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周念然看她眉宇间有些烦闷,好奇地问道。
“哎,今天陈默他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和我说,陈默的二叔想见见他。”说起这件事,苏沫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陈家的爱恨纠葛和周念然说了一通。
周念然愣了片刻,也是皱紧了眉,“这件事确实难办,要不然让杜仲和陈默说吧。”
“不行,这是陈默的家事,他一定不想外人多插手。你快帮我想想,怎么和他提起来。”苏沫摇摇头。
“我哪里知道啊,我又不知道陈默会有什么反应。不过他这个人这么敏感,你得尽量让他觉得你只是个传话的,他对他妈和他二叔肯定气得牙痒痒,你要是再帮他们说话,肯定会让陈默觉得你胳膊肘往外拐。”周念然想了想,下定了结论。
苏沫一时哑然,随后却是叹了口气,周念然这话说得直白,却也在理。可是以她的立场,自然是希望陈默能解开心结,总不能再为一家人之间的仇恨火上浇油吧。
“哎呦,臭小子,你又咬我!不许咬!松嘴!”周念然突地大叫起来,伸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家儿子的屁股,满脸怒气的样子。
苏沫循声望过去,正巧看着杜子宇小朋友打着奶咯,朝他妈妈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黑珍珠的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个圈,又朝苏沫看了一眼,随后在周念然身上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这个年岁的小孩子皮肤细腻滑嫩,五官秀气,最是可爱,让苏沫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的烦恼竟也减轻了不少。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这样想了会儿,苏沫又没了最初的心事,和周念然一同出去,四个人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会儿。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周念然和苏沫坐在一旁说着自己的闲话,毕竟如今除了美容购物老公之类女人之间经久不变的话题之外,她们两个好友的话题,又多了一项——孩子。
这方面,周念然经验充足,大谈怀孕期间的胎教经,让苏沫听得频频点头。
而另一边,杜仲和陈默也有好些事要商量,这一次又有老婆开车,便一边喝一边说。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钟点。眼看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两对夫妇便互相道别,各自离开。
苏沫把喝得半醉的陈默扶上车,随后坐到驾驶位,发动汽车。走到半路,本来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陈默突然开口问道:“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谈吗?是什么?”
“要不然今天算了吧,喝了这么多,回去也该休息了。”苏沫有些发憷地回避。
“没关系,今天喝得虽然多,但是度数不高,这一阵酒劲儿已经下去了。”陈默睁开眼,亮晶晶地瞅着苏沫。
苏沫无奈地看他,这家伙有时候当真是有些强迫症似的,如果不告诉他,他大概会睡不着觉吧。想来想去,苏沫觉得还算直接告诉他来得好。
“今晚妈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二叔想见见你,也想见见爸。”这里说的“爸”自然指的是陈默的父亲,苏沫这样说,自然而然地已经承认了陈默母亲是自己婆婆的事实,让陈默微微皱了皱眉。
他骨子里,是不肯承认母亲的。
“无事献殷勤。难道是想回来争家产?”陈默揉了揉额角,喃喃地说。
“也许他真的只是想回来看看自己的哥哥呢?”苏沫忍不住辩解道。如果真的是为了争家产,那他又何必花功夫把陈默从看守所里“捞”出来呢?陈默的母亲表面上虽然不承认,但杜仲却在私下里告诉过她,陈默公司里很多财务上对他不利的证据,早在开庭之前一个月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截下来”,想来应该是陈默二叔的手笔。
只是这样的话,苏沫当然不会告诉陈默。
“他?如果他有那个心,爸爸也不会……”说起自家二叔,陈默冷笑着,眼里有近乎仇恨的光,表情也狰狞起来,让苏沫心中一凛,手中的方向盘都是一颤,好在正巧到了拐弯的时候,苏沫轻巧的掩饰了过去。
她极少见到这样的陈默,充满着怨念和仇恨,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一瞬间翻腾出来。
若是这样,那她越发想要让陈默解开这个心结。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此时,正好回到家,苏沫将车子停进车库,转身对陈默说。
陈默眼皮微抬,却并不正眼看她,似乎想要逃避后面的事实。
“你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妈曾经给了我两千万的支票,我交给杜仲,来处理公司里的紧急事务,而且开庭之前,沈静本来查出了一项对你很不利的证据,却在递交过程中被人扣下。现在看来,这些都是你二叔的手笔。”苏沫见陈默根本不愿听劝告,干脆先把这些事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陈默的反应比苏沫想象中还要气愤,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愤怒,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直勾勾地瞪着苏沫。眼里夹杂着背叛、折磨、痛苦和愤怒,让苏沫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沫……你怎么可以收他们的钱!你竟然一直都不告诉我,苏沫,你骗我!”陈默的指控仿佛刀割,一道道划在苏沫的心上。
“重点不是这个啊!”苏沫反驳,“陈默,那是你二叔,不是你的仇人!”
