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心又铺好了床单,面对焕然一新的床铺,一种莫名的情愫开始涌动。聂婉箩先反应过来:“我,我回房了。”
她说走就走,乔能忙将她拉住:“就睡这儿吧,我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
“我……”聂婉箩犹豫,虽然释怀了此前的误会但不代表能够欣然接受这个建议。
“我等下要去公司,你身子不适就乖乖躺好。”看出她的犹豫,乔能先下手为强,硬将她按在床沿,直到她直挺挺地躺下。他帮她盖被,俯身下来时顺带在她脸颊偷了个吻:“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聂婉箩点点头,内心无端生出一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已是相处多年的夫妻,而乔能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在忙碌的工作中寻找一个平衡点,既照顾工作又照顾家庭,于是每天的晚餐变得尤其宝贵。那是紧张之后的放松,也是用爱营造的温馨,是每个幸福家庭必不可少的参照条件之一。而她的点头默许,无声地透露出在通往幸福的道路上,她愿意相随。
不可否认,昨夜的一场 将她的心身完完全全地划归他所有。所以,当乔能离开的时候聂婉箩突然有点不舍。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在等了片刻没有听到熟悉的油门声时,她不由得走上了房间外的露台,想看看乔能在做些什么。
初起的阳光柔柔地洒下,照在草地边那个修长的男子身上,在他的身后是两名佣人,在他的面前却横着一根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晾衣杆,而他正把脱水后的被套床单往上摊晒。他的动作笨拙里透着细致,仿佛晾晒的是一件珍贵的纪念品。他说有了隐私不想假他人之手,于是用自己的方式向别墅内的所有人宣告了他与她区别于从前的不同。
心里一片温暖,聂婉箩躺回床上,依稀能闻到这个房间里属于乔能的独特薄荷香。在这种香气里她再度沉睡。
再醒来时已接近中午时分,聂婉箩回到原来的房间洗漱完毕后拎着两大袋旅游纪念品下楼。管家见了她,忙蹭蹭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夫人要拿东西说一声就行了,这重物拎久了伤身体。”
“这能有多重呀。”聂婉箩笑道,她哪有那么娇贵。
“多注意些总是好的。”管家笑容和蔼。
聂婉箩淡然一笑,打开其中一个包,旅游的收获尽收眼底。所谓纪念品指的就是指能证明你到过某个地方的特殊物件,以吃食居多。这只包里全是S市的名产,按照个人口味不同分配完之后聂婉箩又打开了另一个包。
琳琅的商品一件件被拿出,其中不乏聂婉箩自己喜欢的精致货色。可当一枚浅蓝的发卡出现时,周边其他的物品顿时失去了颜色。她微微一笑,将它夹在耳边:“这些我就不分了,你们自己喜欢什么就挑什么吧。挑好后桂婶你帮我把包拿上来。”
桂婶应好,聂婉箩起身上楼,一个屋里的人因为乔能的强势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她不想自己的真心赠予带给他人的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很快,桂婶上来还包。
“都拿到了么?”聂婉箩问。
“都拿到了,大家都挺喜欢,谢谢夫人。”
“不用客气,喜欢就好。”
“夫人……”桂婶叫了一声,语气迟疑。
“什么事?”
“没,没事。”
“有事就直说,说一半最讨人厌了。”聂婉箩笑着撒娇,这招她经常会对桂婶用,并且屡试不爽。
桂婶果然经不起,犹豫迟疑间说道:“夫人包里的笔记本中夹着和七小姐的合影,夫人见过七小姐了?”
“七小姐?”聂婉箩诧异忙去翻包,包里果有她的一本笔记本,顺手一翻,与秦子晓的那张合照便落了下来。
七小姐。便是小七,便是秦子晓。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滋味,连桂婶都知道秦子晓又叫小七。
“你也认识她?”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
可桂婶并不能理会她问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一声否定,她诚实地说道:“是呀,她以前经常来的,自从先生结婚后就没来这里了。”
桂婶说到结婚陡然就降低了声音,她看着微微失神的聂婉箩,想要宽慰补偿慌忙说道:“其实以前还有很多人经常来,不光七小姐一个……”
“嗯?”聂婉箩回神,拾起地上的照片。
桂婶赶忙住嘴,怎么越说越混乱了?
第28节 过敏
乔能回到摘星馆时接近七点,进门便看到聂婉箩正坐在沙发上神情专注地玩着IPAD。玩心突然一起,他小心绕到她身后捂住她的眼睛扯了扯嗓子:“猜猜我是谁?”
聂婉箩咯咯一笑,极度配合:“嗯,是谁呢?猜不出来。”
“真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
“听声音呀。”
“有点像太监。”
“太监?”
