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弘一冷冷地抓住蓝渃的肩膀将她狠狠地甩开,嘴里咬着牙说道:“走!别在这里!”
蓝渃一下子没有站稳,被他突然强势的力量弄得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心被凸起的石块擦破了皮,瞬间就渗出血来。杜弘一的眉心一紧,恨不得马上过去安抚她,但是他现在不能。
谢章溢追着蓝渃跑过来,就看到她含着泪瘫坐在地上,周围有围观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谢章溢心疼地看着她,顺势就伸出大手将她扶起来,“让我看看你的手,疼不疼?”
蓝渃没有理会谢章溢的问话,而是红着眼睛看着杜弘一,“弘一,你怎么了,他们是谁?”
带头的混混是个歪嘴,就连笑起来也没有丝毫美感,他走上前来,刚想伸出手捏住蓝渃精巧的下巴,就被杜弘一强有力的大手抓住狠狠地捏成一团。那混混头子立刻就痛得脸色发白,嘴里不断地哀嚎着。
杜弘一狠狠地甩开他,混混被那股力量甩得后退了好几步远,稳住脚步之后才坏笑着看着杜弘一,接着便冲着蓝渃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说:“原来这小妞的来头不小啊,我是知道了,嘿嘿嘿嘿……”
“谢章溢,带她走!”在这个时候能帮他的只有谢章溢这个看上去贱兮兮的小子了,不管怎么说,他还算是真心对蓝渃好的人。
虽然不知道杜弘一遭遇了什么事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蓝渃只会让杜弘一分心。谢章溢二话不说便拉着蓝渃拨开人群就要往外走去,但混混头子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等等!”混混头子活动着脖子上的筋骨,发出一阵咯咯的响声,“谁准你们走了?我可没说要放过这个小妞,正好可以献给潮哥享乐享乐,说不定潮哥高兴了,小弟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是不是啊?”
身后的那群人立刻就大声地回应着混混头子,江潮的脾气不是出了名的不好,他一发怒便会是要断手断脚的事情。
而他单身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见他身边有层出不穷的女人,但是传闻中,他最喜欢的就是清纯可爱的单纯女子。眼前的这个泪眼婆娑的女生,正好符合!
蓝渃害怕地缩到了谢章溢的背后,双手紧紧地拽着谢章溢的外套,谢章溢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暴戾起来。他是不会让他们欺负蓝渃的,就算是搭上一条命,他也不允许别人这么*裸地轻薄她。
“谢章溢!”蓝渃已经叫不回谢章溢了,在谢章溢冲上前去将混混头子打趴在地只用了几秒的时间。速度快得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惊奇,意识到情况可能会变得危险,围观的人都纷纷离去。大街上只剩下对峙着的两拨人。
在混混头子倒地不起的时候,场面就开始变得混乱起来,钢棍敲打到骨头的声音,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蓝渃吓得大声喊叫着,双手捂住耳朵,试图摆脱眼前嗜血的场面。
慌乱之中,蓝渃突然她就被一张有力的大手从地面拉起来。顺势就跟着那个人跑了起来。眼睛看着跑在前面的谢章溢,蓝渃焦急地想要挣脱他的手往回走,但谢章溢似乎知道了她的所有想法,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只顾用尽全力拉着她跑。
“谢章溢!弘一还在后面!”身后已经听不到杜弘一的声音了,也没有了追赶上来的脚步声,但是蓝渃还是试图让谢章溢停下脚步,让她看一看弘一真的有追上来才安心。
两人一直跑到蓝渃的脚站都站不稳了才停了下来,谢章溢靠在广告牌下不停地喘着气。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蓝渃的手。黏糊糊的双手全都是汗液。
蓝渃虚脱地坐在地上。眼睛无神地看着来时的路,路灯已经亮了,来时的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延绵无尽的路的尽头。
“他没有追上来,是吗?”蓝渃瘦弱的肩膀慢慢地颤抖起来。蓄满的热泪顺着眼角滑落,心里的不安像细菌一样爬满了心头。
她只顾着拿出手机拨打那一串熟悉的号码,但是永远都只听到一个不带任何情感的机械女声。
谢章溢缓过气来,缓缓地蹲下身来将手放在她颤抖的肩上,她的消瘦让他觉得心疼不已,“他这么牛,那些人是整不死他的。”
“那些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这么凶,弘一他不应该惹到这样的人啊……”蓝渃始终不知道杜弘一惹上的人,其实不仅仅是凶狠而已,他们简直就是没有人性的猛兽。而她,正在被拉入一个她连想都不敢想的,黑暗的深渊。
谢章溢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安慰她,他只记得在打斗的混乱中,杜弘一将他从人群里推了出去,大声交代他:“带蓝渃先走!!!”
