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初吻呀,我怎么可能记错?就是我八岁那年。”
“那我的呢?你确定我有七岁?”
“当然确定了。虽然你看起来的确不像,但你自己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而且你的妈妈一直都很着急你的入学问题,最后还来找了我姨父帮忙,如果年纪不大她哪里用得着着急?”
“也是,你分析得有道理,原来我不止二十三了。”聂婉箩起身,神情渐渐淡漠:“乔能刚给我发过信息,说可能要提早回来,我得回去了,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
“那行。再见吧。”赵远航一蹦起来,见聂婉箩神色有变,尴尬片刻又道:“其实,我姨母是高龄产子,小远方本就先天不足,跟你和你妈妈没有太大关系,她只是太过伤心才会将责任推卸给你们。”
“可到底还是跟我们母女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受伤,你姨父忙着送我进医院,小远方也许还有得救。”这是赵远航刚刚又一次复述的事实,也是亘在童友心心中无法开解的仇恨,聂婉箩最初在听到童友心说这些时,顶多是同情惋惜,并不像现在这样充满歉疚和自责。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的确确就是那个终作俑者。
赵远航微叹了口气,宽慰道:“我姨父是个明白人,他不知道姨母为难过你,否则他不会允许的。”
“我知道了,你也跟你姨母说声吧,当年那只大狐狸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如果还不解恨就来找小狐狸偿命吧。”聂婉箩苦笑无力道。
她无心与赵远航多扯,只觉得脑袋里的思维还停顿在赵远航的那句‘当然确定了’上。赵远航八岁她七岁,赵远航二十六她就得二十五!因为这突然里多出来的两岁她的身世又将改写。而二十五,这个敏感的数字让她无可避免地她想到了秦政。
曾经不是没有想过能有个像他那样的温和易亲近的血亲,可在知道了他与母亲之间的那段过往之后,她却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对他充满了期待与想像。她的母亲三番五次地负了他,而她就是母亲负他的罪证。这虽与她无关,可心里依旧觉得愧疚。
赵远航听到偿命两个字不由得皱起眉头,但见聂婉箩完全心不在焉的神态又舒了一口气道:“什么偿命不偿命的,说了这事与你无关的。这么多年我姨母其实也想开了,只是见到了你这才忍不住想起了早夭的小远方。这也都怪我母亲多事,上次她见你之后就一直叫嚷着眼熟……,聂老师,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估计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了,你开车小心。”聂婉箩无心听赵远航叙述其中的原因,丢开手上的树枝起身,脚步凌乱匆忙地离去。
这一天,她得知的属于自己失忆前的信息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努力回想和梦里所见。可这些不甚齐全的信息却没有还原她一个完整的童年,反而叫她越理越乱。头一次,她有了想要彻底弄清楚那段记忆的念头。
电梯门打开时正等着下楼的桂婶惊叫道:“夫人,你没见着先生么?”
“他回来了?”聂婉箩不解。
“是呀,见你不在就下楼找你去了。”
“哦,没事。我给他打个电话就行。”聂婉箩进门找到手机看到未接来电才知道乔能给她打过两通电话,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乔能气息微微紊乱:“我快到楼下,马上就回来了。”
“嗯。”聂婉箩挂了电话,又跟桂婶聊了几句后听到了乔能敲门的声音。
桂婶给乔能打开门顺便离开。乔能在关上门后缓步走向聂婉箩然后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去了浴室。
洁白舒适的浴缸里,两人叠坐,细柔的泡沫溢出浴缸边缘。乔能一手揽过两处雪/峰极尽本事的挑/逗,另一手掬着泡沫轻轻擦拭聂婉箩后背的凤凰,看似还沉得住气,只是身下的炽热早已将内心的急切泄露。
“婉箩。”咬住了她的耳垂,轻哝了一声。
聂婉箩头微微一偏,似有若无地应了声“嗯?”
“我好想我们现在就能有个孩子。”
这语气,期待里带点撒娇,聂婉箩失笑,往后仰了仰靠在乔能胸口道:“我也很想有,以前还觉得自己小,今天突然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了。乔能,你会是个最好的父亲吧。”
“那当然!”一用力,聂婉箩被翻了过来,暴风骤雨般的吻随之而来。
从花洒下的嘻闹到床塌上的交/欢,满室缱绻春意直到精疲力尽,聂婉箩伏在乔能胸前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女都一样喜欢。”乔能点着她的鼻子笑。
“那要生几个?”
“你还想生很多个?算了吧,一个,一个就行。”
“家里人也是这种想法吗?”
“他们肯定希望多几个,但我觉得一个就够了。你和我都会舍不得他……”乔能目光闪了闪,接下去的话咽在了喉中。
倒是聂婉箩没太在意地接口道:“孩子是唯系夫妻关系的最佳纽带,多了反而不成牵绊。一个的确够了。”
乔能一震,一抹心慌闪过,拍着她的脸说:“你在想什么呢?”