乔能猛地放开,长臂一撑从沙发后直接翻了过来凑到聂婉箩眼前,聂婉箩故做惊讶:“啊,这不是新闻八卦里的乔二少乔总么,失敬失敬。”
“呵,我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乔能一笑坐下拿过IPAD,聂婉箩看过的页面还没退出,秦子晓对机场工作人员暴粗对待接机粉丝冷淡的消息赫然在目。
“你偶像呢。挺能耐了。”乔能瞄一眼标题按了HOME键。
“不是你偶像么?”聂婉箩盯着乔能问。
“如果你的就是我的,那么她就是我偶像。”
“女人都不太喜欢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可男人不一样。”
“男人怎么不一样了?我也不喜欢长得比自己帅的。”乔能一句话偏了题。
聂婉箩猜不透这是有意还是无意,更猜不透乔能对于秦子晓的心思。可又一想,就算他们真有过什么,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懂得幸福的女人就不该追着过往不放。原本郁郁的心思这么一来渐渐放晴,她拿回IPAD又重开窗口翻了一阵后指着一则报道说:“不讨论她了。你看这个,你是不是跟人打过招呼呀,我不但没照片,连名字也干脆变成聂女士了。”
明显没想到她会介意这个,乔能笑道:“纠结这个做啥,酒会上那么多双眼睛替你做证呢。聂女士。”
“可没看到的人就不知道呀。”
“你想让谁看到?”
想让谁看到?聂婉箩突然沉默,在这之前不久,乔能还问过她在她心里的位置,她当时不敢回答但不代表后来没有仔细想过,当一条条来自后半夜的问候短信,当他宁可在车里睡着也要到火车站接她,当他说出结婚周年纪念日……无可否认,一年来眼前这个男人以自己吊儿郎当又不失体贴关心的方式在她不知不觉间早已无声地驻进了她的心里。如果说答应出席酒会时她还存有疑虑,那么经过昨夜今早之后这种疑虑已慢慢消失。只是,她也渴望自己能以一种平等独立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依附于一个空降于世的‘聂女士’的头衔。
当然,这种心思聂婉箩是绝不会说出来的,以免乔能得瑟,只是说道:“好歹算是开了个眼界嘛,不过是想留个纪念而已。”
“呵呵,我还当你不想出门也不想当老师了。”
“这跟我当老师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狗仔呀。”乔能说着起身去了餐厅,也不管聂婉箩听懂了没有。
餐厅里桂婶已布好了菜,她是经过专门培训的职业保姆,各色菜肴都能烧得有模有样。这会桌上摆的是江浙地方菜,主以河海鲜,颜色鲜艳,微微带腥却清淡爽口。
两个人虽在这套别墅里处了一整年,一起吃饭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聂婉箩不挑食什么口味的都能吃些,没一会就积起了一小堆虾皮蟹壳,反观乔能盘里只躺了几根鱼刺。
“你少吃一点,小心过敏。”望着对面小山一样的残壳,乔能皱了皱眉。
“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敏?”手上剥着虾皮,聂婉箩头也没抬:“我以前的确会过敏,不过后来慢慢的竟然就好了,现在怎么吃都不会过敏了。”
“是吗?”乔能似乎不太相信,接着又说:“可怜我还保留着过敏的习惯呢,你竟然就脱敏自愈了。”
“这个又不难,今天吃一只,明天吃一只,一个月后改成吃两只,两个月后吃三只,一年后也就脱敏自愈了。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手一递,剥好的虾落在了乔能碗里,聂婉箩过来人般地鼓励道:“试试吧,实在怕的话就从半只开始。”
“我会怕?”乔能不屑,将虾夹起吃下。同理,又吃了一小截蟹脚。
饭后,聂婉箩突然想起了一件严重的事,那就是昨晚没采取任何预防措施。如果怀孕了要是不要?乔能会一直对她好吗?这些问题困扰了她一阵,最后竟然以自己还是实习老师不方便怀孕为由,说服自己不能要。
她隐隐记得离摘星馆不算太远的物业楼里有一家药店,于是趁乔能洗澡的空隙忙跑到车库去推电驴子。电驴子下午已经充好了电,来回一趟不过用了十几分钟。
躲进厨房,按照说明吃过药,连同药盒说明书烧个干净,聂婉箩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再上楼乔能已经不在,原本以为他是去找她了,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影,连通电话也没有。下来一问,管家老李吱唔了半天才说:“二少洗完澡就全身发痒,老王送他去医院了。”
“发痒?那是过敏了。”聂婉箩极度后悔,她怎么也没想像到一只虾一截蟹脚就能生这样严重的后果。她给汪洋打完电话才知道乔能刚到他们医院,正在做检查。于是,不顾老李阻拦急忙又去推电驴。
汪洋所在的医院其实是一家集诊冶与保健于一体的高级疗养院,H城多富豪名人,这样区别于普通百姓的疗养院使很多有钱人安心将健康交托于此。聂婉箩过年时犯过一次急性扁桃体炎高烧不断,当时汪洋不在国内,乔能将她送到这里一个电话原本在家团聚的其他医生立马赶来坐诊,态度诚恳周到,接着几天来过后聂婉箩也就记着了路。疗养院没进市区,不算太远,赶在电驴子没电前还是到了。
在服务台查了下,乔能被安排在了二楼的一间休息室里挂针,聂婉箩跑到时,老王正好从里面走出,见了她先是一愣,接着就有要请走她的意思。这么一来,聂婉箩更是担心乔能过敏严重,趁老王不备溜进了门。
说是休息室其实更像套装修豪华的小公寓,厚重的地毯淹没了脚步声。乔能躺在床上,俊眉微皱,脸上红点显现。一个女子坐在床侧,深紫卷发妩媚动人。她伸出莹白如玉的手正要触碰到他的脸颊,他头一侧躲了过去。
女子略微尴尬地收回手,叹了口气,声色微微幽怨:“桂婶也真是,明知道你吃虾过敏怎么还做?”