杜弘一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谢章溢不得不佩服他。原本只觉得,杜弘一赢他的地方,无非就是先认识蓝渃,总觉得自己先认识蓝渃几年,说不定现在站在蓝渃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杜弘一对蓝渃的爱,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他能站在蓝渃身边,不仅是因为他们相识的时间长,更多的,是蓝渃对他的依赖。
“回学校吧,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谢章溢叹着气将蓝渃拉起来,她的脚都有些麻了,突然站起来差点没有站稳,幸好谢章溢手快将她揽在怀里。
“谢章溢,我们报警好不好?我们报警吧,让警察帮帮我们……”蓝渃差点就崩溃了,想到杜弘一就一个人在几十人的阵营里,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钢棍,他手无寸铁的……光是想想,她的心就凉了一大截。
乘着出租车直接到了警察局,警察简单地做了一下笔录之后,就敷衍着让蓝渃回去,说只是青少年一般的打架斗殴事件,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他们所有人都拿着钢管!弘一现在还没有下落!你们警察不应该管管吗!”谢章溢拉着蓝渃,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狼狈极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蓝渃用这么高的音量说话,她的心里有多着急,他都能感受得到。
“人口失踪也要过了48个小时才能定性这个案件,好了,你们不用回学校学习吗?回去吧。”警察说着,就翻开另外的档案袋,看样子是要处理别的更棘手的案件了。
蓝渃忍住眼泪,嘴唇都快被咬破了,焦急的她一刻都安心不下来。手机里的电已经全打完了,但是杜弘一他还是没有消息,就像三年前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一样。
第三十四章 苏忱,苏忱
蓝渃这两天一直都过得很提心吊胆,在今天她突然决定去警察局报案的时候,杜弘一的手机打来了电话。那时候蓝渃刚放学,拿起手机就慌忙地接通了电话,就连谢章溢也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喂?弘一!你有没有怎么样?”蓝渃急切的声音引发了电话那头的人一阵轻笑,听着并不熟悉的笑声,蓝渃紧皱着眉头,“你是谁?”
江潮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杜弘一,饶有兴趣地拿着手机说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可爱,杜弘一没事,你放心好了。我打这个电话是要提醒你,以后自己小心点。”
他是谁,说这些话什么意思?蓝渃刚想将这些疑问说出口,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待蓝渃再打过去,手机已经提示关机。
谢章溢一直都在旁边疑惑地看着,看到蓝渃失神地盯着手机,伸出手在她眼前捋了捋,说:“谁的电话,干嘛这副表情?”
“我不知道是谁,拿弘一的电话打来的,说弘一现在很安全,让我自己小心点。”虽然对方拿着弘一的电话打来报了平安,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再加上对方说的话,蓝渃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还是得去报警,蓝渃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谢章溢,说:“要不我们真去报警吧。”
与此同时,西城区医院的住院大楼里,苏忱正在大发雷霆,他咆哮着将医生端来给他的药扫落在地。虽然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他都累得得厉害,嘴里还在不断地喘着气。
“我不要做骨穿!我宁愿死!”苏忱苍白着脸看着站在病房门口一脸的无奈的医生,嘴里突然一阵反胃。侧过身子就吐在了病床下方的痰盂里。
这段时间他能感受到了病情的加重,渐渐无力的四肢还有不断的呕吐都让他觉得自己年轻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即使医生总是一脸安抚地告诉他,这个病可以治,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很多人都被治好了。但他知道,前提是要有合适的骨髓。
苏琪红着眼睛跑了出去,她只能捂住嘴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身上还穿着酒吧的工作服,短短的裙装和精致的妆容让她在医院的走廊上很引人注目,路过的人都不自觉多看她几眼。
好不容易将眼泪忍住,在这个时候,苏忱很需要人来安抚,苏琪能想到的人只有谢章溢。在去警察局的公车上,谢章溢单手勾着拉环。眼睛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建筑物。公车的镜面因为例外的温差蒙上了一层雾。但隐约能看到窗外的人。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谢章溢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突然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刚接上电话,苏琪的哭声就传了过来。“谢章溢你在哪里,快点过来吧,苏忱不同意做骨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等等,我现在马上过去!”蓝渃在谢章溢接电话的那一刻就一直看着他表情的变化,他从不安再到焦虑,这都全被她看在眼里。
果然,刚放下电话,谢章溢就急忙低头对蓝渃说:“我得赶紧去医院,苏忱开始抗拒医院的治疗了!”
