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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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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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房间俨然被他包下,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眉头微微凝皱,等待的人许久未出现, 
心中不免有些急躁,却没有丝毫不耐。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只听外间有轻微脚步声响起,有小童在一旁将密细竹帘轻拉上卷,一 
时丝竹声起,细磨入耳,透出一股子灵净之意。
  冯衍不由握扇聚神,目光顺那方向望去。
  翠色竹帘被人由下往上缓缓拉卷,一双似雪白履最先映入眼角,恰巧窗外有风吹来,吹得那 
周边衣摆拂动微扬,若花叶舒展的静谧,若云雾游移的宁雅,竹帘上卷半空,继而浮现一片胜雪 
白色,仿佛沐染几重霜晖的锦缎白衣纤尘不染,因那主人透出一股天池雪莲般的高贵清华,玉冠 
束发下的乌黑发丝与莹白肌肤相互衬托,更显那乌发若檀,光可鉴人,更突那莹肌若玉,流光无 
暇。
  竹帘被完全拉起,一抹削瘦欣长的身影便静静立于眼前,细眉微舒,薄唇浅扬,纤长睫下的 
眼眸曼然抬起,即是整个尘世归于静止的时刻。
  碧竹帘隐风华,轻卷展绝俗,眼前景象,乃是天庭不甚遗落的一副精巧画卷,而画中人白履 
浅踏,如步仙云,优雅而来,周身好似被一片月华倾洒,朗朗银耀,高贵亦如神祗,令满室光景 
变得消朦黯然。
  那一刹,冯衍忘记呼吸,竟以为看到了虚幻天影。
  “玖容来迟,还望冯公子多多海涵。”
  清空澈美的声音像从遥远彼岸飘来,入人耳中,徒然生出醺雅宁祥之意。
  冯衍怔目一惊,面对那张温雅含笑的脸容,一时竟羞愧得低下头去。
  曾前他只知那位家财万贯的兰氏家主年轻而神秘,不晓得今日一见,竟是位美如谪仙般的人 
物。
  随后他忙回上一礼:“兰公子说得哪里话,在下能请到公子亲自前往,可谓荣幸之至。”
  虽说他属名门望族之子,但面对手掌天朝过半财势的兰玖容,也不免显得拘谨恭谦。
  “冯公子此话言过了。”
  冰致似雪的容颜上绽开一抹雅笑,兰玖容随他走近桌旁坐下,而身后仅跟随着一名贴身侍从 

  “令尊乃国之勋旧,德高望重,此次玖容能受公子相邀,实属有幸。”他言语温敬,彬彬有 
礼,只是这一刻笑意非浓,却不易令人察觉。
  冯衍听他说完,便微微放下心来。
  一壶茗茶被侍从缓慢倒入杯中,水流声起,白雾萦绕,清香四溢,杯中温度正是适宜,兰玖 
容纤指微动,以瓷盖错开杯沿磕出一声轻响,菲薄如玉的唇才贴近慢抿,一时被润得莹透柔泽。
  他睫颤微一抬眼,就瞥见冯衍坐在对桌,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唇角不禁暗自半掀,他又落下睫去,悠然品了几口茶,再一抬首,便是温文浅笑:“玖容按 
公子所说,已将物品带来。”
  玉根手指轻轻上扬,就见身后侍从将一长形锦盒呈上。
  兰玖容亲自打开盒盖,那手指细腻修长,指上翡翠扳指璀光流转,透出一举一动高贵优雅, 
世人不及。
  卷轴被他缓缓展开,待侍从接过长托,冯衍顺卷纸的慢舒轻滑,便望入一片银峰万烟阁的景 
色中。
  嵯峨苍耸,仙云雾绕,几座亭亭小阁隐在其中,遥望远方江河,一叶帆舟破开迷渺蒙雾,渐 
渐逝向天端尽头。
  此画名为“千丝图”,在天朝还未统一前,乃洹国一位名画师之作,他才华横溢受到洹王赏 
识,在洹王大寿时,他特此献上这幅花费几年完成的“千丝图”。而最为奇特的是,那并不单单 
是幅画,仔细看去,那画纸非寻常纸张,柔韧如布,而图中叠叠银峰竟穿引了极为珍贵的银蚕丝 
线,由此可见那画师不仅画意精湛,所拥技艺更是高超,以至于流传百年后,千丝图被人们称为 
天下第一名画。
  “果非凡品,果属天下第一名画……”冯衍认真看后,誉不绝口,深视对方一眼,“果然天 
下珍物,尽在兰公子手中。”
  兰玖容笑一拂手,便拂出说不尽的清雅贵气,温谦开口:“公子真是说笑了,玖容不过按公 
子所意带来此画,望能满意。”
  冯衍恭笑回之,随后心下思索。
  自从上次被靳府千金扫尽颜面,冯仪便是对他大发雷霆,之后虽同意了所求婚事,但对他态 
度也不若以往,即是不理不睬。
  而近几日,冯衍发现冯仪对那个侧室之子犹为关注,心底便是暗暗忿恨,生怕威胁到他在府 
上地位。
  冯仪为人爱画如痴,书房中收藏了数百幅名家画卷,恰巧冯衍近来听闻兰家家主已经返回帝 
都,几经派人打听,才终与其联系上。而他为讨冯仪欢心,特想求名画一幅,因为他想出自兰家 
之物,必能入得了冯仪的眼。
  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冯衍又看了眼那千丝图,有些面露堪色:“想来天下名画,也应是付诸天价所得。”
  兰玖容即不否定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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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香

