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得半晌,外面的马蹄声渐渐停了下来,赶车的马夫想是害怕吵醒惠妃,凑近珠帘捏住嗓子小声说道:“皇上,兴庆宫已然到了!”说罢,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替我拉开了珠帘。
我听得兴庆宫到了,抱着惠妃站了起来。
惠妃在我怀里一脸惶恐的说道:“皇上,臣妾自己能走,皇上还是将臣妾放下来罢!”
我闻言深情的望着怀里的惠妃,半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朕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岁月不饶人啊!若是再过得几年,恐怕便再也抱不动你了!趁着还能抱得起你,便多抱抱你!”
惠妃闻言伸出纤纤玉手轻抚我那皱巴巴的老脸,温柔的宽慰道:“昔年三国时期的黄忠老将年过七十还能上战场杀敌。皇上才五十多岁,正值春秋鼎盛,又哪里老了?”
我闻言老怀大畅,宠溺的望着怀里的惠妃笑吟吟的说道:“爱妃这张小嘴真甜,什么时候都能哄得朕开心起来!”
惠妃望着我,深情的说道:“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却无以为报,真是好生惭愧!”
我宠溺的望着惠妃笑道:“爱妃只要一直陪伴在朕的身边,与朕白头偕老,这便是对朕最好的报答!”
惠妃忽然叹了一口气,吞吞吐吐的说道:“臣妾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我见她说话吞吞吐吐,便笑道:“爱妃怎么与朕生份起来了?有什么话便直说好了,便是你说错了,朕也不会责怪于你!”
惠妃犹豫了半晌,又叹了一口气,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臣妾最近常见瑶儿琚儿以及薛肃等人鬼鬼祟祟的出入太子府,显是在密谋些什么。臣妾待要不管这些闲事,又生怕他们要对皇上你不利,待要说予皇上知,又怕影响了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故此才会犹疑不决!”
惠妃这么一说,我也醒悟了过来!
只要我一死,太子便可以立即登基为帝!天下间最想我死的人恐怕便是李瑛这个小子了!想来他们密谋的事情便是怎样把我害死罢!
我愣愣的出神了半晌,回过神来,望向怀里的惠妃笑道:“多亏了爱妃的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爱妃真乃朕的贤妻也!”
惠妃听得我说她是我的贤妻,感动得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臣妾得皇上誉为贤妻,已是不枉此生矣!”
我宠溺地在惠妃的俏脸上亲了一口,笑道:“爱妃可是立了大功啊,若不是爱妃提醒,朕险些便中了奸人的诡计了!”
还是惠妃这个可人儿待我最好,这个世上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人,除了真儿就只有她了!
想到这里,我满怀信任的对惠妃说道:“爱妃!以后监视太子的事情便交给你了,你可要派人好生看着他。这件事情可是关系到朕的生死,爱妃千万不可大意啊!”
惠妃见我一脸肃然之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毫不犹豫的答应道:“臣妾晓得!臣妾定然派人日夜监视太子,以保皇上万全!”
我见惠妃郑重其事,便也放下心来,抱着惠妃下了马车。
我抱着惠妃站在龙辇旁望着眼前这一座气势恢宏的兴庆宫,意气风发的说道:“爱妃你看,这便是朕所建造的兴庆宫了!你觉得这座皇宫如何?”
惠妃抬眼向一眼看不到边的兴庆宫望去,不由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惊艳之色的啧啧赞道:“这座皇宫真是太美了!臣妾竟然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皇宫!”
听得心爱的女人赞美自己的杰作,任是谁都会飘飘然,我当然也不例外!
我自豪的笑了笑,抱着惠妃从西门走进了这座刚刚落成的宫殿。
进到兴庆宫,几千名侍卫点着火把站在长廊上把兴庆宫照得灯火通明,我抱着惠妃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座三层高约占两亩地的楼前。
这座大楼雕梁画栋,红墙绿瓦,楼檐上挂着一块大大的漆金牌匾,上面写着五个龙飞凤舞的漆金大字——“花萼相辉映!”
我抱着惠妃进到花萼楼,入眼只见花萼楼里以白玉铺地,花萼楼的墙壁上以黄金作架,间距均匀的摆放着三十六盏琉璃火油灯,灯光映照着奇花异草的五颜六色,将花萼楼照得色彩缤纷,如诗如梦!
花萼楼里布满墙壁的壁画上刻着千姿百态的仙女,姿态唯美传神,栩栩如生!沿着墙壁种满了各国进贡的奇花异草,使得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
楼里内堂正中摆着一张以黄金打造嵌满各色宝石的龙椅,龙椅在灯光映照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龙椅两边各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檀木镂花香案,案上放着两株不知来历的植物,花开六色,其大如碗!龙椅前摆着一张翠玉书案,案上放着一架古色古香的瑶琴,这架以翡翠作架的七弦瑶琴正是出自西周名家手笔的“凤鸣九天”!