两人一同在市中心下的车,原本去报警的目的暂时被抛在了一边,蓝渃急匆匆地跟随着谢章溢的脚步,一路小跑着。街上的行人很多,连一辆出租车都拦不到。
刚来到苏忱所在的病房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苏琪。苏琪不同于以往的镇静和从容,现在的她满脸泪痕,精致的妆容有些花了,黑色的睫毛膏有些粘在了脸上。现在她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
蓝渃还未等苏琪说话,就贴心的从书包里抽出纸巾来递给苏琪,“姐姐,苏忱怎么样了?”
“他在里面,不管医生怎么劝都不愿意骨穿,你们帮我劝劝他吧。”苏琪有气无力地说道,眼睛瞄了一眼病房里面,示意他们进去。
苏忱看到谢章溢走进来,脸上突然就有了笑容,他单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像平时唠家常一样,声音很轻地说:“来啦,进来坐。”
谢章溢凝重着脸不说话,只是有些愠怒地看着苏忱故作轻松的脸。对于苏忱抗拒治疗的行为,他感到诧异并且生气,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苏忱总是轻易地就对自己放弃希望。就算是他当年经历过的那场意外的灾难,他也没有放弃啊。
“你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苏忱脸上的笑有些牵强,他指了指自己因为化疗而掉光头发的脑袋,现在他只能戴着帽子,那帽子还是谢章溢买给他的,谢章溢说,一个男人,即使在生病了,也要时刻保持霸气。
谢章溢喉咙里酸涩得难受,他没敢对视上苏忱那双清澈的眼睛,而是低头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笑道:“不丑,谁他妈敢说你丑我揍谁。”
苏忱露出了干净的笑容,说:“你的脾气得改改,别动不动就砍人。”
“不他妈的改,有本事你的病赶紧好,我就不会乱发脾气。”
苏忱没有说话,原本还带着笑容的面容变得有些灰暗,他侧过头去看着窗边飘起来的窗帘,在风中轻轻地漂浮着,漂浮着。
“我这病,还能好么?”苏忱干裂的嘴唇轻轻一动,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病房里的人都听到。
蓝渃眼里含着泪,踱步到苏忱的病床前,伏下身子就低声地啜泣着。苏忱诧异地回过头,看着蓝渃的脑袋就在自己的手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发顶。这个女孩,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人禁不住对她心疼。
“苏忱,你就听医生的话吧,就忍一忍,很快就会好的。”蓝渃将眼角的泪拂去,抬头看着苏忱消瘦的脸颊,他正低头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温柔却也绝望。
听到蓝渃的话,谢章溢没等苏忱回答,便也加上一句,“我爸那边已经在联系骨髓库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但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即使骨穿很痛,你也不要放弃。”
苏忱咬咬牙,朝着他们点头,“那就做吧。”
但是当苏忱看到医生走进病房,还有那些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的医疗器具,恐惧又再一次打败了原有的信心,苏忱退后了两步,睁大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所有人,“我不要做骨髓穿刺!不!我宁愿死!”
“苏忱,你要听医生的话。”蓝渃抹了抹眼泪上前试图安抚他,但是苏忱却慌乱地大喊一声:“蓝渃你别管我,我宁愿死!我想去死!”
医生们皱着眉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心领神会地一齐上前将苏忱摁回病床上,苏忱大喊着挣扎,头上的帽子因为过度的挣扎而掉落。蓝渃惊讶地看着苏忱已经光秃秃的脑袋,心疼得用手捂住嘴巴呜咽出声。
这是苏忱吗?这还是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的苏忱吗?这还是发誓要进国家篮球队的苏忱吗?!他当然是,只是他的样子,时刻都在透露着绝望的气息。
谢章溢看不下去了,忍着热泪上前抓住苏忱的肩膀大声喊道:“苏忱!马上就好了,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因为剧痛而忍得青筋暴起的苏忱,他苍白着脸试图挣脱医生的束缚,但身体里带来的强烈不适让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只能张着嘴痛苦的呻吟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跌进雪白的被单上。
心里的剧痛一阵接着一阵,谢章溢甚至宁愿承受这些痛苦的是自己,看到苏忱无力地倒在床上,他空洞的双眸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做完骨穿医生叮嘱几句之后便相继离去,病房里苏忱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台上的盆栽,其余的人都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苏忱。
窗台上的这些盆栽,陪着苏忱从早晨再到天黑,从夏天到了冬天。在他孤单的时候,这些盆栽都一直不离不弃,多少次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时,他都想过要坐上这窗台,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然后终身一跃。似乎这样的选择,就会摆脱现在的痛苦了。
但是这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想法,却在每次看到苏琪隐忍的热泪时,打消了念头。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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