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她都努力了;还没有回报?那数学题多难解,那历史政治题多无聊,她逼着自己一遍遍的解题一遍遍的背题。从初中的垃圾班拼到这个城市的重点高中;结果她却倒在了最后这道坎儿上。
张韵坐在椅子上;右手大拇指轻轻摸着中指上油亮油亮的茧子,那是常年写字被笔磨出来的,上辈子她可没有这么丑的茧子。张韵摸着中指上的茧子,木然的抬头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看着秒钟一秒一秒的走过,看着今年的这场高考还有几分钟就要彻底结束了。张韵眨了眨眼睛;再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办法来证明她是被诬陷的,再也想不出什么人来帮她。张韵现在没有刚被发现作弊时的惊慌,没有寻找到可能证明她是被诬陷的关键点的激动,也没有那么多次挣扎却没有任何成效的沮丧和愤怒。她就呆呆的坐着,心里空荡荡的,再没有任何情绪。张韵感觉好像就是她看了场悲剧电影,这一切都不像真的。
这短短的一天,大约就是张韵脑子运用率最高的一天,也是张韵心情起伏最大的一天。张韵想了各种办法来证明她是冤枉的,拼尽所有力气想着去减轻后果,可是竟然都失败了。好运气似乎总不在她这一边,一切都在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刚在张韵身上发现作弊耳机的时候,张韵的脑子都是懵。因为作弊工具都是在骆远给她的校服上衣口袋里翻出来的,张韵一个反应就是骆远又在陷害她。那时候她又气又急,想说着校服是骆远的不关她的是。但随即张韵又反应过来,现在把骆远牵扯在里面绝对不会对她有利。骆远是谁?全市有名的好学生,她还背着打过骆远的罪名。这时候把骆远牵扯进来,别人只会认为张韵是狗急跳墙,诬赖骆远,会让张韵以后的话都无法让人相信。
可张韵暂时又想不出任何办法,唯一能做得就是尽量克制着她情绪,顺着监考老师的所有安排,不让事情向更糟糕的地方发展,尽量少说错话少做错事。就他们是让张韵把衣服都脱了进行搜身,张韵也都照着办了。可哪怕照着都做了,他们还是不答应张韵先考试后调查的请求。等上午的考试过了半个小时,被扣在监考组办公室的张韵才不得不接受她会错过这场考试的事实。
那时候,周围的人看着她都是一种眼神,那眼神和当初骆远诬赖她找赵大龙打他的时候一样。那是不信任,那眼神会让你觉得任何辩解都没有。可这次可不是挨顿打就过去的,张韵付出了多少心力,辛苦了那么多年,眼看着就要付诸东流了,张韵是真不甘心。就算是没人信她,张韵也要努力找出她是被人诬陷的证据。就是错过了上午的考试,张韵觉得只要能证明她是被诬陷的,只要她能参加下午的考试。她就算考不上本科,她也能差不多考个大专。哪怕今年考不上,那明年也可以考。如果张韵作弊的事被定了下来,那按照监考组组长的说法,是要禁考三年的,这意味着以后她都可能和大学绝缘。高考作弊啊,就是三年后张韵再考大学,有哪个高中愿意接收她?
张韵强逼着她她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得找到有人陷害她的证据。
然后,张韵就闭着眼睛从她早晨出了别墅开始回忆,她是怎么出了别墅的门,怎么坐上车,怎么到了考点,骆远是怎么把他的校服拿下来给她穿上。慢慢的,张韵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穿骆远校服算是件偶然事件。依骆远的聪明,他绝对不会做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如果今天不降温,如果她没有忘记穿外套,如果她拒绝穿骆远的外套。那骆远把作弊工具放进外套,然后借给她,以此陷害她的几乎,就不可能实现。
骆远如果真要陷害她,那在别墅就有的是机会。骆远为什么要用这么迂回的方法?还把他自己牵连在里面?骆远完全可以把作弊工具放在她自己的校服里。而且那作弊工具虽然对比其他其他作弊耳机算轻的,但也有个MP4的大小,有一定分量。张韵不记得她在穿上骆远外套的时候,感觉到口袋里有东西。那个时候,张韵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如果口袋里有东西,她不大可能感觉不到。张韵想到这里,虽然不能排除是骆远陷害她的可能性,但张韵开始慢慢把关注点转向其他的人。开始在她从下车到考场这一路回忆,努力寻找这一路她口袋里可能被人放进作弊设备的机会。