  冯衍抿唇,他身为名门贵子,向来出手阔绰,但凡事终究有个限度,想到“天价”两字,一 
时显得难以言语。
  兰玖容眸光淡扫,有如无形的清风扫过,一眼便将对方心思看透。
  他继而温笑:“公子莫急,玖容现下还有几幅,待请过目。”
  话语甫落,侍从又捧上三四个长形红木盒,里面装有小巧精美的卷轴,一一如流水展开,映 
入眼帘的便是那青山绿水、古月松木、虎啸祥瑞、千寿贺图,每幅均自名家之笔,令人赏心悦目 

  可惜,众画与那千丝图摆在一起,却犹如星衬月,星虽亮,但难抵月之璀耀,光芒黯隐,渐 
渐叫人遗忘,而令天下人守望欲摘的,唯有那似近实远的夺目银雅。
  果然,看过最美的,再相较同类物,便是难以入眼了。
  冯衍朝兰玖容投去目光,那唇畔浅挂的温雅笑意,就仿佛被晨阳照过的山涧清泉,纯净得不 
含一丝杂质,又岂会掺杂着商家人的深谙算计?
  他扫视过几幅画卷,最后望定那张千丝图。
  而兰玖容略看一眼对方神色,举杯品茶间,正遮住唇角益发深意莫测的弧度,随后笑问道: 
“公子看了这么久,可有中意的?”
  冯衍一抬头,此答案早已在心中酝酿许久:“若说中意,自然是这弥足珍贵的千丝图了…… 