“我没有那种二叔!”陈默几乎歇斯底里地说,随后他打开车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苏沫吓了一跳,急忙下车去追。
“陈默,你去哪?”
“别管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陈默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51
51、坦白 。。。
苏沫锁好车子,从车库中追出来,陈默却已经走远了,她急忙跑到门口往外望去。黑夜中一片静谧,夜色将一切身影掩去,除了高大的树木在月光下投下的阴影,什么也看不清。
“陈默……”苏沫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回音从黑暗中传回来,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苏沫知道,陈默一定就在附近,这么短的时间,他绝不会走远,陈默只不过是在故意躲着自己罢了。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触到了陈默的逆鳞,苏沫依靠在别墅前冰冷的铁栏上,茫然的瞪着夜空。
陈默不出来,她便在这里等他。执拗的劲儿上来了,苏沫也不管不顾起来。陈默伤心,她更是如此。只因为那些事,陈默竟向她说了那么伤人的话,苏沫心里如何不委屈。
她并不知道,年少的时候,陈默到底面对过什么,只是随意联想一下,也会心痛又难过。即使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即使已经有了两个人共同孕育的生命,陈默的心底却仍然有那么一部分,未向她敞开,而是牢牢地锁在心底深处。这样的认知,让苏沫觉得难过而失落。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气温逐渐下降,苏沫身上单薄的衣衫多少显得有些冷,且孕妇本就体力不好,她只觉得双腿都酸软起来,忍不住弯下腰,撑在膝盖上。
寒意丝丝缕缕的渗进来,苏沫打了个哆嗦,干脆坐在地上,依靠着背后的铁栏,双手抱胸,整个人蜷缩起来。这样坐了一会儿,陈默终于从花园背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甚至没有离开家,只是藏在了树丛后面。
“起来,回家去。”男人站在苏沫面前,面无表情的说。
“你回去吗?”苏沫孩子气的嘟了嘟嘴,低声问道。
看她那样子,陈默怎么不知,这是苦肉计,却终究是忍不住心疼,却并不答话。他只是冷着脸,将苏沫打横抱起,往回走去。
“陈默!”苏沫吓了一跳,被陈默大幅度的动作惊到,急忙搂紧了他的脖子,脸色微微发红。这样的招数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事,陈默的脾气她又一向摸不准,苏沫觉得心里不安,只是随着男人的动作,胸膛起伏不定。
因为怀孕,苏沫近日沉了不少,只是她骨架子小,缩在陈默怀里依旧显得有些瘦小。
陈默将她带进客厅,放在沙发上,随后才转头开顶。室内瞬间的敞亮让苏沫有些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而陈默已经坐在她的对面,脸色严肃异常,让她心头一颤。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男人低垂着眼睑,似乎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嘴里的话语却调子平稳,看不出其中的喜怒。
苏沫最怕这样的时候,陈默一副严肃的模样,让她看不出对方的心意,就像是在钢丝上行走,如履薄冰。
夫妻之间相处,该是随意而肆意的,苏沫打心眼里不喜欢对着陈默斟酌字句,或者耍些心计,即使无伤大雅,却终究是不爽的。
可是此时,陈默的模样却让她不得不这样做。
“就是和你说的那些。你被关起来以后,我和杜仲四处求人,可是都没有用。公司的账户都被冻结了。那些供货商又统统落井下石。我把咖啡厅盘出去了,可是还是不够。后来,妈就单独找了我,给了我这张支票,还和我说了沈静的事情,公司那里才终于周转开。她只说是钱是你应得的,只是后来,听说你二叔回国,杜仲再去查过,才知道那笔钱其实是他的。”
陈默皱紧了眉,有些怀疑地看着苏沫。苏沫被这眼光烁伤,委屈的眼睛发热,于是低下了头。
她有些难过的想,或许她有生之年,都无法真正走进陈默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解释清楚以后,陈默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他站起来,伸手拍拍苏沫的肩膀,“已经很晚了,去睡吧。”
苏沫未抬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随后起身便走,甚至没再询问,陈默为何不去睡觉。走到卧室门口,眼泪才终于从眼眶中滚落,苏沫深吸一口气,紧紧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身后传出脚步声和大门开闭的声音,陈默应该是出去了。苏沫走到床上,有些颓然地躺在,任眼泪肆意流淌。
背叛?