假设不是骆远故意陷害她,作弊工具不是衣服里原来带的,那是什么时候能有人有机会把作弊工具放在她口袋里的?遇见田柔柔的时候,田柔柔根本就没近过她的身,不太可能是她。突然,张韵就想到了撞她的那个小男生,只有那个小男生完全有机会把作弊工具放在她口袋里。而且那个时候,她膝盖被撞得很疼,跑错了考场又很心慌,完全可能忽略口袋里多了的东西。可她不认识那个小男生啊,而且那小男生的校服也不是和她一个高中的。
但是借刀杀人,骆远和田柔柔都玩儿的很好。按照当时那小男生说的话和紧张的样子,他应该不是主谋。因为张韵听那个监考组的主任问话,她才知道原来在骆远校服口袋里放着作弊工具,还是现在最好的作弊神器。接收器和耳机都特别小,特别容易藏,价格也是最贵的。张韵听了,也才知道有人为了陷害她,真是下了大本钱了。这样的心思和经济条件,那小男生看起来都不像能有的人,而且张韵和他并没积怨。只能是有人利用那小男生做下的这件事,可能利用这小男生做出这种事的大概是骆远和田柔柔。而且最大的可能是田柔柔做的?当然骆远也不能排除嫌疑。因为诬陷这种事,如果做不好,很可能牵连到自身。而能被利用,无非就是被利益引诱,被权势压迫,被美色蛊惑。现在的小男生,权和利离他太远了,只剩下美色了。美色可是田柔柔的一件利器啊,更何况当时在进考场前,田柔柔还对张韵笑眯眯的说过话。
张韵想了半天,觉得这件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田柔柔指示那个小男生做的,但田柔柔也有可能是被骆远指使的,就像上辈子一样。因为完全有可能是骆远故意借给张韵衣服,这样张韵在惊慌失措下牵出骆远,可以让张韵的话更得不到信任,彻底致张韵于死地。但不管是谁的主意,骆远有没有牵扯到里面,是田柔柔做的,还是其他别的人。先找到那个小男生才是关键。只要找到那个小男生,就能想办法证明她是诬陷的,她就可以继续考试。学校的走廊里都有摄像头,她可以根据摄像头拍到的镜头找到那个小男生,或者找到那个小男生往她口袋里往作弊工具的画面也好啊……
那时候的张韵的心情是特别激动,她以为她找到了能够洗脱她作弊嫌疑的关键点,再没有置之死地更让人振奋的事了。可是,她的运气当真不好。在她求着监考主任好不容易答应翻看监控视频的后,却发现虽然有她和那个小男生的片段,但都因为摄像头摆放角度和清晰度的问题,就只能看到张韵跌倒了,那个小男生扶了她一把。根本就看不清楚那小男生放没放作弊工具,甚至连那小男生的脸都是模糊的。这让张韵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那小男生放得作弊工具了,因为她也是猜测。但张韵还是试着提出要见一见那小男生的事,可是立即被拒绝了,一个原因是现在在高考,怕影响对方情绪。另外一个原因是现在也确实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个小男生牵扯其中,没有任何借口把那小男生叫来问话。
而作弊工具在张韵身上发现,却是实打实的。
然后张韵又想着让参与高考安保的警方对作弊工具验指纹,因为她根本就没碰过那些作弊工具。可监考组的主任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有指纹说明张韵动过作弊工具,但没有指纹,根本就没办法说明张韵没碰过。指纹是可以擦掉的,张韵放在校服里的作弊工具很可能因为衣服的摩擦擦掉。那个协助调查的民警还跟着结结巴巴的说:“开,开什么玩笑,以为,以为这是FBI调查局啊。指纹,指纹粉我都没见过。杀人案,案,提个脚印就不错了,这点儿破事儿,还,还指纹。东西在你兜里找到的。这,这就是物证。看,看你前期配合,还翻给你翻了录像。你还,还赖什么,啊……开,开,开玩,玩笑么……”
这个时候已经想尽了办法,甚至给隋长林打过电话求他帮忙的张韵,真觉得她今天的行为是挺可笑的,真跟开玩笑一样。她知道自己是诬陷的,别人怎么知道?别人看的是证据,从她口袋里发现作弊工具就是铁证,她是怎么说也说不清楚的。张韵觉得,她怀疑骆远怀疑田柔柔怀疑那个小男生,这还都没有任何证据,她可以怀疑别人,别人凭什么不能怀疑她?别人凭什么相信她?
张韵摸着中指上的茧子,看了眼时钟,今年高考最后一科已经考完了。张韵轻轻的把头转向窗户,看着一群学生从考场跑出,有的哭有的笑。等了一天的家长一个个的伸开手,就向迎着回巢的小鸟一样迎着那些考完试的学生。张韵不知道别人高考完的计划,她是计划着高考完请骆远吃顿饭,跟骆远说下她搬走的事儿。昨天晚上张韵还琢磨着,就是告诉骆远她新家地址也是可以的。然后她打算报完志愿,就和郭小春出去玩儿,郭小春说他还没旅游过,她打算和郭小春先去他们打算上大学的城市看看。也许这一路,小呆子郭小春就能春心萌动的看上她了呢?