聂婉箩笑了笑,贴在他胸口回道:“我在想,若是每对夫妻都这样想,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单亲或者父母不详的孩子了?”
“婉箩……”慌张渐去,乔能微微放松,明知道她在说自己却找不出可以安慰的话来。
第76节 流星雨
第二天,占据各大媒体娱乐版头条的是关于绯闻女王秦子晓连夜发布的永久性退出娱乐圈的爆炸消息。
一时间,H城汇聚了各路狗仔,只为打探这则消息后的隐情。可行事一向大胆的秦子晓对于狗仔不避不绕也不理,任由一众人跟在身后陪同她逛街,SPA,会友。
这样不遮不掩,记者很快失去了耐性。甚至当有人爆料说秦子晓是因为爱上了乔氏中国区总裁乔能,在遭到对方拒绝后一怒之下才退出了娱乐圈时,这种尚未疏通条理性的消息就如石入大海,根本无人在意。秦子晓代表的一种绯闻娱乐精神,就此过去。
紧着,乔能迎来了自己二十八周岁生日,华天环球空中花园里,聂婉箩与乔能的一众发小正式见面。
精致妖娆娉婷妩媚是众发小在见过聂婉箩真人后一致给予的正面评价。当然有正面就有会有负面。周理就觉得,导致乔能放弃了认识十三年的秦智星改选聂婉箩的根本原因肯定是因为聂婉箩看似不经意的神情下暗藏了太过致命的诱人。这样的女人容易被男人玩/弄/抛弃也容易让男人一见钟情,而秦智星会败给她那是因为与乔能长时间相处两人相互了解得太多太透彻而失去了一见惊艳的吸引力。
“所以小七,你犯不着为一个只注重外表的男人伤神。”在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后,周理做着最后的总结。“好男人真的很多,你看那边,可不就有一个?”
秦智星轻声一笑,顺着周理所指看了过去,栏杆边果有一人,一身休闲西服衬得整个背影高挑均致,与场会嘻闹欢乐不同,那个背影独成一景,说不出的别样情怀。
“看起来是不错。”秦智星啜了一口鸡尾酒,又道:“不过,我已经退出娱乐圈决定跟随我爸经营酒店了。”她朝乔能所在的方向怔了怔,那头人家两口子正对着夜空里的流星许愿。她自嘲又不屑地叹了口气,将目光调回到那个背影上,然后摇摇头说:“所以,绯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怨只怨,他出现得时机太不对了。”
“是吗?”周理一笑,“你的目光从来只在乔能身上,何曾对其他男人多看一眼?时机不对?那整整也是十三年啊。赵……”
“不要叫!”秦智星陡然打断。“别叫他,就算我现在的的确确需要爱情的安慰,但我不希望是他。我愧对他这十几年对我的喜欢,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我找他那便是对他感情的亵渎。你明白吗?”
“行。不叫就不叫,不过他既然愿意来到这里,对这种情况肯定也早有预见。他也许就是在等着你的一声召唤。”
“他有这种想法,我也不敢这么做。”秦智星笑了笑,将杯里剩酒一饮而尽,起身道:“我目前还不喜欢他。”
周理了然点头,秦智星微微勾唇,穿过了花园去了一侧的洗手间。
当第一波流星雨洒沓而过时,乔能激动地搂过聂婉箩说:“许愿,快许愿……”
聂婉箩被摇得哭笑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流星一颗颗划过视野,消失不见。
“许了没,许了什么愿望?”乔能急切追问。
“你那样让我怎么许?刚一有苗头被你一摇全打断了。”
“这还是我的错了?没关系,还没到0高0潮时期,预测不是说要到十点以后吗,你现在想好,到时候再许。”
聂婉箩笑着说:“知道了。”然后目光一转再次定格在栏杆边那个修长匀致的身影上,比起今日里乔能的春风得意,赵远航却无端地让人想到了落寞与孤独。
聂婉箩朝乔能温言道:“去陪你的朋友们吧,我去看看赵老师,他好像有心事。”
“婉箩。”乔能拉扯聂婉箩,目光黯了黯停顿一下说:“别跟他聊些有的没的,省得坏了兴致。”
“知道。”聂婉箩无奈应声,朝向独自一处的赵远航。
尚未走近,赵远航已转身过来背靠玻璃围栏,对着一身深蓝礼服的聂婉箩赞道:“今晚你很漂亮。”
“谢谢。”聂婉箩走近,拉开椅子坐下笑着直入主题:“但你很不上道。赴宴不该欢欢喜喜的么?你板着这张脸难不成还因为上回打架在置气?”
“啧啧啧……”赵远航也拉开座位坐下,摇头浅笑叹道:“小狐狸牙尖嘴利的本性露出来了。”
聂婉箩未置可否,接着问:“你怎么了?这些人应该也是你的发小吧,怎么不过去聊聊?”
