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楠翔被她搞得有些惊慌失措,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被夏珺抓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看她极度伤心难过的样子,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出口,他能做的,就只有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傻站着,任由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上泛滥发泄。
“你,你们在做什么?”是庄楠翔的女朋友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夏珺这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忙用手擦去眼前的水障,这才看清,眼前被自己哭湿了半个肩膀的男人竟然是庄楠翔,她刚要说什么,却在张嘴的同时,看到庄楠翔也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似的。
庄楠翔也呆住了,他知道,任何女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会崩溃掉的,解释的话多说无益,“我,我们。。。。。。”越是这样想着,他越是觉得很难想到什么合适的词语。
女友的怒意已盛,她从桌上抓起了包,大吼了一声,“你们太过分了。。。。。。”转身便奔了出去,只余女友的哭声嘤嘤。
看到这里,夏珺反而冷笑了出来,“为什么不去追?”她的眼神迷离而凌厉。
庄楠翔无奈的叹了口气,“追有用么?这个时候,我说什么她会相信呢?算了吧,明天再说吧,”他忽然抬头,语气中明显的添了怒意,“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来问我,你刚才那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看错人了,”夏珺转身就要走,态度冷淡的可怕。
“可笑,”庄楠翔真的是无奈了。
夏珺反而变得理直气壮了,“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儿?”
“我,”庄楠翔用力地挥了一下手,好像是在发泄,“我和女朋友走到这里,进来上个厕所,不行么?”
夏珺背对着他凝视着夜色很深的窗外。
“就算是我倒霉吧,那你就能对我那样么?你一句话不说,就猛虎下山似的过来扑住我大哭,你说,你让我怎么办?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知道么?你太可怕了,”庄楠翔一个劲儿的冲着夏珺嚷嚷着。
夏珺又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她的笑,在深夜看来是那样的凄厉而恐怖,像是一个伤透了心的人,再也无法燃起对这个世界的信心似的。
“你知道么?”庄楠翔用力的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好像是被夏珺的眼泪弄湿的那块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我妈本来就误会我的女朋友了,妈妈还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呢,一直把她当成个第三者,上次我带她回家的时候,妈妈对她的态度特别的不友好,还当着她的面儿,说我始乱终弃,让我马上和她分手,再也不要见她”。
“呵呵,你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庄楠翔被她的话吓得怔住了,“你,你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有关系嘛,这样好了,等哪天我找个机会,你和我一起回家,当面向我妈解释清楚,好么?”
庄楠翔顿了一下,“算我求你了,我和女朋友这么长时间不容易,我真的不想让我们之间会因为父母的关系而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你能理解我么?”
夏珺突然回身看他,“你装什么装,你就能保证对她的一辈子负责么?说的倒是挺好听的,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一辈子只爱着一个女人的”。
“当然了,我绝对会做一个对女人负责任的好男人的,我保证我能做到,”庄楠翔信誓旦旦。
“哼,算了吧,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不得好死……”
庄楠翔觉得夏珺这不知道是怎么了,真是不可理喻,也转身走了。
四十二、相对
夏珺一想起这事来,心里就窝火,她觉得不管怎样,耿立明都不应该这样对她,她到底算什么?在耿立明的眼里恐怕连垃圾都不如,可以随时随地随意的把她丢在任何地方,之后,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夏珺始终期待着可以接到他打来向她道歉的电话,可是手机都被她攥出水儿来了,也没有响过一次。
她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她恨极了,她决定去他家里找他,不管怎样也要当面问清楚,即便是不能让他得到惩罚,只起到一点点敲山震虎的作用也是好的。
总之,她觉得自己不可以被忽视。
耿立明家的小区毗邻大学校园,这给小区凭空地增添了不少幽静与闲适,沿着绿树茵茵的小路走进去,周身凉爽之余竟觉着有点发冷呢。
虽然时下已经入秋,但小区内植的多是柏树、阔叶杨之类绿得比较久一些的树木,所以,目之所至仍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突然,夏珺那依然穿着凉鞋的脚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虽然不是很重,但一开始那一下还是会觉得生疼,她都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爱穿凉鞋了,仔细一看,原来砸到自己脚的是地上滚过来的一只皮球。
她生气地从地上将皮球抓起,刚要大声喊叫,却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已经怯生生的站到了她的身边,他用小手一个劲儿的搔着头发,表情很不好意思,“姐姐,对不起,刚才是不是砸到你了。。。。。。”
夏珺的怒意还未完全消去,她右手拿球,左手手指指着球道,“这是你的球?你怎么可以把球踢到别人身上呢?要是伤了人可怎么办呢?要是。。。。。。”
夏珺还没有说完后面的话,身子却是一震,她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是梗塞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再仔细看了一眼,没错,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儿活脱的就是和耿立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父子俩长得真是太像了,一定不会认错的。
小孩有些不解,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姐姐,刚才还是那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么会转眼间就不再批评他了呢?于是,他壮着胆子又说道,“姐姐,皮球可以还给我了么?”
