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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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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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融

  六月初十;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同时今天;也是兰府迎亲的大喜日子。
  鼓乐队在前方引路;锣鼓喧天,声乐齐呜;后方迎亲队伍抬着花轿浩浩荡荡行过途径两旁;连 
带整个帝都都充满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兰府朱漆大门前整齐停着一排长长华丽车驾,被邀请而来的大户官员皆登门道贺,大红鞭炮 
连绵不断响起;震耳欲聋,喜庆盈天。
  园内前堂已经爆满前来道喜的宾客;酒宴百桌,觥筹交错;缭乱人眼间,喧哗笑声不绝于耳。
  此刻,就那在高高的琉璃屋脊上,一道浅蓝身影正倚檐而坐,被缎带高束的长发飞扬,衣袂 
随风轻卷翩摇,远远望去,就好似蕴于天地间的一副水墨丹青,却也别样的萧索落寞。
  他静静望着下方宾客,清俊面容上没有笑意,有种灵魂被抽离的淡静宁和,连园内那一片喧 
哗热闹也完全感染不了他。
  不久之后,在场宾客纷纷起身而立,将注意力集中向门前,而房檐之人也顺着他们视线把目 
光移去,就见一名身着玄色礼服的男子缓缓走入,美若冰雕玉琢的精致容颜上正展露着一丝温和 
浅笑,原本过于苍白的面色也被此刻的喜庆气氛冲淡不少,他手牵一条吉祥红绸,连接在身旁人 
手中,侧首望去时,曾经毫无波澜的眼眸里,而今已盛满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柔情甜蜜,那是难得 
一见,却也真真正正存在的……喜悦幸福。
  待看向他身旁的新娘,聂玉凡一直静若死水的瞳孔终于动荡颤动,眼底清楚映入那穿戴凤冠 
霞帔的女子,足下轻迈红毡子,随着对方牵引而行。
  那纤丽绝华身姿,午夜梦回时的身影,如今只伴在那人身旁。
  熟悉而清美的玉容,正被红盖头遮挡,行走之间好似水波粼粼般晃荡,也如同他此时那颗剧 
颤摇晃的心,那颗装她装得满满的心,在一瞬间被摔得支离破碎。
  从小看到大的佳人,被他惜若娇花,爱若珍宝的人儿,今日——
  终于成为别人的新娘。
  “小娴……”
  聂玉凡从高处远远望着,眼神中的痛苦与不甘仿佛锋利尖刀在来回割绞着心脏,痛得他呜咽 
难抑,手里攥紧那条唯一属于自己的洁白纱帕,似要活活揉碎再融合进体内般,目光却始终不离 
不舍地凝落向她的身影,胸前流转着痛彻心扉的悲伤,就仿佛此刻再不看多几眼,今生就再也无 
法看到了……
  随之新娘行进到中途,一阵极快的清风吹来,轻轻拂起头盖,虽然仅是一瞬,但隔着凤冠流 
苏仍扫到了那皎丽熟悉的脸容,低眉垂眸,巧画胭妆,流苏闪闪下绝艳无双,恍若尘世一切风华 
美景皆归尽于此。
  聂玉凡目光痴痴、呆呆地看着,这一刻,就连他也看得着魔入迷了,不由发自内心深深感叹 
着——
  今日的小娴,真是美啊!
  祁容不时朝在场宾客浅笑着接受祝福,也就这样不经意间的,一点蓝光从眼尾扫入,祁容目 
光一定,待眯眼看清后,唇边笑意转而扩散加深,雅眉高挑,带着独立天端的至胜微笑,朝房檐 
那人直勾勾望去。
  当察觉到他的视线,聂玉凡一愣,只觉投来的微笑似在半空转化成一根无形尖锐的利刺,精 
准无误地穿入他心房。
  全身神经都开始控制不住的绷紧抽动着,聂玉凡瞳仁猛地震缩,最后终于眼睁睁看着他们二 
人的身影消失在前堂处。
  过了今夜,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大脑轰然一鸣,仿佛接受不了什么事实般,聂玉凡狠狠咬紧牙根,浓烈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 
漫,痛苦的情绪像奔腾狂浪席卷而来,激起那一直深埋心底的浓情爱恋,如同潮涨般再也压不住 
的从他眼底涌现挤满,脑海里漂浮的无数乱音终于拼合成一句话——
  他是爱她的!
