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姜宇没有那把自制的火枪,如果猛豺和我没有冤仇,如果那天我没有去试枪,如果我没有爱上穆筠,如果我没被错案进了牢子,再如果安全部的人没有找上我……如果……如果……没有如果。
姜宇低声一句:“我怎么会碰到你呢!”
华翔一笑:“碰到我就对了,不然我华翔在号子里也太他妈寂寞了。”
姜宇也笑:“你说你平时挺低调稳当的人,怎么那天就没忍住呢!我都能忍住,你咋就忍不住那口气?当着众人的面儿挑事能有好结果吗!”
华翔说:“那帮人就想暗地里做了你,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看见那俩犯人暗地里传了一把刀片塞在脚脖子的护腕里,他们不光是借着违规坑害你,他们是真要对你下黑手,我能忍的时候绝对忍着,不该忍的时候我不会忍,老子必须搅了那个局,不然一刀片划你动脉上,那他妈就完了,什么事也顶不上了。”
“操,我咋没注意呢,这帮杂种真他妈不是人操的。”姜宇大吃一惊,他一上场就被踢被撞,尽顾着疼了,也没料到对方会下狠手,心里纠结。
“翔哥,我记着,哪天你赶上危难,哥们儿我也为你挡着。”
姜宇说的是心里话,为兄弟情义他愿意为华翔挡着,为国责利益他必须恪守职责,难言,如果他们归责一条道,是姜宇想要的那条道,那会是另一种命运,可命运难测,不会因为你想啥就给你啥,姜宇这个命注定要让他承受难测的波折。
“我干嘛让你挡着,做哥的没点儿这能力还叫什么大哥。”
“你能耐,这倒好,挂了驷马不说,还他妈加刑一年,你就让我挨一刀子,又能咋的,死活听天由命,该我死的时候我活不了,谁还能挣过命呀!”
“说什么呢!能挣的命干嘛不争,加刑算什么,给我加十年我都不在乎,他们关不住我,我待不了这么久,我一年也不想待了,我得想法出去。”
什么?姜宇一惊。
“翔哥,你……你啥意思?”
华翔神秘一笑:“想出去吗?我早憋不住了,哪天我走的时候一定带你一起走。”
姜宇愣神儿,华翔想逃!
华翔在床上躺了五天,四肢才慢慢消肿,可以打弯儿,但肌肉萎缩的厉害,跟断了精脉似的,麻索僵硬,在床上伸胳膊伸腿拉展肌肉,耐得他体格好,两周后恢复了活动机能,可以正常的行走。
华翔幸运的是没在冬季“挂驷马”,要是在冬季,保不住血脉神经被冻坏死,命都难保。
华翔想逃,琢磨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逃狱不光是为了自己,他是在听令一个人的命令,他必须出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要成功,他一个人难以为之,他需要有个人帮衬,这人就是姜宇。
姜宇活动范围比他宽限,各方面好做手脚,而且人聪明、智勇,是华翔最瞧得上的人,他需要姜宇帮助,更需要姜宇和他是同道的兄弟,他信姜宇,才义无反顾的替他担责受罪,他要把姜宇揽上这条道撑起他将要干的大事。
而姜宇也在暗自琢磨,你华翔为什么要逃?为的是什么事?你那条道还要走多远?我姜宇跟着呢,有那么一天我们势不两立的站在一起,我想跟你说一句:哥,跟我走一条道吧!
这俩人都一门心思的想把对方往自个道上拽,谁能拽过谁?谁能成王谁能成寇?兄弟、较量、带着血、揉着情。
一个周日狱警通知老杨有人探视,姜宇注意到老王一回来就一反常态,阴着脸,眉眼儿像是哭过,举动失措,平时他探监回来比谁都乐呵,即使闷着不说话,可行为集中,专心做事,干嘛都井井有条,姜宇琢磨着老杨这家伙遇上憋闷的事了。
晚饭食堂,由组长老杨带着排队的犯人进食堂,半天老杨不动换,犯人都等急了,扯嗓子叫唤,老杨闷头带队出去,在食堂坐着发愣,面前的俩馒头愣是一口没动,双眼死盯着桌子,脸变得铁青,攥着拳使着劲儿,身子都在发抖,也不知和谁较劲儿,那样子想要砸烂桌子似的。
姜宇看在眼里,谁心里都有不痛快的时候,闷在心里还不如说出来,想上去劝几句,刚站起身,只见老杨腾地一下从桌位上窜出去,发疯似的冲过打饭台撞倒一桶泔水汤,流洒一地,又直奔后厨,拎了一把大菜刀又冲出来,高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谁不放我,我就砍了谁……”
顷刻间所有犯人惊呆,这举动太出人意料,发生在老杨身上更是让人意外,谁不知道老杨是监狱里有名的劳改模范呀!这怎么操着菜刀比划上了?
老杨挥舞着菜刀,那样子谁上来就砍谁,绝不含糊。
姜宇大喊一声:“老杨,啥事至于的吗!放下刀!”