夏珺回过神来,“哦,给你”。
就在她将球递还到小男孩儿手上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温柔女声,“耿袁,小袁,你又闯祸了是不是?”
夏珺抬头一看,在小男孩儿身后正有个坐着轮椅的女人费力的向这边移动过来,看到轮椅,她出于本能的上前几大步,一下子扶助了她,关切地说道,“没关系的,他没有闯祸,这孩子很乖,我们正在一起玩儿呢”。
女人会心一笑,紧锁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谢谢你这么的包容他”。
夏珺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尽管身体上的伤痛,让她的面容看起来略微有些憔悴,但无论是乌黑浓密的披肩长发、眉清目秀的清纯相貌、笑语嫣然的温柔性情,还是待人接物的亲和诚挚,都将她的知性与涵养表露无遗。夏珺觉得她的气质看上去,真像是一朵清高的兰花,处处静雅,处处清新,站在她的面前,自己真像个大老粗一样的自叹弗如。
她的美,是来自良好的文化底蕴和与世无争的恬淡性情,这样一个女人,又怎会是耿立明口中的农村妇女?
那女人见夏珺并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便又说了起来,“其实,也真是难为这个孩子,自从我出事受伤以来,就一直没能好好的照顾他,让这孩子过早地承受了很多本不该是这个年龄段应该承受的痛苦和不幸,是我亏欠了他,”女人说到动情处,却又峰回路转,“呵呵,你看我这人,自从受伤以来,就觉得泪水特别的泛滥,都还没问过您贵姓,倒拉着来听我这些伤心事。。。。。。”
夏珺赶忙劝道,“哪里,都是女人嘛,我也很乐意听你说话,”她说着朝女人友好的笑了笑,“要不,我就索性陪你聊一会儿,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是不知道你?”
女人喜出望外,“当然好了,我哪有不原意的道理”。
她伸手指了一下,“麻烦你把我推到前面好么?那儿有个小湖,我们到那里去说话”。
夏珺坐在湖边的台儿上。
女人侧目轻柔望水,那神情,像极了正要吟诗的文人,飘然的都有点不太现实。
“你是做什么的?”夏珺迫不及待的问出口。
“高中语文老师。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受伤以后,还没有再登过讲台,真是想念那些孩子们那,我真怕我这辈子都……”
女人只是说着自己的事情,对夏珺的事,却只字未问。
之后,她们又闲聊了起来。
夏珺发现自己简直是一个正在听她上课的学生一样,在她面前,自己显得是那样的无知而苍白,除非和她谈烹饪或者是明星之间的事情,其余的,她好像都一无所知。
夏珺越来越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低俗,好像自己才是耿立明口中形容的无知的妇女,每天只知道围着灶台转悠的女人。
突然听到小男孩儿兴奋的笑声,“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夏珺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起身,说话的神情略微有些尴尬,“那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女人又拉着她的手絮絮地说了几句,才肯放她离开,转身的瞬间,与耿立明四目相对。
两个人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擦肩而过,很陌生,很疏离。
她突然觉得耿立明根本就配不上那个女人,像他这样善于说谎哄骗女人的混蛋,真不应该娶到那么好的一个女人。那么,自己就变得更低贱了,竟然那么轻易的就爱上了这种男人,连自己都有点瞧不起自己。
夏珺不死心,走出了好长一段路之后,复又躲在树干后面张望,看到的,竟然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温馨景象,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存在真的只是多余,很让人厌烦的倒贴之物。
四十三、流水抓不住
耿立明像是冥冥中就知道夏珺并没有走远似的,他把老婆孩子送回家之后,又急急的跑了出来,一路上寻寻觅觅,时而大步快跑,时而回头张望,更是不住地呼喊着、张望着。就在跨出小区大门之后的第二个十字路口,他一眼便看到了正傻痴痴的过马路的夏珺,只见她的脚步迈得极其缓慢,目不斜视,直直的就要往前走,可是,人行道上的黄灯却已经开始急促的闪烁了……
耿立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眼看着悲剧的再次发生,他顾不上思考,一下子飞奔了过去,心想,哪怕这一次的意外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一把将夏珺拉了过来,由于用力过猛,夏珺的身子猛地摔打在了他的怀里,心腹相贴的一刻,夏珺才缓缓地抬起眼来。
或许是耿立明身上的气息于她真的是太过熟悉了,在抬头的瞬间,她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呵呵,你又为什么出来呢?何必这样做,我不会感激你,费力不讨好的。你走吧,继续回去做你的好丈夫,好爸爸”。
“我放心不下你。。。。。。”耿立明的神情依旧是非常紧张的样子,好像还惊魂未定。
夏珺用审视的目光盯视住他,像是看着一个对自己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一样,“是么?那,刚才在湖边的时候为什么不认我?”
