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啥?”
“非洲盛产的农作物吧好像。”蓝渃托着腮得意地看着谢章溢,心里爽快极了。
“你别好像啊,给个准确答案行不行!”
老师用黑板擦用力地敲了敲讲台,“谢章溢你上节课到底有没有听?非洲盛产的农作物是什么?”
“是什么?”他低声问她,蓝渃暗笑着在纸上写了答案推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韭菜。”谢章溢看着她递过来的纸条毫不犹豫地答道。
听到他说的答案全班人笑得脸都红了,蓝渃只差没笑断气了,地理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黑板擦不断地指着谢章溢,说:“你说你上课都干什么了?真没法教了,你得好好跟你同桌学学,有这么好的同桌你也不学好!蓝渃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蓝渃看了眼郁闷的谢章溢,拉开椅子站起身来,淡然地说道:“老师;我也不知道。”
得意门生在这时候出现这种状况让老师很是生气,她将讲义丢在桌子上,“你们俩给我出去罚站!”
门外的两个人贴墙而站,谢章溢还惦记着刚才蓝渃耍他的事情,郁闷地踢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还生气啊你,用不用这么小气啊。”
“那答案不是韭菜到底是什么?”他还在考虑刚才的问题。
蓝渃轻笑出声,“你傻啊,非洲产韭菜你都信,小麦和棉花咯。”
“你知道你还和老师说不知道!”
“还不是为了出来陪你,每次你答不出问题都得出来站,我就索性出来陪你聊会天。”
心里的暖流缓缓地流淌着,顿时存在感爆棚,谢章溢勾起嘴角愉悦的笑了,眉梢往上一挑,“哎,我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
蓝渃开心地抓住他的手臂:“真的?是什么?”
“在我口袋里,你自己拿。”
蓝渃似信非信地将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摸索着,刚想暗骂又被耍了,随后就被温暖的手掌包围,谢章溢的手在衣兜另一边伸过来,轻轻地抓住了她冰冷的手。
蓝渃吃惊地想要把手抽出来,谢章溢却抓紧了她的手,“别动。”
就这样,在2008年的圣诞,在西城有些冷的气候里,高一七班教室门口的墙边,被罚站的两人紧握的手却热乎乎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反抗,只是看到谢章溢有些受伤的眼神时,挣扎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年少的悸动其实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在一个突然的时间,他突然握住你的手。然后你就在这样的一个境遇下,紧张得语无伦次。
“你有喜欢的人吗?”谢章溢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蓝渃一愣,随即将手从他的衣兜里抽出来,“有。”
谢章溢秉着呼吸没有接过话,似乎在等着她往下说。
“上幼稚园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然后他就一直和我同一所学校,他虽然嘴巴很毒但他其实内心很善良性格很可爱,久而久之,我发现我喜欢他了。”
谢章溢挑眉,看着她柔软的头发在光线下散发出的柔和光亮,“现在他也在这所学校?”
蓝渃缓缓地摇头,“他去别的地方了。”
谢章溢深吸一口气,看着楼下走过的人群,淡笑道:“我和他谁比较帅。”
蓝渃看了他一眼,苦涩地扯开嘴角笑笑:“如果我说他比较帅你一定会不高兴的。”
“没事啊,我了解,**眼里出西施。”谢章溢故作大方地耸耸肩。
“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谢章溢挑眉看着远方,眉心里有种难懂的情绪,“还不止一个。”
“你们男生都这么花心啊。”蓝渃不屑地撇撇嘴,在门口的玻璃上哈了一口气,随后在玻璃上写了谢章溢的名字,再在他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叉。
谢章溢静静地看着她在玻璃上乱画,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只是看着她不断地对着玻璃哈气,有种好笑的幼稚。他其实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虽然他拥有别人所羡慕的光鲜的外表和家世,但他确确实实是在自卑着,有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像在深夜里飞行的蝙蝠,见不得光。
在遇到蓝渃之前他不知道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家人还有人能忍得了他的坏脾气,对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却也是一块巧克力就能把她哄回来。在她身上他终于找到了久违的被重视的感觉,因此他很喜欢在她身边没道理的猖狂,说是无理取闹也好,刻意捣乱也好,他是喜欢上这感觉了。可是这种感觉又让他很矛盾,因为他已经分不清,她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第十一章 同行 【壹】