第55章
天快黑了;张韵才被从考点儿放出来,一出大门;张韵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骆远。
张韵看着骆远,然后把手里拿着的校服外套扔到了骆远身上:“那;你的外套。你这拉链坏了;我脱衣服被搜查的时候,脱不下来;被那监考老师给剪开的。你要找人赔钱;你找那个监考老师赔钱去吧;我是不管的。”
骆远没接着张韵扔过来的校服外套;快走几步抓住张韵的胳膊,皱眉问:“我听说了,到底是谁做的?”
张韵回头看着骆远说:“我也不知道,但没关系,差不多就在那几个鸟人里头。而且都过去了。我还得好好活下去,不能看着害我的人那么漂亮那么光彩四射的活着,我傻傻的去死。骆远,咱们往后也会后无期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碰到你就特别倒霉。这件事可能不是你做的,可能是田柔柔。可你也应该是诱因,我也很难不迁怒你。挺感谢你这段时间做的饭菜把我喂出了些肉,我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意思,甭管真的假的。你让我这段时间觉得还挺开心的,看着你做饭,有点儿家样了。你,你要是觉得委屈,觉得赔了本儿,你看我那块肉合适,我割还给你。除了我胸上的肉,你随便挑着来……”
骆远皱了下眉头,冷声说:“田柔柔?你冷静些,我们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张韵也不太知道她刚才说了堆什么,她刚刚在监考组办公室还能绷着根弦,还挺冷静的。但一看到骆远,张韵的“冷静”就跟耗尽了一样,脑子就变成了一团浆糊,刚才压抑的情绪就都翻上来的。张韵喉咙发酸,连忙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如果是骆远做的这事,如果骆远参与了这事儿。那她在骆远面前哭,就太怂了。
张韵低了头,不像让骆远看到她的衰样子,哑着嗓子说:“我是脑袋有些糊涂了,这件事不会这么完了的,骆远,咱们以后如果能见面再说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骆远这才松开了手,站在张韵身后,轻声说:“那你早点回去。”
张韵回头看了骆远一眼,没有点头,转头就快步走开了。
回去?他妈的傻子才回去。别说出了这事儿,就是没出这事儿,张韵也绝对不会再回张大山买的别墅。张韵是一溜小跑坐上了出租车就开始往她的小屋奔,一进大门,张韵扑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才算好点儿。这会儿也算到了夏天了,张韵置办东西的时候买的还是厚被子,虽然今天气温降低了不少,但这厚被子捂了一会儿,张韵的汗就出来了。可张韵还是用被子包着自己,就算实在透不过气儿,张韵也用被子死死地包住自己。
慢慢的,张韵的心才踏实下来,她真觉得这房子买对了,这房子就是她的壳儿,能让她受了上就缩回去的壳儿。如果没有这个房子,如果张韵要回到张大山的别墅去面对骆远面对张大山,张韵觉得她真得未必能撑得下去。
在被关在监考组办公室的时候,张韵看着那些考完试的学生一个个走出学校大门。张韵有那么一会儿真的想跳下去算了,这老天爷也太能玩儿她了。她跳了楼,也许还能得老天爷一回可怜,再让她重生一回。她如果再重生一回,肯定不接着骆远的校服,肯定在进考场之前把她所有的口袋都翻上一遍。可张韵在楼上看到了田柔柔,看到了跟在田柔柔身后的那个小男生。张韵就改变了想法,她万一得不到重生呢?她不白死了?那些害她的人还活着,她凭什么死啊。
张韵捂着被子就睡了过去,睡醒了就开始收拾屋子,收拾完屋子就叫一大堆的外卖吃,然后接着睡觉。睡醒了接着吃东西,把自己塞得都要吐出来再接着睡。
就这样,张韵也不知道过了几天。突然有一天张韵吃饱了饭,打开了窗户,被雨后的清风一吹,张韵这才觉得她是缓过来。然后,张韵好好洗了个澡,又收拾了屋子,才打电话给了郭小春。郭小春如果知道了这事儿还不定怎么想呢,张韵也不知道郭小春能不能出来见她。
等张韵听到敲门声,看到郭小春红着眼圈儿站在门外的时候。
张韵才忍不住了,哭着说:“你怎么又胖了一圈儿啊。”
然后,张韵才开始哭,这些天张韵憋着的眼泪才算流了下来。张韵哭了好半天,才是把委屈都给哭出来了。等她擦把擦把眼泪一看,就看着郭小春正抽着鼻子流了眼泪,拿着她吃剩下的盒饭喂条小狗呢。张韵一看那条小狗,就立即皱眉说:“哪来的小狗啊?”
郭小春抽了下鼻子,哑着嗓子说:“我们家邻居养的母狗才生的崽儿,我拿过来想送给你解解闷儿。”
张韵拿着纸巾擤了把鼻子后,一边把纸团狠狠的扔在垃圾桶里一边说:“郭小春,我现在都什么样儿了,你还能弄条狗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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