  比天高比海深,渗入骨髓烙印心底,今生今世,永远磨灭不掉!
  究竟从何时起,就这样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爱得那样深那样痛,那样撕心那样绝望。
  而今彻底的恍然惊悟下,却也是追悔莫及,真真失去了。
  “小娴……”
  痴喃念着她名字,聂玉凡忽然间很想撕心裂肺的大笑,同时又将纱帕凑近唇边,柔怜爱抚, 
嗅着几缕香,最后再也不假思索的,吻上。
  ********
  夜幕徐徐笼下,一轮明月为大地挂起轻纱,星子从中朦胧闪耀,浮现一片旖旎迷人之景。
  新房内红烛高照,摇曳晃动,为满室渲染橘色的融融暖意,烫金双喜字格外亮眼地贴在窗纸 
中央,正透过朱竹四扇屏直对床边娴静端坐的新娘身上。
  精致石雕香炉中熏香袅袅,悠然绵长,漫延开繁华梦境,吸入后让人感到浑身一阵松缓绵软 
,欲醉沉沦。
  莹怜进来伺候时,却见奚勍已私下掀开红盖巾,当即大惊:“小姐,你怎么能……”尔后意 
识到声音太大,慌忙捂嘴。
  奚勍却一脸平静,不以为意道:“莹怜,先帮我更衣……”
  “这,这么行。”她赶紧摇摇头,这番举动实在不合礼仪。
  见她不同意,奚勍倒也不急,细长手指曼妙地拂过额前流苏,叮咚光闪下,衬得那张玉颜如 
幻如梦,轻轻道:“那我自己来吧,这身装束实在太过累赘……”
  莹怜瞧她坚持,不得已下只好上前帮忙,一边解下云霞五彩帔肩,一边惋惜道:“今日的小 
姐这么美,怎不让兰公……不让姑爷多看两眼呢。”
  她改口的称呼,让奚勍心底流动一丝温蜜,展露笑靥,更胜娇娥:“你的意思,是想让他多 
看我几眼呢,还是多看这凤冠霞帔几眼?”
  “当然是小姐了……”莹怜不假思索地回答,紧接又红起小脸,“只是小姐穿上它,真是美 
得让人都移不开眼了。”
  奚勍用指尖轻点下她额心,笑而不语,随后伸展开玉臂,只听一阵衣料悉索声,佳人已换上 
柔软纱衣,青丝随冠钗卸下,如云一样舒滑散漫开。
  她端坐在鸳鸯卧莲纹铜镜前,拿起玉梳慢条斯理地梳着,而莹怜一旁整理好衣物正待上前, 
房门却于此时被人推开。
  一见来人,莹怜忙敛衽行礼,对方微微点头,目光则一直落在镜台前的佳人身上。
  莹怜接过那玄色宽袍,并且不动声色的合门退下。
  祁容见她已换过常服,冰致绝美的面容上蕴染出一层淡淡月纱似的柔光,走近几步,执起那 
纤柔宛若花瓣的玉腕道:“勍儿,今日累坏了吧。”
  奚勍起身面冲他,微微含笑:“还好……倒是你,一下要应酬那么多人……”烛光照射,那 
双眸似漂浮天湖之上的晶莹霏雪,流华闪烁下,竟形成几分意外的柔媚动艳。
  祁容一时有些看痴,忘记回答。
  奚勍抬头审视他白腻无暇的脸容,或许因酒醉的关系,正透着几薄红,像涟涟朱泪缀在雪绢 
上,惊心动魄的美惑,让人如坠粉香桃池,半醉半醒着。
  稍后祁容话音轻柔道:“不过只饮几杯,无碍的,后来我都交给师父与池晔他们了。”
  说来今日倒真难为风墨北,不但成为主婚人还要帮祁容应酬喜宴,最为头疼的是朔王竟也混 
入其中,硬着头皮下还要时刻留意对方的安全。
  祁容微勾唇角,同时又似想起什么,眸色温柔如波地荡向奚勍:“勍儿,今日……你开心吗 
?”