【壹】
溪高最美的景色,是刚进入阳春三月时校道旁开满树枝的的木棉花,火红的木棉花簇拥在一起,就像一团盛开的火焰。
到四月初的时候,在去食堂的校道旁的那两排梧桐树,似乎**之间梧桐花开满枝头,那白色的带着芬芳的花瓣在西城的绵绵细雨中缓缓飘落,落在草地上如夜空的星辰。每一个路过的人看到这铺满一地的落花都不忍心踏过,只是踮着脚在板砖路上小心翼翼地跳过那些还未完全失去生命的花瓣。
蓝渃喜欢把梧桐花瓣夹在书的扉页里,时间久了就成了书签,每次翻开书时,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蓝渃就会把鼻子贴在书面上深深地吸一口,然后满足地闭上眼睛。这时候谢章溢就会在旁边斜着眼睛看她,说她的样子就像吸毒成瘾的*。
其实谢章溢也不是一无是处地只会嘴巴到处喷毒液,在他安静的时候,也就是不骂人的时候还是挺像一个正常的男生的。相处久了蓝渃就会发现,他和杜弘一一样都是口是心非的小人,只不过他比弘一更小人,弘一至少还会迁就她。
谢章溢就完全是按照自己的生活套路去做事情,不管你是不是习惯,是不是真的喜欢。虽然现在他生气的时候不会摔椅子摔课本了,改摔桌子了。
就有那么一次,班里的一个女生不小心将早餐没喝完的豆浆洒在了他的鞋子上,蓝渃当时吓得立刻就屏住了呼吸,接着就看到谢章溢脸上突然凝固住的表情,还没反应过来桌子就被他掀翻了,桌上的课本掉落一地,其中还有蓝渃的书。
那女生当时就吓傻了,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脾气坏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但真正能做到习以为常的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蓝渃,她叹了口气将书本捡回来,费了很大的力气将课桌摆回原样,期间谢章溢就在位置上坐着,一语不发。
蓝渃已经无数次提醒他,脾气要改好,不然没朋友。然后谢章溢就会转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你和苏忱不就是我朋友么。
蓝渃的数学一向不好,这是在她所有科目中最头疼的一科。谢章溢是除了数学其他的科目都很烂,每次看成绩单从后面看起就会很快看到他的名字。
也就是这样的成绩,谢章溢还是很满意的,他总会指着数学这一栏乐滋滋地说,你看这数学就没人能比得过我的。这蓝渃不能不佩服,每当她埋头在数学大题中摸不清头脑时,他就已经写完试卷扔下笔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不过蓝渃的运气很好,这么多年来如果说最激动最感慨的一次获奖是什么奖,那么一定是西城数学竞赛的二等奖。那是一个很神圣的奖项啊,得到这个奖比得到全年奖学金还要兴奋。
因为蓝渃是在溪高所有的数学精英中脱颖而出唯一获奖的,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谢章溢,他一般对这些竞赛都不感冒。本来也就是随便写写没想到要拿奖的,但过了几周之后数学老师就把她单独叫了出来,告诉她数学竞赛进入复赛了。
当时蓝渃整个人都懵了,连问了几遍老师你确定是我吗?得到肯定答案之后蓝渃简直就像做梦一样,第二天就去省城参加复赛,连装逼学习的机会都没有。
那天比赛是学校派专车接送的,因为到省城有些距离,学校要求早早就发车了,校道上都还没有人。但也就是这个时候,谢章溢就顶着个鸡窝一样的发型,睁着还未完全睡醒的眼睛站在校门口送她,像是要送一个即将远行的朋友,将几个苹果塞给她让她路上吃。
蓝渃刚被感动到想说点煽情的话,谢章溢就原形毕露了,说走什么狗屎运竟然让你进复赛了,要是我当初也参加肯定没你份。蓝渃就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上车了,坐在靠窗的位置冲他做了个鬼脸。
谢章溢就恶狠狠地扬起了他的拳头警告她,蓝渃乐了,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将脸贴在车窗上看他,他凌乱的发型和深度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但也一样好看,因为他难得的扬起嘴角笑了起来,脸上的线条变得很柔和。
那天的试卷压根就没有会做的,看了看旁边的学霸,他们也是紧锁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着。蓝渃索性就想,反正到达复赛也知足了,就放开胆来写,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总是算是写满了。
好笑的是,蓝渃还得了二等奖,数学老师高兴得说话都客气起来了,突然觉得蓝渃是可造之材,数学老师自己创立了一个数学精英班,让她每天晚自习都要到他那里补习。
这个消息让谢章溢又彻彻底底地发了次脾气,但这次他克制住没有掀桌子,因为蓝渃就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和他说的这个消息。
“那我怎么办?”
“什么你怎么办?”