可巧,今儿饭堂里就俩狱警,其中一个是马脸警,一见这情景,都拎着电棍冲过来,冲过来也不敢上前,怕被砍了,端着电棍喊:“292,你放下刀……赶紧放下……”
“老杨,你……你这是干啥,这可不像你……你要干嘛?”
老杨发疯似的喊:“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就现在,赶紧放了我,不然我砍人……”
马脸警慌了,扭头对另一狱警说:“赶紧拉警笛,通知人过来……”这话还没说完呢,疯了的老杨冲过去从后背一把揽住马脸警,操刀抵住他的脖颈:“你他妈敢叫人我砍了你……谁敢叫人……谁敢……让我出去……”
马脸警一哆嗦,腿都软了,马脸吓得蜡黄,急忙喊:“别叫人……别叫,他要砍我……”
那个狱警不敢动了。
老杨歇斯底里,眼睛血红,疯魔一样的喊:“都给我让路……让出大路,让我走……我要走……我要回家……回家……”
姜宇一看这老杨也不知遇上啥事了,失去理智了,疯了,没准儿借着疯劲儿真能砍了人。
犯人们呼嚎烂叫,就喜欢看这个,就喜欢这热闹,天下大乱、房倒屋塌才够心思呢!闹吧!可劲儿闹!最好捅死俩狱警。
乱七八糟的喊叫:“你砍呀!你倒是砍呀……”
“行啊,老杨,平时蔫不唧的还有这胆量呢!”
“老杨你不愧是劳改模范,这榜样做的真他妈让人佩服!”
“行!砍一个让弟兄们瞧瞧、乐呵乐呵,砍呀……谁不砍谁他妈就是王八蛋……”
“老杨……赶紧的,操他的……真带劲儿……好戏瞧喽……砍……”
马脸警气得,他在监狱里多少年了谨小慎微,怕摊事,没曾想这千载难逢的事就让他赶上了,一把剑锋的菜刀正抵着他的脖子,冷飕飕的,都碰着他的喉结了,这要一刀下去啥都完了,这帮畜生是想让我死啊!
老杨频频的乱喊:“叫人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犯人们也跟着喊:“你出去我也想出去,别忘了带上我,我也要出去……”
“我也出去……”
“这好事也别落下我……”
“带上我……也带上我……”
姜宇瞭眼盯着,不好!要坏事,要大乱。
果然,燃起犯人的亢奋,砸桌子摔凳子……嘁哩喀喳乱作一团,馒头菜浆子撒一地,肆无忌惮的疯狂打砸撒癔症。
门口的狱警惊得脸色都变了,想趁机跑出去,一个凳子飞过来,擦着脑皮砸在墙上,恶狠狠的声音喊着:“别跑,跑就砸死你……”
这狱警慌了,真就没敢跑,身上只带着电棍,没有枪,这会儿只能老实待着,谁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景儿。
一群犯人高喊着冲向门口堵住门,不让狱警出去,谁也别想进来,围堵着那个狱警,躲过他手里的电棍,把他推搡到墙角,挥舞的电棍就要往身上砸,狱警捂着脑袋惊恐失色。
姜宇惊异,再不制止,这就要炸了号。
☆、77跟我逃吗
姜宇大喊一声:“谁敢动手;我今天就做了他!”
》暴虐的犯人让喊声一愣;望向姜宇。
》姜宇威呵:“识相的就给我住手,闭上你们那张王八嘴,不然我姜宇让他死的好看。”对着饭堂怒喊:“六监区的人站过来,你们他妈的不给我老实站过来,当心老子晚上弄死你们!”
》六监区的人不知声了,乖乖的站到姜宇身后。
》姜宇命令六监区的犯人:“从现在开始谁他妈再动一下;你们就给我上;往死里打,老子瞅着;老子给你们作证,回头给你们立功,想死的就过来,不想死的就他妈给我老实的退回去!”
》六监区的犯人听令,真就站在姜宇一边,堪做维护狂暴的使者,瞪目的撸胳膊挽袖子。
》犯人们猛的让这架势镇住了,妥协还是继续?拿不定主意了!
》华翔看在眼里,一声不吭,心里揣测,你姜宇是犯人还是警察?你在维护谁的利益?你这举动还真他妈像个警察!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宇啥时候都没忘了自己是个警察,他要做的就是警察该干的事。
》老杨还在疯乱的大叫,姜宇大声震呵:“老杨,想死就痛快点儿,你他妈走绝路,没人拦着,你要不死,我帮你砍一刀!”
》老杨和马脸警都愣了,就在一愣神儿的瞬间,姜宇冲过去,一把拽开马脸警,捏住老杨拿刀的手腕儿,老杨一抖,挥胳膊砍下去,没挥起来,锋利的刀刃擦过姜宇的左手臂,划开一道血口子,涔涔的流出血。
》老杨惊愣,姜宇夺过刀,凌厉霸恶的目光扫过饭堂的犯人,高喊:“谁再敢闹腾,我成全他,我戳着他的心肝,我让他蹿红的见见血!”