  奚勍一愣,对上那浓郁成大海一般深的眸子,正隐含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的深情,几乎也要将 
她缠绕着揉入其中。
  六年前,那少男少女的意外相识,彼此已是情愫暗动,而今再重聚,他们拜堂成亲,结为连 
理,从此白首不相离。
  想此,奚勍点点头,两靥染红。
  那不动声色的含羞,惹人更加迷恋,心魂为之荡漾。
  祁容抬起她下颚,往那娇红似玉的唇瓣上轻落一吻,低柔细语下又含有一份独属他的霸道: 
“这般表情,日后只许在我面前表露。”
  奚勍侧眸嫣笑,情意正浓时,那呢喃耳畔的任何话语都已化成甘甜蜜水,怎听都应,怎听都 
暖到心坎里去。
  “勍儿,来……”祁容继而挽起她的手,走到西侧镂花窗前,半推开小窗,此刻月辉斜洒, 
夜风习习,二人身影被笼在朦胧薄光下,美幻宛若画中仙。
  祁容盯向窗前那一片特意空出的园地,眼神里竟充满无限期待:“这里我已让工匠们重新翻 
建,栽入梅花树种,待到花开时节,满枝如雪,即可推窗而望,让满园满室都飘荡梅花香,就如 
……”
  他侧首凝望身旁佳人,不由凑近巧嗅些许,声音轻若叹息道:“就如你身上的香……”
  奚勍神色有丝怔仲,忽然伸手触抚那略微冰凉的脸庞,眸中波光浅漾,泛闪一丝柔溶开的深 
眷涟漪,碎碎莹澈,难得流露出的珍贵情感,令人忍不住想将它永远凝固于透明琉璃中,完美地 
保存下来。
  祁容柔情回望时,胸口却猛然涌起蚀骨一痛,连连呛咳下忙以长袖遮掩,奚勍见状心惊,立 
即合窗不再让夜风吹进,扶他坐回桌旁。
  “我去让莹怜准备解酒汤。”
  奚勍以为他今日饮酒过多,才导致身体更加不适,说完就往房门口走去,可刚行到一半,纤 
细腰肢就被对方从身后温柔环上,乌檀似的发丝流滑过白皙脸颊,散落在肩上。
  “勍儿……别去……”祁容从背后紧紧搂着她,声音如浸过月色迷华,变得微微低哑,“现 
在,不想喝……”
  那削瘦微凉的身体,不知何时起,开始依稀发烫。
  感受到时,奚勍心跳意外失去节奏,当僵紧的身体被慢慢扳过,一双唇已覆压而来,夺取她 
片刻神思,片刻呼吸,待离开再贴上,由冰凉转为灼热,绵绵情意在口中吐息传递,不断加深, 
让津液相濡,渴望到近乎贪婪,那身形开始在搂抱之中左挪右移,一丝清醒随着双目闭紧而消失 
殆尽,发丝缠绕手指被来来回回磨滑着背后纱衣,情迷意乱下,一路吻,一路纠缠,如身置醉梦 
摇篮,不知不觉来到床榻边。
  “容……”
  急喘的呼吸,温迷的呼唤,彼此双眼对视,都是不复以往的沉稳清明,渐渐氤氲起一层迷蒙 
而狂热的浓欲情潮。
  解开那裹身绢衣,祁容握紧她的手,近一步辗转深吻,压着她的身子轻轻倒下……
  青纱垂落飘扬,烛光摇曳摆动,映在帐内的两道人影紧密相拥,深刻缠绵,烈火升腾蔓延, 
逐渐融合成一体,裂碎的惊颤,相融的愉悦,寒玉化魂香,任春情热浪一点点递进激荡,完全沉 
溺于无边无际的爱意之中,直至十指紧扣,汗水淋淋,带来一瞬的灭顶温柔,那身体才终于被彻 
底融化,疲惫与倦意席涌而上,却也更让人极尽醉死。
  那一刻,她终于属于了他。
  

  ☆、香旎

  天色熹微;一缕可喜晨光穿透纸窗;洒在榻前的朱竹四扇屏上。