  他接着叹气摇头:“不瞒兰公子,四月初十乃家父五十寿辰,虽说还隔些时日,但在下想早 
做准备,如果能以千丝图为寿礼……”
  兰玖容闻言,长长睫毛几不可察地一颤,忙赞笑打断他:“原来公子向玖容求得名画,只为 
博令尊他老人家开怀……公子有如此孝心,实令玖容钦佩!”
  而冯衍想到自己实则目的,心底一阵冷笑,表面却因对方夸赞,脸上浮现赧红之色:“只可 
惜,虽是中意此画……”
  他话语吞吐,兰玖容又岂会不明对方难处,突然一语落下:“既是如此,玖容愿帮公子完成 
心愿。”
  冯衍听完,双眼倏地一亮。
  兰玖容一面让侍从小心收了画卷,一面慢斯条理道:“届时令尊五十大寿时,玖容会以公子 
名义,派人将千丝图作为贺礼呈上。”
  “这,这怎可……”冯衍惊愕得睁大眼,眼中深处却有喜光跃动。
  兰玖容则浑不在意,纵使那属世人想拥有的名画,可在他眼中却微不足道:“玖容乃世俗之 
人,这般珍贵名物落在我手上,反倒成了庸物。”
  冯衍不禁再次打量对桌人,他玉冠束发,白衣胜雪,清举飘雅,浅笑如微风抚波,简直像由 
雪莲幻化成的人物。
  若说他为世俗之人,那其他人岂不连尘沙都不如了?
  “兰公子真会说笑……”冯衍面上微有尴尬,尔后想到他方才所言,心中蓦然涌起激荡,“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兰公子能否答应?”
  “哦?”兰玖容细致若竹的眉微微上扬,放下茶杯,款款笑道:“公子欲言何事?”
  冯衍起身,朝之一礼,诚挚道:“家父五十大寿,在下借此想邀请兰公子前往庆贺,只是兰 
公子可愿……”
  “玖容能光临贵府,实乃荣幸之至。”兰玖容也忙起身,优雅回上一礼,房内光线蒙黯,似 
乎成为很好的蔽纱,令那双微垂的眼眸透映不出一丝情绪。
  冯衍当下极喜,没想到事情竟演变得这般顺利,不花分文便能得到千丝图,更有兰氏家主助 
阵,届时风头十足,受尽羡慕,至于那个侧室之子,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冯衍已迫不及待期待那日的临近,心中暗涌一股窃喜。
  然而不知不觉间,他脑海里竟依稀浮现出那双冷如寒星的眼眸,使得冯衍欢喜过后,浑身不 
禁泛起一小阵凉意。
  沐娴……
  尽管她让自己在两家人前丢尽脸面,可那张绝色惊艳的容颜,却仿佛如影相随,让他整日梦 
魂萦绕,特别是那双冰雪般的眼……
  真是美啊。
  冯衍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不禁暗暗思索:
  只是佳人芳心,又该如何打动呢?
  “公子为何愁容起来了?”
  对面,那声音恰似一道从荷叶轻卷而来的微风,在人烦闷时送来清爽。
  冯衍听了后,竟不自发地脱口说道:“玖容公子不知,让在下心中愁闷的,正是那靳府千金 
。”
  靳府千金……
  指上的翡翠扳指叩响杯壁,发出“咚”一声脆响,兰玖容望向杯中自己模糊的影像,神色间 
竟显得漫不经心。
  那一根根长而均细的睫毛似被风拂过,一颤瞬间,却是千思百转。
  能与冯衍身份相匹配的女子,又能有谁呢——
  靳家人……
  唇边浅笑依然,而那双眸底,正肆意散发出邃黯的冷光。
  “能获得公子青睐,想必对方,定是位才华横溢的绝色佳人了。”兰玖容看向对方表情,便 
知道那愁,是为情而愁。
  窗外天色渐隐,阴霾云层如铺展的厚卷,缓慢延伸到苍穹尽头。
  几滴雨珠悄然无声地落在窗纸上,形成玉珠样大小的形状。
  隐隐中,一阵凉风夹卷着幽冷梅香,从外扑袭漫散,擦过鼻尖,犹如清冽甘泉流泻而过,令 
人头脑为之一清。
  兰玖容不由敛了神思,侧眸睨向那半敞窗扇,瞧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雅致眉间仍是一派淡然 
祥静。
  而冯衍只心事重重的低头不语,不时还发出小声叹息。
  下刻兰玖容手离了杯,杯中茶已凉,人也该归去,他起身,这才惊醒一直怔神的冯衍。
  意识到方才失礼,冯衍赶忙赔礼道歉:“兰公子这可是要走了,在下刚刚心有所思,竟一时 
怠慢了,还望公子莫怪。”
  冰白精致的脸容上浅绽薄雾般捉摸不透的笑,兰玖容却朝他语意深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有客来访,倒是玖容该先行离去了。”
  “有客?”冯衍一皱眉头,疑惑间,细细丝竹声起,再一回神,那雪白飘然的身影已消失在 
视线中。
  阴云天空划过一道煞白光条,轰隆隆的雷声如在人耳膜深处滚荡,顿生出满身心的闷燥。
  细雨如丝,丝成线,形成雨帘密密交错在半空,街道路人脚步急赶,周旁小贩们则忙着收摊 
回家。
  酒楼门前处,静静停驻着一辆洁白马车,不久后,楼内便走出一位翩雅若仙的白衣公子,外 
披雪绒狐裘,玉冠下的长长墨发垂落肩侧,尽显一股冰清玉洁之风华,纵是急着赶路的行人,见 
一眼那不似凡间应有的冰雪绝容,也不由窒息顿步,一时竟忘记时间的存在。
  侍从匆匆进了车厢,取出一把竹柄青油伞,随后撑开,那人才轻踏出石阶。
  “临春真是多雨时节啊。”
  兰玖容稍抬眸,望向伞檐外的天空,悠叹一声,却比簌簌落下的雨音还要灵美净澈。
  想起那幽冷的梅香,想起那血染白衣的丽影,他心下突兀浮起一个声音:
  靳府千金,会是她?
  他一指伸出伞外,任天雨滋润肌肤。
  “风凉气寒,落雨佳人……若此不顾,可怎生是好。”
  随后他瞥眼撑伞的侍从,曼然开口:“池染,你知该怎么做吧?”
  对方点点头。
  ********
  在煞眼白光破开云层的同时,坐在位上的冯衍正被轰鸣雷声惊得一个颤栗,他起身欲合窗门 
,岂料电闪雷鸣间,竟有一道白影从窗外折身而入。
  密雨如细帘倾泻直下,冰凉的水帘前就立有一位冰凉如月的女子,她风姿绰约,乌发似云, 
颗颗透明的水珠像珍珠缀在上面,衬得那皎白玉颜有如云破月出般惊艳照人。
  冯衍望向女子,一时还以为是从九天飘落来的仙子,可再定睛一瞧,如此容颜,不正是自己 
日思夜想的人儿吗?
  “你……”冯衍手指向她,惊喜中带着不敢置信,目光由上往下细细打量,却见那素白长衣 
下,一柄雪刃被她执在手中,刃尖点地,泛过令人心悸的寒光。
  看到那柄雪刃,冯衍几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一抬首,只听清越的声音响起:
  “冯公子……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一双冰眸半眯半合,她发出略带慵懒的问候声,遥遥向他走来。
  那身影明明美如梦幻,却又带出一股叫人无法喘息的端凝之气。此时冯衍目光只牢牢锁在那 
柄雪刃上,着实意识到危险,浑身恐惧加剧心脏跳动,不由脱口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奚勍脚步一顿,好似真被他问到某种难题般,低眉细想,手中刃物无意间一 
抬,却吓得对方犹如惊弓之鸟,桌上茶盏被广袖慌乱拂过,应声落地,他几个跌撞地奔向房间出 
口。
  奚勍盯着那背影,微微一笑,顷刻长刃脱手,甩出一道银白直弧,十分犀利地擦过对方鬓发 
,就见半截剑身飞快射入门旁的墙壁中。
  那像带有她最后一丝警告,使得冯衍立即停下来,手抚一侧脸颊,魂失觫然下,丽影已经弹 
近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  

  ☆、怜香

  “怎么,冯公子不愿见到沐娴吗,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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