖掘,全身都冻得麻木而僵硬。以前看在眼里银装素色的雪却成了她最大的障碍,她拼命的挥去积雪,点点晶莹顺着脸颊滑下,融去了指甲盖大小的积雪。
“老天!”风轻云终于挖够了她需要的药草,她仰头看天,第一次觉得人生中所有的希望都消失不见,她从来都不信天,但是此时却忍不住跪倒在地,她诚挚的祈求,“我风轻云从来不信世上有神灵鬼怪,但是若我信便能让他好起来,我风轻云愿意折寿十年,只求他一切安好!”
------题外话------
卡文中……大哭……
☆、第五章 背后之人
让风轻云还算安心的是萧凌夜虽然重伤发热,但是到底在午时过后没有多久便醒了过来,他的面色仍旧不好看,双瞳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朦胧中带着几分迷茫。
感觉到风轻云紧紧的近乎执着的拥抱,他心头万分复杂晦涩,不禁勾起唇角苦笑,这一次真的是栽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狼狈。
身子微微一动便是入骨的疼痛,额头抑制不住的冒出涔涔的冷汗,全身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连动一下都困难。
“别动,你现在全身是伤,会疼!”
风轻云感觉到萧凌夜的动作赶紧制止他,她本来受的都是内伤比较多,而且身上带着的金疮药又是极好的伤药,所以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痊愈但是也开始好转,没有萧凌夜的情况看上去那样坏。
干裂的唇扯不住一个安慰的笑容,不过看着风轻云这样的紧张萧凌夜也是心中安慰,最起码这一次的伤没有白受,能让她心怀愧疚也是好的。
“现在什么时候了……”他嗓子干涩,一开口喉间摩擦,严重的缺水让他有种想要干呕的**,他手握成拳在唇边轻声咳了两声。
“我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风轻云苦笑着看着外面一整天都没有停下的大雪,天一直都灰蒙蒙的,实在难以分辨是什么时辰,“你是不是渴了?”没有照顾过人的风轻云终于看到了萧凌夜干裂的唇角,她连忙从火堆上取出“锅”子,“锅”里的水已经沸腾,她取下之后在空地上冷了一会儿,凉到差不多之后才递给萧凌夜。
“喝点水!”
萧凌夜也不客气,扯着唇角笑了笑,就伸手接过风轻云手中的碗大的“锅”,他正在发热,不过幸好现在出了满身的汗,汗水蒸发之后身体里的水分实在少得可怜,所以一下子便将“锅”中的热水一饮而尽。
擦拭了一下略微湿润了些的唇,萧凌夜勾唇轻笑,“我从来都不知道雪水也这么甘甜。”
“渴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喝。”
萧凌夜缓缓一笑,不置可否。
洞穴中虽然燃了火堆却依旧寒冷,刺骨的寒风从洞口吹进来,连带着的还有飘洒的雪花,而洞口的积雪已经快有一尺厚了。
“这一场雪下得很大……”目光幽深的看着洞穴外仍旧不知疲倦飘着的雪花,萧凌夜嗓音微微沙哑,他忽然侧首看向风轻云,唇角勾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眸中却一片冷凝,“云儿,这次回去之后恐怕真的要变天了……”
轻轻握住萧凌夜滚烫的手掌,风轻云目光转到了洞口外,望着漫天的雪白,想着悬崖上时满身的红,她的眸子不禁冷了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而那些欠了我们的人,也该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萧凌夜没有说话,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然。
趁萧凌夜清醒着,风轻云连忙收拾好自己,她方才为了给萧凌夜取暖,身上的衣物脱得只剩下一件中衣,而剩下的衣物则被她略略清洗了一下,现在正搭在一个木架上烤着火。风轻云摸了摸烤着的衣物,已经快干了,还有几分潮气,她也不在意了,把衣服穿在身上就开始烤兔子。
萧凌夜此时也没有心情调侃风轻云,不过看到兔子的时候眼睛却是一亮,本来没有什么感觉,此时看到了食物却觉得开始饿了。
“你在哪里抓到的兔子?”
手指微顿,风轻云低下头道,“就在洞口外不远处。”
“怎么了?”
感觉到风轻云的不对劲,萧凌夜敏感的问道。
风轻云心中隐隐有一些想法,她总觉得这次的落崖虽然看上去环环相扣步步惊心,一切都说得过去,但是风轻云却总觉得好像在黑暗中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操纵着所有的一切。
这次落崖之后她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太过顺利,比如她和萧凌夜明明是受了重伤,血腥味没有做任何的处理,但是竟然连一只野兽都没有闻到血腥味来寻到他们。比如说他们两个落下悬崖之后怎么刚好就找到了一个藏身的洞穴,而洞穴旁的石壁处刚好长了治疗外伤的药草?
一开始风轻云因为太过担心所以并没有怀疑,但是方才她出去寻食物的时候又被她恰好找到了一只冻僵在洞穴门口的野兔,种种的巧合加起来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你也有这种感觉?”