》饭堂静下来,张嘴瞠目没声音了,只盯着姜宇那条流血不止的胳膊,老杨没胆儿,可他姜宇有胆儿,他真会砍人的,谁也不想这血从自个身上蹿出来。
》姜宇回过身,狠狠的挥手扇了老杨一巴掌,:“你个蠢货,你在毁自己!”
》这一巴掌给老杨扇醒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姜宇,扎在他的怀里呜嚎。
》“我家没了,今儿有人给我捎信儿,我家给毁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活着不如死了!”
》姜宇大喊:“啥事?”
》老杨呜咽不止:“我家着火了,全烧了,全没了,我老婆烧死了,我儿子烧成重伤,也不知烧成啥样了……我难受啊!我想出去看看他们!我要出去,出不去就让我死了吧,我受不了了……”
》姜宇才明白,怪不得发疯呢,可你老杨也不能用这法呀!
》犯人都静下来,只听见老杨闷头的在姜宇胸上哭咽:“我为了能早回去,老实巴交的熬到现在,可这会儿啥都没了,我的儿子呀……我儿子咋样了呀……是重伤呀,不知道能不能活呀,我要见他,要是见不着就让我死了吧,我不想遭这个罪了……”
》姜宇心里渗着湿,这遭遇打击是挺猛的,搁谁也受不住,一个人的家庭是他的精神支柱,家没了,人活得也就没啥指望了,可不得失去理智!
》安慰:“老杨,你傻呀,你儿子不是还活着吗,你要是往绝路上走,谁还管你儿子呀?”
》一提儿子老杨更是哭得撕裂肺腑:“我见不着我儿子呀,我就在这个地方出不去呀,我对不住他们……对不住我儿子呀……我想我儿子呀……”
》犯人们跟个人似的都安静下来,也不闹了,再恶再混的人根底下都有股子人性,就是家和亲人是连筋带血的牵扯,都被老杨的哭喊声搅得挺不是滋味,这事就这样平息了。
》老杨和挑事的犯人被单独关起来,马脸警和被夺走电棍的狱警急着上报。
》姜宇第一时间找到马脸警,划破的胳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渗着血。
》马脸警一见,马脸一缩,软着脸说:“姜宇,今儿这事多亏了你,不然得出大乱子。”
》姜宇一摆手:“马警官,我找你商量点儿事。”
》“啥事?”马脸警特痛快,要不是姜宇,他没准儿就被砍了,不砍也得被那帮畜生砸吧得半死。
》姜宇开口:“是这样,老杨就别往大里处置,就按普通的打架斗殴上报。”
》要是普通的打架斗殴不会有太大的处罚,可是老杨动刀了,这谁都明白,动刀兴致就变了,往大里说这是袭警,还连带扇动犯人炸号的罪名,这罪名足够老杨加两年刑期的,老杨连着减刑过两次,不到一年就能出去了,这下都得全废,还得给他加回去。
》马脸警一听,脸一绷:“这不行,他动刀了,必须严惩。”
》姜宇耐着性子劝:“老杨平时啥性情你最清楚,这人一向表现积极良好,他家里遭了难,谁赶上那事都得疯,他是一时糊涂,你该理解。”
》“我理解他?我差点儿被他砍了,我还理解他!”
》“他没砍你!”
》“谁说他没砍我,大家伙都看着呢,他的刀抵着我脖子,咔嚓下去我就没命了,你的胳膊不是也被他砍了吗?”
》姜宇冷眼说:“我胳膊不是他砍得,是我自己干活不小心划伤的。”
》“什么?”马脸警眨眨眼儿。
》“马警官,你不说他动刀,没人会说他动刀,有我姜宇在,犯人那边就没人敢说他动刀,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你……”马脸警无语,没法理解他咋这么包笼一个发疯砍人的犯人。
》“马警官,老杨家没别人了,就剩下一个烧成重伤的儿子,烧成啥样还不知道呢,这孩子需要人照顾,他牵着老杨的心,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该明白做父亲心里那是啥滋味儿,按照普通打架上报,别给他加刑,让他早点出去照顾孩子。”
》马脸警梗着脖子,咽咽口水,噎得无语,不情愿,就想报老杨拿刀抵他脖子的仇,你姜宇是个犯人,说的再有道理,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不行,我是狱警,必须实事求是的法办,绝不姑息,否则以后的犯人没法管,这事轮不到操心。”
》“这事你还就得听我的,你不是要实事求是吗,那咱就说点儿实事。”姜宇强势的蔑笑:“监狱规定饭堂里至少要配备四名以上狱警,而那天正经的狱警只有你一个,其余三个狱警让你派了私活儿,开着监狱的公车去帮你老婆二姑父家搬家,为了凑数,你临时抓了个刚实习三天的小狱警当班,那小狱警啥事还摸不着门路呢,连电棍都被犯人抢了,要不是我呵一嗓子,他早就被犯人砸吧了。”
》马脸警瞠目,这些事他咋知道的?
》姜宇是谁呀!你马脸警还玩儿得过姜大少!
》就为了让马脸警服顺了,姜宇早就打听好了,他是从张志刚那听说的。
》姜宇盛气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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