  室内一片寂静;褪去的衣衫凌乱无章地滑落在床边;青纱柔软飘扬,掩着薄帐里一色春香旖旎 

  双臂拥抱着颈项;埋入那怀中沉睡;乌黑发丝相互交缠在一起,已分不出究竟是属于谁的。
  露在薄毯外的纤细玉腿受着幽凉空气沁扰,柔腻地磨蹭几下;接下来一双手拂过薄毯,替她 
重新盖上。
  身旁有了动静;奚勍微微睁开眼,被自己紧拥的人已经醒来,正含情脉脉注视着她。
  “勍儿,你醒了。”
  祁容深如墨玉般的眸裹着雾霭温色,尽处流转荡漾着怜爱波光;深深凝望,如此的缱绻绵眷 

  奚勍神情略微懵怔,似乎意识尚未清醒,呆呆看向他时,唇已被对方轻覆占有。
  搂在腰间的手收拢加紧,彼此身上都不着片缕,雪玉似的冰莲肌肤又因紧贴摩滑而渐渐生热 

  终于忆起,昨夜那忘我的深情缠绵,肌骨相融,让人恍置梦中,几乎沉沦欲死。
  奚勍身体微微一颤,整个人已被吻得恢复意识,祁容这才微笑停止下来,掀帘起身,泼墨长 
发顺肩流泻垂下,半遮雪背细腻莹华的肌肤,散发着犹被妖气缠身的绝致美惑。
  他换上宽松长衫,未以锦带约束,更显身姿削瘦清长,回首望向仍躺在帐内的人儿,轻声问 
:“勍儿,还要再睡会儿吗?”
  奚勍以薄毯掩着支身而起,低头慢慢回应:“不了……”
  祁容瞄到搭在床边的绢衣正被她一点点拉入纱帘内,好像生怕被人察觉出那份羞赧紧张,故 
没再多问多说,默默一笑,绕过玉屏走出。
  待奚勍简单穿上衣后,莹怜和几名侍婢才捧着梳洗器具鱼贯而入。
  奚勍静静坐在镜台前,一头黑色绸缎般的长发披散肩后,莹怜正要上前替她梳妆,却被一只 
纤长的手中途拦下。
  “我来……”
  祁容取过她手中玉梳,来到奚勍身后,轻慢托起那一绺柔软青丝,开始一下连一下,从发梢 
到发尾,极其细心又爱怜地梳着。
  奚勍有些不适应,本想自己来,但从铜镜中望见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眼神里蓦时泛起轻颤 
的暖润,那来自背后的温柔,就好似被阳光浸透的一股泉溪缓缓流注心田,是种无比舒逸安详的 
感觉。
  她跟祁容……已经是夫妻了啊。
  奚勍低头默默想着,微垂睫,任他为自己精心梳理着。
  长发一根根顺直后,祁容替奚勍简单挽起一个发髻,再别以翡翠梅簪固定住,一切完毕后, 
他双手笼着奚勍双肩,将脸庞凑近,一起端详起镜中佳人的仪容。
  “勍儿,满意吗?”
  祁容轻笑问着。
  奚勍对镜左右审视过,倒觉他一双手还蛮巧,笑着调侃:“确实不错,以前你也常常替别的 
女子挽发吗?”
  祁容先一愣,随之竟冷漠吐字道:“她们尚不配。。”
  奚勍意外他会认真,欲再开口,对方已由后将她轻轻搂住,语调完全不若方才的冰冷,却是 
温柔至极,宛若心扉被云瓣包裹,回忆那深夜缠绵,他口中深深溢几个字:“如获至宝……”
  从今起,他终于完完全全占有她。
  这是事实,任老天也无法扭转了。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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