(三)凌绝群芳艳
我走到厅中间,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惠妃轻轻放下,惠妃的纤纤玉足方沾地面,便已迫不及待的跑去逗弄那些娇艳夺目的奇花异草,爱不释手的啧啧赞道:“这些花儿好美啊,这里美得就好似梦境一般!”
我望着犹如翩花蝴蝶一般的惠妃,衷心的赞赏道:“再美的地方,再美的花草也不如爱妃的美!”
惠妃闻言,高兴得滴溜溜的原地旋转了一圈,裙摆飞扬,恍惚之间仿佛当年那个初入皇宫的纯真少女又出现在我眼前!
虽说当年的惠妃曾经沉迷于权力而变得嚣张跋扈,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终究还是怀着对我最深的爱返璞归真了!
这些年她对我默默的关怀与帮助,我都一一记在心里;对于她当年所犯的过错,我早已当成了过眼云烟一笔勾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惠妃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还有贤内助!
惠妃旋转了一圈,俏脸绯红,笑得好似一朵花儿一般,娇声问道:“真的么?”
我望着人比花娇的惠妃,眼中爱意渐浓,走上前去搂住惠妃的纤腰,信誓旦旦的说道:“朕几时说过假话?”
惠妃在我怀里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皇上,请怜惜臣妾罢!”惠妃仰起螓首轻轻闭上一双美目如梦呓般呢喃道。
对于惠妃这个可人儿的邀请,我向来不忍也不愿拒绝!
我弯下腰去托着惠妃的膝弯温柔的将她横抱而起。怀里的惠妃勾住我的脖子娇喘连连,望向我的眼中春情荡漾,已是情不自禁!
门外身着粉纱的妙龄宫女知趣的走了进来,十个宫女各拿着锈龙锦被与鸾凤金纱帐及百花锦锈枕等床等物事进到楼里。
我抱着惠妃走到楼梯口,踏着楼梯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二楼走了上去,十名宫女紧随其后。
二楼上灯火通明,四壁以黄金镀墙,白玉雕龙,富贵而堂皇!
左侧靠墙位置摆着一张黄金雕龙大床,以河田玉为床板,床前撑起金杆挂起珍珠帘幕,离床的位置不远处摆着一张檀木雕花梳妆台。
我抱着惠妃走到梳妆台前,望着台上一块椭圆形鎏金镶宝石作框的青铜镜,铜镜清晰无比的映照出我抱着惠妃那高大而英武的身影,我望着镜中的自己,竟有些儿痴了。
镜中的我发鬓斑白,脸上却并无皱纹。甫一望去,便好似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般,英俊潇洒而又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原来方才惠妃并非哄我开心,我真的并未老去!
宫女们不待我吩咐便已自去铺设床第。
惠妃把脸伏在我的肩膀上,娇羞不胜的模样一如从前。
我望着怀里的玉人,深情款款的说道:“这座兴庆宫朕是为了爱妃而建,可惜尚有些宫殿未曾完工,待得完工之时,朕与爱妃一同入住可好?”
惠妃闻言轻抬螓首,望向我的眼中柔情万千,渐渐的泛起一层水雾。
“皇上待臣妾这般厚遇,臣妾……臣妾……实在……实在是……受之有愧!”惠妃泣不成声,感动得泪流满面!
“别哭,别哭,朕最怕你哭了!答应朕,你要每天都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我满眼柔情的望着惠妃温声哄道。
惠妃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是!臣妾再也不哭了!只要皇上一直喜欢臣妾,臣妾便能每日都像花儿一样欢笑!”说罢,嘴角扬起微微一笑,那如花般的笑颜竟让我看得痴了!
我终于知道,带泪的笑颜最是动人!
我将牢牢记住惠妃这个带泪的笑颜,直到永远!
不一会儿,忽然听得宫女们恭恭谨谨的说道:“启禀皇上,床第已铺设好了!”
两个宫女抚起珠帘,我抱着惠妃来到床前将她轻轻放下,然后向宫女们挥了挥手说道:“退下罢!”
宫女们裣衽施礼,然后鱼贯走下楼梯。
我坐在床沿,望着床上躺着的娇艳而妩媚的惠妃,眼中燃烧起炽热的火焰。
惠妃忽然伸出纤纤玉手,指着床前香案上的一盆植物问道:“皇上,您知道这花叫什么名么?”
我顺着惠妃的手指望去,只见这株植物开着一朵大如罗盘的绛紫鲜花,花瓣共分三层,最外层其薄如纱,一如霓裳纱衣般隐隐约约;中间一层作扇形,花瓣略厚一些;最里一层为剑形,花瓣最为厚实。
我沉吟了半晌,悠悠的说道:“这是新罗进贡的一盆花,它长得雍容华贵,却又孤芳自赏,在它生长的地方周围一丈方圆必然寸草不生,故得名为‘华贵妃’,意为它像贵妃一样高贵典雅独一无二,凌绝群芳!因它与楼下的花卉不合群,朕又怜它娇艳,才将它摆在了这儿!”