“你要是晚自习去那里上课了,谁陪我玩啊。”
“幼稚。”蓝渃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去上课。
“那我掀桌子了啊。”
“幼稚。”
说到底蓝渃还是来上课了,拿着本小笔记坐在最后一排,心不在焉地扫视着教室里的人,兴许在这里坐着的都是真正的学霸,一个个头都埋得低低的根本没发现她的到来。张崇予刚进教室就看到托着腮坐在后排的蓝渃,他微微地吃了一惊,随后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敲了敲她的桌面,“你怎么来了?”
蓝渃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来学习嘛,原来你早就被老师抓来了呀,还纳闷怎么你总是不去上晚自习呢。”
“嗯,已经来几周了。”
蓝渃点了点头,看着他将数学习题集在桌子上摊开,他似乎没有再谈话下去的意思。蓝渃微微有点沮丧,以前他们三个人整天腻在一起总是有谈不完的话题,张崇予还是最带头说话的那个,常常没事找事开一些玩笑逗得她和肖艺笑得东倒西歪,然后还非常淡定地坐在那里。
蓝渃一直觉得,一个说笑话的人,他的最高境界就是把人逗笑得不行,他自己却还能忍住不笑。她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而不像现在这样,就算他离得那么近,还是觉得有些距离。
“肖艺给我发了邮件。”张崇予打断了她的回忆,他的眼睛看着桌面说道,还没等她回答他又开口了,“她在国外过得很不好。”
蓝渃看到了他握紧的拳头,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心里有种难言的悲伤不断地涌了上来。肖艺去国外的这一年,从来没给她发过邮件,就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原本以为她过得很好很好,好到可以忘记这里的人忘记这里的一切,但并不是。
“她在那边有了个男朋友,最近分手了。”张崇予见她没反应继续说道。
“然后呢。”蓝渃看着一脸沉重的他,“你打算和她复合?”
张崇予沉默了几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她分开,就连当初分手也是她提的。”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你明明舍不得。”蓝渃替肖艺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张崇予苦涩的笑笑,说:“既然她都提出了分手,那就是对我没感觉了,我不想让她为难。毕竟……我伤害过她。”
看着曾经一脸阳光的他,曾经深深喜欢的他,在这时刻颓废得像个失败者,蓝渃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犹豫着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说不定她当时说的都是气话,没准她现在还想着你,不然她为什么会给你发邮件,说明她心里还有你啊。”
数学专研课结束后,蓝渃刚走下楼梯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谢章溢,他似乎等很久了,靠着柱子站着,脚边是一地的烟头。看到她走下来,他立刻将手里的烟头扔地上踩灭后迈开步子走过来,“饿了,陪我去吃宵夜。”
“我不饿,不去了。”
谢章溢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站在她后面的张崇予,胸口突然一阵不舒服,他冷笑着指了指张崇予,“是真不饿,还是已经有约?”
“真不饿。张崇予是和我一起来上数学课的。”蓝渃说完之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和他解释这些,明明可以和以前一样当他是透明人的。
张崇予尴尬地站在那里,说:“蓝渃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蓝渃点点头,“好,那你先回去吧,别想太多了。”
张崇予看了谢章溢一眼,往宿舍楼走去。
看着张崇予走远谢章溢才回过头来,看见蓝渃已经独自走了很远,连忙追上去,问道:“你和张崇予很熟?”
“是啊,初中三年同学,现在又快一年了。”蓝渃径直走着,也没有看他。
“我觉得他特装逼。”
意料之中蓝渃白了他一眼,说:“有你装逼么?”
谢章溢这就不同意了,正经的说道:“我这多真实的一个人啊,有什么说什么。不像他,一回到宿舍也不和人说话,倒头就睡,要么就是亮着台灯看书看到深夜。有一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一看,差点没吓死。”
“人家那是不想和外人多说自己的事情,叫内秀。你懂什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连早上几点上厕所,在上厕所的时候吃了几个包子这种事情都要说出来吗?”
“我也就和你说,别人问我还不说呢。”
“谁要知道这些。”
“你他吗别给脸不要脸。”
这样的拌嘴在别人眼里无非就是打情骂俏之类的,但他们总是以这种小事吵得面红耳赤,然后冷战几天。蓝渃倒是没什么,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找张崇予聊聊天,然后晚自习的时候和他一起去上数学课。但谢章溢就憋坏了,和谁说话都没心情,男生们就喜欢开他玩笑,说他愣神的样子就像情窦初开的雏鸟。
谢章溢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刚出教室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往教室里张望的苏忱。
“苏忱!找我玩啊?”谢章溢心情愉悦的走过去叫他,看到苏忱他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苏忱看到是他微微一笑,随后就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