“实话跟你说吧,昨晚才和当中一个打过架。虽是发小但怎么说呢,我自小不招人喜欢,一直以来我就是以一个挑一群的主。”
“没看出来,你跟乔能才打个平手,哪有单挑一群的实力?昨晚为什么又打架了?”好奇心人人都有,聂婉箩当然也不例外。
“还能为什么?”赵远航自嘲一笑,目光锁定在了自洗手间走出的那一抹妙曼的身影之上:“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当她难过时还是会忍不住地想借肩膀让她靠,听到有人私下诽议她时,还是没能忍住冲动为她出手了。”
顺着他的目光,聂婉箩这才后知后晓地感叹道:“原来你喜欢的人是她?”
“那又怎么样?”赵远航笑,清越的声音突然扬了扬:“你始终还是最占便宜的那个,我的初吻都给你了。”
路过的秦智星脚步微迟,另一个埋怨的声音已低低钻进耳朵:“那是多小时候的事,你能不能别再提了?”
“好好好。再提估计乔能又得跟我拼命了。对了,你刚许了什么愿?”
“什么都没许成,被乔能一晃,忘词了。”
“哈哈……”这笑声陡然且经久不息,瞬间聚集了全场目光。赵远航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可苦了聂婉箩成为众矢之的,那头正跟发小们喝酒谈天的乔能顿时脸色墨黑一片。
聂婉箩见状,心内后悔不已。她怎么就忘了赵远航具有即时精神病这项显著特征了呢。她尴尬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低声咬牙切齿道:“赵老师,你这是在干嘛?”
赵远航收住笑,正色道了声:“对不起。”又朝乔能和众发小说几句抱歉的话就匆匆离了席。等到场内有人说起小七时,众人这才发现秦智星早已不在场内。
果真如预测的那般准确,十点一过,肉眼可见的流星雨越来越多,有几个瞬间堪比烟花绽放。聂婉箩在乔能的催促下许了愿望,当转回身来乔能有意无意地瞄着她的小腹时。她只得佯装发怒地推开道:“看什么呀,当心愿望不灵了。”
第77节 祭拜
长假如期来临,在飞往S市的飞机上聂婉箩昏昏欲睡,昨夜的生日宴持续到了凌晨,回到家后还被乔能以排/卵/期为由配合他颠鸾倒凤耕耘一番,累到不行。反观乔能神色平淡,只有微皱的双眉露出了点点心绪,像是风雨欲来的不安,又像是期待已久的解脱。
飞机如以往一样准时准点降落。步出机仓,秋雨夹杂些许凉意如烟雾般飘渺。乔能脱下西装披在聂婉箩身上,关切道:“刚睡醒可别着了凉。”
聂婉箩内心一暖,将西装套在身上,伸手与乔能十指紧扣出了机场。
等候的奥迪载着他们绕出了机场高架,向着城北墓园进发。聂婉箩的心情渐渐低落,当成片的松柏出现时,她想起何家也有一名亲人葬在那里,曾有一次清明她陪同何家兄妹去过那里,也曾因那孤坟下的无名亡灵而感莫名哀伤。只是现在想来难免心中感叹,原来她曾与妈妈的距离是那么接近,在自己替不相干的人哀伤之时,咫尺之遥的妈妈会不会感到心酸无奈?
“乔能……,以后每年都陪我来看我妈妈好吗?”聂婉箩低声问。
乔能将聂婉箩的手紧了紧,点头道:“好。”
车子停住,乔能与聂婉箩拎着祭品牵手缓步在阵阵微细的秋雨里,入园的道路种着两排整齐的枫树,泛红泛黄的枫叶在细雨中被洗尽尘土,越发显眼的颜色昭示秋的来临。
跟着墓园管理者的指引,踏过微滑的青苔,在苍翠松柏的掩映下,一座用汉白石围砌的无碑孤坟赫然在目。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那座坟墓。”管理员说。
“谢谢。”乔能拉了拉怔愣的聂婉箩。
聂婉箩回神,皱眉,不可置信地摇头,质疑道:“这上面没有姓名,你确定这座坟就是十三年前振阳路上死于车祸的那个受害者?”
管理员顿时皱眉,对聂婉箩的质疑十分不满,他笃定说道:“当然了。我在这可是呆了十几年了,每一座坟我都会记得,这座坟是前些年从其他地方迁过来的。迁之前还专门有风水大师过来看过地,这个位置可是个风水宝地呢。再说这里不立碑的有几座?用这汉白玉砌坟的又有几个?我绝对不会记错……”
管理员说的都是实情,可聂婉箩却越听心越堵。
旁边乔能迟疑了下解围道:“这跟我从前调查到的相差不多,应该不会错。”接着找出香烟递了支给管理员然后向他道了谢,管理员走后乔能一一摆出祭品,态度虔诚。
做完了祭拜仪式,聂婉箩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以对已故的妈妈说。除了马路上静止的那一幕,她再无法想起任何点滴。蹲在修葺整齐的大理石台阶上,望着一块块打磨光滑的汉白玉石,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是为无法窥探到的过往而难过,也为如今的祭拜无名而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