第29节 搭顺风车
乔能目光朝向窗外,月光如水照了进来:“跟桂婶没关系,谁也强迫不了我吃,是我自己愿意。”
“是呀,你愿意,结果就是过敏。”女子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语气中隐含了一丝心疼。
“这没什么,我可能是一下吃得有点多了才会这样。其实想要脱敏并不难,就拿吃虾来说你今天吃一只,明天吃一只,一个月后改成吃两只,两个月后吃三只,一年后也就脱敏自愈了。”乔能转回目光,望向床侧的女子,微叹了口气:“就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一样,今天了解一点,明天了解一点,兴许要不了一年就能有所获得,就能将曾经喜欢过的人忘得彻底干净了。”
“呵——”女子轻笑一声,紧跟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你是在告诉我,你就是这么忘了我的么?可我做不到,我要能忘了你,我干嘛还回来?我忘不掉,乔能,我忘不掉你。”
“小七,别这样。”乔能语气轻柔:“你现在也不小了,有些感情我想你应该能够分辨得清……”
“你别说了,你不觉得你对我很残忍么?我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就那么喜欢你,你若没有喜欢过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明白的,不是么?”
“我明白?”秦子晓怔忡,片刻后说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曾说过会永远对我好。”
“小七……”
“乔能……”秦子晓俯身下去,头贴在乔能身边,柔了语气:“即使是替身我也认了,别把心思放在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身上好不好?”
乔能动了动,推开身上的秦子晓,语气顿时落寞:“就因为再不会出现,所以我娶了婉箩。”
“嗤——”内心某个地方像是被突然撕裂,门口一直沉默着的聂婉箩在听到这一句时再也没有继续站立的勇气。她轻合上门,恍然转身,退出休息室。在门口的休闲椅上木然地坐了片刻,当看到守在一旁的老王尴尬抱歉的神情时,突然又笑了:“别告诉乔能我来过。”
老王如负重释的点头,聂婉箩强装镇定地起身离开。
骑了一趟的电驴子电力微弱,没推出来便显示没电了。聂婉箩泄气地往边上的石阶上一坐,这才发现自己这辆电驴子夹杂在众多的豪华车中是多么的刺眼。就好像她与乔能一样,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只因为习惯了他的一切,故而以为自己变得重要忘了去思考他为什么会娶她。若不是刚才,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晓就连秦子晓在乔能心里也不过只是替代品,而她又凭什么以为在通往幸福的那条路上他愿意和她同行?
聂婉箩不禁苦笑,在她交付真心之后,这一个真相的得知无异于让她如同从云端跌到谷底,乔能此前的种种温柔霸道此刻看来就像是一个个圈套陷井,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心甘情愿地钻了进去。
凉意一阵阵涌上心头,如水的月光照得台阶上的聂婉箩更加孤独落寞。她沉浸于自己混乱而又麻木的思绪里,良久过后当她起身去推车时,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她猛地跳开捂着乱窜的心脏定盯一看,竟然是昨晚见过一面的秦政。
“吓着你了?”秦政目光温柔。
“秦先生?你怎么来这里了?”聂婉箩有些诧异,秦政看上去不像是生病的人。
秦政笑笑:“我女儿身体不太舒服,我陪她过来看看,可是一晃眼就不知她跑哪去了。我找了一会没找到反倒是看到你了,你有心事?连身边多了个人也没感觉到?”
“我……”聂婉箩迟疑了下,还是老实说道:“我来看下乔能。他皮肤过敏在这打针。”
秦政“哦——”了一声,“过敏体质确实麻烦,你怎么没进去陪陪他?”
“里面有个朋友在,我怕打扰到他们,现在正打算回去呢。”聂婉箩说着去推车,没电的电驴子比健身房里的动力单车还要沉重。秦政替她搭了一把手,车子总算推了出来调好了头。
“没电了,这个骑着回去太吃力了不如我送你吧。”秦政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