耿立明的神情却依旧如常,并没有出现夏珺预料中的惊慌或是狡辩,“你都知道。。。。。。”
“我知道什么?放开你的手吧,”夏珺用力扒开耿立明放在她肩上的手掌,“我是知道,我知道你是有妇之夫,却义无反顾的跟你好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十多岁孩子的父亲,我依旧没有埋怨你半句;
我知道你从第一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一直是在骗我的,你告诉我,你老婆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我信了,结果呢?你跟我说,你为了我和你老婆谈过离婚的事,结果她撒泼打滚儿的不肯同意,可就算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都知道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你告诉我,你们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始终是不幸和痛苦的,可是,就在刚才,你们却当着我的面,现场表演了一回温馨的三口之家……”夏珺再也说不下去了,视线已然变得模糊起来,鼻翼口腔贯通了一种极其酸涩难受的滋味儿。
难道真是耿立明太过善于伪装了么?为什么他的神情看起来就是那么的真切,“我无话可说,”他说出的话,尾音发颤,似乎内心也是酸涩的,“还是那句话,我对你是真的”。
夏珺真的是太佩服他的演技了,不禁冷笑了出来,“你活得累么?你装的辛苦么?你把自己伪装起来,就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了么?哈哈……我看,你辞掉现在的工作,去当编剧算了,那样,你一定会很有发展的”。
夏珺仰了仰头,强忍住眼眶里的盈盈泪光,眼泪却一滴都没有掉下来,嘴角残留的笑意,却依然不合时宜的挂在那里,“你大可实话实说,我有自知,我承认,我没有你老婆漂亮,没有她有文化,没有她能给你生儿子,没有她脾气好,没有她心地善良,没有她高尚……”夏珺猛然回头,眼神中已添了明显的厉色,“你唯一看上的,不过是我的年轻,或者连这一点都没有,不过是男人**的一时兴起。现在,后悔……”
耿立明的神情看起来很是为难,眉心变得皱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
夏珺听得有点不耐烦了,“真的,真的。。。。。。”她再一次冷笑,笑得犹如深夜的阴霾,让人听了会有看不到希望的绝望感觉,“那好,你肯为了我离婚么?我要的是结果,不想看过程”。
耿立明再一次迟疑。
“哼!我就知道,你当初不肯,现在将来都不会,在你的心里,我不过是个自己送上门来的贱货……”
夏珺蔑视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了十足的狠意,又显得异常坚决,之后,拔腿便决绝的走了。
四十四、歧路,无归处
夏珺跟流浪似的,一个人在外面混到了半夜。
下了末班车,回家的小路依旧黑漆,可就在这一夜,内心却不会有像往日一样的恐惧。平日里,一走到这里,脑子里便会不由自主地幻生出许多可怕的景象——劫财劫色,或是**杀人。
即便是什么都没有看到,黑夜便会给她带来无尽的恐惧。
可不知道为什么,人在心灰意冷之后,胆子却莫名其妙的大起来了。
迷迷糊糊的行至楼下,夏珺像每天一样习惯性的抬头。
熟悉的并不十分明亮的微蓝色的灯光,熟悉的年轻男人俯瞰的并不十分宽厚的身影,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