惠妃听得我说起“贵妃”二字,神色微微一黯,瞬即又恢复如常。那转瞬即逝的神情终究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惠妃本来见它生得娇艳高贵,对它极为欣赏,听得我说它叫作“华贵妃”,立时便已兴致乏乏,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纤纤玉手温柔的替我一粒一粒解开龙袍的扣子。
我望着温柔地替我宽衣解带的惠妃,心里莫名的一痛!
终究是多年的夫妻,我又怎会不知她的心事!
作为则天皇帝近亲的她,向来都受到朝中上下的猜忌,我曾多番努力想要给予她一个“贵妃”的名份,终究都未能如愿。这一直是她心里最深的伤口,本已随着时光流逝渐渐愈合,如今却被这朵叫作“贵妃”的鲜花残忍的撕裂!
多好的一个女子,却因为姓了武字,便要遭受到这等待遇,命运对她何其不公!
正因为如此,我更要对她加倍怜惜!
我温柔的握住她那滑腻的纤纤玉手,制止了她解扣子的动作,望向她的眼中满是怜惜,柔声说道:“爱妃莫要伤心,待得朝中那些老古董们上了西天,到时便不会再有那么多人阻挠朕了。朕答应你,有生之年一定要给你一个贵妃以上的名份!”
惠妃闻言泪流满面,螓首倚在我的肩膀哽咽着说道:“得皇上这份恩宠,臣妾此生已无遗憾,臣妾不要什么名份,皇上不要再为臣妾左右为难了罢!”
惠妃说罢,挣开我的手,解开了龙袍上的最后一只扣子,轻轻的替我将龙袍解了下来。
多善解人意的一个女子啊,虽然她并没有得到妻子的名份,但是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妻!
我抬手将鸾凤金纱帐轻轻放下,漾起明媚的春光!
(四)插翅亦难逃
“当……当……当……当……当……”司天楼上传来五响悠长的钟声,响彻了整个长安城,惊醒了我的一帘美梦,随后便是城头上锣鼓齐鸣,宣告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悠悠的睁开眼睛,惠妃正倚在我怀里熟睡,吐气如兰。
经过昨晚的一夜折腾,她确实已很累了!
惠妃这个可人儿最大的好处便是很容易满足,轻轻折腾一下便已软倒在我怀里,每次看见她那慵懒无力的姿态,我都会不由自主的为自己宝刀未老而自豪!
想到这里,我望向怀里的可人儿,目光更加柔和,忍不住便在她那柔美的娇唇上轻吻一口。
惠妃似乎感觉到我在亲她,轻轻呻吟了一声,慵懒的翻了翻身,恰好离开了我的怀抱。
我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两个站在床前侍候的宫女见我坐起,一个轻手轻脚的挽起鸾凤金纱帐挂好,一个则轻手轻脚的替我穿上龙袍。
我穿戴完毕,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两个宫女忙上忙下的为我梳头洗脸绾发戴冕。
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细小而急促的脚步声,我循声向楼梯口望去,过一小会,就看见高力士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楼梯口。
“皇上……大事不好了……”高力士站在楼梯口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听见高力士说大事不好,心里咯噔一下,大好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
无论是谁大清早起床听见“大事不好”,心情总不会太好!
“什么事,你小声点说,别吵醒了朕了爱妃!”我捺住性子轻声说道。
高力士闻言望了望龙床上正在侧身熟睡的惠妃,露出一个会意的眼神,蹑手蹑脚的走到我旁边凑到我耳边细声说道:“启禀皇上!老奴收到飞鸽传书,寿王殿下整装待发,即将要离开长安城返回洛阳!”
我闻言心里骤然一沉!
清儿这小子一走,必然将我的真儿一并带走,如果让他们顺利返回寿王府,我要想再见到真儿必然难上加难!
不行!不能让他们走!
我略一沉吟,便取下脖子上挂着的虎形玉符递给高力士,小声吩咐道:“你先去翰林院拟一道旨意,就说朕让寿王妃回宫献舞,再带上五千北衙禁军,赶去长安城拦住李瑁,行动要快,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了长安城!”
“老奴遵旨!”高力士应了一声便接过玉符领命而去。
我戴好龙冕转头向龙床望去,惠妃不知何时已坐了起来倚在床头,美目中含着泪水,一脸幽怨的望着我。
我见惠妃这副模样,心里暗道不好,她恐怕已经听见了我和高力士说的话了。
我赶紧站起身来,走到床前坐到床沿,拥住惠妃柔声安慰道:“爱妃别急,朕只是让人拦住清儿,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惠妃忽然扑在我怀里,哭着说道:“皇上!清儿是臣妾的心头肉啊,你万万不可伤害他!”
我见惠妃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心里好生不忍,伸手轻抚着惠妃的披肩长发,温声安慰道:“清儿何尝不是朕的心头肉,朕又怎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惠妃闻言倏地抬起头来,一双含泪的美目又惊又喜的望着我,颤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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