萧凌夜闻言心中亦是一沉,他头仍旧疼着,眸光却已经恢复了清明,薄唇紧抿,和风轻云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眸中的凝重。
“我还以为是我多心了!”萧凌夜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他从落下悬崖便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当时风轻云接近重昏迷神志不清,但是他却注意到了很多,当时洞穴中全都是一片潮湿怎么会有几把干草,按理说如果干草一直是在洞穴里的话,那干草下方的土地应该也是半干的才对,但是他当时把干草拢到一堆的时候便注意到,草堆下的土地和洞穴处其他任何地方一样潮湿,甚至接触了地面的干草也有些潮湿起来。
就好像……就好像有人预料到他们会找到这一处洞穴,所以提前把干草放在了这里。
这一切的一切巧合的有些诡异,而背后之人的算计也太过精妙,精确的把他们两个的每一步都预料的清清楚楚。
而现在……说不定就有眼睛盯在他们的背后……
思及此,两人忍不住背后一寒。他们两个现在没有武功,若是背后之人想对付他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很明显,那人并不想他们死,甚至把所有的东西都为他们准备妥当……
“别想这么多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萧凌夜含笑看着风轻云,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被动的人,所以等养好身体之后,自然会想办法逼出背后的人,“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风轻云眸光锐利的接下后面一句。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烤肉的香味渐渐的散发出来,弥漫了整个小洞穴,萧凌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赞道。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好手艺!”
风轻云的手指猛然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但是眼尖的萧凌夜还是看出了风轻云那一瞬间身体的僵硬,他抿了抿唇,不打算多问去揭风轻云的伤疤。
而风轻云却缓缓一笑,淡淡的声音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不带一丝感情。
兔肉在长棍来回翻覆,她淡淡一笑,“这又有什么,无邪他们兄弟七个哪个没有野外生存的本事,我们的师傅严厉的近乎严苛,当年师傅收下的弟子远远不止我们八人。”风轻云神色飘远眸光微暗,“我们整整三十多个弟子被师傅扔到了死亡森林历练,那时正是夏季,森林里危险重重,处处杀机,稍不留神便丢了性命。几年的历练下来,只剩下我们八人……”
“在森林中没有食物没有水源,什么都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获取,所以野外求生也算是在那种情况下生存的一种本能,所以也就习惯了!”
“不过我很庆幸当年曾经被那样训练过,否则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你师傅对你同样严格吗?”
萧凌夜早就把风轻云一家的关系弄的清清楚楚,也知道风轻云的师傅对风轻云的娘亲有着异样的感情,所以他不太敢相信他会眼睁睁的看着风轻云在死亡的边境挣扎而不闻不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风轻云翻翻烤着的兔子,笑道,“师傅对我尤其严苛,别人每天花三四个时辰练功,我就必须花他们双倍的时间。师傅对我从不手软,每次完成任务受伤回来他只冷冷的丢给我一瓶伤药,然后就转身离开。”
她神色飘忽不定,想起以前师傅对她冷淡的模样不禁苦笑,“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师傅是恨着我的,每次他看我的眼神都十分的复杂。我在乾元习武的时候房间中所有的物品都近乎奢侈,师傅对我从来都舍得花钱,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堪比皇宫中最受宠的公主。”
“我能感受到他是爱我的,但是有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又掩藏着刻骨的恨,那样的纠结,以前我不懂师傅为何那般,现在却是有些明了了。”
“哦?”萧凌夜长眉一挑。
“我长得七分像娘亲,性格却和风莫离有些相像。”萧凌夜注意到风轻云提到风莫离时眼中闪过的毫不掩饰的憎恨和厌恶,“所以每次师傅看到我的时候都很矛盾,师傅爱娘亲如命,却恨不得拆了风莫离的骨,将他五马分尸。因此每次看到我这个综合体都忍不住又爱又恨。想起娘亲的时候他便对我百万分的好,而想起风莫离让娘亲受的苦时,他便对我冷言冷语无尽嘲讽,我想若不是他知道我娘爱我和哥哥如命,定然是容不下我的。”
“这样的厌恶对你来说不公平!”萧凌夜皱眉,出身又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的,他相信,若是可以选择,云儿决不愿做风莫离的女儿。
风轻云不以为然,仍旧笑容妍妍,“这个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和不公平?师傅也不该平白无故的对我好,而且说实话师傅待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怎么说?”
略作犹豫,风轻云秀眉微拧,纤手按住心脏的位置,她没有看萧凌夜,声音轻缓。
“我中了连心蛊你已经知道了。”
萧凌夜心中猛然一沉,薄唇紧抿,表情严肃,没有言语。
“这蛊毒我是十四年前中的。”
“十四年前?”萧凌夜喃喃而语,突然便想起十四年前正是柳飘絮被承天皇强行带到皇宫的时候。
“我娘亲性情刚烈,当年风莫离娶了风南晚的娘亲之后她便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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