到底是怎样恶意的揣测才能说出这样一个词了。苏沫一开始是有些懵了,后来却渐渐反应过来,恐怕陈默一开始以为她要和他那个二叔合作,正在坑他的家产呢。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对方却只仍在下意识的怀疑她,这样的话于苏沫来说,竟比上一次在法国的乌龙事更让她难过。苏沫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气得不知该做什么好。直到一阵抽痛从腹部传来,她才终于缓过神来。
轻轻抚摸隆起的小腹,苏沫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爬起来,找了医生开的安胎药吃了下去。
这样一打岔,心情似乎比原来好了一点,苏沫筋疲力尽地草草洗漱,就回到床上睡下了。冰冷的大床如此空旷,让她略微有些不适。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陈默从看守所归来的第一天,竟然没有和她一起过夜。
也不知睡了多久,苏沫被一阵绞痛疼醒,肚子里一抽一抽的疼着,让她立刻慌了神。她伸手到衣服里一摸,似乎没有液体,可是却也不敢大意,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下意识的给陈默打电话,可是打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苏沫苦涩地笑了笑,出了门,却发现,陈默竟然就坐在门口抽烟。
不过短短一夜,男人的下巴上似乎又有了青色的胡茬,加上嘴里斜斜叼着的香烟,露出一丝落拓的味道。
苏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而陈默亦是惊讶,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男人的眼睛因为酒精和一夜未睡的作用而充着血,而苏沫则因为哭的很了,眼袋浮肿,两个人狼狈地相对而望,一时之间都是五味陈杂。
“我有点肚子疼,害怕出问题,想去医院看看。”苏沫说着,轻轻摸了摸肚子。疼痛仍然持续,不似方才的厉害,可是缠缠绵绵的,让她觉得害怕,心里怦怦直跳。
“我带你去医院。”陈默似乎被吓到了,眼里立刻慌乱起来,拉着苏沫就往车库走。他接过车钥匙,发动了汽车,让苏沫坐在后座休息一会儿。
苏沫躺在后面,有些担忧的看陈默的背影,“你喝了那么多酒,不会有事吧。”
陈默的声音模糊的传来,“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人有事的。”
急匆匆赶到医院,挂了妇科的急诊,让医生给苏沫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晾着了,别仗着年轻就穿的那么少,怎么说现在要当妈妈了,平时注意点。把药吃了,然后谨慎起见,再留院观察一天吧。”
见医生开口,陈默急忙点头,又忙前忙后的交钱挂号办手续。苏沫躺在病床上,看他那副样子,微微笑了起来,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那人是永远会宠着自己的陈默啊,又怎么会那样对自己呢?
折腾了大半夜,待苏沫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已经快亮了。因为是临时入院,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床位,陈默只好坐在苏沫身边守着她,搞得苏沫有些心疼起来。
“我已经没事了,你一晚上都没睡,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你睡吧,我守着你。”陈默疲惫地笑了笑,轻轻握住苏沫的手。
见他情绪还不错,苏沫终究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问他:“我还是觉得你该和你二叔谈谈。”
说起这些事,陈默的脸色立刻变了几分,却还是耐住了性子,半响才开口说:“你到底为什么,偏要帮我二叔……”
“我怎么会是帮你二叔?”苏沫看着陈默一脸防备的模样,无奈地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想你以后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都没有。其实我一直想你们之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看得出来,你二叔和你妈妈其实都很关心你。这一次,他们真的帮了很多忙。”苏沫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陈默的手。
陈默沉着脸,却并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眼里却是挥之不去的伤痛。
苏沫一阵心疼,于是伸出手,轻轻抚摸陈默的脸,叹了口气,“别这样,陈默。我想帮你走出来,别把我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
陈默苦涩一笑,“如果你小时候,亲眼看到你自己的母亲和爸爸的兄弟通奸,大概就不会这么坦然的面对他们了。”
一时之间,苏沫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默,“怎么会……”
“那时候,爸爸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妈妈对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不管不问,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公司在被二叔逐步倾吞,家里的佣人对我也越来越冷淡。我害怕极了,于是有一天逃学跑回家,却看到……”陈默说到这里,轻轻闭上了眼,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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